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先去了师长办公室,大门紧闭,她敲了门,没有回应,她便又去翻译组,张岩和李婉都在。
张岩一看见林悠悠出现在门口,立刻过来,“悠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李婉见他那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悠悠连包都没来得及放,“你们知道白师长在哪儿吗?”
“师长他现在肯定在前线,前线指挥部吧?你找他有事?”
“没……没什么事。”
“现在他肯定是最忙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去烦他。”
“我知道了。”
张岩上下看了看她,又问:“倒是你,还好吧?有没有被空袭吓到?”
林悠悠弯了弯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们呢?”
张岩见她笑的勉强,便故意语气轻松说道:“我们没事,一听到警报声就躲进防空洞了,上个月空袭次数频繁,都条件反射了。”
林悠悠听愣住了,“空袭……这么多的吗?”
李婉也过来说道:“敌人丧心病狂啊!后来敌机被我们飞机打下来了,这才消停一段时间,现在又不知是从哪里调过来的。”
“那你们有没有听到石板桥那边的木仓声吗?”
“听见了,听留守的军士们透露,石板桥是这次战役的最前线。”
林悠悠喃喃道:“原来是在那里。”
因为战争又开始了,白政绥和他的部下都忙着抗敌,暂时没有时间了解世界局势,翻译组也不用每日翻译最新的各国的新闻资讯,林悠悠突然就清闲下来。
不过她依然每天都收集讯息翻译,她想着如果哪天白政绥需要,她就能把有用的信息直接给他。除此以外,她时刻关注这场战役的最新动向。
好在她就在师部,消息来的自然要更加迅速。
今天说击退敌军的两次进攻,明天说敌人冲破了我军第一道封锁线,后天又说敌军被我军歼灭一个团的力量,再然后,林悠悠无意中听到白政绥负伤的消息。可等她去打听,留守的军士们都绝口不提,口径一致地对外宣称,‘师长很好,说他受伤那是不实的传言,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违者军法处置。’
林悠悠心急如焚,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前方捷报频传。
等她再次见到白政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林悠悠如往常一般来到师部,可今天进入师部,盘查得比以往都更加严格,待她通过检查进入军政楼,忽然发觉今日的军政楼格外地安静。
平日里军政大楼也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但今日可以用静谧来形容。
林悠悠心中突地猛烈跳动——白政绥回来了?!
她立刻飞奔上楼,到师长办公室门前,赫然发现他的门前左右两边各站了一名警卫员,看见她出现,那两人立刻向前一步拦在门前,“什么人?”
林悠悠先喘了两口气,才说:“我是翻译组的林悠悠,请问是师长回来了吗?”
警卫员没有回答,其中一位问道:“什么事?”
“如果师长在里面,我想见他!”
“师长不见客!”
警卫员的语气硬邦邦的。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师长,让我见他吧!”
“不行!师长不见客!”
林悠悠双手合十,声音也调到甜死人不偿命的频道,“拜托拜托,我真的是有事找他,小哥哥们通融一下,先谢谢了!”
警卫员们不为所动,“请你离开!”
林悠悠没办法,她想了想,然后故意左右看了看,像是生怕被别人听见一般,压低声音说:“其实,我是白师长的未婚妻,我们感情非常好,他在外打仗这么长时间,我很担心他的安危,我想进去看看他。”
两位警卫员狐疑地打量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师长有未婚妻。”
“低调,他很低调的。”
警卫员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位问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林,叫林悠悠。”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师长办公室。
林悠悠在门外焦急地等待,不多会儿,门开了。
她欣喜地看过去,却见章绍站在门口,“林姑娘真是你?”
“我想见见师长。”
“好。”他对那两位警卫员点了点头,把林悠悠带了进去。
刚一踏入办公室的门,室内的温度立刻高了五度不止。热度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即刻迎面扑来,林悠悠没忍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章绍立刻紧张地拿了帕子给她,“林姑娘,快擦擦。”
林悠悠接过帕子擦手,试探地问章绍,“白政绥是不是受伤了?我闻到了消毒水和中药的味道。”
章绍见她擦好了,又带她去洗手,说:“师长肩上中了一木仓,但那时战况胶着,他不肯下来,伤口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直到敌军彻底退兵,他才去做的手术把子弹取出来,现在伤口恶化发炎,他已经高烧三日没退了。”
章绍边说,边把林悠悠领进了内屋。
消毒水和中药的味道陡然浓郁起来,林悠悠却好像感受不到一样,她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上。
他半倚靠在床头,正在看着她。
不过半个月时间未见,林悠悠差点不敢认他。他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下巴更显瘦削,墨如点漆的眼眸更加深邃。
白政绥的衬衫不像原来那般挺括,下摆的皱褶堆叠在腰间,袖子也挽得乱七八糟,像是刚刚才匆忙穿上,还没有整理好。
林悠悠走过去,也不敢坐床边,生怕会不小心碰到他伤口,“伤在哪里了?”
“肩上。”
“还疼吗?”
半晌,白政绥才轻轻说了句,“疼。”
第37章 “我想亲你”
当然疼!
穿越白政绥的记忆时,林悠悠曾经亲眼看见过他受肩伤时的样子——在弥漫的战火硝烟中,他的指尖嫣红,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不断地滴落下来,而他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即便如此,他依然在跟敌人近身肉搏,那样的狠戾。
就是这次受的伤吗?没有及时得到医治,所以他就带着这个肩伤,过了七十多年,依然没有痊愈。
“你……你做什么?!”
