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抬眸看段鹤安,他双目半阖,几分慵懒。
“我看烟花去了,殿下不在。”
段鹤安似乎还有些恍惚,停顿许久,俯首在苏禾脖颈上,低声道:“阿禾别再给孤吃辣椒了。”
苏禾连忙应道:“哎,不敢了。”
心绪微起段宸的话,苏禾往太子怀里埋,他的身躯暖乎乎的。
如果那话是真的,殿下,你要图阿禾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垂死梦中惊坐起,谁在说孤的坏话!
第10章
翌日清晨,新年第一缕暖阳洒入卧殿之中。
段鹤安从睡梦中醒来,头还微微的昏涨,暖阳有些刺眼,意识渐明,身体的潮红已退散。
他侧首,身旁的苏禾正睡得香,段鹤安微怔,陷入回想,距离上次误食辣椒过来两年,如这般一样,醒来映入眼帘的是阿禾的容颜。
段鹤安抿了下唇,轻轻将她揽近些,去闻她身上的馨香,这一次,阿禾醒来不会与他发怒。
他曾在婚前要了阿禾的贞洁,此事也成她的心结之一,苏禾只以为他段鹤安不过是好色,图她一皮相罢了。
若真如此,就不会立她为太子妃了,真当他的太子妃谁都可以当的吗。
他可不就是好色吗,仅好阿禾的色。
段鹤安搂紧苏禾的腰肢,正月初一,百官权臣皆要前去给皇帝朝贺,他作为太子自然也是要携太子妃到场的。
都这时,想也是迟了,父皇也没让人来唤,昨天突发症状,也算是得偷个懒了。
那便到午时再去见父皇母后。
段鹤安轻轻在苏禾额头上落一吻,松开她起身,也不得惊扰到她。
身上有微微汗味,昨夜冒了一身大汗,寝殿中四处暖炉,倒还闹得他燥热,下次可得防着点了,免得阿禾一不小心又给他喂辣椒。
随即让太监准备浴水,段鹤安便前去沐浴。
太子走后不久,苏禾一转身,察觉到身旁空无一人,或许是这么久来,她早已习惯身边有人,很快便睁了眼,她转转首,从床上撑起身子。
轻唤了一声,殿门外候着的宫女便迎进来,岚儿将热水放在梳妆架上,床榻上的苏禾单衣领口微开,肌肤白皙。
岚儿微低首,搀扶着她起来。
自打撞见二位主子那事呢,岚儿小心着不敢再乱入寝殿了,屁股上挨的疼还没好呢,想起来还有点脸红心跳的。
苏禾不禁问道:“殿下呢?”
“正在浴殿呢。”岚儿回道。
苏禾颌首,不再言语,也不知太子这会儿清醒了,可是会责罚她。
待梳妆好后,苏禾便在殿中坐着,老老实实的,等着太子来一同用早膳,希望看在她乖的份上不和她生怒。
段鹤安换身华服,干净整洁,回到寝殿中时,神色如常,只见苏禾托着小脸蛋,桌上的早膳一口没动,等着她的大靠山到来,她眉目一喜。
段鹤安暗自一笑,负手而来,刚一坐下,苏禾便推着碗瘦肉粥在他面前,讨好地一笑:“昨日殿下不舒服,快吃碗清粥养养神。”
段鹤安挽袖,尝一口粥,昨日的那盘宫爆鸡丁绝非偶然,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皇宫上下何人不知太子不食辣,竟还端上他那桌宴,怪他掉以轻心,没想到苏禾将鸡肉喂入他口中。
苏禾便夹了块小菜入太子碗里,进来到坐下,他还一句话不说,直教她心不安,不会真生气了吧。
昨夜里迷迷糊糊时,都还理她呢。
段鹤安轻睨她一眼,平日里用膳时,苏禾早早吃上了,现在却一口不敢吃。
他淡笑道:“阿禾不必紧张,孤不曾怪你。”
“哎。”苏禾点点首,喝口肉粥,仍不放心又道:“殿下,臣妾不知你不能食辣。”
她那唇边上还沾着粥,段鹤安眉目微弯,用餐帕替她擦去,道:“只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是孤未同你说。”
他不想让阿禾知道,一是以前阿禾不喜欢,二是怕丢颜面。
“怎会是无关紧要的事呢,很重要啊。”
苏禾停顿了下,回想了下昨日太子的模样,不免一笑,“很神奇。”
“嗯?”
