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心有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儿,和同伴对视了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哟,怎么大明星也要和我们挤排练室?”
这话说完,周围一圈姑娘叽叽喳喳地笑了。
凌真不恼,不慌不忙地绑好了脚腕上的带子,缓缓直起腰。
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慢条斯理的,腰背绷出一条柔韧流畅的线条。抬起头时,表情也是不喜不怒的,黑黑的杏眼清澈见底,望着说话的人。
“是你不服气吗?”她轻声问。
话说得很平静,但在听的人来说,却只觉得她狂妄自大。
瘦高的女孩叫宋玲,她本来是全团最有希望和温子初一起跳舞的那个人,结果凌真突然空降,直接夺走了她的位置——她能服气吗?!
她们从小练舞,劈腿下腰压肩,基本功苦练那么多年,而这些小明星不过是长得漂亮,每天跑跑通告拍拍广告,根本不是纯粹的舞者!
温老师是他们心中的神,这小明星怎么陪和他一起跳舞?
宋玲很傲气,也不怕得罪这个明星,冷笑道:“你凭什么让我们服气?”
排练室里没有老师,此时只是一群女孩子的对峙。
凌真没有多说什么。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她不需要依赖魏玺,也不需要依赖任何人,用自己的实力说话就已经足够。
于是她拎起一柄折扇,随手扔了过去,开口:“转身接扇,比比?”
这是《诉衷情令》中最难的动作之一,舞者一人扔扇,一人在一组快速的吸掖腿转后接住扇子。光是能准确接住扇子就需要练习很久,更别说还要把动作做得美观飘逸。
周围所有人都等着看戏,宋玲冷冷一笑:“成!”
她已经练了好几个月,这小明星才练了几天?她怕凌真觉得自己占便宜,活动了一下肩颈,道:“我练的比你久,我先来。”
凌真做出一个请便的动作。
她把扇子交给自己最亲的朋友,然后站远了一点。众人自动给她腾出地方,宋玲摆好了姿势,冲朋友点了一下头。
“咻——”
扇子被高高扔起,与此同时,宋玲开始了转身。
她的确基本功扎实,动作干净利落,转了大约五圈之后,“啪嗒”——接住了扇子。
围观众人顿时鼓起掌:“好!”
宋玲露出得意的笑容,把扇子递回给凌真,扬着下巴:“你挑一个信得过的给你扔吧。”
凌真摇摇头:“还是她。”
宋玲的朋友再次接过扇子,凌真已经退到了几米之外,朝她点点头。
“咻——”扇子再一次被抛到空中。
而这一次,地上的人从动起来之后,掖腿转居然快得像一道影子!几秒过后,凌真转的圈数直接比宋玲多出了一倍!
周围的人不由地屏住呼吸——
接不住的,她太快了!
扇子很快下落,就在即将落过头顶的时候——“啪!”
凌真在最后一个旋身,稳稳地抓住扇子。然后“哗啦”一声脆响,摇开了折扇。
一秒后,人停住,空中的发丝堪堪落下。
而她手执折扇,浅笑,轻轻一摇。
四下寂静。
“啪。啪。”
有人鼓了掌,声音带笑:“不错。”
众人哗然回头:“温老师!”
