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芸熙扔下了呆坐在桌前尚未回过神来的胤禛转身出了醉仙居。
......
“爷。”
小李子踏入南书房,趴在胤禟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只见胤禟脸色大变扔掉了手中的奏折冲出了南书房。
一路打马,胤禟追问小李子:“福晋可有不妥?”
小李子摇头:“看着并无不妥,且福晋只进去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回府了。”
到底是何事?为何四哥要单独约见芸儿?他二人之间是何时有了私下往来?
胤禟脑中乱成一片,一路疾步回到卧房,推门入内时看到芸熙正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那杯茶愣神。
听到响动,芸熙回过神来站起身疑惑问到:“你怎的今日如此早就回来了?”
“芸儿。”胤禟并未回答芸熙的问题,只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切切问道:“你今日为何去见四哥?你可有受伤?他可有为难你?”
芸熙惊讶:“你怎会... ”
胤禟叹了口气:“自从十四弟走了之后,你便是神思倦怠日日忧心忡忡。我怕你这样神情恍惚出了什么差错,便让人暗暗保护你。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那就都告诉他吧,反正事已至此也是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芸熙心中这么想着,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向他和盘托出,可却觉得身子越来越软,眼前也是越来越模糊,她努力的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每天三更,一小时一更。
第115章
“芸儿!!!”
眼见芸熙的身子一点点软了下去,胤禟伸手将她接住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只可惜芸熙半点回应也给不了了。
“小李子!小李子!”胤禟急的红了眼睛,“快去请太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整个太医院便都聚集在了九贝子府。
几个太医轮流诊脉,诊脉后又聚在屏风外窃窃私语了半天才将太医院的院判推入了屋子。院判自然深知胤禟对芸熙的感情,战战兢兢的站在离胤禟足有两尺开外沉声回禀:“回禀贝子爷,九福晋此为陈年旧疾,此次病势沉珂臣等无能,还请贝子爷降罪。”
“陈年旧疾!?”胤禟怒声质问,“你且告诉我,是何旧疾?为时多久?芸儿是否有病在身,我怎会不知?你等昏庸之人,休想拿些掉书袋的词来诓骗于我!”
太医们一听胤禟的质问,连忙跪地磕头。院判跪在冰凉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刺痛不已,却顾不上这些连忙解释:“臣等怎敢诓骗贝子爷。九福晋此为心脉受损才会导致昏迷不醒。臣刚刚诊脉时发现,福晋只怕是对自己的病情甚为了解,有服药多年的迹象。至于多久...臣大胆估计,只怕是五年有余了。”
太医的话,让胤禟震惊不已。他软下了声音将院判扶起眼神中带着哀求说道:“你只告诉我,现下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了她?”
胤禟的眼神太过哀戚,院判实在不忍直视别过眼睛缓缓说道:“老臣只能勉力用金针为福晋续上心脉,只是...只怕是效果甚微...老臣斗胆,还请贝子爷早早备下吧。”
如此断语,如同五雷轰顶。胤禟只觉悲从中来也顾不得是否还有旁人,紧紧抱着芸熙嚎啕大哭:“芸儿,你瞒的我好苦!”
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太医们忙忙碌碌诊脉施针的如雪早已是哭成泪人。见到胤禟抱着芸熙哀痛的样子,更是哭到难以自已。待人都散去,眼如核桃的如雪颤抖着将一封信拿给了胤禟:“爷,这是格格让奴婢转交给你的信。”
展开信纸,芸熙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
“卿卿吾爱,见字如晤。此刻见信,恐妾已与君生别离。此生有幸伴君侧,执手数载恩爱两不疑,此为妾身大幸也。妾此去万余里,与君各在天一涯。此生所思隔云端,奈何生得凡肉身。愚公不复见,精卫长泣鸣,吾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愿君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辞。芸儿泣留。”
短短几行字,诉尽了芸熙的相思和不舍。胤禟泪流满面,拿着信的手不停颤抖过了许久才抬头问如雪:“你告诉我,芸儿的病,多久了?”
“七年了。”如雪的眼泪仿佛流不尽似的,跪坐在地上紧紧握着芸熙的手低声说道,“格格这样已经七年了。自从,康熙五十三年热河行宫格格救下了八爷之后,便是如此了。奴婢曾偷偷替她找了个萨满太太,那太太说格格是因为泄露天机太多,遭到了反噬才会伤及自身。那太太曾说,格格不属于这里,让格格回到她应该回的地方去,她才能平安无事,可格格... 放不下这里的一切,更放不下爷,才会不顾及自身安危也要逆天而为。”
胤禟听着如雪的话,颤声问道:“你说什么?康熙五十三年热河行宫救了八哥?”