苏禾笑道:“居然会有人吃辣跟醉酒一样,太子难得脸红扑扑,竟是吃了辣椒。”
段鹤安眸色略不自然,摸了下鼻尖,默默的吃早膳。
苏禾却继续说道:“突然一下扑倒过来,殿下可把我吓到,还以为菜里有毒,哎,殿下没事就好。”
“不过殿下脸红了一晚上,红彤彤的,也挺可……”
话还没说完,段鹤安将一小块茶叶蛋喂入苏禾的口中,堵住她的话,温和道:“先用膳,莫再说了。”
苏禾吃着口中的茶叶蛋,瘪了下嘴,细细打量段鹤安的神色,似乎还是那般温和如常,为什么感觉他在不高兴。
试着挽救一下刚才的话,“我的意思是可不敢给殿下吃辣了。”
段鹤安转移话题:“行了,孤不怪你,待午时去重华宫见父皇母后。”
自来有这个毛病,会因此闹洋相,若有人和他提,他不会想听的。
“好的。”苏禾老实喝着粥,杏眼还在望着他。
段鹤安侧首与她对视,“又想做什么。”
苏禾顿了顿,讨好道:“哎,今日太子殿下特别俊。”
段鹤安唇角抿出一笑,这句话比较好听,他没听阿禾说过。
“那阿禾可喜欢。”
“喜欢。”苏禾应道,转口又道:“以前臣妾是不是也见过殿下误食辣,我似乎想起一点了。”
段鹤安刚露出的笑微僵,“阿禾…想起什么了?”
见过,自然见过,也唯有两年前那次…
苏禾思索了下,脸微红,他们之间早就亲密十分,自己怎么羞起来了。
敛下心绪,轻声道:“好像是殿下赤着身子,我记得不全……”
她说不下去了…是一些非礼勿视的片段。
苏禾小心翼翼打量着段鹤安,仍是温和神色,但笑意褪去几分。
段鹤安似乎平静,指尖却微微发僵,好在她记不全。
两年前,那一夜发生之后,京中谣言四起:国公府庶女苏禾狐媚不知廉耻,勾引大沧太子,也败去名声。
他不再顾众臣反对,毫不避讳立苏禾为太子妃,更是严禁世人议论此事,有犯者统统割去舌头。
外人看来便成是他太子强取豪夺,手段卑鄙,苏禾也是如此认为,认为他夺她的清白,毁她的名声。
这也是苏禾一直无法接受他的原因,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被人看好的。
苏禾连他的花轿也不愿上,何谈爱来。
他与段宸暗斗多年,早在朝中分为两阵党羽,段宸便是趁他误食辣后,将酒醉的苏禾送上他床,事情发生后,谣传京城,以此让林丞相对太子失心。
段宸不曾料想的是,这正好得了林家心意,借此与他解除钦定婚约。
可惜苏禾从来都不会听他所言,成婚一年多他们只不过是多了一层关系的陌生人。
当初是段宸亲手将人推开,如今他抓牢之后又想拿回去,痴心妄想。
段鹤安放下筷子,用餐帕轻拭唇,温柔一笑,对苏禾道:“记不全就罢了,以后慢慢想。”
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来,他不想回到从前。
苏禾对他对视,太子想什么,想这么久,下意识问道:“是不好的事吗。”
“不是。”段鹤安忙应道,顿了下,他又道:“只是孤有些意外,阿禾回忆起来的片段竟是赤着身的孤……”
苏禾顿时有些脸热。
段鹤安探身过来,轻声道:“孤在想如何跟阿禾解释为何赤着身子,以及我们做了什么。”
苏禾微红着脸,“我不听了。”
反正是些羞人的事。
“要不演示一遍。”段鹤安微笑道。
苏禾用手捂住他的嘴,“打住,不提了,下次我能想起的一定不会是这个。”
“阿禾若想不起来,也无妨。”段鹤安坐回身形。
“可我想试着寻回与殿下的回忆。”苏禾说道。
段鹤安眼底过掠一丝沉色,却故作轻松。
他们之间没有回忆,多数是一张张没有颜色的白纸,阿禾就不要去想以前可好?
