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政绥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心微蹙。沉吟半晌,命令道:“你派人悄悄潜入这两人家中,看看能不能搜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是!”
下属接到命令刚转身要走。
“等等!”白政绥揉了揉额角,神情有些疲惫,“林悠悠这边,你先别管了。”
第8章 她有个很喜欢的男人
晚上七时许,天已经全黑了。
C城发电厂前两日恢复正常供电,路灯都亮了,不过很多人家里还是熄了灯。战时通货膨胀的厉害,什么都贵,在电费这里能省则省,如此一家老小的肚子才能填的饱。
林悠悠所租住的这幢大洋楼也几乎是一片漆黑,只有巷口街角的路灯,在努力地绽放它那一点微弱的光芒。
白政绥自路口拐进来,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他身穿黑色短款皮夹克,黑色裤子,半高筒军靴,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到巷口时,他抬手,向上轻轻顶了顶鸭舌帽帽檐,举起手电,一束光自大洋楼的门牌上一闪而过。
粮库巷6号。
就是这里,二楼靠巷口的屋子,里面黑漆漆的,连一丝晃动的烛光都没有,显示屋内没人。
白政绥知道,此时林悠悠正在石板桥路,他刚好利用这段时间,进去一探究竟。
他几步走进巷子,整个人仿佛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这是一幢老式的大洋房,楼梯都是木质的,经年累月木头都松了,一踩上去吱呀吱呀作响,很容易被邻居发现,楼梯是不能走了。
白政绥四下张望一番,把电筒咬在嘴里,轻轻提气向上一跃,双手就攀住了一楼的窗台,手上一用力就上去了。他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楼的窗台上,伸手去够二楼的窗台边沿。
一楼与二楼相隔甚宽,即便白政绥将近一米八五的身高,再加上伸长的手臂,还是差了半块豆腐的距离。
他看看左右脚下的落脚点,再看看手将要落下的位置,提气向上一跃,同时手指用力,牢牢抓住了二楼的窗台边沿。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把全部的力气都放在了手上,卯足了劲,上了二楼窗台。
窗户是紧闭的,白政绥从军靴里取出匕首,伸入门缝中轻轻向上一拨,只听见轻微的咔地一声,窗户打开了。
白政绥翻身入内,又回身把窗户关上,把窗帘拉好。
屋内的格局很简单,一目了然。
他先翻了翻摊在书桌上的纸张。是练字的字帖,按照时间顺序编好了号,已经有厚厚的一沓。他一张一张快速翻了一遍,没有找到有价值的内容,是真的字帖,而且能看出,这字帖的主人每天花了大量的时间在练字,且进步明显。
白政绥小心地,把字帖按照原样放回去,又把书桌摸了一遍,没有发现。
他移步到床边,视线在床上梭巡一遍。被子叠得有些凌乱,枕头也是歪的,白政绥都能想象得到,早上出门时她有多匆忙。
床上没有发现,白政绥蹲下来,就看见床下有一个箱子。
他轻轻把箱子拉出来,打开,一本彩虹色带亮片的软皮笔记本赫然出现在眼前。他翻开第一页——
‘2021年3月13日,多云。
今天工作状态不好,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被导演骂了一顿。(暴风哭泣脸)感觉好对不起许长安,他出于好意帮我,把我介绍给导演,还和他搭戏,可我却演不好,给他丢人了!
配音和表演相差的太大了,我不适应镜头。
2021年3月20日,晴。
我怕不是眼睛有毛病吧?片场的时候,每次无意间回头,都能捕捉到许长安的视线,发现我在看他,他就会匆匆移开。
我估计是自作多情了,许长安怎么会关注我?要是他的那些老婆们知道了,我小命不保!Σ( ° △°|||)︴
2021年4月19日,晴。
老妈又来电话催我相亲了,这次她很生气,我是躲不掉了。四年了,我还是忘不了他。这四年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他,而他,这样过了八年……
心疼。
2021年4月23日,雨
相亲居然碰见许长安,好尴尬!他这么红,这样随便上街真的好吗?
今天的相亲男其实挺好的,可我就是不来电啊啊~~~穆秦说我只对非生物感兴趣,根本不是好吗?阿金,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你这样圆圆的,非常圆满的样子,我跟你许个愿行不行?
你让我,再见见他吧!’
