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走到学院内门你便是拉维诺的学生,想退出的趁早。”披甲的粗犷男子的声音清晰的落在在场每一位考生耳中,“别以为自己很稀罕,好好看看你们周围这近万号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他身后的两个兽人窃窃私语,牛头人问:“他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脾气那么冲?”
虎头人撇撇嘴,“别提了,他本来今天休假打算去看女朋友,结果临时被安排了这么个活。一大早气得打坏了三个训练机甲,现在气还没消呢。”
牛头人憨憨的哦了一声,老实巴交的说:“那确实挺让人生气的,不过老师都这年纪了竟然还没结婚,在俺们草原,这把年纪都能抱小牛了。”
“少说两句,”虎头人瞪眼,然后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过也是,我都有未婚妻了,就等着我毕业回去娶她呢。”
“俺也是。”
然后俩货就开始嘿嘿的笑,成功惹了前面的中年人一记怒视后依然无所觉的继续嘿嘿嘿。
“你俩,”他压低了声音说:“留级一年。”
牛头人内心哀嚎完,哀怨的看向另一边置身事外始终高冷的精灵,“你为啥没加入俺们的讨论呢?”
精灵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因为我们的繁殖和寻找伴侣都由生命之树帮忙解决,没有你们的那些烦恼。所以,无话可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喜欢这样的勇者吗?后续大概还会有勇者大开杀戒二三事,比如不高兴写作业就干掉老师,这样就没人收作业了什么的(并不是),敬请期待。
第99章 旧友
“又是新的一年了。”
恢宏的大殿,阳光自穹顶的彩色琉璃窗洒落给殿内的陈设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裹着黑袍的男孩站在大殿的中央,仰着头,任阳光落在他身上。
“扑棱棱”羽翼震动的声音于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他来了,我看到他了。”少女收起翅膀,声音中满溢着喜悦。
大殿中出现几道虚幻的人影,有穿着重铠的骑士,有着劲装的精灵族弓箭手,身穿法袍拿着沉重法杖的法师、身材娇小貌似孩童的刺客等等。
层层叠叠的虚影将裹着黑袍的男孩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大殿被嘈杂的人声填满。
“好了,都静一静吧。”一位法师虚影以法杖重重击了两下地面,他兜帽下的脸上挂着几分讽刺,两手柱在法杖上。“真希望你们见到他的时候也能有这么健谈。”
“嘛嘛嘛,不要这么说,你好歹也给这些后辈留些面子。”没个正型的弓箭手懒洋洋的挂在魔法师的身上,“真正脑子不清楚的那些人,一死就被咱们在死极轮着摁死了百八十回。现在这些能被那个掌管者弄上来,说明他们好歹属于有的救的那部分。”
身材高大的狂战士捏了捏拳头,爽朗的笑着说:“哈哈哈,不用担心,谁敢动歪心思的话就把他送回死极好了。”
坐在他肩上的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歪过头,“为什么他们不敢在勇者哥哥面前健谈?是因为当初听信坏人的话,曾做出过伤害勇者哥哥的事情吗?”
慢半拍的反应除了一些人陷入尴尬,也让弓箭手捧腹大笑,“不不不,是他们脸皮薄。看了一回旧世界的故事把脸皮都磨破了,没了脸,自然没法见你勇者哥哥。”
其余的虚影或是心虚的低下了头,或是咬着牙装没听见,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什么。作为铭记世界真实,又确实良心难安的人,除了那位勇者再没有旁人比这几个更有资格数落他们了。
魔法师奥尔托、弓箭手西瑟、狂战士安东尼奥、刺客□□亚此四人为其所在职业的先驱与启蒙者、众多道路的开创者、史书中被隐去姓名以职介相称者。同时,他们也是那位勇者的最初同行者,真正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与整个世界为敌之人。
请原谅几个护犊子的家伙吧。与勇者那个看似成熟实则比谁都天真的家伙同行,即使孩子心性的□□亚也忍不住生出些啰啰嗦嗦的老妈子举动。更何况他们在死极窥探着人世,眼见着自家舍命相护的孩子被人毫不珍惜的当把兵器使唤,磋磨的没了人气。
就这个,搁谁谁都要气死。
魔法师嫌弃的拿法杖将他支开,看向中间恍若未决的男孩,沉声问道:“命运的观测者,真实的记述者朝朝西斯,您在看些什么,命运是否在如我们所愿的流向好的方向?”
