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说完,谢璧就连忙应了下来,“好,让神医给我们看,万不可说不吉利的话。”
他没看见的是,伏在他怀里的宋纯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隔天,魏姣带着段清新师徒上门了。
宋纯夫妻俩在枕云阁接待了他们。
见着神医的面,夫妻俩俱都吃惊,这位段神医未免太年轻了吧?不过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知道年纪并不是评判一个人能力高低的绝对要素,所以神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段清新也不负其神医之名,看了眼夫妻俩的面相,就已经做出了诊断:“那些偏方公主莫要再喝了,免得损伤了根基。至于这位大人,平日里饮食需要多注意,少食辛蒜,忌饮酒。”
这话一出,宋纯和谢璧都不禁朝魏姣看去,难不成是她将他们夫妻的情况透露给了这位段大夫?
魏姣坚定摇头,宋纯喝偏方她知道,但是谢璧的饮食习惯,她可没有去特意打听。
段清新能一见面就作出如此诊断,她也很惊讶。
见状,宋纯和谢璧对视一眼,难不成这些都是这位段大夫看出来的?那他还真不愧神医之名了。
夫妻俩不禁对他生出了更多的期待。
段清新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两张方子,一张足浴方,是给宋纯的,“公主按照此方抓药,制成药包,用药包每日泡脚一次,时间以一刻钟为妙。”
另一张是食疗方,“大人每隔三天让厨下做一次,吃上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泡脚?食疗?
这治疗法子实在大出在场之人的预料。
这时候作为徒弟的周不围就出声了:“不是我吹,我师父的医术认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认天下第一,你们只管按照我师父说的做就是,他说一个月,就不会要两个月,那时候你们自然就会心想事成了。”
在外人面前,他可是段老龟的绝对拥趸(音同顿),因为他的诊费直接关系着他的伙食。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反倒显得段清新像是来招摇撞骗的。
不过因为段清新先前的表现,夫妻俩还是决定试一试。
反正只是泡脚和食疗而已,总不至于有什么坏处,比起先前喝各种偏方可要安全多了。
当然,为了保险,等段清新走后,宋纯还是将方子给冯大夫过目了一遍。
冯大夫初时看两张方子还一头雾水,但琢磨了一番之后,不由激动地喊了一声:“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殿下,那位开方子的大夫在哪儿?老夫想向他当面请教一番。”
请教?能让素来对自己医术颇为自矜的冯大夫说出这种话,看来那位段神医的医术远在他之上了。
宋纯和谢璧对视一眼,不禁有些可惜,先前没有好好结交那位段神医。
不过想到他跟魏姣似乎颇有交情,便又安下了心。
“那位段神医已经离开了。”宋纯道。
冯大夫眼睛一亮,“姓段?莫非就是那位鬼手神医段清新?”
同为医药圈子里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过那位大佬的名字?
宋纯:“貌似是这个名字。”
冯大夫再看那两张方子,神色简直堪称虔诚。
却说魏姣和段清新一道离开后,周不围得意地向她邀功:“魏姐姐,你就等着看吧,不出一个月,公主就会传出喜讯。”
魏姣摸了摸他的小光头:“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们到春晖居去大搓一顿,如何?”
周不围:“好啊好啊。”拉着魏姣就上了马车。
他早就想去尝一尝春晖居的凉月宴了,可惜没钱。
段老龟明明医术那么高,却懒得要死,给人看病完全看心情,导致他这个徒弟饥一顿饱一顿的,不要太惨!
段清新缓步跟上去。
宽敞的马车里,魏姣拿出一只小盒子递过去,“这次多谢段公子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段公子不要推辞。”
“是什么啊?”周不围手快拿过来,就要打开盒子,结果手背上就狠狠挨了一下,疼得他啊一声惨叫,盒子从手里脱落。
段清新准确接住,打开。
一条小鱼干?
不过拿起来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小鱼干,分明是一块小鱼干奇石!