白政绥又往后翻了几页,依然没有获取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看起来应该是林悠悠的日记本,上面记录的都是她平日的生活,而且能看出来,她有个很喜欢的男人。
白政绥突然有些烦躁,他抬手搓了搓额角,微皱着眉头又来回翻了翻,她写的字很奇怪,笔划简单了很多,他大概都认了出来,可是这日期……
2021年?白政绥暗忖,现在明明是民国二十八年,公历1939年。
他又往后翻了翻,看看会不会有别的发现,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叫白师长不习惯……先取得他的信任……活生生的白政绥……民国二十八年……’
白政绥心又沉了沉,眉间紧蹙。
她的字里行间,似乎与我很相熟的样子?!
他仔细想了想,很确定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她。
为何她要取得我的信任?她想要做什么?
他又往后看了几篇,发现从这篇日记开始,后面的日期都是民国二十八年,记录的是她最近这段时间的生活,写到昨天戛然而止。
往生路,黄泉路是什么意思?
白政绥百思不得其解。
日记本里再找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他又把日记本按照原样放好,又翻了翻行李箱的深处,除了有一些他不认识的奇怪物品外,其余的,就都是她的衣服。
白政绥把箱子原样盖上,推入床底,站起身正要再看看别处,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上楼的脚步声,紧接着,那脚步声直接就到了门外,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不好,林悠悠回来了。
白政绥站在屋子中央,此时想要从窗户出去已经不可能,他迅速把窗帘拉开,视线飞速地在屋内梭巡。
屋内布置如此简单,连一件大一点的家具都没有,完全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
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白政绥身形一闪,躲在床与书桌的夹角处。
他才刚刚贴墙蹲下,林悠悠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滴亲娘咧,不提攒收藏还好,一提这收藏就仿佛被封印了。
作者也要暴风哭泣了
┭┮﹏┭┮
第9章 而白政绥,在训练场一
林悠悠反手把门关上,包随手放在椅子上,就开始脱衣服。
脱了羽绒服,脱鞋子,脱了鞋子拉上窗帘,就开始脱里面的衣服。
她今天在羽绒服的里面,穿的是一件嫩粉色的灯笼袖兔毛衫,衬得她整个人毛茸茸的格外可爱,可现在在兔毛衫的胸部以下,是一大块的深灰色污渍,衣服的下摆被拉得有点长,垂坠得很,像是毛衫上有水。
“好冷好冷好冷!”
林悠悠被冻得,发出的声音都在哆嗦,她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一边脱,毛衫盖住了她的脸,而苗条,紧致的上身,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白政绥眼前。
白皙,饱满,柔嫩。
包裹在一件奇怪的,灰底粉色圆点的小衣服里。
轰!
脑中瞬间似有无数的炮火升腾,白政绥懵了。
慌乱,紧张。
平生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他呆呆地看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立刻闭上眼睛。
可闭上眼睛,那美好的景象就好像印刻在脑海中,更加的清晰了。
他吓了一跳。
慌乱中白政绥又迅速睁开眼睛,却愕然发现——
林悠悠全都……身上……
一览无余。
她匆忙地走过来,那白皙,窈窕的美好兀地靠近。
白政绥的心跳骤然加速。
林悠悠匆匆地从床边拿起浴袍穿上,接着,拿了一个盆,装了洗浴用品,像来时一样,匆匆地又走了。
门关上了。
屋内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白政绥依旧蹲在角落里,慢慢抬手,摸上自己的胸前,似乎是想要把那躁动不已的心,再摁回去。
他又在原处等了一会儿,确定她是去洗澡,暂时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慢慢站起身,环顾四周,确保自己没有留下什么破绽,这才打开窗户,又小心地从来处返回。
白政绥安全落地后,脚下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次,直到把他踩在雪地里的脚印反复覆盖,这才大步离开。
他没有再回头,边走,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粒糖,剥开糖纸放入口中。
糖是一样的糖,可这次白政绥却没有吃出什么味道。
回到师部,白政绥直接去了办公室,准备把刚才在林悠悠住处发现的线索悉数都写下来。
可提起笔写着写着,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的,都是最后一幕。
笔尖悬在纸上,白政绥左手捏成了拳。
忽然,他感觉到鼻子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他拿手一擦,手指上一抹嫣红。
“该死!”
