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言出不悔!”夏渊一句话落地有声。
赵迎立即喊道:“来人!”
“不必了!”
乌宴倏地站起身,面目阴沉。
“不用如此大动干戈,此事臣心中自有考量!”
照现在这情形,让小皇帝一搜夏府,若是什么都没搜到,那夏渊的罪名就彻底洗清了。而就凭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小皇帝的人要是会在夏渊府上搜出东西才有鬼了!
“本王想起府上还有事,就不叨扰陛下和夏尚书了,告辞!”
臻王直接拂袖而去,一点都没给皇帝留面子。
讲真的,他现在是一刻钟都不想再看到这对狗男男!
皇后那个女人,只说皇长子在夏府,可没说皇帝也在。现在,他终于明白京中是谁在保夏渊了!
想到刚刚小皇帝护着夏渊的样子,乌宴就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沉迷男色,昏聩无能。
这大晋的江山注定是要改姓乌了!
厅内存在感薄弱的常春大总管,将这出戏从头看到了尾。从一开始乌宴志得意满而来,到最后怒气冲冲而去。他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瞧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用在陛下身上再合适不过。
第112章
二月二,龙抬头。
这是一个好日子, 宜婚嫁, 宜宴客。常宇青和成玉淑的婚事便是定在了这一天。
很着急,很仓促, 很简陋, 但是二人均不在乎。毕竟, 入赘,要比娶妻更加方便。
喜堂之上,成老祭酒有些茫然地望着前来道贺的老友、亲戚, 还是有种梦一般的玄幻感。
柳园毅的儿子,真的入赘到他成家当女婿啦?真的是真的啊?
“刑部尚书夏渊携礼前来道贺!”
府门口唱声门童的一嗓子喊叫,让本来热闹的院子突然定格。
寂静的上空好像漂浮着所有人的心声:和离妻子再嫁,前任夫婿携礼上门为哪般?
众宾客齐刷刷地望向成轼,本来还迷茫的他一瞬间清醒了。干笑一声,对所有人一捧手,反应过来的宾客立即恢复常态,院子里又传出了嘈杂的人声。只是他们的眼神却随着成老祭酒的步伐瞄向门外。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一品大员的八卦, 更能勾起人们的传播欲。
讲真的,在京城人们的眼中,夏渊这对和离夫妇着实的有意思。
和离当日, 丈夫就迫不及待的抬了妓子进门, 丝毫不顾忌朝廷命官的脸面和官声。
而妻子呢, 不吵不闹, 乖乖的拿了休书回娘家。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悲痛欲绝,要么出家要么自裁的时候。剧情来了个大反转。
和离不过短短数日,被休的妻子竟然立马在娘家找了一个上门女婿,开开心心的办婚礼,更重要的是个女婿还是前夫的师爷........
emmm.......这就令人浮想联翩了不是?
所以呢,究竟是夏尚书负了成氏女,还是成氏女绿了夏尚书,又或者这夫妻俩一直都各玩儿各的........
不得不说,贵府真乱......
夏渊笑眯眯地走进成府大门,一看到成轼,依旧是恭恭敬敬地行子侄礼。
“成伯父,小侄来道喜了。”不再是岳父,也没有生疏的叫先生,而是以晚辈的身份而来。
成老祭酒羞愧的老脸通红:“玉衡快别客气,老夫......老夫......”
成轼实在是不知道该跟这个,被自己女儿绿了的女婿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
“只要能看到二老与玉淑好好的,玉衡心里也就踏实了,我们进去吧。”再在门口站一会儿,马上就要被周围人满腔的的八卦之意给淹没了。
“快请进、快请进。”
众人没想到他们的见面竟然会这么和谐,有些失望。其中一些在朝的官员,正打算起身跟夏渊套套近乎,就看到一身大红喜袍的常宇青走了出来,立即停下了动作。
现任见前任,这下应该有好戏看了吧?众人想到。
然而,事实上,又要让他们失望了。
只见常宇青一脸笑意地上前,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夙愿得偿的幸福,熟稔地说道:“终于来了,等你半天了都。”
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我的天呐!这么和谐的吗?!
就连一旁的成轼都惊得合不拢嘴,这是什么情况?他前女婿这么大度的吗?任凭师爷在自己头上跑马也满不在乎?
成老祭酒看向夏渊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佩,这是怎样的胸怀和气魄啊!
