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说的绘声绘色,胤禟听了却是心中不是滋味,默默良久。
一日胤禟午睡醒来不见芸熙,招来小李子一问才知福晋畏热去后院的汤泉沐浴了。这彩霞园当初分给胤禟的时候,胤禟看到后面有一眼温泉便极是满意。原因么,那必是他有一个极爱玩水的福晋了。
信步来到后殿,屏风后只有温泉喷涌落下的哗哗声,却不见半点芸熙的声音。
绕过屏风一看,这个妮子在脸上盖了块帕子半躺在池中小憩。
绝美胴/体在水下若隐若现,引的胤禟一阵心潮澎湃。走近了再细看,看到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肌肤上一大片黑紫色淤青。这一块淤青,几乎覆盖了她整块肩头,与她如雪一般的肌肤形成了强烈对比。
胤禟心疼不已,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肩头沉声问道:“还疼吗?”
芸熙抓下脸上的帕子看着胤禟微笑摇头:“看着吓人罢了,已经不疼了。”
“你怎么...”
“怎么那么鲁莽?”芸熙不等胤禟说完便把话接了过来,“八哥为你仗义执言,我怎能让他一人无辜生受?还有就是...我生气。”
多少年了,她这样的真性情,从来都没变过。
罢了。
就在胤禟愣神时,芸熙一把将蹲在池边的胤禟拽下了水。落水的胤禟扬起坏笑,一把将那个原本要跟她恶作剧的妮子捞入怀中,在热气热腾的温泉池中趴在她的耳朵边沉声说道:“这是你招我的。”
再想跑,已是为时太晚。
(温泉戏水,发生是肯定会发生一点什么的。毕竟条件这么好,是吧。不过都是晋江不能写的了。)
......
秋风吹起时,胤禟终于上报他身子已然大好。康熙许是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伤人,从他挪出畅春园便是三天一小赏,三天一大赏,现下他大好了,更是赏赐像是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送入了彩霞园。
对此,芸熙嗤之以鼻,胤禟也不甚看重,只命人清点了送入库房便罢。
只是再别扭,身子好了就得按时上朝。
一日傍晚,胤禟打马归来直冲冲的回到内殿摔掉了手中攥着的马鞭:“那年羹尧是个什么东西!他怎配去驻守西北!”
芸熙递上一杯刚好入口的茶,捡起了马鞭温言问道:“怎么了这是?”
“西北罗卜藏丹津叛乱,今日朝上皇阿玛让举荐驻西北大军统帅,那么多人选,最后落到了年羹尧头上!”胤禟说到这些神是意难平,“这年羹尧初出茅庐,论经验,论人望,他哪里及的上岳钟琪!”
芸熙坐了下来,继续问道,“是谁保举的年羹尧?”
胤禟叹气,“是隆科多。”
芸熙心中了然,这四爷是必不会出手的。举荐也会是从旁人口中说出,必是和他没有半分联系的。
只听胤禟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这年羹尧是谁的人,若是...可否拉拢。”
芸熙胸口一阵剧痛,她想开口劝慰,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默默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一切皆是天意。年羹尧也好,隆科多也罢,被老天选中的天选之人果然都能抓准时机,步步踩在时代的鼓点上,分毫不差。
芸熙看着胤禟,心疼不已。她不知道她去找胤禛做交易到底是对是错,眼见胤禟为了争储之事殚精竭虑,却不想她已跟对手达成协议。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背叛?芸熙只觉得头痛欲裂,进退两难。
......
九月后,京城上空连日来的艳阳天似乎也有些疲倦了,换了秋雨粉墨登场。
几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过后,空气中到处都漂浮着清爽的潮湿气息。秋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入秋之后,芸熙只觉得自己的心慌次数明显增多,汤药日日加量也不见有所缓解。原先不用上妆就有的好气色好肤容,也是一去不复返。每日必得如雪花上一两个时辰装点,方能不透出疲惫之色。
孩子们也已经大了,不知是不是康熙心中愧疚,将弘昀,扬灵都接入了宫中亲自抚养,还安排了书房师傅教习功课。
一日胤禟不在,芸熙坐在院中和若蘅玩耍时,若蘅忽然抬头忽闪着她的大眼睛问芸熙:“额娘,你是不是病了?”
这是母女连心吗?
芸熙佯装不知,歪头问她:“若蘅为何如此说呀?”
