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跟来的常春喝道,正想斥责一下夏渊的大不敬,竟敢跟皇上你你、我我,就被自家主子抬手制止了。
“常春你先下去。”
“是。”常春无奈地退下,只是远远地望着两人。
赵迎一步步走近,定定地望着夏渊,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没了那碍眼的八字胡,这张脸与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模样有六七分的相似。
“夏大人认为这样就算是羞辱了?”赵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另外一个人,除了心底那一丝丝的悸动,更多的是心酸:“这些跟你曾经对朕做的事比起来,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吧?”
听完皇帝的话,夏渊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弯下腰想捡起自己的官帽。由于刚刚跟狄仓的纠缠,她的官帽早已掉了到地上,发丝梳起了一半挽成了发髻,另一半披在肩上。看起来有些许的凌乱。弯腰的时候,朝服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赵迎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就伸脚一踢,地上的官帽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啪。”地一声落在了远处的花丛中。
“......"
MMP
捡了一个空的夏渊动作微微一顿,心中一万个日尼玛在疯狂的刷屏。凸(艹皿艹 )!!!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赵迎也有点懵逼,但他一贯的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稍微别了别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然后安慰自己,只是想气气夏渊而已。
夏渊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和熊孩子一般见识,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特么的怎么能不气啊摔!!!
“你这是什么意思?”夏渊仅有的一点耐心也被小皇帝这一脚给踢飞了。直接冷着脸质问道。
“夏大人还要跟朕揣着明白装糊涂?”
“下官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夏渊的失控也只是一时的,理智回笼之后,立即又恢复了平日谦卑恭敬的模样。而赵迎最讨厌看到的就是夏渊这副虚伪的嘴脸。
“还要继续装?这样跟朕死扛对你有什么好处?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每次看到夏渊这种装腔作势的样子,赵迎都恨得牙痒痒。你跟朕说句实话又能怎样?!
“微臣不敢。”夏渊低头躬身。
赵迎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激怒了:“跪下!”
夏渊二话没说就撩袍跪地,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强忍着没有发出闷哼声。
赵迎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疼的额头上都冒出来冷汗,才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夏大人以为不说朕就拿你没办法了?朕没有一登基就把你拉出去砍了已经是够仁慈了,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
夏渊忍痛不语。
“朕之前与狄仓做了个交易。若是羌芜国无法安抚,她帮朕摆平其余各国的使臣,联合压制羌芜国,朕就赐你和成玉淑和离。”
小皇帝这话刚一出口,夏渊就猛地抬起头:“你不能那么做!”
“朕能。”
“赵迎,你非要这么逼我吗?”夏渊这才明白为什么狄仓会那么有恃无恐,原来是得了小皇帝的承诺。
“朕逼你?一直以来的不都是你在逼朕吗?你把她的痕迹抹的干干净净,就好像她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朕怎么找都找不到。从朕登基到现在,朕给了你多长时间来主动跟朕坦白?你哪次不是逃避?”无论是登基前还是登基后,他都没有停止过找她的踪迹,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个人一样。
所以,他有多想她,就有多恨夏渊。
他一直不肯主动去问夏渊,因为他了解夏渊,知道问了也没什么用,夏渊不会跟他说任何一个字。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可悲,他一直在忍耐。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你后宫里缺女人吗?”
既然撕破了脸夏渊也不再维持那副忠臣的面孔,直接站起身冷嗤一声:“从皇后到各宫嫔妃,大晋的皇帝哪里就缺那么一个女人?”
夏渊想到了之前在御花园赏月的那个晚上,她大致明白了小皇帝想提及这个事情,所以选择了逃避,没有给小皇帝挑明的机会,然后小皇帝把她扔到了湖里。
夏渊在心里苦笑一下,果然,有些事是躲不开的。欠了债,早晚要还的。
“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诉朕,她现在在哪儿。”赵迎没兴趣给夏渊解释什么:“否则,过两日你就能收到和离的圣旨。”
“臣与内子的婚事是先帝赐的婚,先帝如今尸骨未寒,陛下就违逆先帝圣旨,不怕世人耻笑吗?”