不仅外表和小鱼干如出一辙,凑近了似乎还能闻到一股鱼香味。
魏姣:“这是我偶然得来的一块奇石,它的外表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将它放在太阳下,时间久了,它就会散发出阵阵鱼香。”
“真的?居然这么神奇?”周不围盯着小鱼干,几次想从师父那里抢过来,却都失败了。
段清新施施然将小鱼干收进袖中,看着魏姣:“多谢,我很喜欢。”
魏姣给他斟上一杯茶,又将茶几下面暗格里的攒盒拿出来,打开,里头装着数样点心,咸味甜味都有。
“您尝尝这个抹茶味的小蛋糕。”她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段清新捏起来,细嚼慢咽。
他手指修长冷白,如剔透的冷玉,捏着绿茶色的小蛋糕,一白一绿,色调清新又和谐,让她有种作画的冲动。
魏姣正看得出神,冷不防段清新抬眸,投过来一抹温淡的目光,“娘娘有事直说便是,不消对段某如此殷勤。”
殷勤?她做得有这么明显么?魏姣有些讪讪。
“咳,段公子,之前你给我的那只金钱蛾,以后还能用吗?”
段清新:“娘娘以后还想见到段某?”
魏姣:“……”他是神医,她自然想跟他保持友好的关系,怎么到他嘴里,就有些变味儿呢?
见她似被噎着的神情,段清新面上流露出一抹笑意,“金钱蛾还会结茧,到时候娘娘依样召唤我便是。”
原来金钱蛾还会结茧么,魏姣还以为它从茧里出来过不久就会死掉。
“那就好。”魏姣粲然一笑,有了这样一位神医朋友,以后很多事就方便多了。
旁边不断将点心往嘴里塞的周不围,看着和魏姐姐相谈甚欢的段老龟,总觉得他的样子和平时大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平时的他像一只乌龟,现在却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在春晖居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魏姣亲自将两人送出去,还送了他们一张贵宾卡,持此卡者,可以不用预约不用排队,吃饭还可以打八折。
卡片是用鸡血紫檀雕刻而成,上面镌刻着“春晖居”三个字,以及一个编号。其色调深沉静穆,质地如绸缎般光滑,又有着玉石般的温润光泽,深刻诠释了低调的奢华这几个字。
段清新将小卡片收起来,冲魏姣笑了一笑,带着周不围离开。
“段老龟,咱们不出城了?”
“不出了。”
“我觉得你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
师徒俩说着话走远了。
第81章 (修)
“就放在这里吧。”
院子里,魏姣抱着琅哥儿, 走到东南角那株桂花树下的阴影里, 示意小俏将扛在头顶的大木盆放下。
大木盆是她从避暑别院回来后让府里的匠人制成的,有半人高, 直径约莫四米, 在里面装上水, 就相当于一个小型游泳池了, 足够琅哥儿在里面扑腾。
小俏头顶扛着几百斤的大木盆, 却脸不红气不喘,走路的姿态还特别轻盈,将木盆放下时也只发出了细微的轻响,这等力气,实在令人咋舌。
就算见过不少次, 院子里的一众丫鬟还是满眼惊叹。
“好了, 往盆里装水吧。”
魏姣一声令下, 丫鬟仆妇们都忙动起来。
力气小的,两人合抬一桶, 力气寻常的, 一人拎一桶, 似小俏这等力气大的, 肩上扛一担, 两只手还各提一桶, 健步如飞。
这场装水行动, 简直成了她的个人秀。
看着木盆里的水位渐渐升高, 琅哥儿兴奋得直扑腾。
等到里头水装了七分满,魏姣将琅哥儿放进去,小家伙立刻化为了一只胖青蛙,在水里游来游去。
这水也不会浪费,等他玩够了,可以拿去浇树浇花刷马桶什么的。
青杏提着一只篮子过来,篮子里装的都是琅哥儿的木制玩具,魏姣接过来一样样放进水里。
木头雕的小鸭子、胖鱼儿在水中沉浮。
琅哥儿游过来,和小鸭子、鱼儿一起嬉戏,发出欢快活泼的笑声。
木盆里嵌进了台阶,可供琅哥儿联系攀爬。台阶棱角处都被打磨圆滑了,绝不会磕到他柔嫩的皮肤。
还有小小的假山,可以充分满足他的探索欲。
“喵~”趴在桂花树枝头的白白冲琅哥儿叫了一声。
琅哥儿抬头,冲它招手,嘴里还“啊呜啊呜”,似在邀请它下来和自己一起玩耍。
白白甩了甩尾巴,不为所动。
虽然已经不抗拒洗澡了,但是猫科动物对于水,还是有着天然的排斥,如非必要,绝不能忍受毛发被打湿。
倒是毛毛,一点也不怕,蹲坐在盆沿上,尾巴在水面上一点一点,跟钓鱼似的。
琅哥儿就去抓它的尾巴,每当快要抓到时,毛毛就将尾巴提上来,在琅哥儿放弃时,又来撩拨他。
一崽一猴玩得不亦乐乎。
魏姣在旁边看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她其实还蛮想到盆里和琅哥儿一起玩耍的,但是为了不造成恐慌,她只能将这个念头按下去。
算辽,等晚上到了乾坤盆里,她有的是时间和琅哥儿一起玩。
