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茶烦闷之际,另一名侍女地来到玉阶前,恭敬地对容茶说道:“公主,七殿下和七皇子妃请你过去他们花苑一趟。”
容茶微侧目,“何事?”
“他们没有明说,只说,公主过去一趟便知晓了。”侍女寻思了会,又补充道:“只不过,今年的新科探花郎和武举状元,今日,也被七殿下召去了。”
“新科探花郎?”容茶的眉梢轻扬。
历代探花郎,文采不一定是最好的,模样却定是所有进士中的翘楚。
她不难联想到七哥七嫂的深意。
只是,她当前既已是跟狗太子保持恋情,自然是不能再将心思放到其他男人身上。
她要找机会和七哥七嫂说清楚。
那侍女又是道:“奴婢曾听七皇子妃提过一句,今年的新科探花郎样貌俊朗,文武双全,与公主甚为般配。”
“既是如此,本宫也不能辜负七哥七嫂的美意。你先去复命,本宫这就过去。”容茶的杏眸里流转出狡黠的波光,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她知道该如何给狗太子回信了。
她要把今日见多少个俊美郎君的事加进去,让狗太子明白这段时间,她一点也不空虚寂寞,没有以他为中心。
大家有来有往,很公平嘛。
不动心归不动心,但聊聊天还是可以的。她可以代表东晋皇室,表达自己对探花等人的惜才之心。
容茶思索着,已是趿鞋入殿,为自己选衣裙,施脂粉。
尉迟璟有点心塞。
媳妇怎么还牵挂着其他男人呢?
难道她还在惦念那些美人的事,吃味了?
可是,他本人还身在遥远的西晋,没办法及时赶来陪她。
没办法,他只能先用猫爪顶着。
野男人算什么,来一个赶一个,来两个轰一双。
小意思。
尉迟璟咬碎猫牙,张开爪子,又是收拢。
他预先练习了几遍,已是跃跃欲试。
只是,在容茶更衣的这段时间里,他感觉波斯猫的眼皮子直打架。
一阵突如其来的倦意打乱了他的安排。
波斯猫晕头转向的,身躯已是朝地砖上栽去。
“哎呀,公主,猫又睡着了。”宫人们急急地跑来,双手穿过波斯猫的毛茸茸前肢,将猫提起来。
尉迟璟挥起猫爪,将宫人的手拍开,一跃而下。
然而,才刚蹦下去,整只猫的额头撞地,“咚”得一声,倒下去。
沉睡前,尉迟璟的心里甚为困惑。
不对啊,两个时辰还未到,他今天怎么就困了?
*
西晋皇宫。
尉迟璟一觉醒来后,将乘风唤入殿内。
“乘风,孤不是让你们去解决那些另有心思的美人吗?你看你帮孤解决成什么样?”尉迟璟劈头盖脸地痛斥着。
斥责完,他的内心焦灼,当即令人研墨,着手令写一封信,同容茶说清前因后果。
乘风被批了后,顿觉一头雾水,心里又很是委屈。
太子殿下不过是午休了会,怎么醒过来后,脾气变得如此暴躁?
那些美人的事,他不是处理的很及时么?及时到太子殿下根本没机会见到她们。
他知道太子会给前太子妃写信。为了让太子殿下在书信中的表述能真实可信,更能体现太子对前太子妃的深情,他还甘愿牺牲自己,去抱过那些美人,记下她们每个人的长相和身材。
他这般尽职尽责,太子殿下不是应当夸他才对么?
乘风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欠妥之处。
而尉迟璟看他的眼神里,仍是充满了锋芒,令他直打哆嗦。
好在年将军的到来,拯救了他。
“太子殿下,属下将年将军带到了。”几名侍卫押解着年将军入殿,上前奏禀。
自从西宁国丞相邬鉴的首级被送往西宁战场后,西宁军心大乱。西晋大军势如破竹,一举攻克西宁。时至今日,西宁国在诸国的版图里消失,成了历史。
西晋大军归国以后,西晋太子亲自率人前去帝京城门,迎接凯旋的大军,并为其设宴。
宴上,太子亲为年将军敬酒,笑言,年将军对西晋功不可没。
可令西晋上下震惊的是,迎接主帅年将军的并不是庆功宴,而是鸿门宴。
夜宴结束的那一晚,大批金吾卫得令,闯入年将军府,擒拿刚立下大功的年将军。
风头无两的年将军府似乎即将要倾覆,阖府上下,人心惶惶。
传言纷纭。诸人虽不敢言语,但心里已有猜测,皆是以为年将军府是被鸟尽弓藏。
表现得最平静的人,却是年将军自己。
对此结果,他仿佛早有预料。
尽管手上和脚上都戴着一副镣铐,年将军面见太子时,依然是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见了太子后,年将军单膝跪地,如往常那般。
尉迟璟坐于案前,眯了双眸,声色俱厉,“年将军,你可知罪?”
