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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表叔画新妆——笑佳人

时间:2020-01-10 08:31:48  作者:笑佳人
  曹溋瞧瞧她通红的眼圈,信了,而且除了这个解释,她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明日大哥带咱们出门,你真的要去吗?”曹溋犹豫地问,叹息道:“其实我不想去,大哥只是跟咱们客气罢了,咱们又不是他的胞妹,哪好意思让大哥破费,与其束手束脚地跟大哥去逛街,不如在家做做针线呢。”
  她说的那么真切,阿渔差点就信了。
  可她已经活了一辈子,早就知道吴姨娘与曹溋是什么人了。
  这对儿母女,一边在她与母亲面前添油加醋地把父亲兄长往冷血凶悍了说,一边又背着她们偷偷地讨好父兄,上辈子阿渔与母亲被蒙在鼓里,她出嫁时好歹醒悟了过来,母亲却一直怕父亲怕到了死。
  如今重活一世,曹溋所说与她的所作所为,再也骗不了阿渔了。
  “二姐姐若不想去,那我自己去吧,到时就说你身子不舒服,相信大哥不会怪罪你的。”想起那时曹溋便是这么“帮”她支招的,阿渔柔柔缓缓地还了回去。
  曹溋抿唇,为什么阿渔的反应跟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但她不可能爽约的,父亲兄长一直都偏心桃院,她与母亲费了多少心机才让桃院主动疏远父兄,才让父兄稍微多注意了她们一些,如果真给阿渔单独与兄长相处的机会,让阿渔发现兄长与父亲只是面冷而已,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罢了,大哥一片好心,咱们做妹妹的,怎能扫了他的意,还是一起去吧。”曹溋干笑着道。
  阿渔默默地看向游廊之外。
  她不擅长与人争吵,便是看透了曹溋的为人,她也只能慢慢疏远对方,做不来一下子就撕破脸皮。
  说话间,前面就是桃院了。
  阿渔脚步微顿,白皙的脸庞上透出一丝红晕来。
  她很少会听到父亲与母亲的床事,所以对上辈子的今日记忆格外清晰,那天也是曹溋随她过来的,到了院门口便被母亲的丫鬟告知父亲来了,曹溋黯然离去,阿渔也准备悄悄地回她的东跨院,但就在她已经走到跨院的月亮门前时,她好像听见母亲似哭非哭地喊了声“侯爷饶命”。
  当时的阿渔青涩懵懂,她以为父亲要杀母亲,偷偷地哭了好久,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笼罩在母亲随时可能会被父亲杀死的阴影中。
  阿渔真正明白母亲那句话的意思,是与徐潜在一起的那一晚。
  “阿渔,你怎么不走了?”曹溋奇怪地问。
  阿渔回神,再扫眼母亲的上房,她心不在焉地道:“快吃午饭了,二姐姐还是先回去吧。”
  阿渔的计划是,等曹溋走了,她领着宝蝉随便在外面走走,免得再听到父母的墙根。
  曹溋并不知道父亲已经在桃院了,但她猜测父亲沐浴更衣后很有可能过来,所以打定主意要赖在这边,这样父亲不好当着两个女儿的面去与江氏做什么,那便只能改去梅院找她的母亲吴姨娘。
  “四妹妹莫非怕我蹭你们的午饭?”曹溋故意笑着问。
  阿渔忽然明白了曹溋的打算,既然如此,她乐得看曹溋失望。
  摇摇头,阿渔引着曹溋往前走去。
  江氏的大丫鬟灵芝就在院子里站着,见到曹溋,她委婉地道:“侯爷才过来不久,二姑娘改日再来找四姑娘玩耍吧。”
  曹溋咬了下嘴唇,江氏那个狐媚子,明明只是个卖身葬父的民女,除了一张勾人的脸,哪里比得上她的母亲?
