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并没有这样的本事呀!”
“怎会没有呢?我看江大婶和江姑娘今日对你的态度大不相同啊,比昨日亲近多了。”
薛少河:“……”
顾唯念又道:“像江姑娘这样明眸如水,笑靥如花的姑娘,我看了也喜欢呢。就是没有这个本事讨人家欢喜。”
薛少河道:“你就明说自己醋了,多好?!”
顾唯念恼道:“你……!谁醋了?!”
薛少河觉得自己真冤枉。其实他还挺不高兴。顾唯念心里有个情郎,心心念念还想去找那个情郎,却又总不许他对别的女人亲近,不然就醋意大发,说些酸溜溜的话。她到底在想什么?他笑道:“要不我去喊江姑娘过来好了,你当面问问她,我和她之间有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顾唯念急道:“不许去!”他真把人喊来,她羞也羞死了。
薛少河看她急得双颊绯红,又羞又恼,仍是不肯罢休,继续逗弄她:“那不成。我对你这么好,你总为了些没来由的事跟我怄气。我一定得证明自己的清白!”
顾唯念只得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多管闲事。你往后爱如何便如何,我才不管你。本来我也管不着。”
“这就是了嘛”薛少河笑嘻嘻道,“我也没管过你和叶寻的关系怎么那么亲密。再说,我也管不着啊!”
顾唯念觉得薛少河在故意气他,偏偏她还被压得死死的,处处不占理。想来想去,她便赌气道:“是啊。等到了崇苍宫,见到了项远,我会让他给你一万六千两银子,咱们就两清了。那时候,才是真的谁也管不着谁呢。”
“……”什么崇苍宫,什么项远!她就喜欢时时刻刻提醒他,她已经名花有主了。薛少河心中郁卒,便口不择言道:“我若真将你送到崇苍宫,你确定项远真的会理你么?你被打入死牢,怎么救你的是叶寻不是项远?咱们也走了有一段时日了,你的情郎怎么音讯全无?”
顾唯念急道:“他人在崇苍宫,又不知道我落难,我也没办法叫人往那里送信给他。他会不会理我,你将我送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薛少河沉默了,半晌才道:“行啊。我们也不用在这里躲那个小白脸了,吃完早饭就离开,早一日到崇苍宫,你心里也是开心的。”他转头走了。
顾唯念从未见过薛少河给她摆这样的脸色。她当然知道薛少河喜欢她。那喜欢来得太快,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入了他的眼,叫他喜欢上了她。可是看他脸色,他应当很生气吧?难道真是自己无理取闹了吗?想想好像是有一点。不就是看到他和别的姑娘比武么,不就是切磋剑法时他笑了笑,夸了那姑娘几句么?难道不许他和姑娘切磋武艺?即使切磋武艺,也不许他笑,更不许他称赞那个姑娘吗?她这么不讲理,薛少河大概该对她失望了吧?或许他不会再喜欢她了。
她做什么看到他和别的美貌女子说说笑笑几句,便要故意气他呢?
顾唯念倒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
要么干脆,将自己的事都告诉他好了。说不定他懂了她,就不生气了!
不,还是不要说得好。如果薛少河不生气了,一定会帮她的。那些麻烦事,她自己解决就好,何必再拖一个人进来。
辗转反侧中,顾唯念察觉到床头站了一个人。她一回头,便瞧见薛少河端着馒头稀粥、一碟咸菜、一个鸡蛋进来了。
薛少河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但仍是道:“再生气也得吃饭吧?我跟江大婶和江姑娘说,你只是不舒服,不愿意出房门。饭我都给你端来了,不用我服侍你吃吧?”
顾唯念坐起来,瞧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问道:“薛大哥,你还肯给我送饭,是不是……不生我气了?我看你刚才……火气很大。”其实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挺不高兴的。
薛少河看她小心翼翼卖可怜,脸色便沉不下去了,笑道:“你看我像小气的人么?快些梳洗吃饭!”
顾唯念这才松了口气。本来也不过是在说玩笑话,说到后面居然说成那样,也绝非她本意。她又道:“方才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多事了。往后绝不会了。薛大哥不生气就好。”
薛少河将饭菜放在一旁的圆桌上,又道:“眉眉,江姑娘方才说,原本想约咱们两个一道往后山打猎。听说你不舒服,便托我告诉你,让你安心歇息。她……只约了我一个。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就能安心去了。你放心,我会早些回来。”
顾唯念:“……”
顾唯念傻了眼。薛少河见她呆住,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便心情大好的回身走了:“眉眉,你多吃点。咱们今日是走不了啦。毕竟你身体不好。”
第33章 野人
顾唯念自然是非常想和薛少河、江小五同去打猎的,她可不放心他们孤男寡女去山中嬉戏。略想了一想,顾唯念便打开窗子,眼盯着大门,匆匆几口扒完了早饭。
直到她吃完饭,薛少河与江小五都还未曾离去。
很好!