“你不用拿先帝来压朕。”听她提先帝,小皇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现在朕是皇帝。”忍耐了这么多年,总算到了这一天,无论如何他都要从夏渊这里逼出一个答案。
赵迎向夏渊走近了一步:“别想着逃跑,朕知道你前段时间在江南做了些小动作。即使你逃了,朕也能把你揪出来,到时候,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这两日给朕一个答复,不然等圣旨下了,你想补救也晚了。”
小皇帝的这句话一直在夏渊脑子里回荡,一直到宴会结束,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的思绪都是一团乱。
第22章
就在皇帝设宴招待各国使臣的的第二天,又发生了新的案子。
羌芜国新特使失踪,刑部右督查身死。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里斜靠在软塌上的夏渊望着窗外发呆。成玉淑掀帘走入,将一杯温热的牛乳放到她手里。
“相公,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夏渊拉过她的手,冲她笑了笑。成玉淑坐到她旁边,神色有些担忧。
“是有一些事,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嗯。”
阴雨天总是不那么讨人喜,夏渊喝了一口牛乳,温嫩的奶香在口腔蔓延的感觉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常宇青撑着伞来到了海棠苑,丫鬟为他铺了个毯子将长靴擦净,然后迈步进了内室。
“夫人。”
成玉淑看他进来便起了身,常宇青恭敬地施了一礼。
“你们说事吧,我去小厨房看看。”说着成玉淑回了一礼,常宇青侧身让开了路,顺手为她打起了帘子。成玉淑抬眼看向他,两人恰好四目交接。
成玉淑态度自然地移开眼走了出去,常宇青顿了一下,放下帘子。
“怎么样了?”夏渊懒洋洋地捧着牛乳,倚在软塌上。精致瑰丽的五官在专业的修饰下黯淡了不少,却依旧难掩绝艳的风姿,少了那滑稽的八字胡,看起来整个人气质焕然一变。
常宇青自发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笑着说道:“妥了,今日巳时一刻礼部的和尚书来了一趟四方馆。呆了有盏茶的功夫就走了。我已经派人盯着了,相信今晚就能有结果。”
“竟然是他?”夏渊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只有礼部,才能在四方馆中埋藏的那么深。“那我下午进宫一趟,外面的事情你帮我看好,别出什么意外。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京城了。”
“好。”
夏渊衡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现有的筹码,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这次应该能跟小皇帝来一场和平的谈判。
下午未时末的时候,雨势渐缓。夏渊换好朝服,拿着上次被驳回的辞官折子入了宫。
“主子,夏渊求见。”
泰正宫里,常春的话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赵迎常年古井无波的面上起了一丝涟漪,他沉默了半晌,才用平稳的声音说道:“让他进来。”
“臣夏渊,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室内若隐若现的龙涎香味萦绕在四周,夏渊撩袍起身,低垂双目,微躬着身站在一旁。
“给夏大人赐坐。”
“谢陛下。”
小太监赶紧搬来一个凳子,夏渊也没客气,直接微笑着坐了。常春有眼色地给殿里的小太监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然后关上殿门,自己守在门口。
“夏大人想清楚了?”
“是,臣从未像今日这般清楚过。臣明白之前是臣错了,大错特错,臣......”
“闭嘴。”
夏渊情真意切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就被小皇帝打断了。于是,夏渊憋了回去。
“讲重点。”
“额......对对对,讲重点。”夏渊思索了一下说道:“重点就是。陛下您昨天说的对呀。很有道理。羌芜国这件事确实应该好好处理,两国邦交是大事,不可草率,不可马虎......”
小皇帝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凸起,他冷眼看着夏渊,看他究竟想说什么。
“......所以,臣有一个更好的建议。”
绕了一大圈,夏渊笑眯眯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臣自荐来为陛下办这个差事,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哦?朕为什么要相信你?”赵迎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把夏渊拉下去打一顿,耐心真的是蛮好的。
“因为臣脸皮厚啊。”
“既然脸皮这么厚,那你身上的皮够不够厚呢?”赵迎木着一张脸:“不知五十板子下去夏大人这一身的皮肉可经受的住?”
“受不住受不住。”夏渊连忙摆手。
“那就把你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给朕收起来!”
