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姣笑道:“也不用那么赶的,免得小秃头总说我奴役你。”
段清新:“我心甘情愿,算什么奴役。”
魏姣:“……”这话叫她怎么接?
若非看这位兄台面上一派诚挚纯然,她还要以为他是在故意撩骚了。
得知魏姣要随皇室一道去白虎原参加秋狝,段清新从袖中摸出一瓶药,“这是化毒丹,野外蛇虫多,若是不小心被咬了,吃下一颗就好。”
魏姣接过来,很真诚地向他道谢。
虽然她有商城,但商城里的解毒丹不是要花开心值买么?眼前的这可是白得的。
翌日天还未亮,魏姣就带着几名仆从,随大部队出发了。
皇室、宗亲、勋贵、高官,以及一众女眷,再加上随行的侍卫、奴婢,队伍可谓浩荡,一路迤逦向京城百里开外的白虎原而去。
走走停停行了三日,大部队终于到了目的地。
众人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自不必提。
帐篷以皇帝的金帐为中心,一圈圈朝外扩散,晋王府的帐篷在东南方向的第三环上。
帐篷里,魏姣一等牡丹将床铺好,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饶是她身体素质杠杠滴,连续三天不抗震的马车坐下来,浑身也要散架了。
琅哥儿却仍旧精力旺盛得很,还扑腾着要出去玩。
“宝宝,娘亲好累,等我休息一阵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魏姣有商有量地跟他道。
琅哥儿真能听懂似的,闻言立刻就不闹了,还特别窝心地摸摸她的脸,然后就拿着自己的玩具在床里侧安安静静地玩起来了。
魏姣感动不已,握着他的小脚脚亲了一口,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红霞满天。
胸口沉重,像是压着一个秤砣似的,正是玩累了趴在她身上睡着的琅哥儿。
她将他的小身子轻轻挪开,下了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环视一圈,帐篷里已经收拾布置好了。
带来的物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地上铺着厚实的绒毯,小俏还出去摘了一捧花回来插在瓶子里,就摆在案桌上,虽然有些杂乱不得章法,却充满了一种蓬勃野性的美。
翌日,魏姣在一阵清越婉转的鸟叫声以及琅哥儿拍打中醒过来。
琅哥儿现在每天都醒得贼早,一醒来就要去看外面的世界,不管刮风下雨,不管他的老母亲睡得正香甜。
魏姣蓬着头发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给这小坏蛋喂了奶,又给他把了尿,将他往婴儿车里一放,穿上衣裳,推着他到了外面。
外面天还没大亮,天空是一种纯净的暗蓝色,上面分布着一堆一堆的星子,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体仿佛一尊沉睡的巨兽。
除了巡逻的侍卫,营地中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中。
琅哥儿抱着毛毛,手朝前面指。
魏姣任劳任怨地推着他过去。
天色渐渐亮了,一枚“红鸡蛋”从山中升起来,周围的云霞被染上了大片的色彩,那是一种渐变的红色,细腻明艳至极,让魏姣感叹,大自然才是最好的画师。
琅哥儿第一次看见日出,许是被其瑰丽壮美所震撼,愣愣地盯着,眼也不眨。
魏姣看着他在阳光下发光的卷翘睫毛,纯净无邪的眼睛,圆润饱满的脸蛋,肉感十足的嫩红小嘴……感觉他简直就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奇迹。
日出看完了,琅哥儿满意了,又指挥着魏姣回去了。
回到帐篷里,沈妈妈将炖好的鸡蛋羹端过来,喂琅哥儿吃。
六个多月大的琅哥儿,如今已经开始吃一些辅食了,像鸡蛋羹、果泥、肉糜粥之类的,不过他最爱的还是喝奶,仍旧是一个未断奶的小宝宝。
魏姣在一边的地毯上练起了《玉体经》,这是每日必不可少的功课。
琅哥儿看着,也模仿着她手舞足蹈,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吃蛋羹,每一次都能准确接住沈妈妈喂过来的小勺子,将里头的蛋羹一点也不漏地纳入嘴里。
吃过早饭后,整个营地都热闹起来了。
开阔的草地上,皇帝一身玄色骑装,骑在神骏的黑色大马上,英姿勃发,气度雍穆,随着他一箭射出,这场秋狝正式拉开帷幕。
一众早已蓄势待发的少年儿郎们策马冲出,奔向林中,去猎杀属于他们的荣耀。
一袭红色骑装的宋砚懒洋洋地落在后头,虽然他早已花名在外,风流之名深入人心,但凭着那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绝好皮囊,依然吸引了在场不少姑娘夫人的目光。
他回首,扬唇一笑,打马离去。
魏姣看着他矫皎的身姿,发现这厮的气质似乎没有以往那么浮腻了,整个人都清朗了许多。
莫非是练了《自然经》的缘故?
