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鲤思来想去,终是重坐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师姐你快好起来吧,否则师兄知道你生病的消息一定十分伤心,我不想看到他难过,他一难过,我也……”说到这里一顿,趴在床前,话锋一转继续又道:“你知道吗,自周伯父出事以后,这段时日来他变得好可怕,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师傅说他长大了,可我觉得他变了,他再也不会对着我们发自内心的笑了,更不会与我肆无忌惮的分享他的喜悦与烦恼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怕永远也回不去了……”
月隐树梢,夜色渐深。室内烛火轻轻摇曳,一片静谧无声,少女很快再也支撑不住,眼皮一沉,就这么伏在榻前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楞直射进来,温柔的洒在女子绝美的面颊上。
顾清玄缓缓睁开眼来,只觉浑身无力。抬眼淡淡扫了一圈,才知原来自己在师傅毛禅的府邸。
一时想不起来怎么会在这里,忽而只听白鲤的声音蓦然响起道:“师姐你醒啦!”
毛禅与白鲤前后走上前去,顾清玄扶额奇怪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乍时,眼前出现一束颀长的明黄色身影。待她目光随之迎上,看清来人是谁之时,不由惊出声道:“耀天?!”连忙坐起身来。
“别动,你刚醒来,当心动了气。”周耀天扶住她肩膀在一边坐下来,关心问道:“身体可觉得好些了?”
此刻再见他,已是一身黄袍加身,贵气犹生。而他现下成熟稳重了许多,曾经的年少轻狂已不复存在,若说以前他的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一眼便能看出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可以称得上是城府极深,看起来精睿深沉,心思缜密,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胸口一顿闷闷的疼,所有的记忆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如潮涌一般全部恢复过来。顾清玄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痛声质问他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春芙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杀死的?”
她只想要一个答案,只要他说不是,或者是失手,她就会试着去原谅他。
然而,她错了。
周耀天微微一顿,凝眉回她道:“不错,是我杀的。”
顾清玄与他互相对视,现下听到这个回答,抓着锦被的手心顺然一紧,随即一掌声音响亮的掴在了他的脸上。
“师兄!”白鲤忍不住惊出声,与此同时,毛禅也不由一惊。
顾清玄摇头满眼痛恶的对他道:“你怎么下的去手!那只是个孩子啊!是春芙的孩子啊!”声音略显疲惫和嘶哑,沉痛中又带着一股无力的绝望。
白鲤见周耀天一边脸颊清晰可见五个指印,不由一阵心疼不已,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言说。欲要为他取来药箱消肿止痛,被他沉声拦下道:“不必了,这是孤与她之间的事,孤自会解决。”
第84章 醋劲大发
这声“孤”点醒了顾清玄,她冷笑一声道:“是啊,我都忘了,如今你已是一国之君了,我方才犯了死罪,你要杀要剐,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清玄,今日你怪我恨我都好,我无话可说,但我只告诉你一句,我这么做是迫不得已的,你没有站在我的位置,是不会明白我的苦衷的。”
他对她没有自称“孤”,但也只限于对她而已。
顾清玄冷哼一声道:“好一个迫不得已,说的如此轻松,倘若每一个杀人的都说自己是迫不得已,那何必要什么制法去约束。”
他浑身一紧,面色凝重的回道:“我要永绝后患,为了天下安稳,我只能这样做。”
她心凉道:“你的意思是无论对与错,只要是对你构成威胁的人,你都要赶尽杀绝是吗?”
周耀天面色一黯,缓缓道:“这个世道哪里有什么是非对错,若是有,也都是建立在死亡之上罢了。”
……
“你变了。”
他苦笑出声:“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当一个人被逼至绝境之时,你还想他依旧笑如春风吗?”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白鲤想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便见缝插针道:“茶凉了,我去换两盏新的吧。”
“茶凉了可以倒掉,可心凉了呢……”顾清玄蓦然道。
“清玄,”周耀天扶住她肩膀,正色对她道:“我实话和你说吧,我这次来的目地并非是为了春芙的事,而是为了带你入宫。”
她拂开他的手,摇头道:“我劝你尽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是不会和你入宫的。”
“以前我事事都听你的,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别忘了,”他忽然深眸一眯,凝色道:“我们自小便有婚约在身的。”
“你不用拿婚约的事来要挟我,我们一起长大,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不愿意的事情没人能够强迫我。”
“你……”
毛禅见此,及时劝道:“大王稍安勿躁,且听微臣说一句,你们二人再争论也不迟。”
周耀天无奈,只得忍住欲要爆发的火焰道:“师傅请说。”
毛禅道:“下个月大王与东齐公主联姻,以后免不得还会有其它公主小姐嫁与你,这些,你难道不问问清玄丫头能接受吗?”
