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温舒唯不由挑了挑眉毛,再次生出感叹:长着这么一张脸,本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偏偏过成了一个和尚。
啧,可怜。
不过,他去便利店是准备买什么呢?
烟?打火机?温舒唯琢磨着,眼光一扫,瞧见男人落在置物盒里的那包还剩大半的软云跟绿色塑料打火机,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那会是什么?
两人现在是驱车往他家的方向回,大晚上的,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再加上,那位饥渴的大佬刚刚还有过把她“就地正法”巴拉巴拉的可怖念头……这么想着,温舒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系列颜色小说的和谐片段。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心跳越来越急促,脸蛋儿也越来越烫。
好在,在温舒唯自己把自己烤熟的前一秒,咔哒一声,门开了,沈寂去而复返回到了车上。
“……”温舒唯回神,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地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却东张西望东瞟西瞧,去看沈寂手上拎着的从便利店拿出来的透明塑料袋。
唔?袋子居然不是透明的?
里头装的什么啊……
她有点急躁地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漂亮肤色冷白的大手忽然进入温舒唯视野。她一怔,只见那只大手从塑料袋里取出了盒什么东西,捏在手里,又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递到了她眼皮底下。抬了抬,示意她接。
那是个深蓝色的盒子,正方形,扁扁的。
这种独特的包装,辨识度实在是高,温舒唯虽从未购买过,但逛超市的时候经常在收银台附近瞧见。
看见这物件,姑娘眸光一跳,脸上噌一下便烧起两团熊熊烈火,没敢看第二眼,连忙侧过脑袋望向别处,不好意思极了,面红耳赤地低声道:“这种东西,你给我干什么?你自己拿着就行了。”
沈寂:?
沈寂盯着她看,短短半秒已明白过来。随后,他轻轻抬了下眉,故意沉着嗓,尾音微微拉长道:“你真不要?”
“……”温舒唯脸红得要滴血,连连摆手。
沈寂这回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而后两手微动,慢条斯理地当着她的面,把那盒东西的外包装给拆了。
温舒唯瞧见这一幕,惊得眼睛都瞪直了,不可思议道:“你干什么?你现在把这个拆了干什么……”她说着话,紧张得手指发抖,都开始结巴了,“我告诉你,这里大庭广众来来往往全是人,你不要乱来,你要是……”
话音未落,包装纸完全拆开,露出一个铁质小盒子。
温舒唯:?
沈寂扭了扭脖子,自顾自从小盒子里倒出一颗浅蓝色的颗粒,随手丢进了嘴里。直勾勾瞧着她,腮帮蠕动,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咀嚼着。
温舒唯:“……”
温舒唯一下愣住,“这是?”
沈寂说:“口香糖。”
“……”
“不然?”沈寂把口香糖盒子往置物架上一放,随手挑起她下巴,勾过来,低声道,“你觉得是什么?”
温舒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沈寂:“以为是套子?”
温舒唯尴尬欲绝,脑袋越埋越低,恨不得找个坑跳进去,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笑笑,挤出句话:“不好意思,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沈寂瞧着她,低嗤一声,须臾,拿起那盒口香糖慢悠悠地说,“乖乖听好了,小丫头,哥哥来给你扫个盲。”
温舒唯不解,“扫盲什么?”
“通常情况,这种小盒包装的套套,里头最多就装三个。”沈寂淡淡地说。
“?”
温舒唯还是没明白,一双大眼睛眨巴两下,“啊,只能装3个,所以呢?你想表达的是?”
沈寂眯眼,“你觉得我一晚上最多只能搞三回?”
温舒唯:“…………”
坦白讲,这神奇的逻辑链,着实是教人目瞪口呆拍案叫绝。
此时此刻,温舒唯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国家发放的大帅比特种兵大佬男友,他没准儿脑子被门夹过——正常人遇上这种事,会这么联想?
我搞你个大西瓜。
神经病啊你!
温舒唯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黑线重重,静默,忽然不知还能说什么。下一刻,吧嗒一声,某个不明物体被扔在了中间的置物台上。
她目光移过去,一个长方体形状的大盒子大剌剌地映入视线,上头是品牌名,下方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
0.01极薄,披甲上阵,无惧加时!
12(只)装。
温舒唯:“???”