想到自己那一直被催的漫画第二部 ,魏姣用极大的自制力让自己坐到了案桌前,拿起画笔开始工作起来。
“对了小俏,将那块松风石也搬出来。”
松风石就是上次太后寿诞上周国献上的寿礼,太后又转而赐给了她,准确来说,是赐给琅哥儿,她这个娘亲只是跟着沾了光而已。
松风石有一丈(约3.3米)来高,莹澈如玉,里面有一株古松树。
至于这松树是怎么进到石头里的,魏姣觉得应该跟琥珀的形成机制差不多。
但松风石显然比琥珀要更神奇,有它在的地方,凉风自来,飒飒清爽。简直堪称古代版天然空调。
如今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太阳依旧火辣辣。
虽然碗口粗的老桂花树投下来了一大片阴影,但外面的气温依旧高得很。有了松风石,周围霎时变得凉爽下来,不要太舒服。
魏姣正沉浸在创作的快感中无法自拔,面前突然投下来一片阴影,将她的光都遮挡住了,她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个娃娃脸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正似怒似恼地瞪着她。
她愣了下,“魏钩?你怎么回来了?”
这少年可不正是她的弟弟魏钩么。
去年“魏姣”要死要活地非要进晋王府,给宋砚当妾,魏钩气得几天没理她,某一天气冲冲地从学院里跑回来,脸上带着青紫。
原来学院里有人嘲笑他,说他以后就是晋王的小舅子了。
另一个人说,什么小舅子?他姐姐又不是晋王妃,不过是个妾而已。
魏钩当即就跟人干起来了。
跑回来之后,他就冲进她院子里,跟她放狠话,要是她敢给晋王当妾,他就不认她这个姐姐了。
在当时的“魏姣”心里,弟弟哪有心上人来得重要?况且,她觉得他不过是在说气话而已,他们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他怎么可能真的不认她?
结果在“魏姣”进晋王府当天,魏钩就收拾包袱离家出走了,跑去了江南外祖家。
也就是巨富沈家。
对于外孙的到来,沈家当然是欢欣鼓舞高兴不已了。
之后,魏钩就在那边住了下来,并转学到了当地的书院。
沈氏和魏爹也不担心,夫妻俩都觉得这小子出去闯荡一番也好,多经受经受外面的毒打,就能变得更加有担当了,所以也没坚持让他回来。
中间沈氏给魏钩寄了不少次信,也没说别的,只是跟他说了下他姐姐的近况而已。
开始魏钩心里堵着气,后面听说他有小外甥了,小外甥生得可惹人疼了。
沈氏还给他寄了一张琅哥儿的画像。
看到画像的魏钩,彻底坐不住了,他也是有小外甥的人了,嘿嘿。
虽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但少年人嘛,爱面子,当初他那么决绝地离开了,现在又主动跑回去,这算什么?
就这么纠结了几个月,终于,让他等来一个光明正大回京的机会。
院试到来了,他这个京城学籍的学子,自然得回到学籍地参加考试啊。
于是他包袱款款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一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他就跑来晋王府了。
他倒想看看,小外甥是不是真的像画像上的那么可爱!
谁知一见面,魏姣这个女人就说出这种话!
魏钩气得鼻孔都大了一圈。
“哼,我不能回来吗?”
魏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太意外了。”
记忆里的弟弟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她能不惊讶吗?
然而这话听在魏钩耳里,让他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得,这小子还在跟她闹别扭呢,她说什么到他那里都会被解读成另一层意思,她还是不说了。
魏姣直接吩咐青杏:“快让厨房做两份冰碗来,还有小蛋糕、鸡米花、糯米冰皮圆子,都端上来。”
冰碗是冰激凌的进阶版,底下铺着冰激凌,上面撒上葡萄干、去芯鲜莲子、鲜菱角、鲜芡实等,五颜六色,水晶清凉,好看又好吃。
魏姣拉着魏钩在石凳上坐下,又拿帕子给他擦汗。
魏钩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坐着不动了,看着面前给自己擦汗的姐姐,恍然觉得她跟从前好似变了许多。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变得比之前好看多了?”
魏钩一阵无语,这个女人还是和之前一样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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