  计谋不成,曹溋憋屈地告辞。
  阿渔笑着送她,顺便在外面逗留了一阵。
  桃院附近有条菊花小路,九月时节菊花开得正好,阿渔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摘了一朵白菊低头赏。
  可她的心已经飘远了,飘到了凤阳城的那个参将府。
  她回来了,徐潜呢?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回到了今年?今年,徐潜才十九岁,还是镇西侯府的五爷。
  阿渔仰头,天蓝蓝的,像极了凤阳城的天。
  如果徐潜也回来了该多好,这样他男未婚,她女未嫁,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再没有身份的顾虑。
  想着徐潜,阿渔不知不觉就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宝蝉站累了,扫眼不远处的桃院,她小声劝道:“姑娘,咱们回去吧?一会儿该吃午饭了。”
  阿渔问她:“咱们在这儿待了多久?”
  宝蝉如实道:“快两刻钟了。”
  阿渔便站了起来,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父亲没在桃院待多久就离开了,阴沉着一张脸去了梅院,而后不久,吴姨娘便有了身孕,可惜没保住。
  那么,她若能让父亲不去找吴姨娘,有孕的会不会变成母亲?
  母亲总念叨生个儿子就能在侯府站稳脚跟了,说明母亲还是想怀孕的,只是她太畏惧父亲,才不敢多留父亲。
  阿渔心事重重地往回走时,桃院上房,江氏正躲在被窝里哭。
  曹廷安只觉得扫兴,非常扫兴。
  换个女人求之不得的事,她偏弄得好像他欺男霸女一样。
  穿好衣服,曹廷安大步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就见小女儿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菊花笑盈盈地跨了进来。
  想到小女儿在门口的表现,曹廷安下意识地换上了一副笑脸。
  不笑不行啊,好不容易孩子不怕他了,他再黑脸,把女儿吓回去怎么办?
  “爹爹,原来你在啊,我还想下午去找您呢。”阿渔不太熟练地撒娇道。
  曹廷安好奇了:“你何事找我?”
  阿渔捏捏帕子,难为情地道:“没事,就是,就是想您了,想多见见您。”
  曹廷安:……
  这个大胆说想他的小姑娘,真的是他那个胆小怯懦宁可哭死都不敢吭一声的女儿?
  犹豫片刻,曹廷安决定在桃院用午饭了,但他不是给江氏脸,而是疼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阿渔:爹爹对我真好。
  曹国舅:必须的。
  饭后,阿渔准备送老爹出门。
  曹国舅:咳咳,我还有话跟你娘说。
 
 
第4章 
  曹廷安随女儿坐进了厅堂。
  对阿渔来说,这是父女阴阳相隔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
  她忍不住凝望上首的父亲。
  曹廷安真的很奇怪,摸把脸,确定脸上没有什么脏东西,曹廷安看着女儿问:“阿渔不怕爹爹了?”
  阿渔摇摇头,认真地道:“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误会了爹爹,其实爹爹可好了。”
  曹廷安奇道:“你误会爹爹什么了?”
  阿渔犹豫了下,才低头,小声道:“小时候我生病,吴姨娘来看我,她以为我睡着了,悄悄跟姨娘说爹爹的事,她说,说爹爹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有次粮草断绝,爹爹先命人杀了马匹,马匹不够吃,爹爹,爹爹就让手下去抓敌兵……”
  这真的是吴姨娘说给她们母女听的,而且当时阿渔根本没睡着,吴姨娘就像说书的先生一样,绘声绘色地讲了这个故事。
  从那时候起,父亲在阿渔眼里就变成了一个会吃人的可怕将军。
  就算现在,阿渔也不知道父亲是真的那样做过,还是吴姨娘完全瞎编的。
  但不论如何,是吴姨娘、曹溋害她与母亲白白误会了父亲那么久,现在阿渔告她一状也问心无愧。
  说完了,阿渔紧张地观察父亲的神色。
  曹廷安脸色难看极了!