沈寂食指往下指着这盒子,挑挑眉毛,“这才是老子买的套。”
温舒唯:“……”
车厢里一阵诡异的死寂。
温舒唯抬手扶住额头,两秒后,正想说什么,一阵手机震动声却忽然响起。嗡嗡嗡嗡,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突兀。
沈寂从外套里兜摸出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短短零点几秒,他脸色微沉,眼底的戏谑随性霎时消散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接起电话。
不知为什么,温舒唯心口莫名一紧,有些不安地看着沈寂,心中隐隐约约便升起阵不祥的预感。
这通电话,沈寂从接起到挂断,只用了二十秒不到。
温舒唯抿了抿唇,试探地问:“谁给你打的电话?”
“丁琦。”沈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添三分寒色。边打方向盘把车开上大路,边目不斜视地道,“我之前让老丁去查上次那个在百合花里放炸弹要害你的小女孩儿。”
温舒唯眸光突的一跳,没有接话。
沈寂寒声说,“有眉目了。”
*
驱车飞驰,一路无人言声。
沈寂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薄润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眉眼冷冽,不怒自威,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温舒唯扭过头,看了眼沈寂的侧颜,见他神色冷峻,心情便也跟着凝重几分。
又有些感慨。
这个男人,骚起来邪气冲天,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桀骜恣意吊儿郎当的痞劲儿,挑眉轻笑,皆是无边风流。正经时却又沉若古井,眉目冷静,喜怒不形于色,严肃冷峻得教人根本不敢接近。
烈时满山火,冷时一池冰,动静皆宜,无缝切换。
温舒唯琢磨着,又默默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家男人沉冷时的盛世美颜,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云城市中心的爆炸事件已过去几日,上回的微博热搜被撤后,点进相关话题,浏览量和评论量仍旧不低。
温舒唯随手点进一条相关新闻的评论区。
网友甲:好几天了,警方的调查工作开展得怎么样了啊【疑问】?@云城市公安局@云城市丛云区公安局
网友乙:我有个在三医院工作的朋友,听说那两个情侣伤员都没什么大碍,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心心】。
网友丙:真的吓人。罪犯一直不落网,整得我现在出门上个班都心惊胆战,生怕又遇上哪个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
网友丁:强烈建议警方侦破完整个案件后把这些恐怖分子的照片发网上!不打码的那种!像这种人渣就该被挂出来示众!遗臭万年!【怒】
……
哒一声,温舒唯熄灭手机屏,闭眼捏了捏眉心。
一边儿的沈寂瞧见,眸色不自觉便柔下来,伸手摸摸她脑袋,“累了?”
“没有。”温舒唯摇摇头,睁开眼睛看他,说:“待会儿你和丁琦要见面吧?”
“嗯。”沈寂说,“他开车到我那儿,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还有20分钟左右到,和我们差不多。”
*
职业因素,沈寂的时间概念很强,估摸时间十分精准。他和温舒唯前脚刚进下车,丁琦就打电话来说已经快到小区了。
“你去接一下吧。”温舒唯说着,弯腰去拎放在地上的黑色行李箱,“这个我自己提上去就行。”
箱子装了好些衣物和电脑,很沉,姑娘身形娇小,使出全身力气,两手并用才勉强提起来。正要转身进门洞,手上忽的一轻,沈寂把行李箱给接了过去。
“老丁来过我这儿,路熟,不用接。”沈寂边说边拎着箱子上楼梯,语气挺淡,“这个我拿。你这细胳膊细腿儿,不是干粗活的。”
庞大又沉甸甸的行李箱,温舒唯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提动,在他手里却像团没重量的棉花。沈寂单手拎着箱子,只有结实修劲的胳膊在发力,脚下步子稳健轻盈,高大挺拔的背影很快便没入黑暗。
温舒唯站原地,忽然无意识地弯了弯唇,无声笑起来。
单元楼里再次传出道嗓音,低沉好听,空洞洞的,还有些回音:“跟上,别一个人傻笑。”
温舒唯:“……”
你怎么知道我在傻笑,后脑勺上长眼睛?
她默,吐吐舌头腹诽几句,提步跟上。
“仔细看路,这楼道声控灯坏了,一直没修好。别把人给我摔了。”沈寂在前头说。
“摔也是摔我自己,什么‘给你’呀。”温舒唯小声嘀咕,“你们特种兵都这么霸道不讲理么。”
前边步子骤然一顿,“你说什么?”
