徐潜找到一处兔子窝,他一通捣鼓,窝里的几只山兔受惊敏捷逃窜,但徐潜的箭更快,嗖嗖两声,分别射中了两只兔子。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阿渔更敬佩他了,因为两只兔子离得远,徐潜去捡左边的那只了,阿渔便兴奋去捡另一只。
肥肥的山兔被射中了脖子,周围毛发上全是血。
阿渔下不去手了。
徐潜走了过来。
阿渔难为情地看着他。
徐潜停在她身边,想到她刚刚孩子似的兴奋样,故意问:“怎么,不想吃肉了?”
阿渔当然想。
领会了徐潜的意思,阿渔咬咬牙,抓住兔子的两条后腿,歪着头将兔子提了起来。
徐潜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然后在阿渔扬起头时及时收敛。
“回去了。”徐潜径直转身道。
他倒要看看,凭她那点力气能把这么肥的兔子拎多远。
念头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徐潜猛地转身,眼前碧色一闪,小姑娘扑了过来。
徐潜本能地抱住她,一边巡视脚下一边沉声问:“怎么了?”
阿渔心有余悸,便是埋在他怀里也甩不掉浑身的小疙瘩:“它踢我!”
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乱踢腿?
阿渔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兔子突然剧烈挣扎,吓得她一把甩出兔子,直往徐潜身后躲。
未料,徐潜竟抱住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阿渔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哼哼,没有我这一脚,徐老五何时才能抱到小美人?
第39章
徐潜看到了草丛里回光返照的兔子。
居然是为这点小事吓叫的,徐潜面露无奈,这丫头当真娇气。
“好了,没事了。”徐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渔的心思却早就偏移到了他身上,徐潜的腰,可真细啊!怪不得穿束腰长袍那么好看。
喜欢归喜欢,光天化日的,阿渔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徐潜没把刚刚的片刻亲近放在心上,对他来说,那只是他给小姑娘的保护。
捡起被她丢掉的兔子,徐潜示意她走前面。
阿渔很听话。
提着兔子回到溪边,徐四等人都在,只差了徐恪。
徐潜四处看了一圈。
曹沛猜到他在找谁,笑着解释道:“五舅舅,六表哥怕我们饿着,也去帮忙打猎了。”
这样说,阿渔也少了尴尬。
徐潜了然,吩咐徐四:“去叫他回来。”两只兔子加上山雀,够吃了。
徐四去找人了,徐潜、徐五分别收拾兔子。
这个有点血腥,小姑娘们乖乖地围坐在篝火旁等着吃。
徐瑛忍不住问阿渔:“刚刚你是生气了吗?”
姑娘们敏感些,徐瑛、曹沛都看出阿渔似乎对徐恪并没有那种心思。
阿渔垂眸,小声道:“我只把六表哥当表哥看。”
曹沛看眼徐瑛,笑道:“明白了,阿渔放心,以后我们不逗你了。”
徐瑛也点头。
阿渔松了口气。
但徐瑛很好奇:“六哥芝兰玉树文武双全,连他都打动不了你,阿渔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阿渔忍住去看徐潜的冲动,笑得无忧无虑道:“我才十三,还没想过这些问题,倒是你们俩,婶母、舅母最近都挺忙吧?”
徐瑛十五岁了,今年六月及笄,曹沛十四了,最迟明年也会定下。
阿渔一问,曹沛没什么,徐瑛脸红了。
阿渔笑,她记得,徐瑛嫁的是她亲哥徐三公子的一位同窗好友,四月里对方高中状元之时,便是他来徐府登门提亲之日。
看徐瑛现在的样子,两人肯定早就情投意合了。
“六表哥回来了。”曹沛忽然说。
阿渔抬头,看见徐四、徐恪并肩走来,徐四笑的潇洒,徐恪却有点强颜欢笑的意味。
阿渔移开了视线。
徐四指着阿渔旁边的位置让徐恪坐。
徐恪看向阿渔,见她歪着头仿佛在认真听沛表妹说话,丝毫都没注意到他,徐恪便主动坐到了徐瑛身侧,一下子与阿渔隔了两人。
徐四、徐五都知道他喜欢阿渔,徐恪都不去挨着阿渔,他们更不会没眼色地凑上去。
于是,徐潜提着两只叉好的兔子走过来,就见篝火一圈只剩一个位置了,一头是四侄子,一头是阿渔。
徐潜神色如常地坐下,离侄子更近。
篝火烧得很旺,两只兔子才烤一会儿就散发出了诱人的肉香味,炙烤出来的油滋啦滋啦响,听得人直想流口水。
徐四感慨道:“这时候就该来一壶酒!”