名为朝朝西斯的男孩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年幼稚嫩。他是旧世界的遗民,出生于世界陨落之时。于旧世界而言,这刚出生的稚子是唯一无辜之人。死极的掌管者因此对他行以庇护,使他与死中长大明晰一切真相。又将他送回新世界,赋予其对这些暂留生级的魂魄的监管之责。
阳光落在身上却不觉得温暖,男孩忽的落下行眼泪,深灰色的眼睛透露着平静的哀伤。“命运之舟已经启航,你我所能做的甚是微小。”
山脚下,负责宣布测试内容的人一说完就不见了人影。考生中先是一阵躁动,过了会,有人开始试探着穿过山门往里走。见没人阻止,也没什么旁的反应。考生们开始向着山门涌去,你争我赶。人类使出千奇百怪的道具、羽人振翅、兽人化形、精灵跳跃于树木之间,人人都想着能拔得头筹,第一个到达学院的大门。
作为一个不仅不往前走,反而逆着人流找了处清净处,寻了块石头坐下的人,白跟其他人相比显得格外突兀。
“哟,兄弟,能借块地方坐坐不?”说话的少年身量修长,背了把说好听是古朴,说难听叫简陋的木弓。不等白答话就已经自来熟的拍了拍石头,在白边上坐了下来。“哈哈哈,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懒得和那些人争着往上跑呢。”
“哎,你叫什么名字?”少年乱糟糟的金发里像是藏了阳光,深蓝色的眼睛澄澈又干净。他向白伸出手,“我叫安诺塔,是个不太出色的弓箭手。俗话说相逢就是有缘,咱们要不交个朋友吧。”
斜后方突然伸出只手拧住安诺塔的耳朵,在他哎呦哎呦的痛呼中将他扯到了一旁。“这时候你也敢见个人就去交朋友,安塔诺,你出门没把脑子带出来吧。”
“哎哎哎,松手,疼。”安塔诺揉了揉自己好不容易从好友手中抢救下来的耳朵,“我也没乱交朋友啊。墨菲,你信我,这次这个真的是个好人,比巨龙爱财宝还真。”
黑翅膀的羽人少年冷着脸不为所动,“上一次你在船上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你那个朋友差点偷走你的资格牌。还有上上次,你险些被交的朋友偷光银两。上上上次……”
安塔诺捂着耳朵瞪大了眼睛狡辩,“听不见,听不见。”
墨菲叹了口气,“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但你也交点好朋友。”
“那什么,我觉得墨菲你就很好啊。”少年笑嘻嘻的搭着有冰山溶解迹象的好友,“一万个人里能遇到一个和你一样的朋友就够了,没福气的说不定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呢。这么看,我的眼光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白讪讪的收回想要伸出的手,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笑闹。在他的家乡,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慷慨的人。会有很多人以一种和善的态度来与他搭话,向他借一些东西又或者请求一些帮助,但从没人说要和他做朋友。
不是慷慨又大方,真心的对待别人总能交到朋友的吗?
在一次帮邻居家砌墙回来时,他听见那家的女主人这么和他的孩子说。“别学那个人,傻子才那么做。像他那样慷慨只能一直过苦日子,一辈子受人索取,你肯定不想这样对吧?用的到的时候对他说些好话就行了,像今天,几句话就让他帮咱们砌好了墙,打眼看去再找不着更合算的买卖了。”
后来那家又来找过他几次,他还是装作什么不知道的能帮就帮。直到后来勇者出现,那家人又来希望他能让出资格牌帮帮他们家孩子,结果被接管身体的勇者直接踹了出去。离开的时候好像还依稀听见,那家的女主人正与旁人说着他怎么不知好歹,白眼狼一个。
不知与好友该说些什么,墨菲看向白,谨慎的打量着他。“我听说过你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传闻。不管你靠近我朋友是有意还是无意,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别有用心,否则——”他冷笑了一声,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白扯了扯嘴角,有些难过于别人无端的猜疑,勇者还在和他添油加醋。
“这就难过了?我还以为你会大度的不计较,不在乎,继续播撒你慷慨的热情呢。”
“他们俩又和你没什么关系,陌生人而已,这都要难过,我看你不仅是个自以为慷慨的的蠢货,还是个玻璃心的小可怜。”
安塔诺拍了拍墨菲,对白笑的傻乎乎的说:“那个,因为我总是被骗,所以我朋友有些过于担心我。你别在意,他没有恶意的。”粗犷的神经也终于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他看了看山门又看看天看看地,生硬的转了个话题,“哦,人都快走光了,咱们也赶紧出发吧。”
“哦,好。”白糯糯的应了,自觉与安塔诺二人拉开些距离。
走进山门,一条陡峭的山路横亘于茂密的丛林间,瞧不到尽头。树林中很静,连鸟叫虫鸣也无。薄雾弥漫,大大缩小了视野。不知怎么,慢慢的竟连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白蓦然升起一种自己已经死了许久,连尸骨都已经腐烂在地下,唯有魂魄无知觉的游荡的感觉。
“勇者,你还在吗?”