白政绥起身,拿纸胡乱地擦了擦,进里屋换了作训服,风一样地下楼,去了训练场。
林悠悠洗完澡出来,把衣服放进盆里,实在是没有力气洗了,等明天再说吧。
她擦着头发,拿出日记本,又窝进被子里。
‘石板桥路就只有一条很短的路,外加路的尽头是一座跨河的桥,路不长,桥倒是挺长的,河面很宽,石板桥看上去有点破旧,看的人胆战心惊。
说实话,石板桥路完全没有日后C城市中心繁华商业街的气质。更可悲的是,我没找到黄泉路,也没有找到往生路,罗盘的指针一动不动,穆秦不会给了我一个坏的吧?为了找这两个地方,我还到了河边去看,生怕漏掉一个地方,可就是没有。
河边那么滑,我都那么小心了,还是摔了一跤,身上全都湿了,差点没冻成冰棍。
今天一无所获,还弄了一身湿哒哒,好狼狈,不过真是奇怪,为什么我没找到往生路,连黄泉路都没找到呢?’
林悠悠在黄泉路这三个字下面重重地划了好几笔,然后合上了日记本。虽然她心里有疑惑,但在外面奔波了一整日,又摔了一跤,身上又痛又疲惫,很快就进入梦乡。
而白政绥,在训练场一直跑到脱力。
第二天,白政绥很早就起了。尽管身体依然有些累,但精神已经恢复。他让章绍带领军士们晨训,他则在办公室内,听取汇报。
“张岩和他父母一起住,昨天下班后,他回家吃的饭,饭后又去了茶坊听曲儿,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家。属下是趁着他出去的时候偷偷溜进他的房间,他的物品属下都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
白政绥陷入沉思,下属就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白政绥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说:“午饭时分,你叫两个人,装作刚刚抓捕到的样子,把洋行老板从外面押解进来,那时候,军政大楼里的人基本上都会去食堂打饭,你特别要注意的是,把那洋行老板,从众人的面前,不经意地押过去,务必要让大家都能看到他。”
下属不是很明白白政绥要他这样做的意思,“师座,为何要这样做?”
白政绥仔细解释道:“师部的内鬼与洋行老板,不管他们两人如何联系,定然有一人是认识对方的,在这个特殊的环境内,让内鬼或是洋行老板,突然看见自己相熟的人,心中定然会起波澜,就看看是内鬼,还是这洋行老板,神色有异。”
“明白!”
午饭时分,军政大楼忽然就热闹起来,师部的行政人员都拎着饭盒,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去食堂打饭。
翻译组办公室内,李婉取饭盒时,帮董丽芳也拿了,邀她一起去食堂。
董丽芳见林悠悠还在低头写着什么,便道:“悠悠,别写了,我们一起走,不然一会儿食堂里好菜都没了。”
“好。”林悠悠放下笔,简单收拾一番,就拎了饭盒跟在董丽芳身边。
张岩见她们都走了,他也赶紧拿了自己的,跟在林悠悠身后。
四人跟着其他同事们一起,刚从军政大楼出来,就看见一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地从师部大门驶了进来,快到军政楼的阶梯前嘎地一声停下来,接着,车上下来一位士兵,只见他下车后,又回身从车里拉出一个人来。
那人双手被缚在身后,嘴里也被勒了一条布巾,让他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
翻译组的四人,除了李婉外,其余三人看见那人,先是一愣,继而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而那人的视线自他们身上 一扫而过,又转向了别处。
白政绥在办公室内,靠在窗边,拿着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
第10章 白政绥有几分不忍
张岩与林悠悠微愣之后,面露惊讶,继而林悠悠跟张岩说了什么,两人便在一起说话。
不过交谈两句,便没再说了。
相较于他们两人,董丽芳的神色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她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立刻调转视线,把关注点落在林悠悠和张岩的身上,像是认真地在听他们说话,但在那一个瞬间,她像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而洋行老板,他看向董丽芳时,非常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他眨眼睛的速度不过零点几秒,而后就移开视线,若不是白政绥一直盯着他们,根本发现不了,只会觉得那人的视线在看向董丽芳时,一扫而过。
章绍在窗户的另外一边,也拿了望远镜,“师座,翻译组这几人,有点意思,我觉得,这几人都要好好审问一番。”
白政绥看着林悠悠的表现,倒是稍稍放心了些。他依然盯着他们几人,吩咐章绍:“等午饭过后,除林悠悠外,把那三人都带去审讯室,分别审问。行动要隐秘,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是!”
白政绥又补充道:“重点放在张岩,还有……”白政绥停顿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还有董丽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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