徐五嘿嘿笑,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拎了一个酒葫芦出来,得意地举高!
“真有你的!”徐四大笑着给了他一拳。
徐五还带了几只小酒盅,倒好第一盅,先孝敬长辈:“五叔来一口!”
徐潜没兴趣:“你们自便。”
徐五撇撇嘴,叫上徐四、徐恪一起。
徐恪心情烦闷,徐五给他倒,他就端起来喝,不知不觉连续喝了好几盅。
阿渔咬唇,因为她知道,徐恪的酒量很差,再喝下去肯定要醉的。
徐恪温润如玉,上辈子阿渔嫁给他后只有三桩烦恼,一个是他母亲容华长公主十分厌烦她,一个是他父亲镇国公道貌岸然觊觎她还强占了她的丫鬟,最后一个,便是徐恪的酒品了。她喝醉了是直接晕倒,徐恪偏不晕,非要找她。
在国公府与堂兄弟们喝醉了,徐恪找她,徐二等人便笑着将他送回院子。
在外面吃席喝醉了,徐恪也找她,致使满京城都知道镇国公府的六公子黏媳妇。
如今两人不是夫妻关系,徐恪若醉了,会做出什么事?
阿渔不敢冒险。
眼看徐五又给徐恪倒了一盅,而徐恪也无意拒绝,阿渔只好唤了声“六表哥”。
徐恪捏酒盅的手一抖,像是不敢相信般看了过来。
阿渔对着他腰间的荷包笑:“六表哥还有山楂糕吗?我饿了。”
小姑娘笑靥如花,似一缕阳光直直照到他心底,徐恪顿时放下手里的酒,低头翻荷包。
“给。”急着表现,徐恪干脆将整个荷包都送了过来。
阿渔刻意忽视其他人的视线,倒出两颗山楂糕,倒完了,阿渔想了想,问身边的曹沛:“姐姐吃吗?”
曹沛笑着摇摇头,她真的不爱吃山楂糕。
徐瑛也表示不需要。
阿渔便硬着头皮问左边的徐潜:“五表叔尝一块儿?”
多个人吃,就显得她吃徐恪一块儿山楂糕没那么特殊了。
徐潜侧脸淡漠:“不饿。”
这回换成阿渔强颜欢笑了。
徐五还在打趣她:“阿渔放心吃吧,那是六弟专门为你准备的。”
阿渔心一突,果然如她担心的那样,徐五竟当着徐潜的面说出了徐恪对她的心意。
她忐忑地看向徐潜。
徐潜将篝火上的两只山兔翻了个方向,似乎根本没听到小辈们的话。
阿渔心不在焉地将荷包还给徐恪。
徐恪见她神色不对,偷偷用胳膊肘撞了徐五一下:“闭嘴。”
徐五摸摸脑袋,转移了话题。
后面徐恪再也没有喝酒。
阿渔却没心情关注他了,余光里有人递了一块儿兔肉过来,阿渔麻木地接了,脑海里全是徐潜刚刚冷冰冰的样子。
虽说他一直都那样,但阿渔莫名有种感觉,两人才稍微拉近一点的关系又远回去了。
手腕突然一紧,阿渔终于回神,一抬头,就对上了徐潜紧皱的眉头。
阿渔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徐潜一边松手一边冷声道:“烫,凉会儿再吃。”
阿渔这才明白,徐潜是在阻止她将烤兔肉放进嘴里。
再看手中插在木签上的兔肉,阿渔尴尬地低下头,徐潜该不会误会她太馋嘴吧?
不敢再分心,阿渔等了会儿才专心吃肉。
刚吃完,旁边又递了一块儿过来,是徐潜。
阿渔惊讶了下,他是一直在留意她吗,否则怎么会递的这么快?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阿渔咬了一口兔肉,嚼了两下忽然不嚼了,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阿渔?”
“没熟?”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前面的是徐恪,后面的是徐潜。
徐恪喜欢她,暗中关注她很正常,可徐潜为何也在留意她?
已经动了心吗?
光是猜测,阿渔心里都笑开了花。
“不是,我忽然想起这两天光顾着玩了,忘了先生布置的课业。”咽下兔肉,阿渔很是懊恼地道。
徐恪失笑,贪玩又惦记学业的阿渔表妹真可爱。
徐潜垂眸,继续用匕首切下一块儿块儿兔肉,随时准备分发出去,三个小姑娘,侄女、外甥女都有侄子们照顾,就她身份略微尴尬,他当长辈的,只能代表徐家略尽地主之谊。
——
吃完兔肉,众人慢悠悠晃荡下山,这便打道回府了。
阿渔心情非常不错,之前她就猜测上辈子徐潜对她的感情始于山洞的短暂相处,这辈子两人又进过一次山洞了,看徐潜今日的表现,很有那个苗头呢。
马背上的徐潜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到了镇国公府,徐潜让三个小姑娘先回去,他将侄子们带到了春华堂的书房前。
“你们先等着,小六随我来。”徐潜肃容吩咐道。
徐四、徐五面面相觑。
徐恪疑惑地跟在五叔后面进了书房。
徐潜落座,直接问道:“你喜欢阿渔?”