“额娘瞒着阿玛偷偷躲在小厨房喝药,我都瞧见了。”若蘅说着伸手抱住了芸熙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奶声奶气的说道,“额娘是哪里不舒服,若蘅给你呼呼就好了。”
瞬间泪目。
芸熙泪流满面,紧紧抱住这个如花朵一般的小女儿,“若蘅是额娘的小仙女,给额娘呼呼,额娘就全好了。”
说着,芸熙勾住了若蘅的小手指做拉钩状:“若蘅乖乖,额娘吃药的事不许告诉阿玛哦。不然额娘会生气的。”
“哎呀。”若蘅像个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的甚是得意,“额娘偷偷喝药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才不会告诉阿玛呢!不过,额娘要是不乖乖,若蘅就要去找阿玛了哦。反正阿玛最疼我了。”
“反正阿玛最疼我了。”芸熙学着若蘅摇头晃脑的得意模样重复着她的话,点着她的鼻子说道,“是是是,你是你阿玛的前世小情人,你是他的心肝宝贝甜蜜饯,他最疼你啦,你最了不起啦。”
生女儿到底干嘛啦,芸熙挠头,原先只需躲着一个胤禟,现在...连这个小机灵都跟胤禟穿一条裤子,可让她如何是好?
这边芸熙和若蘅玩的不亦乐乎,那边朝堂上却是吵翻了天。
原因么,自然是西北战事未平了。
罗卜藏丹津在西藏叛乱,年羹尧虽说驻守西北,却不是统帅的最佳人选。毕竟通常这种战争,三军统帅的最佳人选自然是皇帝亲征来的鼓舞士气。
只是如今,皇帝年事已高,率军亲征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谁替他去,就成了大问题。更何况,此去是替天子征战,立下战功凯旋回朝必是未来的天子。这个赌注,怎么押,押给谁便成了朝臣们心中的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114章
夜深人静时,胤禟才从清溪书屋回到了彩霞园。
靠在窗边看书打发时光的芸熙听到了他刻意放轻的脚步,放下手中的书下了暖炕在他要推门的那个瞬间开了门。
烛火下的芸熙一头黑发随意散落,脸上温柔的笑容一如往昔。胤禟看到她,脸上的疲惫也不禁散去了些:“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哪里睡的踏实?”芸熙将他迎进门,伸手替他解开衣扣时被他抱了个满怀,只听他的声音闷闷的从脖颈处传来,“累死爷了。”
身长足有八尺的胤禟弯着腰把头埋入芸熙脖颈窝中撒娇,这种时候芸熙总觉得自己像是多了个儿子。伸手缓缓的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问道:“怎么了?”
芸熙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气,闻的人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在朝堂上吵了一天,已是疲惫至极的他此刻在芸熙的怀中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闭着眼睛懒懒的说道:“罗卜藏丹津在西藏叛乱,要选一个皇子代替天子亲征。今日为此事,朝堂上吵的像是开了锅。”
“这是自然的。”芸熙拉着他坐了下来,将他的头搂在怀中,“皇上这两年身子已是大不如前,太子之位空悬...朝中大臣们自然也是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的。那可有选定人选?”
胤禟摇摇头,“你别说,那些老不死的平日里气若游丝的像是有今天没明日一般,可今日吵起架来比我都中气十足。皇阿玛怕也是听烦了,说是明日再议。只是,此事,等不得啊。”
芸熙点点头,宽慰他道:“战事一触即发,皇阿玛是不会任其拖延的。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莫要担心。”
胤禟抬起头看着芸熙,眼神真诚:“芸儿,我私心是希望老十四能出征的。若他出征,便等同于半个太子了。若他日他登基,我便带着你泛舟西湖再不问朝政之事可好?”
这段日子以来,胤禟心中隐隐的越来越忧虑。有时在前朝处理着政务,脑子里就会忽然闪现他昏迷时的那个噩梦。那个噩梦越清晰,就让他越恐惧。至于恐惧什么,他不知道,也说不出。他只知道,这担忧和芸熙有关。
芸熙心中清楚,胤禟生性豁达为人直爽实在不适合朝堂上这些明争暗斗勾心斗角。如果没有兄弟情义,没有后半生的平安寄托,胤禟是对王位没有办分念想的。
只是,看着他此刻的兴奋,此刻对未来的期许,芸熙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言语来打破他所有的希望。
罢了,能快乐的时候,又何必非得将他拉入黑暗的无间炼狱?
想到这,芸熙咽下了残忍的真相,只微微颔首,在他的眉眼间落下一吻算是答允。
第二日,胤禟的心愿便实现了。康熙亲笔下诏命皇十四子为抚远大将军,并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率领三十万大军替天子亲征前往西北平定西藏之乱。
诏书一下,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胤禟高兴的像是个二百斤的孩子,亲自去十四的府上送上银两衣物还亲自为他试验新式武器,一时间兄弟四人皆是摩拳擦掌,兴奋之言溢于言表仿佛未来之路光明万丈幸福可期。
只有芸熙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十四出征那日,康熙亲登午门城楼点兵,送上了三杯送行酒。十四身装戎装,头戴盔甲坐在马上挥舞御赐宝剑双眼澄明黑亮意气风发,高声大喊:“大清必胜!大清必胜!大清必胜!”
