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嗜》作者:南加
文案
逆光挣扎那么多个日子,再见到祁嘉亦,项绥不假思索招惹他。
无关其他,只是不想让他好过。
见不得他好过。
毕竟,她恨他,很久了。
“我特别恨你
也爱过你
在我不知道的很多个时刻。” ——项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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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谈过恋爱的祁嘉亦有一天忽然宣布他要结婚了,顺带当爸爸了。
一众属下惊掉下巴,诧异又惋惜:
“祁队你被逼婚了?”
“早说了那些女人对你如狼似虎,怎么不多个心眼儿。”
“对方怕是想母凭子贵……”
“……”
祁嘉亦睨他们一眼,面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肃,“都给我闭嘴吧,废什么话。”
确实都是废话,毕竟凭子逼婚的那个,是他。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爱情战争 婚恋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项绥,祁嘉亦 ┃ 配角: ┃ 其它:南加小说
第1章
《偏嗜》
文/南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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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临市温差大,踩在秋初的时节,白昼暖意绵绵,夜晚清透沁爽的空气都裹挟着阵阵凉意。
鹅卵石路沿着明达别墅群蜿蜒铺陈,错落通达,两旁银杏树随之往前延伸。缀满枝桠的银杏叶才半泛着金黄,已经急不可耐铺了轻薄的一地。英式路灯光晕柔和,气派豪华的别墅区稍显亲民。
项绥立在一处雕花铁门前,眼瞳透过雕花格望向里头那栋傲然挺立的独栋别墅,一动不动,宛若一杆挺直的孤松。庭院里亮着三两盏景观灯,别墅二楼卧室漫过窗帘透出的光亮糅杂于景观灯暖色调的光晕中。纱幔窗帘后,偶尔隐隐绰绰可见从窗后经过的人影。
静静伫立许久,空洞望向不知名的某个点的双眼才逐渐回复清明。项绥轻叹口气,垂眼盯着鞋尖拨弄地上金黄的银杏叶,唇角不甚清晰地扬了下。
回榆临市几天了,也是今天才抽出空过来看一眼。
城市建设快,十几年没回来过这个城市,已经找不出丝缕的熟悉了;第一次来的这个别墅区,更是一切都陌生得让人心生悲怆。
她攥了攥单肩包带,往透光的窗户望一眼,抬脚转身。
包里突然传出一阵轻快的来电铃声。
项绥顿住脚步,从包里摸出手机。
“老大老大,出事了……”一接起电话,那端的人就叽里呱啦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夹着几句英语嚷嚷开了,语无伦次,项绥眉心跳了跳,没听出个什么来。
“艾米,不要慌,有我在。”她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英文声线沉稳道,“冷静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遇到了一些事,陆元和路莱被抓了……”艾米说,“我们在公安局里,警察要扣他们。”
项绥双眸一凛,抬脚便大步往别墅区外走。
“你把事情始末详细告诉我……”
-
市公安局。
项绥费了一番功夫跟值班警察解释清楚他们才愿意放人。
“念在他们没有惹出事情才不追究的。”给他们做笔录的是从别的部门调过来的年轻警察林昭,“都是成年人了,别人打架凑什么热闹,叫陆元那个美国人不懂中国法律,叫路莱那个是中国人吧,她不知道群架是什么性质?”
“抱歉,她是美籍华人,没怎么在国内待过,不太懂这些,我以后会好好教她。”项绥平和地淡笑道歉。
“是得好好教教,这次没你们什么事,下次呢?被陆元踢一脚那人现在还要死要活,好在检查没有什么问题,不然这事儿你们说是正当防卫也难掰扯清,一大伙人搁那儿混战哪个人有空留意你们谁是谁。”林昭指指材料纸底端,示意项绥在那儿签字。
“是,警官说得对。”项绥从善如流,垂着眸浏览材料纸上记载的内容。
“见着人打架就直接报警,瞎掺和什么,这不是给我们添乱么。”林昭还在叨叨个不停,“我们队长很辛苦,晚上值班一堆事儿要做,你们还净给他找麻烦。”
难见到有下属这么维护上司,听起来倒似乎是个好上司。
项绥将材料粗略过了遍,没什么问题,她翻回到第一页,从桌上拿过笔。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眉眼低垂着,项绥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你们队长叫什么,等下我们去给他道个歉再道声谢好了。”
“我们队长叫祁……”眼睛越过项绥看到从她身后经过的人,年轻警察眼睛亮了,起身打招呼,“祁队。”
“这便是我们队长。”他不忘敲敲桌面提醒项绥。
项绥无奈地轻笑扭头。目光触及那抹挺拔的身影,她唇角的笑容逐渐凝固。
“叫祁嘉亦。”林昭的声音紧随着穿过耳膜。
分贝不高,项绥的心却被震得随之颤动起来,顷刻间地动山摇,眼前的一切和脑子里闪过的记忆都不清晰起来。
祁嘉亦听到有人喊他也回头,视线和项绥的在空中交汇一眼便无波澜地越过她望向林昭,淡着脸点了点头算是对他打招呼的回应。
“事情处理好没有?”
