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项绥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们是不是混|黑?”
项绥不可思议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后给气笑了。
又真的觉得有点好笑。
她这辈子虽说没能给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伟大的贡献,但至少也安安分分的,不作奸犯科不干违法勾当,过去那些年还陆续拯救过失足青年。是从哪里怀疑她混|黑的?那一声老大?
“我说祁队长,”项绥敛着眸,忍住对这一荒诞的猜测觉得可笑的心情,慢吞吞说,“混|黑可是大罪名,你不要能冤就冤。我跟他们是朋友,也是家人,不谦虚地说起来,我算是他们半个家长兼临时监护人,他们尊敬我这个长者,喊我一声老大,怎么了呢?你们要是不喜欢,我让他们喊我老二就好咯,老幺也行啊。”
祁嘉亦抿着唇蹙眉盯着她,不作声。
他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做出的这个猜测,但就是不能不去怀疑。项绥做事出格,三番四次地阻挠他跟他作对,似乎对他充满敌意,虽说每次都没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什么实质性损失,但愈是这样,他对她的疑心就更重,感觉她并非纯良无害的人,潜意识觉得她心思很深,却又无从探起。
“这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祁队长?”项绥微俯身双手撑着桌子看着他,极好耐心地问。
祁嘉亦收回视线,拿起笔录本起身离开。
第8章
到祁嘉亦他们的办公区,恰巧见到从另一条走廊出来的妇人。
项绥几乎只犹疑了一秒便确定她的身份。
她嗤了下,面色微冷直直盯着她朝她走过去,在她身前站定。
妇人不认识项绥,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拦在她面前,看她一眼,越过她想离开。
“我说,”项绥叫住她,“报警报得这么干脆利落,这位大妈,你亲眼看到他们赌|博了?”
妇人疑惑回头瞥她一眼,“你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房子,是我租的。你报警抓的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项绥凉凉开口,“麻烦以后举报谁之前先搞清楚情况好吗?我都不知道他们会赌|博,你知道?”
看项绥是帮艾瑞克他们说话的,妇人面色瞬间也不善起来,“大晚上一群人吵吵闹闹,麻将搓来搓去吵得楼上楼下都听得到,已经严重影响到大家的生活了,我不投诉也有别人投诉。”
“合着半夜报警举报聚众赌|博只是因为吵着您了?”项绥面露嘲讽,“扰民的问题而已,跟我们说一声提醒一下就能彻底解决的事,搞这么大阵仗?知道聚众赌|博什么性质吗?这能随便污蔑?不是住我们隔壁吗?谁绑着你的腿不让你过来提醒我们了吗?”
大妈被项绥怼得气都不顺起来,反驳回去,“真是聚众赌|博的话,谁敢去招惹一群赌徒?出了事谁承担?”
“说得这么义正辞严,到底不就是因为扰民?”项绥不满地提高音量,“知不知道什么叫浪费警力?就因为吵到你就毫不犹豫把警察叫过去,长着一张嘴和两条腿不会私下解决吗?屁大点儿事叫警察,这儿的警队是你家的?你这种行为真的很让我替其他纳税人感到痛心。”
大妈吵不过,索性一口咬定,“反正你们看着都不是好人。”
“是不是好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项绥,“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不然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在局里也见过几次,林昭知道项绥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多面善变,但看她跟大妈还能不顾形象对骂,简直看呆了。
再说了,她也不是中国国籍,别的纳税人的钱她也好意思理直气壮拿出来说,跟她又没关系。
祁嘉亦没想到他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她们还在你一句我一句,蹙起眉头盯住她们就提步过去。
“完事了还不舍得回去在这吵?要不要把你们一起关到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吵?”