自从送出《自然经》后,宋砚就再也没来找过她了,虽然外面依然流传着他又为了哪家花魁跟人争风甚至大打出手的传言,但魏姣知道,那不过是他放出的□□而已,实际上他暗中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练功。
这正是魏姣希望的。
男人们大都去打猎了,女眷们就自由活动开了。
魏姣推着琅哥儿去了镇北侯府所在的帐篷区。
琅哥儿一出现,不用说的,立刻就成了团宠,魏姣这个当娘的早就被挤到了一边。
她正好歇口气。
第84章
注意到二婶袁氏坐在位置上没动, 魏姣坐了过去。
袁氏斜了她一眼, 往旁边挪了挪,显然是不想和她挨得太近。
魏姣心知, 二婶是对她当初连累了大姐魏姒的名声导致她被退婚一事还耿耿于怀。
她理解,并且想要作出补偿。
不过对于大姐的婚事她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只能从别的地方来弥补了。
“二婶,我认识一位神医,对于治疗不孕不育特别在行。”魏姣凑近袁氏,小小声道。
袁氏除了魏姒一个女儿,就别无所出了, 这在这个时代是很容易受人诟病的, 好在镇北侯府老祖宗传下来规矩,男子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而魏二叔虽然已经四十了, 但他和袁氏两人感情很深,并没有把纳妾一事提上日程。
但无子始终是袁氏心头的痛。
听了魏姣这话, 她心里便是一动, 但却并不抱多大希望, 这些年她看过的“神医”还少了吗?
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当真?”
魏姣再靠近一点:“真得不能再真,我告诉您一个消息,但是您可千万不能往外透露。”
见她说得这般神秘,袁氏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 “你说, 我可不是什么大嘴巴。”
“长公主看过那位神医后, 还不到一个月,已经怀孕了。”
震惊之下,袁氏脱口而出:“什么?长公主已经——”
在魏姣的掐揉下,袁氏好险将后面的几个字给咽了下去。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魏姣,魏姣眼神无比真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袁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姣姐儿,那位神医……”
魏姣:“我跟那位神医很熟,等回京了我就带他过去给您看一看。”
“好,好,姣姐儿,真是多谢你了,二婶以前误会你了,你实在是个心地热忱的好孩子啊。”此时,袁氏对魏姣的态度已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魏姣:“应该的,您是我二婶嘛。”
婶侄俩坐在一处,亲亲热热地说起了话儿。魏姝在逗弄琅哥儿的间隙,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惊得眼睛撑大了几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会儿的工夫魏姣就和二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二婶之前不是向来不待见魏姣的吗?
她走过去,“二婶,你和二姐在说什么呢?”
袁氏笑眯眯地看她一眼,“我啊,让姣姐儿给你们姐妹多留心青年才俊呢,你大姐就不说了,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一句话,成功让魏姝红了脸,不好意思再问。
她跺了跺脚,“哼,大姐姐哪里还需要二姐给她介绍呀?我看她如今一颗芳心都系在了那位徐大人身上呢。”
魏姣:什么什么?徐大人?大姐有狗子,不,情况了?她怎么不知道?
她将魏姝拉过来,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哪位徐大人?大姐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他们如今发展到哪一步了?”
袁氏也很是关注,因为她这个当娘亲的都不知道自己女儿居然有情况了!
两人四只眼睛一齐盯着魏姝。
作为八卦的焦点,魏姝深感骄傲,下巴一抬,给她们科普起来,早就忘了魏姒先前叮嘱过她的要为她保密的话了。
“事情得从中元节那天说起……”
魏姝颇具说书人的潜质,将魏姒和徐长夙之间的相遇说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一波三折。
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中元节那天晚上,出门看灯的魏姒一不小心被人给撞倒了,就在她即将摔倒在地的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将她扶住了。
那手的主人就是大理寺少卿徐长夙。
接下来的故事,无非就是男有情女有意相约一起逛街看花灯啦!
魏姝自动沦为了电灯泡,全程跟在后面,吃了一碗又一碗狗粮。
“大姐这会儿不在,肯定又是出去和那个徐大人约会了。”对于魏姒有了情郎就将妹妹撇在一边的行为,魏姝很是不忿。
这时旁边传来凉凉一句:“姝姐儿,你不是说姒姐儿是去和小姐妹耍去了吗?”