周耀天立时回道:“孤不要任何女人,只要清玄一人!”
顾清玄冷言拒绝道:“大王的好意小女心领了,我已是修仙之人,理应远离凡尘事。”
话音犹落,乍然想起一人来,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烛月。
那个冷血阴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男人,不知道为何总是在自己心间挥之不去。顾清玄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违背初心,只怕越陷越深。
周耀天心下烦闷,却又逼不得她,半晌才道:“那好,我便等你,直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
想来时间久了他便不再坚持,顾清玄由他而去。
不料三日后,周耀天为追求自己,命人于城东三生河边雕了一尊自己的石像。那石像顾清玄倒也见了,是以能工巧匠三天三夜不吃不休打造而成,石像雕刻入木三分,眉目传情,栩栩如生。
自此之后,人们渐渐信以为真,人人皆信这尊以“清玄王后”为名的石像便是当今的王后,而有关“清玄”的故事被各种编传,褒贬不一。有传这名叫清玄的女子是红颜祸水,亦有传她是神女降世下凡普渡众生,直到最后,人们对后者更为深信。
这边,自顾清玄离开魔界后,烛月一夜间性情回到以前。
他忍住不去想她,但每次想起她便是一阵失魂落寞。
直到这日夜里,菌人得来顾清玄可能很快要成为王后的消息以后,烛月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决定亲自去将她带回来。
沛国公府一片幽静,月隐云后,朦朦胧胧。室内四角琉璃灯静静的燃着,香炉袅袅,满室淡淡的梅香。
这些日来发生了太多事,顾清玄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忽闻一阵敲门声,顾清玄起身披了件风衣去开门,开门一见来人,顿时惊讶。
“陵光?”她惊讶问道:“你不是回南海去了吗?怎么突然又回这里了?”
师傅明明说他回南海有事,即便办完了事回来,按说也不该三更半夜这个时辰回来才对,她有些奇怪。
“先进屋说话。”他道。语气温柔,说话间目光始终离不开她的眼睛。
两人进屋合上门,顾清玄疑惑问他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回来的如此突然。”
“陵光”一把抱住她,玉面贴在她颈间,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道:“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顾清玄顿感不对,连忙将他推开道:“你不是陵光,你是谁!”眸色精锐的谨防他,只要一有动静她便出手。
烛月恢复真身,她登时大惊失色!此刻心头五味杂粮,对他防备之余,又紧张不已。
烛月轻启唇瓣,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问道:“你是否还惦记着陵光,是否忘不了他。”
顾清玄并不想和他多有牵扯,面色微红,背过身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你还爱着他是吗?”烛月拿出羽毛,问她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她回头一看,不由一怔,脱口而出道:“这不是陵光的东西吗?你哪里得来的?”
烛月一听,立时醋劲大发道:“果然,果然你还记着他!”
“你什么意思?”
“还要跟我装吗?这是他送你的,你整日拿着这东西对他朝思暮想很久了吧!”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对他朝思暮想了?!你休要污蔑我!”顾清玄想也未想反驳他道。
忽而一想,他凭什么管自己的事,她喜欢谁不喜欢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还想狡辩!这东西在你屋里发现的,难道是我冤枉你不成吗?”