顾唯念稍稍整理了下仪容,匆匆忙忙寻江小五去了。
江小五正在准备打猎的行装,薛少河则在擦他方才用过的那把厚重长剑。他擦了又擦,对这把剑简直爱不释手,不由自言自语道:“这把剑看来平平无奇,用起来却……”
江小五听到他的话,放下箭囊,一把夺过长剑,差一些就割伤了薛少河的手。顾唯念恰好瞧见这一幕,不由得一阵心惊。眼看薛少河迅速松手,没被伤到,这才松了口气。
薛少河不满道:“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江小五凶巴巴道:“谁叫你乱动我东西?我刚才是给你用这把剑了,可我现在又没让你碰!”
“不给碰你早说,何必生生从人手里抢!什么烂脾气,小心将来没人要!”薛少河愤懑,干脆口不择言起来。反正江小五也不像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江小五反唇相讥:“说得好像你有人要一样。你别忘了,你和那个顾姑娘,根本不是兄妹。我看你眼珠子恨不得天天黏在人家身上。人家要你吗?”
这话说得直切要害,差点气得薛少河吐出一口老血。
江小五站的角度比较巧,才说完这句话,一抬眼,便瞧见站在门外两步远的顾唯念。不待薛少河开口,江小五又道:“你说你喜欢那个眉眉哪里?她真是没用,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只能是你的拖累。昨天那人若不是对她有意,只怕她也不能用自尽威胁别人。她长得也不好看,你到底图什么?”
“我就喜欢她没用,总需要我保护,关你什么事?我就喜欢她长得不美……”其实顾唯念还是很美的,只是跟江小五完全不同。顾唯念比较秀雅婉约,不像江小五那么明艳,美得那么霸道张扬。顾唯念的美,需要多看几眼才会让人觉得,这个乍看之下只觉清纯秀丽的姑娘很耐看,仿佛湖边的竹,清新雅致,又仿佛湖中的莲,楚楚动人。反正在薛少河眼里,她就是越看越美。
薛少河那句话不过是顺口一说,气气江小五罢了,只是话未完便察觉到不对。江小五的表情太怪异了,而且他身后似乎有什么人的呼吸在加重!他很熟悉那个气息,分明是顾唯念来了!
薛少河的反应很快,接着又道:“但是又正好美过你!你不服气呀?”
江小五心知薛少河临了变话,害她看不成好戏了,不由大失所望。
顾唯念却是心情大好。见他二人安静了,她才开口叫道:“江姑娘。”
薛少河佯装这才发现她,回头笑道:“眉眉,你怎么来了?”
顾唯念也装作没听见他们两个方才斗嘴,只是微微笑道:“我昨日穿山过林的,出了几身臭汗,便想来跟江姑娘讨一身换洗衣裳,借我穿两日。趁着今日闲来无事,我正好洗洗自己这身衣裳。”
江小五闻言奇道:“你不是不舒服么?”
顾唯念笑道:“才起来时,是有些头晕,许是昨日太累,睡得太久了。方才便没事了”说着,摸了一下嫩藕般的脖颈,那里已没有了裹着的绢布,伤痕也已淡得看不见了,“连身上的伤也没有妨碍了,此刻精神十足。”
江小五喜道:“既然精神十足,干脆与我们同去游玩好了,回来再洗衣服不迟。”若只有她与薛少河同去,孤男寡女让人看了未免多心乱想。
顾唯念立刻答应下来:“也好!”直接缠上他们说自己也要去多没面子,就是江小五主动叫她去才好!
薛少河几乎看傻了。眉眉撒谎真有一套,脸不红心不跳,说话轻轻柔柔带一点微笑,轻轻松松就达到目的!他早先怎么就没发现呢?
三个人很快准备好。江小五背了弓箭、酒囊,又将水囊和干粮丢给薛少河,这便出发了。
往后头山上行去时,他们又经过了几处村落。皆是宁静祥和与世无争,房前屋后有花有树有水,一派鸟语花香诗情画意,环境之幽美,堪比画境。
想来住在这样的地方,比生在繁华喧嚣的帝都,只怕还要自在惬意。不过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听江小五说起来,许多年轻村民都想出去。那些年轻人更向往纸醉金迷的生活!