“好了,他们是无辜的,签了字就可以回去。”林昭回答。
项绥缓缓收回视线,面上柔和的笑意不知何时已消失殆尽。满面泠然,她的唇瓣抿着,黑色的瞳眸冷漠异常,淬着冰渣地透着汩汩冰凉。
盯着眼前桌面材料纸上她刚签下的“项”字,她轻轻放下笔,冷冷淡淡笔直望向林昭,“正当防卫,陆元踢对方一脚怎么了呢?”
态度转变得太突然,林昭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愣住了。
“你……”
“什么叫瞎掺和?我的人出于协助警察工作维护社会治安出手阻止打架斗殴,大晚上被带到这种地方,差点被扣上聚众斗殴的罪名拘留,好声好气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错,这事儿又怎么算?”
林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瞪着项绥便竖起了两道眉,“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要给你们颁个好市民奖?不找你们麻烦还蹬鼻子上脸了。”
“那是不是跟你们讲讲理也不行啊警官?”项绥指指在门口等着她的陆元和路莱,“他们两个被拎回局里好一会儿了吧,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要受这待遇?”
“他们作为参与者被警方带回来协助调查,事情查清之前我们有权利不放人。”祁嘉亦在林昭反驳项绥之前开口,他朝他们走过去,继续说,“如果现在让你们这么离开觉得委屈的话,你们大可以留下来跟那两伙人一起待着,我们这儿还不缺那几寸地方给你们蹲。”
项绥盯着他,抿起嘴角轻轻笑了,眸底不带一丝温度。
“这算是警务人员威胁手无寸铁的群众咯?”
“你非要这么胡搅蛮缠浪费警力的话,我们或许还可以往寻衅滋事的方向考虑考虑。”祁嘉亦面色肃穆淡漠,话里话外透着压迫的气势。
项绥跟他视线相对对峙着,几秒后,她垂眸,嗤出了声。
“既然祁队长都这么说了,我们身为良好市民,当然要服从。”
“签了字就能走是吧。”项绥抓起笔带着笔尖几下滑动把“绥”字完成。
“这样没问题了吧,祁队长?”她耸了耸肩,盯着祁嘉亦,手指微松,黑色签字笔从她指尖落下。祁嘉亦盯着那支笔在桌面弹跳几下定住,视线回到项绥身上。
嘴角轻佻的弧度收起,项绥冷嗬一声,面色冷漠转身扬长而去。
耳边是林昭嘀嘀咕咕的吐槽,祁嘉亦垂下眼眸,往那材料纸签名处看了眼。
两个字苍劲有力得不像女孩子的笔风——
项绥。
*
入夜更深,凉意似乎又浓重了些,阵阵袭来的夜风从领口往里灌,心都仿似被寒意渗透包裹。
项绥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陆元他们说着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大脑空白着,手脚麻木着,周遭的一切在她的世界仿佛都消了声。
“项绥,你怎么了?”还是陆元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碰碰她胳膊,用一口蹩脚的中文关切问她。
陆元是纯美国人,项绥给取的中文名。他比她还要大一个月,是除路莱以外跟她一起时间最长的人,也是他们那些人里唯一直呼她名字的人。
同病相怜,她在他们艰难的时候拉过他们一把,没让他们一条岔路走到黑。或许是对她心怀感激,大家都很信服她敬爱她,一伙人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情同手足不分你我,却非要管她叫老大。
还在美国身边只有路莱和陆元的时候,路莱还因为称呼问题跟陆元打了一架。那年已经19岁的陆元梗着脖子挨揍愣是没还手打女生,但也犟着坚持喊名字,说他尊敬她,但是让他喊比他小的女孩子老大太没面子。
“项绥”“项绥”地喊着,七年又过去了。现在他们身边还多了艾米,还有在德国看店没一起过来的艾瑞克他们。
“项绥?”见项绥没反应,陆元不解地眉心拧起了结,又喊了她一次。
“你们总是让我操心。”项绥淡淡说,语速很悠缓,“说自己出去玩,怎么又跑去插手别人打架了。”
“老大,我跟你说的是实话。”生怕项绥生气,艾米着急解释,“他们推倒了我们桌,陆元和路莱才出面阻止他们打架的,他们不听还想打陆元。”
只有“老大”两个字是中文,听着挺滑稽。
他们能听懂她说中文,但是自己就是学不会发音,说起来似乎总是费力得很。
项绥扭头冲他们翘起了唇角。
“我相信你们,但是你们被误伤了怎么办?或者你们误伤了别人怎么办?”