“是。”夏渊看小皇帝是真的不耐烦了,也就摆正了神色,将袖中的辞官折子拿了出来。躬身递到了赵迎的案头。赵迎看了她一眼,拿起折子扫了一眼,然后放到了原位,并没有什么表示。
这次夏渊微微勾唇笑了一下,没了之前油腔滑调不正经的样子。
“臣知道陛下想要什么,陛下想的,臣可以为陛下达成。臣的条件只有一个,准臣辞官。”
赵迎眯了眯眼,语气不善:“你在跟朕谈条件?”
“那陛下答应吗?”夏渊坐回凳子上,并没有否认。
泰正宫里一片寂静,只有外面传来雨滴打在宫檐上的声音。赵迎看着夏渊这张胆大包天的面孔,各种情绪在交杂着剧烈翻滚。
夏渊低着头坐的甚是规矩,却能很轻易的挑起小皇帝的怒气。
从夏渊开口的第一句话算起,整个话题全部都是由她在主导着。不管是故意东拉西扯,还是递上辞官折子,赵迎一直都是被动状态。意识到这一点的小皇帝简直是怒气值MAX,夏渊每次都在挑衅他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
“夏大人这么胸有成竹,朕岂有拒绝的道理。”
赵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像从小到大的无数次一样,他只能咬牙妥协。
“朕要看到夏大人的诚意。”
夏渊抬头一笑,弯起的桃花眼流淌着点点光亮:“陛下放心,臣向来都是厚道人,定然不会让您吃亏的。”
明明那么相像的两张脸,为什么放在不同的人身上,感受就差别就那么大呢?一个人是自己日思夜想,求而不得,想要时时刻刻捧在心尖上的人。而另一个,就让人恨的牙痒痒,分分钟想撕碎那张讨人厌的面孔。
“这两天,臣会先给陛下准备一个小礼物。到时,您就能看到臣的诚意。”
“朕拭目以待。”
赵迎逼着夏渊露出头,不让继续龟缩在府里,万事不管的看热闹。夏渊逼着赵迎放她走,让她辞官。
现在这个结果,就是双方各退一步的妥协。
第23章
去吏部销了假之后,夏渊就来到了兵部。守在兵部官署门口的赵云才,一看到夏渊的身影,就立马迎了上来。
“夏大人,我家总督大人在里面等您。”
夏渊笑着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官署。
“让总督大人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一进正署,夏渊就对直隶总督拱手道。直隶总督爽朗的笑道:“无事,夏大人快快请坐。”
“不知总督大人找下官何事?”夏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问道,直隶总督一听她问,就长叹了一口气。“唉,此事本督还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前段时间夏大人是不是找尚书大人要了调令?”
“是,当时尚书好像有什么事,所以匆忙离去,并未将调令给下官。”夏渊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何问这个。
“那是本督叫走了尚书大人。”直隶总督也坐到一旁说道:“现在调令在本督这里。”
夏渊挑了挑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尚书家的大公子之前一直跟在本督的行军里历练,这次去西边护城河监察河工的时候,不知怎地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发后本督立即着人寻找,找遍了护城河沿岸都没能找到。”
“为何下官在京城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夏渊问道。
“这也是本督不解之处,本督通知了方大人之后,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立即找人,而是封锁消息。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夏渊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
“本督对此事一直放心不下,也曾几次询问方尚书。他的态度甚为奇怪,前两天竟然还莫名的将兵部调令给了本督,说若是他出了意外,就让本督帮忙护他家人周全。”
这下夏渊是真的意外了。
“那总督大人为何要跟本官说起此事?想必方大人应该特意叮嘱过此事不能让下官知道吧?”
真有意思,果然,看起来再爽朗的人也不是傻子。这个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唉。”直隶总督又叹了一口气:“本督不过是一个二品总督,实在是不敢接受这么重的嘱托。看在同朝为官这么多年的份上,本督又不能将此事上报,只能来向夏大人求助了。”
无论是卖给小皇帝还是卖给她,总归是将方山阳给卖了不是吗?夏渊想了一下就明白了,笑着说道:“下官懂了。总督大人放心,下官不会让你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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