反而京中贵胄总嚷嚷着,要找一处清净的世外福地修身养性才好。这么想着,顾唯念便总想笑。人哪,总在羡慕别人的日子,殊不知,很多时候,大家也不过在互相羡慕。
不出意外,顾唯念与薛少河又遭到了几次围观。年轻人艳羡她们从外头来,老人们却很不情愿又有外人进入红蕖峡。
顾唯念还是很理解这些老人的。他们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只想安稳度日,所以讨厌变化。但这些老人大抵是心善的,并不会驱赶打扰了他们的外来者,也不会强硬的阻止年轻人出山。
至少在她看来,红蕖峡的一切都很美好。
又翻过两座山头后,便进入了人迹稀少的深山老林里。其实红蕖峡一带,本身就已经是深山老林了,但跟这个地方依旧不能比。这里处处都是古树老藤,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很少。山石的形状多是大而奇怪,赏玩着倒也有趣。只是顾唯念总疑心走着走着,树后会跳出个野人来。若真跳出来一个,她还真不奇怪。
这里的山岩并不是红色的。江小五得意道:“我家那座房子,都是我从这一带拣的白石盖的。”
山路难行,还好顾唯念已习惯了,她边走边惊奇道:“原来那房子是你盖的?”
江小五大笑:“只是我找的石头,倒不是我盖的。是村里的汉子们帮忙盖的。我虽然有那个力气,但是能省些力气还是省些得好。”她虽有时候脾气古怪,嘴巴刻薄,但大多时候爽朗爱笑直言直语,所以大多时候,她都很讨人喜欢。
顾唯念也跟着笑起来:“能找那么多同色的石头,也怪不容易。只怕江姑娘还是红蕖峡有名的能干姑娘呢!”
“哈哈哈”江小五仍旧大笑,“顾姑娘很有眼光。”
这算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别人的夸赞么?顾唯念忍不住又笑了。她早忘了江小五在家中说她不好看又没用的话了,只觉这姑娘越来越有趣了。
薛少河的心情就没这么好了。这地方古木参天,荒草丛生,因气候问题,这里多是干枯的秋草,长得足有一人多高,新生的绿草还都比较低矮。薛少河生怕那些枯草后藏着危险。即使没危险,那些枯草也时常会挡住人的去路。他走在最前面,拿着棒子拨开那些挡路的荒草,为两位姑娘开路。走了不多久,他便忧心忡忡道:“眉眉,这里的露水太重,湿气又大,你受得了么?”他真后悔因为和顾唯念赌气,便同意江小五的邀约。谁知道顾唯念会巴巴的跟了来!他和江小五都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健。普通人若被这么重的湿气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要落下什么毛病。
顾唯念并不清楚这里的危险,只道薛少河是怕她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忙道:“我很好,薛大哥放心,我又不是纸糊的。”她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正觉得有趣呢。
薛少河看她面上新奇,显然对此处很有兴趣,便也不忍拂了她的兴致,仍旧继续在前头开路。
前方的枯草中,忽然闪过一丝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踪影。草丛一阵晃动,晃动之处迅速改换着位置,应当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奔跑。
江小五眼睛一亮,搭箭便射。薛少河本想阻止她,待看清是什么再射不迟,江小五却根本不理会他阻拦的手势,羽箭瞄准晃动之处,只听“嗖”一声,长箭离弦破风而去。
那只奔跑的野兽被射中,“啊”的一声痛呼。
听声音,居然是个女人!
江小五面色大变,放下弓箭,匆匆奔过去看情况。薛少河与顾唯念也随后跟了过去。江小五拨开草丛,里面果然倒着个胳膊中箭的年轻女人。那女人蓬头垢面,一手捂着中箭的胳膊。羽箭没入很深,鲜血顺着胳膊下来,和着她一身的泥尘,变成难看的黑不黑红不红的泥道道。她疼得只是啊啊叫,人却已起不来了。而且……这女人居然光着身子!
年轻的*,被人一览无余。
薛少河忙别过了头,又去责怪一旁的江小五:“都是你干得好事!你那箭再射偏一些,只怕就一箭将她射死了!”
顾唯念俯身去看那女人伤势,对方却惊恐得咿咿呀呀叫着,慢慢向后退去。她似乎很怕见人。
江小五细看女子两眼,不由惊叫:“千月?怎么是你?”
顾唯念问道:“你认得她?”
江小五急道:“我们自小就相识!”
薛少河从怀里摸出一瓶药膏,递给江小五:“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仔细查查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在这种地方光腚跑,也不怕被毒虫咬。”
“你闭嘴!”江小五嘴里凶巴巴说着,却又连忙将药膏接了过来,又对地上的女人柔声道,“千月,别怕,我帮你上药。”
千月却好像不认得江小五,看到她俯身凑过来,依旧惊恐不已,连连向后缩去。
江小五只得道:“顾姑娘,你帮我按着她!”
顾唯念应了一声,轻声哄劝那个叫千月的裸、女:“千月姑娘,你别怕。”说着,便伸手轻轻压住了她肩头。
千月被按住,忽然狂性大发,一把抓过顾唯念的手,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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