年将军虽是跪着,但脊背挺直。
他的目光炯亮,静默不语,摆出了自己的态度。
尉迟璟也不恼,只是淡笑着摇头,“年将军,孤明白你对父皇的忠心。但孤要提醒你的是,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年府上下几十口人想一想。父皇将要不久于人世,你必须要明白,对你们掌控生杀大权的人是谁。”
年将军垂下头,叹息道:“臣以往做过的事,与犬子和小女无关,还请殿下看在犬子立下战功,以及小女陪伴殿下多时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尉迟璟却是轻嗤一声,回得利索,“孤知道年将军你不怕死。但年将军莫要得寸进尺,你若是执意维护父皇,受难的人不止是你,还有年府的其它人。”
年将军的目光未有闪烁,似是动容。
其实,早在回程途中,得知太子执掌西晋大权时,他就知道要面临今日这般局面。
他生是西晋的人,死是西晋的鬼,不存在叛逃的理。他也早已想好要抗下所有的罪责,让年将军府其余人能保全性命。
只不过,若是认罪认得太快,太子恐怕不会领情。
“臣知罪。”见时机差不多了,年将军才逐渐改了口。
他的肩膀仿佛无力地坍塌下去,霜白的鬓发愈发衬托出他的苍白,“老臣愿意写下罪己书,让天下人明白,年将军府遭殃,并非是殿下过河拆桥,为难功臣,而是臣罪有应得。其余的功勋利禄,臣也皆可不要。只望太子殿下也能写下一封能保全年府其余人的亲笔密函,派人送往年府,由老臣的拙荆保管。”
尉迟璟轻掀眼皮,面色森然,眼梢的余光牵出冷嘲的意味。
他也像是犹豫了良久,才敛目沉吟:“既然年将军执意要同孤谈条件,那好。孤也还要问你一件事。”
说着,尉迟璟的眼神落到狼毫笔下,那封未写完的书信上。
去年秋狩,他从马背上摔下,昏迷过去时,年将军就在他的身边。
年将军或许会对他为何坠马之事,有所了解。
他既然诚心打算再去迎娶容茶,自然不可能一辈子都瞒着她,有关他变成猫的事。
他有想过,要对她坦诚。
只是,在此之前,他要弄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茶:你能摸摸抱抱九十九个美人,我也能去看帅哥,哼唧唧
狗太子:乘风出来挨打!
感谢“佩小花”的营养液^_^
第88章 绝美
“孤问你的话,你必须要如实回答。”尉迟璟眸里笑意澹澹,却是含了些微威胁。
站在年将军身边的几名侍卫赫然拔刀出鞘。
要是年将军所言有假,兴许,这太子不会饶过年府任何一人。
年将军寻思片刻,话里留了些余地,“殿下请直言?若是老臣知道的,当然是会知无不言。”
尉迟璟忽然觉得自己那位父皇这一生也并不算那么失败。
明明都已失势,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里,却依然有人能效忠于他。
到了关乎全家性命的生死关头,都不愿抖出有关他的秘密。
西晋皇帝当了那么多年皇帝,当然会有不少秘密。
但无关的秘密,他也无瑕去寻思。
“去年秋狩,孤前往猎场狩猎,但不慎从马背上跌下,昏迷数月。那事,可是父皇暗中做的手脚?”尉迟璟敛了容色,凛然地问。
他可以明显看到,年将军吁了一口气。
似是有所放松,年将军徐徐道:“启禀太子殿下,此事并非陛下所为。”
“你为何如此笃定?”尉迟璟追问。
既然西晋皇帝当初唯恐尉迟允功高震主,借着尉迟允出征西宁的机会,除了尉迟允,那西晋皇帝也有理由忌惮后来成为太子的他。
西晋皇帝让年将军假意站到他身边。等西晋皇帝起了戒心,年将军顺势而为,趁着他在猎场的时机,除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他不知,这个父皇所言那句为真那句为假,自然没有将行刺那日的话听进去,也不会认为,西晋皇帝会真心为他着想。
年将军却是郑重地摇了头,“太子殿下,老臣明白,因为当年白虎滩之事,你对陛下颇有成见。但自从二殿下不在人世后,陛下是真心去弥补你。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深知自己没有多少年可活,所以,当太子殿下没有为了前太子妃,与陛下作对前,陛下是真心想让太子殿下继位。去年秋狩时,陛下和太子殿下之间并无不合。陛下确实不会贸然去加害太子殿下。”
尉迟璟听罢,自嘲地笑了两声。
西晋皇帝是想要弥补他。
只是,这份弥补,是为了自欺欺人,让自己不必那般愧疚。
在弥补他的同时,西晋皇帝仍存了戒心,要不然,也不会给他下毒。
说到底,西晋皇帝想让他能纵容当年的弥天大谎。
当他纵容不了时,西晋皇帝便会生出旁的心思。
“孤明白了。孤会写一封亲笔信函,今日,就让人送到年将军府,放年府上下出帝京。”尉迟璟
自从苏醒后,尉迟璟一直在查探当时坠马的原因。
不过,他想过大皇子、五皇子、皇帝等诸人,可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并非其余人所为。
所以,他从马上坠落,再附身到猫的身上,纯粹是因为那匹马被雷劈了吗?