魏姝:糟糕,一不小心就把大姐姐给卖了。
她缓缓转过头,讪讪一笑,“二婶,咳,那个……”
袁氏横她一眼,“行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等姒姐儿回来,我非得好好盘问她一番不可。说起来,这位徐三公子倒也是一位不错的人选,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四品高位,比姒姐儿她爹还有出息呢,长得也颇一表人才,也不像晋王爷那样风流……咳,姣姐儿,我就那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哈。”
魏姣微笑:“没关系,进晋王府之前,我就知道王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唉,如今我有了琅哥儿,也不在乎他在外头的那些莺莺燕燕了。”
她一副“有子万事足已然看开了”的表情。
“咱们还是说回那位徐大人吧,之前我见过他一面……”
白虎原东边的一片林子旁边,八卦中心的两人,正在一起散步。
徐长夙手里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魏姒的丫鬟颇为识趣地保持了一段距离,既无法听清两人的谈话,又能够看见两人的身影。
“大姑娘可会骑马?”徐长夙问。
魏姒作为以武发家的镇北侯府的人,怎么可能不会骑马呢?虽然她温柔娴雅的外表的确是不容易让人将她和马这种比较狂放野性的物种联系在一起。
然而此时面对徐长夙的询问,她看了眼他手里牵着的那匹马,摇了摇头。
“那我来教你吧,骑马其实很简单。”徐长夙抚了抚自己的爱马,“你别看骁阳长得凶,其实性子很柔顺。”
骁阳:……主人,你怕不是对柔顺有什么误解?不过……算了,看在你单身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的份上,我就配合你一下好了。
魏姒开心又羞涩地笑了,“好啊。”
徐长夙朝她伸出了手,一双乌黑湛亮的眸子凝视着她。
魏姒将自己的手送入了他手心,在他有力的搀扶下,跨上了马背。
*
狩猎第一天,众人都很是来劲儿,陆陆续续打了不少猎物。
皇帝更是猎了一头老虎回来,而且还是传说中代表着祥瑞的白虎,整个营地一下子都轰动了,大臣们那彩虹屁简直吹得飞起。
皇帝也是颇为开怀,笑得意气风发。
当晚,一场盛大的篝火晚宴就在金帐中安排上了。
魏姣也在受邀之列。
这野外金帐里举行的宴会,比皇宫殿宇里的明显要开放肆意许多,众人都不似平日里那么端着,吃吃喝喝笑笑,气氛几乎从一开始就被烘托得很热闹。
中央的空地上,舞伎在热烈地起舞,角落里传来乐工们悠扬欢快的演奏。
魏姣和王楚薇作为宋砚的家眷,一左一右陪侍在他身旁。
令魏姣意外的是,上首坐在皇帝身边的,竟然是谢清岚。
她视线在她和宋砚之前转了一个来回,觉得这场面颇有些刺激。
宴会进行到中段,在酒精和美人的作用下,不少人彻底放飞自我了,有直接上场加入舞伎一起跳舞的;有狂放地跳到案桌上,大声作诗的;还有在旁人的起哄下与夫人喝交杯酒的……
对此,皇帝也没有制止,反而颇为纵容,面带笑容地看着,于是众人愈发肆意了。
女眷们却是有些受不住,陆续离了席,或出去吹风散酒,或彼此展开了交际,或者干脆直接告罪回去了。
魏姣倒是觉得还好,甚至看得津津有味,要是能把这一幕记录下来,那就更有趣了。
皇帝身边,谢清岚以身子有些不舒服为由离了场。
走出帐篷,她深呼吸了一口,有些发胀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看了眼头顶的星空,她忽然不想回去了,带着侍女随意走动着。
“……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会听从父母的安排,娶妻生子,这样,王爷是否能满意了?”
一道带着醉意的声音在树后响起。
谢清岚骤然停了下来,这道声音,她死都不会认错!
魏铎,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不会再纠缠你……王爷是否满意……天哪,是她想的那样吗?
树后响起了另一道声音:“魏铎,你招惹了本王,现在又想抽身离开?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嗯?”
康王!谢清岚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魏铎闷哼了一声,似乎是被撞在了树上。
然后,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谢清岚和侍女对视一眼,弯下腰猫着步从灌木丛后慢慢转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令自己三观碎成渣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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