徐恪大吃一惊,但少年郎还是有勇气的,既然已经被五叔发现了,他便挺胸道:“是。”
山洞相处是他与阿渔的秘密,徐恪不能泄露,便不能告诉侄子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他,沉默片刻,徐潜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去请示你爹你娘,如若他们赞同,就请媒人去侯府提亲,莫要私底下做些有违礼法之事。”
徐恪闻言,一下子无措起来。
现在就去提亲,是不是太快了?
“她才十三岁……”徐恪迟疑地道。
在这番谈话之前,徐恪只想快点得到阿渔的心,从未考虑过那么远。他知道他想娶阿渔,可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眼下他就想多见见她,多跟她说说话。
“十三也可以定亲了。”徐潜淡淡道。
徐恪无言以对,心底悄悄冒出对这位五叔的抵触,您个老正派,哪知道少年男女是怎么相处的?
“我知道了。”徐恪阳奉阴违地道。
徐潜点点头:“去吧,叫你四哥五哥进来。”
徐恪如释重负,快步告退,再幸灾乐祸地传话给两位堂兄,聪明如他,已经猜到五叔的目的了。
因为吴随在院子里盯着,徐恪没敢躲在门口偷听,脚步轻快地去春华堂外等消息。
没过多久,徐四、徐五耷拉着脑袋一起出来了。
徐恪佯装关切道:“五叔跟你们说了什么?”
徐四、徐五见他居然还没走,互相瞅瞅,突然同时扑了过去,一个勒徐恪脖子,一个反掰他胳膊,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有脸问,还不都是因为你!”
五叔训斥他们不该开阿渔与小六的玩笑,徐五嬉皮笑脸地试图解释情况,话没说完就被五叔骂了一顿:“小六喜欢阿渔又如何,阿渔喜欢他吗?便是喜欢,那也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岂可公然议论?”
那语气严厉的,徐五若再怂点,八成得吓哭。
三兄弟胡闹了一阵,最后得出一致结论:五叔真长辈也,迂腐刻板,不可与之为伍!
第40章
珍宝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徐潜偶尔陪在母亲身边,听母亲与诸位嫂子们提起过。
教训完侄子们,徐潜闲着无事,干脆来了珍宝阁。
这也是徐潜这辈子第一次踏足首饰铺子。
珍宝阁里招待客人的都是彩裙婢女,正是贵夫人们歇晌的时候,店里客人不多,一楼的三个婢女凑在一块儿不知在聊什么。
光线突然黯下来,三女同时转向门口,就见打外走进来一位身穿深色长袍的高大男人,其人身形修长已然鹤立鸡群,五官竟是罕见的俊美,眉峰挺拔自有威严,狭长凤目清冽含威,那气势,令人不禁怀疑他只是长得年轻酷似双十公子,其实已经四五十岁了。
因为年纪轻轻的公子涉世未深,便是少年老成也养不出这等积威。
两个胆小些的婢女异口同声地将圆脸伙伴推了出来:“玉姐去!”
长得圆脸秀目的玉姐年龄大些,在珍宝阁干了六七年了,见多识广,微怔之后,玉姐立即换上一副招牌笑脸,迎上来道:“这位爷头一次来小店吧,请问您想买首饰,还是……”
“店里可有会打宝石吊坠的师傅?”徐潜冷声打断她,那谄媚的声音听得他莫名烦躁。
玉姐一听宝石,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了。
“有的,您请上楼详谈。”玉姐态度更加殷勤了。
徐潜直接朝楼梯走去,仿佛周围摆设的那些金银首饰只是草芥,丝毫都吸引不了他。
到了二楼,玉姐将贵客引荐给东家便去端茶倒水了。
东家是个四旬左右的男人,温和儒雅,看出徐潜不喜客套,落座之后,东家直接询问道:“您带宝石过来了吗?”
徐潜看他还算顺眼,取出用绸布包好的红宝石毛料。
东家眼睛一亮。
徐潜言简意赅:“能打吗?”
东家笑道:“能,现在就让师傅帮您切开?”
徐潜点头。
东家便请他去了后院的匠房,其中一间是专门切割玉石毛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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