  从他认识江氏的时候,江氏就胆小怯懦,所以江氏生出一个同样胆小怯懦的女儿,曹廷安也没有太过奇怪,他只是不懂为何江氏跟了他这么多年还那么怕他,怕到动不动就哭着求他饶命,明明他只是稍微用了点力气,她也不像真的受不了的样子。
  原来是吴姨娘在搞鬼!
  曹廷安很少理会他那些女人,但这不代表他看不透吴姨娘乱嚼舌根的目的。
  “阿渔别听她胡说八道,爹爹打仗从来没有断过粮草,更不会做那等天怒人怨之事。”生完气,见女儿怯怯地打量自己,曹廷安迅速收起怒色,心平气和地澄清道。
  阿渔本就对吴姨娘的故事产生了怀疑,现在父亲亲口否认了,阿渔立即选择了相信,松了口气,她站起来帮父亲倒茶。
  曹廷安喝口茶,语气随和地问:“阿渔,吴姨娘还说过什么?”
  阿渔一时半刻也记不起来,刚要仔细回忆,厅堂门口一黯,阿渔抬头,看到了母亲。
  江氏今年二十八岁了,穿了一条白底绣青荷的裙子,身段纤细玲珑,莲步轻移,颇有弱柳扶风之姿。她不太喜欢打扮,乌黑如云的长发简单地用一根翡翠簪子绾了起来,姣好的脸庞素面朝天,只是她天生丽质,黛眉水眸,雪肤朱唇,竟比涂抹了胭脂还要明艳。
  不知为何,她眼圈泛红,飞快得瞥了一眼曹廷安,马上又垂了下去。
  曹廷安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江氏攥了攥帕子,坐到了女儿身旁。
  阿渔看见这样的母亲,想到上辈子她跟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姿态,那父亲天天面对这样一对儿丧气的母女,能喜欢才怪。
  阿渔肯定要改掉一些习惯的,为了父母和睦,她也得帮母亲改了才行。
  “姨娘,刚刚在前院,大哥说明日带我们出去逛铺子,要给我们挑礼物呢。”阿渔离开椅子,笑着帮母亲倒了一盏茶。
  江氏惊奇地看向女儿,女儿不是很怕世子爷么,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阿渔放下茶壶,鼓起勇气走到曹廷安身后,仗着自己年纪小,她一边笨拙地帮父亲捏肩膀,一边用特别钦佩的语气对母亲解释道:“娘,我今日才知道爹爹与大哥都是咱们大齐的英雄,便是对战俘也十分宽厚,才没有做过吴姨娘说的那些事,吴姨娘是故意吓唬咱们的。”
  说完她哼了哼,一副娇憨的小女儿姿态。
  江氏瞪大了眼睛,这,当初吴姨娘特意嘱咐她们别传出去,女儿竟然当着侯爷的面抖搂了出来?
  “你,你听谁说的?”慌乱之下,江氏本能地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阿渔尚未开口,曹廷安冷冷瞪了过来:“怎么,你当真以为我吃过人?”
  江氏被他一吓,登时把一张诱人的樱桃小口抿成了闷葫芦。
  曹廷安气得看向一旁,蠢女人,她为何不想想,如果他真是那等凶神恶煞之人,当初怎么会将她从一群纨绔子弟手中救下来,还风风光光地替她厚葬了老父亲?
  厅堂里氛围冷到极点,阿渔背后出了一层汗,但还是硬着头皮替母亲辩解道:“爹爹,您别怪姨娘,姨娘是小地方来的,我年纪小也不懂事,吴姨娘说得头头是道的,我跟姨娘就糊里糊涂地上了她的当。”
  曹廷安正是明白这点,现在才愿意在桃院坐着,否则早走了。
  “摆饭吧。”拍拍女儿的小手,曹廷安吩咐丫鬟们道。
  小丫鬟们快步去厨房端菜了,阿渔坐回原位,努力忽视父亲脸上的怒色,轻声关心道:“爹爹,这次行军打仗,您一切可好?有没有受伤?”