祁嘉亦都出声了,大妈自然不敢再多逗留,暗暗骂骂咧咧走了。
项绥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祁嘉亦是在给她解围。她收起情绪,捋了捋额上散落的碎发,淡定地冲他们抿唇微笑,恢复一贯的从容,“辛苦各位警官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回去了。”说罢敛了笑意,转身也要走。
“我看项小姐没什么事就回德国去吧。”祁嘉亦在她身后淡淡开口,“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榆临,但如果只是来惹是生非的话,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项绥微敛的黑眸晦暗不明。她顿了会儿才回过头,扭头之际,面上又挂起了无懈可击的笑容。
“只是惹是生非吗?祁队长这话说的,”项绥唇角眉眼间的笑意微凉,“真让人伤心。”
项绥明显话里有话,祁嘉亦皱了眉。
但没容得他再开口说点什么,就接到了报警。
他们前一晚去的酒吧出了人命,靳自南被指认是凶手。
项绥明显感觉到祁嘉亦的面色霎时不好看起来,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但看他这副复杂的表情,她反而变态般地觉得有些解气。
也不跟他纠缠了,她扭头领着艾瑞克他们回去。
祁嘉亦这一晚都没得休息。
把涉案人员都带回来了,所有人的口供都指向靳自南,而靳自南坚称自己没有杀人。
“真的嘉亦,你信我,我没有杀人。”靳自南身上还沾着血,突然的变故让他不安且惊慌,整个人都还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栗,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来时路上说过的话,“他是不是没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刀是哪里来的,我只是路过那里……”
“你冷静一点。”祁嘉亦沉声道,墨色的瞳眸深邃沉着,“我相信你没有杀人,但是现在带回来的目击者的口供都指认你是凶手,这一点对你很不利。”
“怎么会……”靳自南大脑有瞬间空白。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如果不是你做的,肯定能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祁嘉亦安慰他,“我们已经把监控录像带回来了,你慢慢回想一下事情经过,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想到什么就跟审讯做笔录的警官说。”
祁嘉亦宽慰地拍拍他肩膀,出了审讯室去找林昭。
酒吧对准舞池方向原本有三台监控仪,很不巧的是,当天其中两台监控仪的存储条满了,酒吧安保管理人员没有及时发现及更换,以致事发时没记录到任何东西。另外一台倒是正常存储监控录像,只是这台监控主要是针对卡座的方位,舞池只有一小部分入镜。且舞池当时光线昏暗不明,摄像头的位置又在墙角接近天花板的高度,在骚乱发生前,只能看到舞池里攒动的人头。
一看到祁嘉亦过来,林昭便跟他报告了自己的结果。
“舞池部分只拍到这一点。”他把舞池那一角视频放大,“我反复看了几遍,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
祁嘉亦俯身盯着电脑屏幕,吩咐,“重放一遍。”
录像里,可以看到靳自南跟两个人从一个方向过来,进入到镜头里。可以看出三个人是认识的,靳自南边走还跟他们说着什么。但由于摄像头方位问题,靳自南他们只在镜头里出现了几秒,三人步入舞池走几步,便走出了镜头范围。再之后,就是舞池里的人突然躁动起来,惊慌地四散逃开。当然,案发的场面还是不在镜头里。
祁嘉亦将录像倒回,放大跟靳自南同行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怎么说?”
“他们口供说是靳先生的朋友,但是也受到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林昭如实回答。
祁嘉亦盯着继续无声往前播放的录像,愁眉紧锁。
按靳自南来时跟他说的,他原本只是要穿过舞池去找包厢的朋友,当时人多,被推挤着还没走到舞池外,就感觉手被人抓住往一个方向递。灯光很暗,又是被包围在人群里,手一被人拉住他就下意识扭头,看到一个人瞪大眼睛面目惊恐时,他也被吓得心里一颤,然后就感觉到手上湿热的粘稠感。再之后,随着身旁一个女人一声穿破耳膜惊慌的尖叫,场面顿时就乱了。
给在场的几个人录过口供,他们口径一致,都说看到靳自南拿刀捅着死者腹部。靳自南说他没有杀人,他的反应也不像是说谎。且认识这么多年,靳自南一个大男人连杀鸡都不敢看在朋友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祁嘉亦也不相信他会是凶手。再说,当时在舞池里的人都不认识死者,靳自南也不认识他,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但是现在的情况……
祁嘉亦拧了拧眉,“让老刘过来继续看录像,你跟我再去现场看看。”
-
领着八个人从公安局回来,已经下半夜过去很久了。
项绥不知道陆元他们回来没有,临近楼下便给他们打电话,心里暗忖着要是还联系不上人她要到哪儿找人。又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给他们的手机都装一个定位的。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算很通,要是出点什么事都不好办。