白政绥被林悠悠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她……她竟然在掰开他的手,兀自去解他衬衫上的扣子。
不过因为身体还很虚弱,他惊讶的声音,也显得无力。
可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给我看看。”
白政绥:“……”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攥住领口,“伤伤口……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没什么……好看的。”
“我要看看有多严重。”
“会……吓着你的。”
“我已经看过了,有心理准备。”
已经看过?
白政绥忽然想起,在审讯室里林悠悠说起过,他的肩膀上有木仓伤,可那时他明明没有受伤,那她说的已经看过,必然是……
他攥住衬衫领口的手骤然一紧,“那还来……看我的做什么?”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伤,会让你那么久那么久还没有痊愈。我想看看。”
她的声音可怜又可爱,让白政绥根本无法拒绝。
他想起刚刚看到的照片,是那日他和林悠悠在照相馆里拍的。
明明是两个人的合影,可照片上,只有他一个人……
她终究是不属于这里,她终归,是要回去的。
白政绥的心尖尖上,像是被人猛掐了一下,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她要什么,他都给,只要她好好的。
他的手一点一点慢慢地松开,接着,他一颗颗慢慢地,解开扣子,拉开了衬衫。
林悠悠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她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肩上。在左边的肩膀上,靠近锁骨的位置,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动作,纱布的表面染上浅浅的嫣红。
“你别动了!”林悠悠赶紧抓住他的手,小心地放在他身侧,“纱布上有血迹,不会是伤口挣开了吧?”
“不是,是一直……没怎么愈合。”
这么难愈合……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他的伤,但林悠悠也知道,那个伤口的狰狞。
“你怎么受伤的?”
怎么受伤的……
为了引出敌军的狙击手,他以身为饵。
不过白政绥并没有告诉她,他怕她担心。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又来了!
林悠悠最怕他提这个问题!
她在他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俯下身替他把扣子一颗颗扣好,“白政绥,我现在很正式地通知你,我不会走,我也不会催你跟我走,你要是想留下来,我就陪你留在这里。”
不走?!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白政绥心中一喜,但随即是深深的担忧。
现在这样的形势,她竟然要留下来?!
白政绥捉住她的手腕,黝黑的眼眸直视她,神情严肃,尽量平稳气息,道:“你从未经历过战乱,一点自保能力也没有,现在又开战了,我根本无暇顾及你!!你已经经历过一次空袭,应该知道战争的残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敌军的炸弹就在头顶炸开,你留下来太危险了!”
“我不需要你分心管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张岩和李婉他们都有经验,我会跟他们多学习学习怎么应对空袭,还有其他的袭击,我也已经看好了周围的防空……”
“你为何要学这个?你根本与这些都毫无关系。呆在你的和平年代不好吗?”
“好,可是你在这里……”
“林悠悠,曾经和你朝夕相对的……是七十年后的白政绥,救你的也是七十年后的白政绥,我跟你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我不需要你留在这里陪我!”
‘我跟你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
林悠悠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但她听见了还是有点难过,“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喜欢这里。”
她强扯出的笑容里,有一些难过,带着几分尴尬。
白政绥看出来了。
他放在身侧的手,暗暗捏成了拳,可他却依然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打着我未婚妻的名号,我并没有跟你订婚。”
林悠悠嗖地张大眼睛,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
白政绥看见她难过得快要哭了的神情,心就像被人紧紧攥住了一般,疼得要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即便心里已经跟她说了无数个对不起,但白政绥神情依然严肃,强迫自己直视林悠悠。他在等着她骂自己两句,如果打两下就更好了。
谁知林悠悠没有骂他,更不可能打他。
她突然地靠近,几乎与他鼻尖碰着鼻尖,“我想亲你。”
白政绥:“……”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唇上忽然一暖……
她竟然真的亲下来了!
白政绥愣了,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想要躲开她。
林悠悠双手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躲开……
良久,她才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却依然捧着他的脸,说:“我知道你说这些话,就是想把我气走。我不会生气,我也不会走,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就不来打扰你,我只是想和你在同一个时空,想见你时,我就能看见你,这样就满足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亲你,以后我只远远地陪着你,你守卫这座城市,我守护你。”
说完,林悠悠松开他,仔细地给他盖好被子,“你需要多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她顿了顿又说:“你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虽然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我听了还是会难过。”
林悠悠走后,室内只余一片静谧。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只看见一片白。
看着这样白茫茫一片,没有任何鲜活气息的景象,白政绥突然喃喃道:“这里有什么好的?”
‘你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我听了还是会难过。’
‘我只远远地陪着你。’
‘你守卫这座城市,我守护你。’
白政绥缓缓抚上自己肩上的伤口。
“这里有什么好的?我有什么好的?我最终会死,那时候,你怎么办?要再经历一次我的死亡吗?”
你是非常可爱的姑娘,应该遇见比我更好的人,在你们那个和平的时代,不是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白政绥,你就是欠亲!!!”
白政绥:“……”
第38章 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看起
“笃笃。”
大清早的,师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白政绥在内屋还未来得及阻止,章绍就把门打开了。
“早啊!”
林悠悠手里抱着一团小包袱,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林姑娘早!这么早就过来了?”章绍熟门熟路地接过她手中的小包袱,把包裹在饭盒外面的一层厚厚的‘小棉袄’剥开,又打开盒盖,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喷薄而出,他肚子非常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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