“刚刚有些事,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真相是小皇帝本来打算带着小虎来露个脸,结果被夏渊死活给拦住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添乱了好吗?皇帝亲自参加一个大臣前妻的婚礼,这传出去还不晓得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呢!脑子呢?被狗啃了吗?
事实上,小皇帝恨不得此时宣告全天下他跟夏渊关系不正常。这样既能麻痹臻王,又能让媳妇儿明白自己的心意,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先去后院吧。”玉淑一直在等你呢。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但他相信夏渊一定明白他的意思。果然,夏渊点了点头。
“走吧。”
不管成玉淑做过什么,总归是她护了那么多年的媳妇儿,只有亲眼见证她的幸福,夏渊才能安下心来。
此时,成府外不远处的柳树下,一顶雅致的纱轿停在那里,旁边有几个轿夫和一名劲装佩剑的男子。若是夏渊刚刚往这里看一眼,一定会特别惊讶,钱鹰怎么会守在这里?
“鹰哥,主人来了是吧?”
梅若也是有内力傍身的,虽然不及钱鹰他们深厚,可听力也远超常人。刚刚门童那一嗓子,告诉了她,夏渊到了。
“嗯。”钱鹰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梅若姑娘,何苦呢?”
“何苦?”轿内的梅若素手轻抬,掀开轿帘望向热闹的成府,美若飘烟的双眸笼罩着淡淡的愁绪:“奴只是,不甘啊.......”
成玉淑何其有幸能嫁给主人?却偏偏不懂得珍惜,还勾三搭四、红杏出墙。这种女人,怎配主人全心全意的爱护?
到了最后,主人还是不肯让她被人诟病,抬了画娥姐姐入府,自己担了负心薄幸的名声。
如今,那个女人和离另嫁,主人却还亲自上门祝福。这让她如何不嫉妒?如何能甘心?
钱鹰看着她从轿内出来,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成府内,一身大红嫁衣的成玉淑端坐在绣阁中,精致的新娘妆将她秀丽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明艳,只是那浑身沉静淡漠的气质,与这喜庆的氛围有些不符。
一旁的为她挽发的喜娘心中纳罕,按理说这成家闺女和离再嫁,又是招婿上门,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还看着还有些不开心?于是她笑着劝道:“姑娘,这大喜的日子笑一笑嘛。”
成玉淑却罔若未闻,目光不时地扫过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一般。
“夫人,夫人,老爷来了!”
青雾一路小跑过来传信,成玉淑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相公到哪里了?”
喜娘侧头?老爷?相公?是成老爷子还是新姑爷?
“已经随常先生进后院了,一会儿就到绣阁!”
成玉淑丝毫不顾新嫁娘不能擅自出门的规定,提裙走到绣阁外,等待着。
成老祭酒跟着常宇青、夏渊一起进了后院,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成玉淑站在绣阁门口。
成轼暗中皱了一下眉头,真是愈发的没规矩了!
“相公!”
成玉淑望着一步步走近的人影,红了眼眶。待夏渊走近,便快行几步扑到了她的怀里,眼泪“吧嗒”就下来了。
“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不会来了呢......”
怀中人哽咽的语气让夏渊的心软了几分,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谁都无法挽回了。轻抚了几下她柔顺的发丝,夏渊放柔了声音。
“生气还是很生气的,但你成亲,我怎么会不来呢?”
旁边的成轼和常宇青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成轼是为女儿的作态感到尴尬。既然舍不得夏渊,又为何非要和离?既然和离了,又当着自己未来夫婿的面跟自己的前任夫君牵扯不清,这日子将来怎么过的好呦!
常宇青是打翻了醋坛子。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成玉淑和夏渊伉俪情深,但现在都要嫁给他了,当着他的再去抱在一起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啊摔!
常宇青喜服下的拳头握了几握,最终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就再给他们最后一次告别!
僵硬着脸转身,常宇青选择眼不见为净:“伯父,我们先去招呼客人吧。”
成轼抬眼又望了望自己的新女婿,不由的再次感叹,这也是个心胸大度的孩子啊!
于是两人默契地转头,走向院外。
绣阁内看着这一幕的喜娘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前任夫君现任夫君通吃......这成家闺女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府外的梅若轻移莲步,走向成府的大门。却被钱鹰挡住了去路。
“鹰哥?”