温子初扫了宋玲一眼,淡淡道:“技不如人,认了吧。”
宋玲咬住嘴唇,到底红着脸低下了头。
老师一来,周围的人也不敢再围观,四下散开。她们原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却没想到被凌真秀了一脸,这才承认她居然真的这么厉害。
等人散了,温子初看了一眼凌真,勾唇一笑:“不愧是我仙门中人。”
凌真也笑了笑。
果然,在她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她可以做的很好。
两人排练了会儿舞,休息时,温子初问:“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他一问这个,凌真脸上的活泛劲儿一扫而空,耷拉着耳朵,蔫了:“还没。”
巡演一旦开始,凌真离开A市,就算真的和“炮灰凌真”的身份告别了。在走之前,她肯定要把属于原主身上的标签摘掉。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反派前妻”这一条。
为了和魏玺告别,凌真也提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然后她翻箱倒柜,从某个尘封的抽屉角落里,找到了那份当初被她藏起来的文件。
“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微微泛黄,不过依旧清晰。
当初抢回这份协议书的时候她吓得瑟瑟发抖,如今却到了它可以正确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凌真想过收到它之后魏玺的反应。他可能会有点意外,但大概不会有太大反应,毕竟是天生冷感的人。但应该也会有点不适应,毕竟也一起生活那么久了。如果魏玺太冷漠太无所谓,她肯定会伤心的。
凌真暗搓搓地等待开口的时机,可她等啊等,魏玺始终没有给她一个合适的机会。
温子初挑眉:“后天就要表演了哦。”
等本市这一场结束,他们很快就要启程去巡演了。
凌真耷拉着耳朵:“这两天肯定就要说了的。”
“不用怕,”温子初说,“剧情不是都改变了吗?离婚后的那些事不会发生了。”
凌真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魏玺再怎么样也不会把她关进精神病院里。但她究竟在焦虑些什么,或许连凌真自己都说不清楚。
……
结束了排练,魏玺的电话准时打来。
凌真说了几次不让他接,但魏玺总是会来。她挂了电话,叹口气,对温子初摆摆手:“那温老师,今天我就先走了。”
温子初意味深长地笑笑:“加油。”
凌真挎着小包跑出大楼,魏玺如往常一样静立在门口。凌真小跑到他面前,忽然面色尴尬,小声道:“不行,我忽然想去趟洗手间……”
魏玺唇角一勾:“去吧。”
凌真把包和手机都交给魏玺,小跑去一楼的洗手间:“我很快!稍等一下——”
另一边,凌真走后,温子初才看见椅子上放着一团毛茸茸的围巾,是凌真落下的。
“小迷糊……”他摇了摇头,拿着围巾快步走出去送。
魏玺拿着凌真的手机,没过几秒,就“叮咚”一声。
低头看,是微信消息。
[温老师:先别走,你围巾在我这儿。]
魏玺的瞳色黑沉下来。
他慢慢抬起头,冷冷地盯着远处楼里走出来的男人。
温子初走出来才发现凌真不在,拿着她手机的是那位传说中已经从良的大反派。
他一直听凌真描述这个人很好很善良,但终于近距离看了一眼……
……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呢。
魏玺的目光像看着一个死人,冷沉微戾,伸出冷白的手:“围巾。”
两人互相打量了几秒,温子初把围巾递给了他。
魏玺接过来,抖了抖,像是上边有什么脏东西。
然后,他当着温子初的面,打开凌真的手机,把温子初整个对话框都删了。
温子初:“……”
做完这一切,魏玺抬起眼:“还有事?”
温子初在人间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冷厉的气息几乎迫人。
他打量了魏玺一会儿,开口:“你伪装太过,一旦败露,会遭到反噬的。”
魏玺笑了。
“少关心和你无关的事,”他笑得不及眼底,整个人好像更冷了,“这是我的警告。”
等凌真甩着手出来的时候,看见魏玺手里拿着她的围巾,惊讶道:“哎?我原来拿围巾了吗,我刚才还想着我是不是落下了。”
魏玺坦然:“嗯,拿了。”
凌真伸手:“那我戴上吧。”
魏玺抬高了手:“回家洗洗再戴。”
凌真:“……?”她的围巾不脏啊!
回家路上,凌真记着要说的事,几次想开口。可直到到了家她也没牵出这个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了车,两个人一起回家。凌真在走着神,忽然听见魏玺问:“在舞团认识了什么人吗?”
凌真随口道:“主要就认识了温老师。”
魏玺眉梢一挑:“谁?”