顾清玄气愤不已,想到那日与雪茹抱在一起,故意说道:“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忘不了他,你满意了吧!我就是对他念念不忘,我就是……”
最后的话,淹没在了两人相合的口中。
第85章 六界浩劫
烛月发了疯般纠缠着她的唇,直到顾清玄快透不过气来,发出抗议的哼声,咬破了他的嘴唇,这才松开了她一些,但两手紧紧梏着她,始终不肯放开。
顾清玄借着得以喘息的空隙,使劲挖了他一眼。
“怎么,还想来?”烛月揽她在怀,刚刚的那个吻稍稍有了些安慰,怒气消了大半。
顾清玄面红颈赤,别开脸去。
烛月望着她绝美的容颜,片刻,再次垂下头,温柔的覆住她软嫩的红唇。
很明显,这次动作怜香惜玉了许多。
不想他还真来第二次,这一次,顾清玄挣扎抗拒了几下无用后,索性闭上了眼睛任他吻够。热烈的缠绵细吻着,渐渐被他的吻带入温柔的谷底,随着他一起沉沦进去。
……
一夜荒唐之后,便是痛苦与罪恶感。
顾清玄穿好衣服,趁此机会问烛月有关羽毛的事,烛月还沉浸在昨日的温柔乡中,听她询问此事,难得心情不错,一五一十的尽数相告。
她听完,言词不卑不吭道:“有心之人想要陷害我罢了,她爱慕你那么久,你不会不知道,用心想想就明白了。”
烛月闻言恍然,想到自己太过在乎她,竟连青红皂白都不分了,不禁摇头失笑。而这个世上,只怕也只有她能够让自己失去理智了。
“你这番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那日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烛月目光炯炯的望着她道,希望她能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与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顾清玄想了一夜,早已明白释然过来。而两人一夜温存过后,顾清玄对他的情愫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她想,她对他应该是有感情的,只是目前她刚刚修成正果,不想被感情所拌,索性就这样不说也好。
依照之前的约定,顾清玄同意与他一道回魔界。待烛月回去质问过雪茹后,雪茹禁不住压力,撑了不过一会儿,最后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妇歧身上。妇歧自此彻底失去了烛月的信任,被赶出魔宫。
妇歧被驱逐出宫,加之很久以来心里积怨已深,对烛月亦是由爱生恨。眼下无处可去,思虑之后,决定去投靠目前实力雄厚的梦玉,而以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只有他有能力帮自己达成所愿。
梦玉见到她来,显然有些意外,想起当日被她所骗,不由分说,立时一把扼住她脖颈,恐吓她道:“你倒是不怕死,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我现在就让你有去无回!”
说罢,欲要吸干她精气时,她连忙表衷心道:“我愿意帮神君你一统六界。”
梦玉不屑一顾道:“不用你,我也照样可以做到。”
妇歧早有准备,成竹于胸道:“你不知道,想要完全掌控六界,必须要有昊天塔才行。”梦玉闻言一愣,有些半信半疑,悄然松了松手,她趁机继续道:“昊天塔掌控世间最丑陋最邪恶的妖魔鬼怪,只有得到昊天塔才能坐上至尊之位,而昊天塔没有几个人知道藏在何处。”
“你是烛月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当日你可骗过我一次,想要我信你,你得证明给我看才行,否则,你今日必死无疑。”
妇歧心下一紧,事到如今,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于是装作委屈的模样道:“你可是神君,我哪敢再骗你一次,若是不信,便杀了我好了,反正除了我以外,你再难找到知道昊天塔下落的人了。”话到后面,闭上了眼睛,一副任由他宰割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昊天塔在哪儿?”梦玉暂时选择相信她,轻抚过她光洁的下巴,声音阴婺的问道。
被他略显粗砺的指尖抚摸,妇歧身子轻轻一颤,随即缓缓睁开眼,接借着他的抚摸贴上前柔声道:“我知道在哪儿,只要你愿意信我,我这就带你去。”
梦玉想了想,森然一笑:“我就信你一次,你最好别耍花招。”
妇歧没有辜负梦玉对她的信任,带他前往罗刹湖寻到昊天塔后,梦玉破除封印,并从妇歧口中得知开启昊天塔的办法,放出数不尽的妖魔鬼怪。
很快,以人间为起点,流火不断,火势蔓延而不能熄灭,洪涝灾害无穷,水势浩大而不能停止,凶猛的野兽四下出没吃掉百姓,一片哀鸿遍野。接着,东海迅速水尽山穷,龙王三次向西海南海北海请求救援,妖魔两界混乱成一片,为害六界。
烛月知道昊天塔被盗的消息后大怒,命人速去寻找下落。
南海,陵光与慈航发现天象大变,煞星首当其冲,百妖星围绕,实乃大凶之兆,担心六界会有一场大祸乱。
陵光称昊天塔一直是魔界镇界之宝,早被烛月封印起来,其他人都不能碰,怀疑是他所为,当然,也可能是失窃所致。
慈航也不好下定论,但事关六界太平,心急如焚下,决定去魔界向烛月问清原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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