听到十四的声音,列对整齐的士兵纷纷高声附和:“大清必胜!”
三十万大军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听的人热烈盈眶,心神皆被鼓舞跟着一起高声附和。城中百姓听闻今日皇十四字要出征西北,平定西藏之乱纷纷前来围观,见此阵仗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一时之间,午门外声潮涌动,气势如虹。
只听十四下马对着午门城楼上的康熙三叩首说道:“儿必不辱父皇使命,凯旋而归!”
康熙满眼赞许,挥手道:“去吧!”
十四出征,一走便是两年多。
这两年多的时间内,十四与胤禟的书信往来密切,其内容莫不过是他们年事已高的皇父身体如何,朝中大臣派系如何,京中情况如何如何诸如此类。
康熙六十年,十四平定西藏之乱移师甘州,企图乘胜直捣策旺阿拉布坦的巢穴伊犁解决多年悬而未决的准噶尔问题。只是路途遥远,粮草运输困难,盘桓数月没有进展。十四见此,秘奏康熙暂停围剿,并得到康熙首肯回京述职。
只是这次述职也只待了几个月,便带领大军开拔西北。
康熙年事已高这是世人有目共睹之事,对此胤禟担忧,十四也是忧心忡忡。临走时,他切切的嘱咐胤禩和胤禟:“八哥九哥,年高,好好歹歹,你们须时常给我信息。”
胤禩点头:“这是不必嘱咐的,皇阿玛身体康健,必是能等到你凯旋回京。到时,我们的谋划必可成。”
......
一日午后,如雪悄然入殿却站在门口始终踟蹰着不做声。
靠在窗边看书的芸熙眼睛并未离开书,淡淡问道,“怎么了?犹犹豫豫的不进来?”
“格格。”如雪这才挪动脚步,一脸犹豫为难的将一个小纸条递了过来,“四爷府送来的。”
那小纸条是用红色丝线缠绕而成,展开只有手掌大小只是质地极好。厚厚的纸张上染着淡淡的墨香,阳光下还能看到嵌在纸中的金箔碎片。
上面正是胤禛苍劲有力的小字——
“明日酉时醉仙居。”
芸熙将那纸条扔回给如雪,眼神甚是不屑的勾起唇角冷笑出来:“他终于坐不住了。”
如雪沉吟片刻,问道:“格格,那你去吗?”
“去啊。”
茜纱窗下翠色竹影沉沉,一如芸熙此刻的复杂的心情。芸熙看着窗外的竹林,只觉得眼中越来越重,像是什么在眼中氤氲成型,然后啪嗒一声低落在她的手背上。
芸熙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那滴泪,声音沉沉:“如雪,如果你是阿禟,你知道了我的做所作为,你可会怪我?”
如雪见到芸熙神情哀戚,连忙上前递上一块丝帕语气坚定:“不会。爷也不会怪你。他是最懂你的人,怎么会怪你?”
......
次日,芸熙准时到达醉仙居时,胤禛已在醉仙居的厢房中等候多时。
芸熙上前福身请安:“四爷来的如此早,可见心绪不宁。”
胤禛对此并不否认,抬手叫起:“弟妹冰雪聪明,又怎会不知本王因何不宁?”
芸熙浅笑道,“芸熙好奇,事已至此,四爷必是不会无所准备的。”
胤禛回头看着芸熙,倒是丝毫不避讳:“我已命人在西北候命,随时拦截大将军与京城往来书信。另外,京城九门提督也已准备就绪。”
“四爷坦荡,芸熙佩服。”芸熙微微点头,“如果芸熙没猜错的话,畅春园和紫禁城中的侍卫也都是换过的吧。”
胤禛只笑不答。
看到胤禛的笑容,芸熙心中苦笑,胤禟他们就是那如来佛手中的孙猴子,自以为蹦的再远又如何?人家一个翻手,便被压在了五行山下不得动弹分毫。
“如此谨慎的安排,四爷还找芸熙做什么呢?”
胤禛看着芸熙笑的颇为意味深长,“万一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思虑的再周详,爷也怕万一百密一疏前功尽弃可当如何是好?想来,弟妹通古博今,自然能帮得上我。自然了,也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交易,砝码更加重些。若是弟妹都未曾出力,爷又何来的动力,执行你我之间的约定呢?你说呢?”
芸熙看着胤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素日里见惯了胤禟的光明正大直来直去,对眼前这个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的男人,心中只有嫌恶和不耻。
芸熙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圣祖皇帝,薨。”
说到这,芸熙看着胤禛又福了福身添上了一句:“芸熙再次提前恭贺新皇登基。芸熙,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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