胤禟说着,细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许久后恍然大悟捶胸顿足懊悔不已:“如雪!你当时为何不报我!”
如雪跪直了身子,看着胤禟说道:“爷,格格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她救了八爷,也是为了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爷后半生的平安康健。”
是啊。芸熙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了。
“我不会怪罪于你。”胤禟苦笑一下,看着昏迷不醒的芸熙眼神温柔,“你是芸儿最看重的人,我若是苛责于你,她会怪我的。”
“ 格格自那之后,便时常吐血。为了不让你发现,她都是趁爷不在府中时偷偷把药喝掉,为了不让爷闻到药味,格格都让奴婢去后院的通风处煎药。格格知道爷一心想助八爷夺嫡,只是格格说了,八爷和爷都没那个命数。但是她还是为了爷奋力一试,只是,结果不尽人意。格格留下这封信时,曾嘱咐奴婢告诉爷,她知天命不可违,故而与四爷做了个交易,为的是保爷和三个孩子后半生平安康健。只是,具体如何交易,格格跟四爷说了什么... 奴婢并不得而知。奴婢只知,此交易已成。格格很担心爷知道这些后怪她,还请爷莫要辜负格格的一番费心周全,万望保重自身。”
如雪的话说完,胤禟算是全明白了。
他的芸儿特殊,他怎会不知?他躲避了多年,逃避了多年的问题,以为能藏一辈子的问题,如今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撕开了血淋淋的口子暴露在他面前。
他怎会怪她?他怎会不知若不是试过了所有的方式,她又怎会去和四爷交易。
“所以。”胤禟压低了声音问如雪,“未来,会是四哥...?”
如雪点点头,“格格是这样说的。”
如雪深深吸一口气,望着胤禟说道:“爷,格格曾嘱咐奴婢,若她有万一,爷和三个孩子便都托付于奴婢。自今日起,奴婢在看顾格格的同时,也会尽起奴婢曾经对格格的承诺。奴婢告退。”
“如雪。”胤禟的眼睛并未离开芸熙,声音颇为坚定,“芸儿只是昏迷了,她并没有离开我们。终有一日,她一定会醒来。”
如雪点点头,悄然离去。
此刻屋外的夕阳不偏不倚的照射进屋,将胤禟和芸熙都染成了金黄色。胤禟看向窗外,心头就犹如此刻外面柔软的风吹过一般,心境忽暖忽凉,起伏不定。他看着那庭前簌簌的落花,挺立的翠竹,一石一木,一草一花都是芸熙所爱。庭院中的秋千,躺椅,去年埋下的雪水,今秋新酿的青梅酒,那小院中的缱绻时光,一丝一毫都不能拂去。
芸熙昏迷后,胤禟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的伤痛和颓废。相反,他更积极的奔走于朝堂和畅春园之间,与十四的书信往来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他都会紧紧将芸熙抱在怀中喋喋不休的跟她说着这一天的所见所闻。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深夜。
睡梦中的胤禟被小李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再细听遥远处传来的丧钟声便知,芸熙果然是对的,这一切,果然还是来了。
“爷!”冬日的京城北风呼啸,一路狂奔的小李子被北风吹的满脸僵硬,噗通一声跪地说道,“皇上,薨了!”
没有小李子意料之中的惊慌,胤禟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备马吧”后对着芸熙柔声说道,“芸儿,你且等我回来。”
畅春园,清溪书屋。
胤禟来到清溪书屋时,隆科多已拿着诏书站于众人面前高声宣读诏书——
\"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众人听到诏书皆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一时之间殿内一片寂静,氛围甚为诡异。隆科多眼见众人迟疑,率先转身对着胤禛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胤禛脸上并不见半点喜色,仿佛还沉浸在父皇薨逝的万分悲痛中不能自已。众臣们跪地高呼三遍后,他方才如梦初醒般抬手:“皇父猝然薨逝我等皆手足无措。着胤禩与胤祥、马齐、隆科多总理事务处理圣祖治丧之事。”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
胤禩跪地接旨后,偷偷扯了扯一直一言不发的胤禟的衣角。悄声说道:“清溪书屋的侍卫全换了。只怕整个畅春园和京城的侍卫也都换过了。”
胤禟冷眼看着胤禛,心中的悲愤之情充斥着整个心房却不得纾解。那个即将成为皇帝的人,也曾经是他心中敬重的大哥,只是今日,他似乎才真正的认识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在这一刻,胤禟忽然明白了芸熙为何会在与他相见之后昏迷,为何芸熙会不顾自身性命也要去与虎谋皮。因为芸熙心中必然知道,这个人城府之深非常人所及,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他的帝王权术都将会是一道道的催命符。
胤禟苦笑,芸儿,若是没有了你。我拿到那张保命符又有何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16章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胤禛登基。
二十日这一天天还未亮,一身金丝明黄团龙补服的胤禛便来到了太庙祭祀,三叩首后朗声说道:“朕定不负先祖所托,克承大统勤政爱民,保我大清万世昌隆!”