温舒唯一僵,干笑着打哈哈。“没什么啊。”
沈寂淡声,“特种兵是不是都不讲理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们的耳力都相当好。”
温舒唯:“……”
“慢慢走。”黑暗里的声音语气很冷静,“不然摔的是你,心疼的是我。”
温舒唯咬唇,边走,边悄悄抬起两手摸摸自己脸蛋儿。
果然,又烫熟了。
*
进了门,沈寂换上鞋把箱子拎进了卧室。温舒唯站门口,打开鞋柜一看,里头竟躺了双粉色拖鞋,小小巧巧,崭新崭新。
她微微愣了下,从柜子里把鞋拿出来,扔地上,两只脚丫踩进去。
走两步。鞋底软软的,码数也正合适。
正试着拖鞋,沈寂趿着大凉拖踏着步子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她一眼,“大小怎么样?”
“刚好呢。”温舒唯笑盈盈的,抬起脑袋看他,“这是你专程给我买的么?”
“嗯。”
她走过去,两手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一双大眼瞧着他,亮晶晶的,“你还买了些什么?”
“水杯,牙刷,洗脸帕之类的。”沈寂捏捏她脸蛋儿,语气柔和随意,“乱买了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温舒唯心里暖暖的,勾住他脖子,嘟嘴,踮起脚尖。沈寂很淡地笑了下,配合地弯腰低头。
粉色唇瓣还还差半寸挨上他脸颊,一阵敲门声便响起来,砰砰砰。
“……”沈寂神色微冷,脸颊矮过去贴了贴她的唇,又摸摸她的脑袋,直起身子过去开了门。
丁琦站门口,灰外套黑长裤,手里拿着个装着资料的透明文件袋,一头黑色短发往后梳,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
看见面无表情的沈寂,丁琦正要开口说话,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却从对方身后探出来。
姑娘望着他,笑着打招呼:“丁琦同志,你换发型了啊。”
“……哈哈,嫂子也在啊。”丁琦很快便从惊讶中回过神,也笑,抬手缓慢撸了撸自己的大背头,“常言道,男人要像混得好,头发必须往后倒嘛。”
说完,丁琦搜一下把脑袋撤回来,贴近沈寂,眼一瞪,压低嗓子难以置信道:“卧槽,好家伙,可以啊老沈,这才在一起多久,都把人拐回家了!果然兵贵神速!”
沈寂冷眼瞅着他,“你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开个玩笑,你个冰块脸干嘛这么凶。”丁琦小声切了句,赶紧一个大跨步进了门。
几分钟后,客厅里。
温舒唯抱着装着热水的玻璃杯坐在沙发上,脑袋时而往左转,时而往右转,视线跟着丁琦的身影。只见他神色警惕,一会儿趴在地上观察茶几底部,一会儿伸手在沙发底部外侧摸来摸去,一会儿又敲敲客厅的四面墙壁,东走西看,南摸北敲,偷鸡摸狗,猥猥琐琐,不知在干什么。
温舒唯侧头,看向把玩着打火机、从始至终脸色寡淡冷静仿佛司空见惯的沈寂,着实费解了,压低嗓子凑过去:“他在做什么?”
“检查。”
“检查什么?”
“看我这屋子有没有窃听装置。”沈寂没有语气地说。
温舒唯:“……”
这时在整个屋子里晃了一圈儿回来的丁琦,也弯腰坐在了沙发上,笑道,“不好意思啊嫂子,职业习惯,请你理解,毕竟我是全中国最顶尖的国安特工警察,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温舒唯被这句“全中国最顶尖的特工警察”震得足足沉默了三秒钟,点头,“嗯,我非常理解。”
突的,
“那个小女孩儿是怎么回事。”沈寂冷不丁开口。
话音落地,客厅里的空气霎时凝固,先前欢脱愉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温舒唯不再出声。
丁琦表情也瞬间沉下来。他静默半秒,一伸手,把放在茶几上的那个透明文件袋拿了起来,从里头的一沓资料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温舒唯。
丁琦说:“嫂子,你看看,上回你见到的卖花小姑娘,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一个?”
温舒唯接过照片,垂眸。
照片画面中,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站在一座欧式花园内,穿着一件精致小裙子,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双马尾,蝴蝶结,可爱得像个跌落人间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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