“中国是个法治国家,他们聚众斗殴自然会受到法律制裁,但是如果你伤了人,也是不对的。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及时报警,不要自己挺身而出。正当防卫的度不好把握,要是真惹出了麻烦怎么办?我把你们带来中国,你们却出了事,我怎么跟其他人交代?”
路莱还是有困惑,“你说过我们的信仰是维护世界和平。”
“这个嘛……没冲突。”项绥嘴角始终扬着淡淡的笑,“信仰不能作为行为准则,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行为规范,那才是约束你们行为的标准。”
又是一阵风从眼前拂过,带起眼睛的一阵干涩,项绥不适地眯了眯眼。
她吁了口气,平淡的语气透着些许难懂的怅然,“而且,我在这个世界拥有的东西不多了,你们的平安才是我的信仰。”
他们过去有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以前没有人教过他们在这个世界立足的道理,价值观被有心人扭曲几乎定型,遇到项绥后,项绥才开始慢慢给他们灌输正确的价值观,端正他们的思想,教他们为人处世。很多时候他们都很茫然,好在对项绥十成信赖,凡事都肯听她的。
生而为人,大家都一样,渴望能有个地方依偎着取暖。如果可以好好过正常安定的生活,谁都想最大程度地摒弃一切不堪的过往,尝试去相信,去依靠,然后洗清过去从头来过,向善向上,理直气壮抬头做人,改头换面快乐地过日子。
四个人一起回了租住的公寓。
夜深人静,皓空悬月,项绥坐在卧室窗台前望镶着繁星和满月的漆黑夜空,眼睛一眨不眨睁着,没有丝毫睡意。
回房后不久路莱给她发了短信,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今晚的她看起来似乎特别悲伤。
她刚回国,都来不及与人结怨,能遇到什么事呢?
只是有一个人被蓦然从暗无天日的记忆最深处拉出来,然后跟他不期而遇了而已。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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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嘉亦这几天偶尔会感觉有人跟踪他。
从警多年,职业的严肃性和潜在的危险性造就他相对高的敏锐和警觉,但对方似乎也不弱,每次他察觉到身后有视线追随倏然扭头,却总是一无所获。
再一次回头用目光搜寻可疑人物落空,祁嘉亦收回视线,眉头拧了起来,神色凝重几分。
在公安局范围内不会有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但是在公众场所,他已经好几次察觉似乎被一道视线紧紧锁住。他在明对方在暗,这种失去主动权的感觉很不好。
手里拎着队里属下叫他回去顺道带的咖啡,他加大步子。
肩膀突然被人拍两下。
面色一凛,祁嘉亦迅速扭头,手也风驰电掣般飞快扼住对方的手腕。
“疼疼疼祁队……”许扬措不及防被不留余地地攻击,一张脸几近扭曲。
认出是自己属下,祁嘉亦面色些许松动,这才松了手。
“不是叫你去法院那边一趟?在这里做什么?”他把手上的咖啡递过去,示意许扬拎。
许扬忙不迭狗腿接过。祁嘉亦是他上司,工作能力强,入行多年立功无数,但为人低调,从不居功自傲,对他们这伙属下也向来厚道不摆领导架子,他对这喂队长是敬重崇拜得很。
“去了回来了,昨晚持刀伤人那案子还没逮着罪犯,就顺路过来看看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祁嘉亦望他两秒,收回视线率先抬脚,“不用看了,回去吧。”
跟祁嘉亦公事几年,一听他这么说,许扬当即就明白他的意思。
两眼一亮,他咧嘴,紧步跟上去,“祁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咖啡店门口正对面不远处的公交站,一道人影缓缓从站牌后现身。
项绥双眼锐利地盯着朝露天停车区域逐渐走远的那道人影,嘴角扬了扬。垂下眼睑慢条斯理拂去掌心残留的细微沙土,她淡漠转身抬抬脚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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