凌真这就有的说了:“是一个跳舞很厉害的大师,听说他在国际上都很有名的,而且他还很年轻呢,在这个岁数就能有这个成就,蛮厉害的,我们团里的小姑娘都很崇拜他……”
魏玺没有说话。
她说起别的男人,叽叽喳喳没完。
等进了家门,凌真还在说:“我看过他的一个舞蹈视频,很难想象一个男人可以做出那么柔软的动作……”
家里的灯还没开,黑暗之中,阴暗的因子就格外容易滋生。
她太招人了。
姓顾,姓沈,姓温,他都可以赶走。
可她像光一样,不断有虫子朝她飞去。
“他那个大跳我都不一定能做出来,总之是真的很厉害——”
凌真话没说完,忽然被男人捂住了嘴。
他的手指冰凉,掌心却是温热的。凌真睁大了眼睛,没敢动。
雪松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薄荷的清冽,魏玺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凌真,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凌真摇了摇头,嘴唇微动:“不知道。”
她湿润的唇瓣蹭过他掌心,有一瞬间魏玺险些控制不住欲.念。但他吸了口气,松开手,嗓音低哑:“不知道也没关系,早点回来。”
“我有话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猜猜是什么日子呀hhh~
不用太心疼玺哥,他就快开荤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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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激动人心的双更嘻嘻嘻
晚安!
第45章 我们离婚吧
凌真怔了怔, 眼中的神色变了变,然后点头:“好。”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魏玺稍微隔开一点距离, 指尖蹭了蹭她的唇角, 亲昵暧昧。
“……晚安。”
凌真也轻声:“晚安。”
但说了晚安也并不能安,凌真晚上就失眠了。
辗转反侧到很晚,她干脆从被窝里爬起来,披着厚厚的家居服,环视自己的小房间。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心里总会生出眷恋感。来的时候这个房间还到处都是原主的东西, 但现在, 衣橱里挂的衣服都是她自己挑的, 素色好看。窗帘上是雏菊小碎花, 床单上的轻松熊图案和被罩是配套的。桌子上摆了香薰台和干花,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暖香。
这里满满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到处是她留下的痕迹。
凌真抱着膝盖,小小地叹了口气。
离婚之后,她当然要尽快搬走啦。之所以一直没有找房子, 是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以后是不是还要呆在A市。这边房价太贵了, 去一个小一点的城市, 或许能过得更轻松舒适一些。
凌真打算趁着这次巡演的机会多四处看看,找找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地方。手上的钱还够用, 而且邢立前几天还和她说了下半年可能会有适合她的综艺,舞团演出也能挣钱,凌真觉得她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的。
等安顿好了, 她也可以偶尔回A市来看看魏玺。当然,如果他有了新的家庭,她一个前妻也不会故意讨嫌,肯定就不会去打扰他们。
凌真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清晨的时候,她自然醒过来,发了会儿呆。然后,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离婚协议书,平平整整地放到桌面上。
她深吸一口气,穿上衣服离开房间。
明天晚上就是第一场演出了,凌真的《诉衷情令》已经练得足够熟练。这一支舞蹈里她虽然只是温子初的陪衬,但两个人配合够好的话,绝对是一场互相成就的演出。
今天要做的也就是继续练习,保证在舞台上没有一丝瑕疵。
经过那天的比试之后,舞团里的人对凌真的态度又是一变。
这个圈子也是慕强的,实力、技术、颜值都是话语权的代表,凌真证明了她和温子初同台的能力,她们可以不甘,但不能不服。
于是开始有人主动和凌真打招呼,或者请教一些问题。在凌真和温子初单独排练的时候,前门后门都会有小姑娘扒着偷师。
“玲玲,温老师和凌真要彩排了,我们去看吧!”
宋玲一脸不乐意:“我才不去!”
朋友拉她胳膊:“哎呀走啦——他们今天可是从头到尾的全排,你不看会后悔的!”
宋玲从鼻子里出气,勉为其难地点了头:“那我就随便看看吧。”
十分钟后。
围观彩排的姑娘们纷纷恍惚地离开,一边惊艳,一边备受打击。
凌真比他们年纪还要大两三岁,据说也没有过系统训练……怎么能跳成这样??在温老师如游龙一般的气场之下丝毫不显劣势,反而如一尾灵活的鱼儿,配合得无比精妙。既不不喧宾夺主,也不会被人遗忘。
就连宋玲看完,都是一脸憋屈但惊艳的神情。
她看过温老师自己跳《诉衷情令》,当然已经足够绝美。但她不得不承认,有凌真作为舞伴之后,这支《诉衷情令》又被发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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