没有人应声,白抱紧了臂膀,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
山上拉维诺最高殿宇的大殿内,一群人吵吵嚷嚷。
两个骑士打扮的人在对骂,俩人都被各自的伙伴摁着,还是时不时的想冲过去朝对方脸上来上一拳。
“都别拦我!那位大人那还用和现在的这帮小兔崽子一起考试,照我说咱们敲锣打鼓的将他请上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才叫人干事。”
“狗屁!照你这么搞,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也要知道大人回来的事了。蠢蛋,你想旧世界的事情再重演一次吗!人心的险恶你是还没尝够,还想拖着大人一起继续尝?”
一代成员与朝朝西斯一并置身事外,默默的看着虚镜中迷茫又惶恐的少年。直到两方趋于失控,魔法师奥尔托才站出来一边放了一个石化,魂魄的下半身变得异常沉重的感觉实在妙不可言。
“我本不想对你们这些马后炮的家伙说什么,但你们也实在太吵了些。”拉过虚镜将它放大呈现在他们的面前,“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他已经开始与过去不同,毫无负担的新的人生了。你们想要弥补的愧疚,永远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得到弥补。”
魔法师冷着脸,说话毫不客气,“收收你们过了时的心吧,有些东西不是当时就拿出来,之后也没有拿出来的必要。”
朝朝西斯突然腾地从椅子上站了,深灰的眼睛瞪得滚圆,“转机!”他指着虚镜中的某一处,声音因激动变得有些尖利:“是转机,通往最好的结局的转机!”生着羽翼的侍从化作一只红嘴体态修长的白鸟,振翅徘徊于穹顶之上。喜悦的发出“湫湫”的鸣叫,纯白的羽毛未等落下就化作光点散在半空。
深陷于孤独的彷徨中的白猛地看向一个方向,活力与生机一下子又回到了他身上。
“救命!有人在吗?”
嗯,我在呢。
他拔腿向那个方向义无反顾的跑过去,眼睛明亮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是被剥夺了很多以后,白抑或勇者,他依旧是那颗永不坠落的太阳。
第100章 新朋友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金发的少年在林中狂奔,头发上沾了些叶子,脸脏兮兮的,衣服也让树枝挂破了,狼狈万分的样子。“我警告你,你别追了听见没有。你物抗点的高,但是我也是有法师队友的我跟你说。”
安塔诺矮身避过迎面而来横在路当中的树枝,却没注意脚下,让崎岖粗壮的树根绊了个踉跄,一下子就被后面的大家伙追上给摁在了地上。
追他的大家伙形体似狼,却长着虎头,额生尖角,是受魔气感染所产生的种族中较为顶尖的一种,被命名为蚩愉。这种魔兽能抵抗一切物理性伤害,是战士的克星。它们对待抓到的猎物不会马上杀死,而是会先吃掉他们的快乐,看他们在绝望与悲伤中死去。
总之,是相当恶劣的一类魔兽。安塔诺当初翻书见到关于他的描述时,就对这种会吃人快乐的魔兽产生了心理阴影。不会笑、也不会再感到快乐,他打了个寒颤,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他本来是和墨菲一起进来了,但没想到这破林子邪门的很。他们俩中间也就隔了个拳头的距离,结果走了两步就找不见人影了。
安塔诺挥舞着弓,弓被蚩愉轻而易举的弄断。巨大的虎头朝他低下来,安塔诺“嗷”了一声,两手死命的抵住,一边大喊“救命啊!有人在吗?随便来个法师就好,死人了!!!”
迷雾中念咒声由远至近,狂风骤起刮的人睁不开眼。安塔诺眼睛里进了尘土,眼泪止不住流。他突然听见蚩愉愤怒的吼叫,身上一轻,一只手突破雾气将他拉了就跑。
“呜啊,”安塔诺被猛地一拉还没才晃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跟放飞的风筝似的,拉着他的人跑的飞快,而自己脚都沾不着地。风呼啦啦的吹的人脸疼,他一张嘴就灌了满嘴的风,到嘴边的话都灌了回去。
白倒了个手,扯着安塔诺的衣领三下五除二的跃上树。他竖着耳朵小心听了听,确定那蚩愉没跟来才松开手。“抱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避过安塔诺的目光垂下头,“我听见有人在喊救命,所以——不过现在没事了,我这就离开。”说着也不等安塔诺说些什么,手匆匆覆上树枝轻轻一撑就像片羽毛似的,轻飘飘落在地上。
“哎,别走啊。”
白抬头看去,金发的少年从树冠中探出头,笑容灿烂。“我又不会爬树,你把我放这我怎么下去?”白耳尖通红的跃上树将他带下来,又想走。安塔诺拉住他的衣角,“你就这么把我扔这了?”少年人耍着无赖,“你刚才拉着我跑的那么快,我可没记住路。万一晕头转向的又碰上蚩愉,那可怎么办?你得负责的。”
70/85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