“你说过,只是来看看。”
“嗯。”
“看完了,该走了。”
“鹰哥......”梅若扯住他的衣角娇声哀求,美目中闪烁着点点摄人心魄的泪花:“奴就是想进去进去看一眼主人而已,就一眼,一眼好不好?”
很少有男人能经受的住如此美人儿的请求,钱鹰愣了愣神,低头看了一下扯着自己衣角的白嫩葱指,有些摇摆不定。
“奴保证,什么都不做,看完他们拜堂就走,好不好?求你了.......”
“那好吧。”钱鹰败下阵来:“看完就走。”
“嗯嗯。”梅若连连点头,开心的像个孩子。
叹了一口气,钱鹰从身后掏出一个白色的面纱:“戴上这个。”不然以梅若的美貌,这样进去定然是要引起骚动的。
这次轮到梅若愣神了,钱鹰手中怎么会有她的面纱?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男子普通的面上飞起一抹淡红,显得分外可爱。
将面纱塞到她手里,他再次强调了一遍:“看完就走,不许捣乱。”
梅若没再在意这件事,戴上面纱点点头:“嗯嗯,鹰哥放心。”
不捣乱?不捣乱她今天来这里干嘛?来就是为了闹事的好吗!
面纱下梅若的红唇微微勾起,丝毫没有了刚刚哀求时的柔弱无助。
此时,绣阁内的喜娘如坐针毡。
她眼瞅着新娘将前夫拉进屋里,一口一个相公叫着,完全没有被休女子该有的苦大仇深,一遍又一遍地嘱托着男子要按时吃饭、不能熬夜、注意身体、不要过度劳累blablabla.......
既然这么恩爱,你还嫁给别人干嘛?干脆复合好了嘛!
喜娘瞅了瞅越来越少的沙漏,再次催促道:“姑娘,吉时快到了,老身先帮您挽发吧?”
最后,还是夏渊看了看时间,确实是不早了,硬将成玉淑按到了铜镜前:“好了,我知道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安安心心嫁人吧!”
成玉淑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把青雾给你吧?有她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很多。”
喜娘看成玉淑的眼神都变了,瞧瞧,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明明都要嫁给别人了,还不忘往原来的夫君身边塞人!
“青雾是从小跟你到大的,给了我你怎么办?”夏渊哭笑不得,看着成玉淑似乎还想说什么,立即截住了她的话头:“好了!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走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成玉淑立马闭了嘴,乖乖坐在那里不再吭声,任由喜娘在自己头上捣鼓,眼睛却是一直瞅着夏渊,唯恐她真的走了。
夏渊环顾了一下绣阁,没有看到成老夫人的身影,在心中默默地叹气。
对于成老夫人这种士族女眷来说,自己教养的女儿被休,已经是奇耻大辱了。结果,这个女儿不仅没有以死谢罪,还明目张胆的招婿再婚,无疑是在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家教不好,闺女不贤。
另一方面,她又是疼女儿的。不忍心独女为此丧命或者孤独终老,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但要她笑盈盈地来参加这场婚事是不可能的。
没看整个绣阁里除了喜娘和丫鬟,没有一个女眷么?就连来贺的宾客,也全部都是男客,一个带家眷的都没有。那些女眷们都不愿意来,怕污了名声。
“吉时到——”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唢呐声响起,夏渊扶着成玉淑来到喜堂后面,将大红喜绸的一头递给成玉淑,又亲手将另一头递给常宇青。
“祝你们,永结同心。”
成玉淑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掀开了盖头。
“相公,今日我母亲未到,喜堂之上的两个位置,便空了一个,你能坐到那里受我和宇青一拜么?算是了结我们的因果。”
“胡闹!”成轼先呵斥出声,气的浑身颤抖。
成玉淑没有去看自己的父亲,而是盯着夏渊。
“相公,可以么?”
夏渊明白她的意思,一切的纠缠,有开始,便有结束。这是先帝亲手为她们种下的因果,只有她们彼此放开,才能解脱。要不然,这种羁绊,会跟随她们一生一世。
“好。”
夏渊没去管成轼的愕然,主动迈起步子,走向前堂。在宾客的哗然声中,坐上了那个属于高堂的位置。
“宇青,你愿意么?”
成玉淑望向红绸另一端的男子,若是他有一分不愿,那这亲,不成也罢。
“听你的。”常宇青眉目含笑,没有一丝的勉强。在这个世上,除了眼前的女子,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今天这一拜,若能解了夏渊与她的种种羁绊,那便没什么可不愿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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