“没有以前的回忆,我们就重新开始。”
苏禾瞧着他那双褐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太子好像并不在乎以前的事。
哎,既然都如此了,活在当下,顺其自然。
苏禾放下手中汤匙,凑近在段鹤安的容颜前,她低眸瞧他的薄唇,便在上面印下一吻,柔软温热。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蹲墙角:除了阿禾的美色,不接受任何诱惑。
第11章
正月才出了几天暖阳,天气又转冷,融雪天果然是最冷的,病了这般久,苏禾是越发爱困,时而躺在软榻上便睡着了。
不知为何又病怏怏起来,因为羸弱,新年没能去苏府探访,正巧苏禾也不想去见苏家人,若非要想见一个人,那便是世子苏昱初。
在国公府时,唯有苏世子对她多有照顾,也护着她不少,苏禾没有亲人,世子起码能把她当作妹妹看待,但也因而得了苏老太太的厌弃。
若不是为了避嫌,苏禾也想见见兄长苏昱初。
自打那次想起一丝片段之后,苏禾便再也想不起什么了,在她每天喝的药里,也多了一种。
起初她喝下有些昏沉的,一连几日没有精神,不过之后就好得多。
正月十五,御膳房又来了好吃的,苏禾一连吃了两碗元宵,近来虽然病着,但她吃得挺好,脸蛋看着圆润不少。
太子似乎特别喜欢,时而捏她的脸。
年后歇了五天,太子殿下开始忙于政务,若他回东宫,总是伴在苏禾身旁,手里握着书卷。
不得不说殿下很粘人,就算忙着办公,也要和苏禾共处一室。
渐渐的,苏禾腿脚行走灵活起来,能跑了,也就不用太子抱着扶着,虽然夜里时他还是总帮她按腿。
雪融之后,若是出了暖阳,她便回搬着椅子寻处有阳光的地方,晒晒太阳,去去寒气。
盖着层毛毯,慵懒地嗑瓜子,时而吃的果子,吃完也就睡着了。
很多时候太子殿下从外回来,若瞧见苏禾睡得迷糊,就会将她抱回殿里。
除夕那晚段宸所言在苏禾心底留了小疙瘩,不过思来想去也放下了,应该相信自己夫君吧。
日子过得安逸,苏禾开始觉得就像这样也挺好,不去在意曾经究竟发生什么,就算太子殿下对她不好也行,对于苏禾来说,衣食无忧便好了。
正月过去后,万物复苏,碧清园里草木冒着新芽,二月春风似剪刀呀。
为了提升自己作为一个太子妃的涵养,苏禾看起书来,什么诗经楚辞的,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看着也来了兴致。
太子空闲下来时,也会教她习画练字,苏禾发现自己竟十分顺手,明明以前在国公府时少有接触,只有兄长苏世子偶尔偷偷教她。
太子则伏在苏禾身后,微笑道:“因为曾经孤当过阿禾的夫子。”
苏禾愣愣的,居然还有这层关系?仔细看来,她写的字确实有些相似太子的字呢。
段鹤安微微一笑,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他曾冒充教书夫子去接近他的傻阿禾,教她写字读书。
为了报答,阿禾会为他起舞,可阿禾却用他教的字,写书信给段宸。
一夜乱情之后,穷酸的教书夫子变成东宫太子,苏禾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
曾以为苏禾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却没想到的是段宸在她心中的地位根深蒂固。
苏禾听言放下毛笔,转过身来吧唧地在他脸上亲一口,“那夫子也教我作画吧。”
段鹤安微愣,她很久没这般唤他,“好。”
苏禾笑起。
太子作的画,她见过几幅,一笔浓重的水墨便能勾勒出空灵山水,或许这便是墨画的美吧。
她很喜欢,也想学,自此也不用闲着了。
之后,苏禾便时常提笔习画,累了便在园里晒太阳,她不算愚笨,也学得很快,也学到太子两分的笔风。
如往常一般,太子殿下不在东宫,苏禾便拖着她的摇儿椅在庭园里晒太阳,手里还握着一册书卷。
今日的天气实在太好,苏禾半阖着眼,尽是慵懒,一缕秀发轻搭在她容颜上,昏昏欲睡。
身着茶色衣装的小太监绕过东宫的亭栏来到苏禾身旁,他躬着身:“太子妃。”
一声唤,将苏禾迷糊里提了几分神,应了一声。
那小太监道:“苏国公夫人来访,正赖在宫外不愿走,太子妃可见?”
苏禾这迷糊劲一扫而光,从摇椅上撑起身子来,国公夫人柳梅月,对于她的印象,苏禾停留在被赶到破院时的那天。
若非是国公夫人在苏老太太跟前嚼舌根,说她天生淫.贱相,勾了世子的魂,不可留在国公府,苏禾就不必被赶到偏远破院,吃穿受苦。
那时兄长苏世子护她尚在年幼,恐怕还得给别人去做小妾。
这国公夫人怎么会来见她,以前如此见不得她的。
想来过了这么久,也没得去拜见,苏禾还是让小太监下去传见。
苏禾从椅上站起身来,怀里抱着书卷,她揉着有些惺忪双眸,往外殿里去。
身后的两个宫女将摇儿椅收回。
宫女岚儿从苏禾怀里接过书卷,不禁嘟囔几句,“才过了几个月清闲日子,这国公夫人怎又来了。”
苏禾瞥眼身旁的岚儿,问道:“之前她也常来吗。”
岚儿回道:“来呢,可勤了,总想从太子妃您这捞好处,自打您昏迷之后,众人皆以为醒不来后,国公夫人是影子都见不着了。”
苏禾挑眉稍,倒来了些兴趣。
到外殿,初春还是有些冷的,暖炉仍在,不过烧得浅了几分,苏禾便倚靠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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