好在这次竟然很快接通了。
“你们回来了吗?陆元。”项绥开门见山。
“回来了。”此刻陆元和齐至也是刚到他们的租房没一会儿,在项绥开口之前,他又说,“项绥,我们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项绥没想到是这样的一支视频。
气氛火热暧昧的舞池,男男女女随着嗨唱的舞曲热情高涨扭动着肢体,忘我沉浸在亢奋疯狂的音符中。不多时,以靳自南为首的三个男人步入舞池拨开人群穿过,昏暗迷蒙的灯光下,忽然,靳自南的手就被人拉起握在了一个人腹部的位置。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几秒发生的事情,却还是隐约可以看到轮廓的。再之后,就是被刀刺中的男人倒下。一个女人发现出了人命,仓惶尖叫着连连后退,舞池的人反应过来,顿时乱作一团。
项绥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在局里祁嘉亦接到报警后面色就不对了,原来涉案的,有靳自南。刀既然被递到他手上,显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且人群惊慌散开时大家看到的也是他用刀捅着死者。如果没猜错的话,靳自南将不可避免会被作为疑凶展开调查。
她静静捏着手机,眉宇间褶皱微起,卷翘密长的睫毛微垂,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陆元看她盯着画面沉默,主动交代,“我看到他们报警了,那个人好像死了。我怕像上次那样又惹麻烦,就没有出面。”
他和齐至出去吃夜宵走得有点远,经过那家酒吧的时候就想进去看看。前一晚纯粹去吃饭,他们想着要是一楼还有别的好玩的可以在大家回德国前再来玩一次。原本打算拍一小段一楼玩乐的带回去给大家看看再商量要不要过来玩,哪知赶巧拍下了这一幕。
“项绥,这会不会给我们惹麻烦?”陆元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不会带来麻烦。”项绥抬头冲他宽慰一笑,然后垂眸操作着手机把视频发给她自己。
“现在不知道警方那边是什么情况,如果需要的话,这个可能会是很关键的证据。”她顿了下,抬头,拍拍陆元肩膀,又看看齐至,莞尔,“你们很棒哦,拯救一个无辜的人。”
陆元和齐至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老大,我们明天就回德国了。”齐至,“要不要提前把这个视频交给警察?”
项绥把陆元手机里的视频删除,递还给他,这才回答齐至的话。
“我考虑一下要怎么做。”
第9章
祁嘉亦带着林昭还有别的一个下属到酒吧重新进行了检查。
因为出了人命,酒吧暂时停止营业,工作人员闲着,虽说心里都惶恐不安,但对他们的工作也挺配合。只是这件事发生得意外,大家看到的都是最后的结果,案子是怎么发生的,案发前舞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一概不知晓。
祁嘉亦盯着舞池地面上的一滩已经凝固暗红的血迹,眉头紧皱,单手环胸,另一手撑着下巴沉思。
凶器是一把水果刀,且不是酒吧里的,来酒吧或玩乐或吃饭的人多,根本无法下手排查是谁带来的刀。那把水果刀已经送去做指纹鉴定,结果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但其实结果出来了预计对案情调查也不会有什么帮助。靳自南的指纹肯定在刀把上,如果真是嫁祸陷害,对方不至于会蠢到把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
相对于凶器,目前比较棘手的是,所有口供都指向靳自南就是凶手。但按他们所说的,都是看到靳自南握刀捅着死者的画面的而已,是怎么捅的,是不是他把刀刺进去的,没有人看到。如果靳自南说的是真的,当时在人群中,是谁拿着他的手去握刀把,那这个人是故意陷害还是只是要找个替罪羊?
“你们回想一下当时在场的客人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有没有哪个遗漏的客人看到事情经过,想起点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警方汇报。”祁嘉亦交代完经理,领着林昭他们回去了。
他刚一踏进办公区,就见老刘急急忙忙从里头出来,两人差点撞上。
“这么着急去哪里?”
“祁队你回来正好。”老刘一见祁嘉亦,没等他反应便拉着他往座位走,语气略微高兴,“我给你看点东西。”
祁嘉亦俯身,手撑在办公桌上,盯着电脑屏幕里被暂停的画面。
“你看这个。”老刘圈出镜头边缘只能看到半张脸的一个人。画面里的人胳膊肘撑着桌子坐在位子上,手里拿着手机。
职业敏感性,祁嘉亦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手机。而那个人面向的方向是舞池那边。
“你的意思是……”祁嘉亦沉吟,缓缓开口。
“没错,不出意外的话,他不是在拍照就是在录制视频。”这是很有用的发现,是目前为止这个案子的唯一突破口,老刘此刻还有些激动。他继续放大手机的画面,给祁嘉亦分析。
“从监控里可以看到他手机的大半部分屏幕,手机里的画面很暗。舞池附近的的灯光都偏暗,如果他是在玩手机或者看视频的话,按常理来说屏幕发出的光亮在这种环境中会分外显眼,不会像监控里看到的这么暗。”老刘降低倍速播放录像,接着说,“而且你再看,在这个瞬间,他的手机屏幕里闪过一道暗紫,跟舞池这个方向的是吻合的。这说明当时他的手机应该是开着摄像头的,所以才会有那道紫光进入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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