竟是如此可笑。
尉迟璟的手指僵在案几上,眸底腾起些微暗芒,思绪飘得有些遥远。
直到年将军被押走前,又问了一声,“陛下的病情当是如何?”
尉迟璟缓缓回神。
他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异常,手指轻轻地叩起桌案来,回答亦是漫不经心:“你方才已经说了,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些时间以来,他病得愈发厉害,想来,熬不过今年年关了。”
至于为何能断言熬不过年关,两人心知肚明。
年将军的眼眸晦暗,却无可奈何。
他本想提出要见皇帝一面,但尉迟璟定是不会同意,也便作罢,当是珍惜开口的机会。
须臾,年将军垂下苍老的眼,最后一次开了口。
与前面的表现不同,这一回,他的声音里含了低低的祈求。
“老臣既然犯了错事,是戴罪之身,小女自当也是无颜继续伴殿下左右。殿下可否让小女送出宫去……”
他的罪过太大,年府几十口人能保全性命已是不易。剩下的荣华富贵,再与年府无关。
太子对年偲偲心里怕也是会有隔阂。
年偲偲若是继续留在他身边,只怕要受尽太子的冷眼和将来后宫的倾轧。
她没有帝王的恩宠,也没有显赫家世的撑腰,一辈子怕是都要被困在冷宫中,体会“斜倚薰笼坐到明”的滋味,比年府任何一人都要凄惨。
尉迟璟的眉梢蕴了凉薄的笑,似是玩味道:“年将军当时送她入东宫时,不应该就考虑到她最差的下场么?为何此时倒有了爱女之心?”
年将军目中有老泪纵横。
饱蘸风沙的粗粝嗓音里,添了沙哑的意味,“老臣常年征战在外,没有太多时间照看小女。小女是由拙荆一手带大的。老臣欠她太多,只能在最后关节补偿她一回。”
“带年将军下去。”尉迟璟避而不答,面上的笑容倏然凛冽刺骨。
他目光默然落于书信上,像是不给年将军希望。
年将军逐渐绝望,目光愈发沉痛,似是懊悔不迭。
奈何,他已没了机会。
待年将军被人带下去后,乘风过来,好奇地问:“太子殿下,年良娣该如何处置?年良娣那边的侍女曾来说过,年良娣想要下半辈子去庵堂修行,为父恕罪。不过,殿下你一直没有见她。”
尉迟璟双臂抱胸,眸色渐趋幽深,在寻着有关这位年良娣的回忆。
实际上,他见年偲偲的次数不多,印象也有些模糊,只记得好像是位年轻活泼的小姑娘,性子与容茶有几分相似。
在西楚时,容茶曾提过年偲偲,希望他将来对年偲偲能网开一面。
尉迟璟思索一番,沉吟道:“准她去清远庵带发修行一年吧,不必将下半辈子都搭上。”
乘风当即转身,准备去办事。
“等等。”尉迟璟又将他喊住。
尉迟璟清咳一声,神色稍微有点不自然,“对了,让她如果有空,也多给茶茶写些书信,解释清孤同她的关系。”
乘风愕然望他,心中咯噔一下。
难怪他觉得太子殿下今日格外仁善,原来是另有阴谋啊。
尉迟璟睇他,再次强调:“记住了,一定要让她多帮孤说些好话。”
他一边交代,一边心想,谁让乘风这小子办事太不靠谱。不然,他也不会去仰仗一位小姑娘。
还不知道,容茶和那什么探花如何了。
要是每回都听乘风的描述,容茶今天吃了味,去见探花,明天又见什么侍郎,日复一日,她说不定还会跟其他男人处出感情来。
83/86 首页 上一页 81 82 83 84 85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