  女儿甜濡的关切话语成功缓和了曹廷安的燥火,他又喝了口茶,盯着江氏道:“还好,侥幸没被胡人抓走,否则我吃了他们那么多兵,胡将还不将我碎尸万段扔进油锅。”
  阿渔:……
  她以前只知道父亲威武霸道,今日才知道父亲也很能说会道。
  江氏被丈夫讥红了一张脸。
  曹廷安就当她知错了,终于开始心平气和地询问女儿这半年的生活。
  父女闲聊,江氏一声不吭,不过瞥见女儿时不时的笑脸,而曹廷安居然女儿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十分地好说话,江氏第一次认真思索起女儿方才所说来。莫非,真的是吴姨娘在骗她?可吴姨娘为何要编这种谎言?
  江氏没有头绪。
  曹廷安知道她笨,因此饭后打发女儿回东跨院休息后,他板着脸将江氏叫到了内室。
  进了屋,曹廷安重重地一撩衣摆,坐在了床上。
  他面容冷峻,左脸的狰狞疤痕更为了他添加了几分戾气,像极了阴曹地府的阎王。
  江氏腿都要软了,哆哆嗦嗦地随时要跪下去的样子。
  曹廷安开始审她:“吴姨娘都编排过我什么?你给我一五一十地招来,休想替她蒙混过去。”
  江氏不敢,苍白着脸跪下去,一边攥着裙摆一边回忆起来:“吴姐姐,我刚进侯府的时候,吴姐姐说了很多侯爷与夫人的恩爱事迹,后来,后来她又开始讲侯爷在战场上的雷厉风行,诸如您,您虐杀战俘那些事。”
  曹廷安冷笑道:“你可知她为何要跟你说这些?”
  江氏不知,那时候她完全以为吴姨娘只是在说实话罢了。
  曹廷安揉了揉额头,一一剖析给她听:“后院的女人,耍那么多心机无非是为了争宠,你比她貌美比她年轻,她自知争不过你,便想办法让你主动避宠。她说我与夫人恩爱,是为了让你误会我对你没有多少感情,她把我说成凶神恶煞,是为了让你怕我,你怕了,自然不敢耍心眼争宠。”
  江氏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曹廷安回想午饭前的扫兴,瞪着她道:“你那么抗拒跟我睡觉,是不是她也编排了什么?”
  江氏抿唇,垂着头道:“她,她说侯爷天赋异禀,我进府之前,曾有几个丫鬟、姨娘死在,死在侯爷的床上。”
  所以她怕他,怕到每次他过于激动之时,都要哭着求他饶命。
  “嘭”的一声,曹廷安一拳砸在了床板上。
  好个吴姨娘,为了打击江氏,她真是什么鬼话都敢扯!这么能编,她怎么不去写茶馆说书?
  虽然他确实算得上天赋异禀,但也没异禀到能杀人的地步。
  想到十年来他在江氏这边的败兴全拜吴姨娘所赐,曹廷安旋风似的往外走。
  江氏全身一抖,在曹廷安经过她身边时,她情急之下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侯爷去哪儿?”
  曹廷安正在气头上,托着江氏走了两步才停下来,怒道:“我去杀了那长舌妇!”
  江氏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吴姨娘编造谎言骗了她与女儿十来年,但吴姨娘毕竟没有伤了她与女儿的血肉,如果今日吴姨娘因为她的泄密惨死,她岂不是间接害了一条人命?
  紧紧地抓着曹廷安的衣袍,江氏仰头,不安地恳求道:“侯爷,吴姐姐污蔑王爷确实有过,但她罪不至死,求侯爷看在二姑娘的份上饶了她一命吧!二姑娘才十三岁,她还没成亲,您若是杀了吴姐姐,事情传出去,往后二姑娘怎么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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