说罢,身后大臣跪与太庙大殿外,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待祭祀完毕回到紫禁城时,御道两旁一倍銮仪卫摆上了法驾卤簿。一路旌旗蔽日,富丽堂皇一直延伸至□□外。进入内城时,礼部大臣已在太和殿放上了皇帝的宝玺,皇诏,殿外东西檐下设有中和韶乐,太和门内东西则已摆上了丹陛大乐。
只是,康熙薨逝不过七日尚在治丧期间,这些乐器设而不奏。
从龙阶上一步一步走向顶端的胤禛心绪复杂,这样的每一步只有他知道自己走的有多艰难。他多少年的隐忍,多少年的谋划,多少年的心愿终于在此刻得成。
端坐于太和殿的金銮殿内的宝座时,胤禛终于成了君临天下的君主。太和殿外广场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官员,在隆科多的示意下,三跪九叩高呼万岁。
胤禛忽然觉得自己的眼中有一些热乎乎的液体在涌动,他的心绪澎湃让他许久都未有出声。
良久后,他伸出了手:“众爱卿平身。朕今日即位,改元为雍正。望众爱卿能恪尽职守,鞠躬尽瘁为朕效力。”
身穿朝服的胤禟低头悄声问胤禩:“八哥,十四弟回来了吗?”
胤禩微微摇头,“还未。我派出去送信的人,只怕是都让他给截了。”说着,胤禩轻叹了口气语气的中的悲戚藏不住,“咱们兄弟的死期,只怕是要到了。”
胤禟闻言,默默点头再未有多余的言语。
登基大典结束后,胤禛回到内殿换下了礼服衮冕,重新穿上了孝袍回到了寿皇殿继续守丧。
胤禩所猜果然分毫不错。他派出去给西北送信的人,全都被雍正的心腹公延信全部拦截。不仅拦截了京城的报信,还前往甘州收了十四的抚远大将军的印信,以及和康熙、京城往来的所有奏本。十四对此自然悲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被公延信带回京城奔丧。
到达京城时,十四看到整个京城内无半点声响且布满白色幔帐便知,他的皇父是确凿无疑的去了。而他的帝王之位,也再无希望可言。一路来到寿皇殿,十四看到康熙灵柩一时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悲愤之情,泪洒当场。
这时,十四看到了从内殿出来的雍正。十四双眼猩红狠狠的看着雍正梗直了脖子不肯下跪拜谒。雍正侍卫拉锡见状上前呵斥十四:“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跪拜!”
本就处于盛怒的十四见此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拉锡大骂:“我是皇上亲弟,你算个什么东西如今也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了?!若是我有不是,皇上自会将我处分!若我全然无错,皇上今日便将拉锡就地正法以正国体!”
十四这一言,一时之间让刚等帝位根基尚属不稳的雍正语塞。
拉锡此前从未见过十四如此盛怒,一时之间被震慑到跪地向雍正扣头:“皇上,奴才所言皆肺腑!请皇上明鉴!”
就在外面僵持时,一直在内殿忙碌的胤禩和胤禟闻声出门见到此情景皆是一叹。十四的脾气他们怎会不懂?十四的悲愤,他们着怎会不感同身受?
胤禩看着梗着脖子眼中带泪的十四心疼不已,出言道:“老十四,你刚从西北回来,见到皇兄应行跪拜大礼。”
十四看着胤禩,生生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咽了下去直直默然跪地。
就在十四跪地的那个瞬间,雍正默默的看了一眼胤禩。他这个弟弟,声望永远强过于他,他办不到的事,他都如春风吹过一般轻易能办到。即便,他被康熙打压多次,早早断绝了继位的希望,却依旧还有大臣上书直言八阿哥胤禩为继承大统的绝佳人选。
雍正眯了眯眼睛,看着康熙的灵柩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皇阿玛,作为男人,作为帝王,你的嫉妒之心,儿子今日算是懂了。
......
雍正元年,雍正就以守灵为名将十四圈禁于景陵,无诏不得离开景陵半步。不仅如此,还派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监视他的行动。
被圈禁于景陵的十四仰天痛呼:“皇父!你可看到了?!你可曾想到你的老十四会有今日下场!!?”
从圈禁十四开始,雍正对于他这些兄弟的清算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他连同胞同母的亲弟弟都不曾放过,其他不同母的兄弟更何谈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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