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活着呢,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就算皇帝以后会防范得极严,定王卧薪尝胆,未必没有复起的机会。
“我赌定王会死。”香璎断定。
“为什么?”李旸问。
香璎向外努努嘴,压低了声音,“自打鹰扬卫进去报信,到咱俩出来,陛下并没下旨让宣太医。你觉着陛下是什么意思?”
“决定不救定王了?”李旸纳闷,“他都决定不救了,还问咱俩干什么?他可真闲。”
香璎幽幽叹气。
她在庆幸,庆幸她早早的让浦孔炤跑了。如果浦孔炤被鹰扬卫抓了,就算香璎想保,恐怕也保不下来。
皇帝忌惮瑞王旧部,不会让这拨人活着的。
小哥心思单纯,会想要审问定王,如果定王和百花巷的事件无关,小哥真会放了定王。皇帝不会。皇帝不会容许瑞王之子留在人世间,成为后患。
定王不管服的是什么毒,都没救了。
皇帝已经判了定王的死刑。
香璎百感交集。谁能想到呢?前世最终赢得胜利、赢得皇位的定王,这一世损兵折将,全军覆没。
前世定王登基之后,安王起兵造反,原因会不会和定王的身世有关?还真有可能。如果安王知道定王不是皇帝亲生的,那肯定不服气啊。
香璎前世过了很长时间的苦日子,知道老百姓不容易,更知道战火四起,最遭殃的还是老百姓。这时虽然感慨,却也满怀希望:这一世定王不会登基,安王也不必造反,大晋朝少了刀兵,多了详和,四海升平,八方宁靖,百姓可以少吃些苦了。
“哎,你想要啥。”李旸轻声问。
“什么?”香璎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明白过来。
“你打赌赢了嘛。”李旸提醒,“想要啥?快告诉我。”
“我想要……”香璎仰起小脸,凝视小哥俊美面容,甜甜笑,“我想要你永远守在我身边,我想要咱俩永远不分开……”
她眼睛弯弯,像天边月牙,嘴唇粉润,如四月樱花,李旸心怦怦跳,缓缓低头,哑声道:“好。”
他的唇碰到她的唇,柔软,温柔,温润,炽热,两人同时心醉神迷。
有人在外叩门,他俩竟然没听见,叩门的内侍听里面没声音,便推门进来了,“奴婢来送宵夜……”
这内侍也真是胆子小,进来之后看到亲吻的小夫妻俩,手一抖,托盘落地。
这一声动静可不小,香璎和李旸被惊醒,急忙分开。
静夜之中,有什么响动听得格外清楚,鹰扬卫喝道:“何事?”
内侍急忙趴在地上把托盘拿起来,宵夜胡乱捡了几样,“奴婢再去换,再去换。”惊慌失措的出去了。
“怎么了?”内侍出门不久便被鹰扬卫抓住了。
内侍哭丧着脸,“奴婢进去之后,两位贵人在,在……”他朝着座扬卫的嘴吧唧一下,“在这样……”
鹰扬卫笑声低沉。
皇帝被惊动了,内侍被带进去,又重复了一遍,“……两位贵人在……”这回他不敢冲着皇帝吧唧,伸出手吧唧了下,“在这样……”
皇帝大笑,“两个孩子感情真好。”
雍城长公主嗔怪,“孩子脸皮薄,陛下若当着阿旸和璎儿的面,千万不要这样。”
“好。”皇帝许诺,“若是当着阿旸的面,朕一定板起脸,无论如何也憋住了,就是不笑。”
“臣也憋住了,不笑。”广宁王道。
“阿宪,你心情如何?”皇帝兴致极好。
广宁王愁眉苦脸,“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被亲爹认走了,臣还能怎样?孩子是非还不可的,臣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陛下,养大个孩子不容易……”广宁王旧调重弹。
“朕有厚赐。”皇帝答应,“你回到安王府,赏赐也便到了。”
“阿宪,我实在同情你。”雍城长公主很是怜悯,“你看你,苦中作乐,强颜欢笑,明明心里苦,还要逗陛下开心。”
“不苦,不苦。”广宁王哈哈笑,“阿旸这个孩子的脾气吧,哈哈,谁养谁知道。陛下以后会明白的。”
“阿旸便是脾气不好,朕也喜欢。”皇帝很宝贝李旸,不以为忤,还喜孜孜的。
香璎听着外面的笑声,脸颊发烫。
“对不起,这都怪我。”李旸承认错误。
香璎嘴硬,“没什么。这就是咱俩离得太近了,不小心碰在一起的。”
“我故意的。”李旸声音低哑。
香璎:“……”
她悄悄溜到床榻边,踢掉鞋子,上了床,“困死了,睡一会儿。”
她本意是要躲着小哥的,但今天确实累坏了,挨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旸坐在床榻边,痴痴望着她沉睡的容颜。
璎儿太好看了,睡相也这么美,看不够啊。
厢房里只有一张床,他想和璎儿同榻而眠,但想到她方才羞成那个样子,犹豫了。
不能和她同榻而眠,就这么守在她身边也很好。
小哥靠在床头,也睡着了。
离璎儿这么近,他满足又安心,睡得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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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79章
香璎真是累了,一觉睡到次日下午晌。
睡着的时候在皇宫,醒来却已经在安王府了。
她是在婴儿的啊啊声醒过来的。
“娘,弟弟。”睁开眼睛,看到抱着婴儿的香馥,香璎又惊又喜。
抱过弟弟,亲亲他嫩生生的小脸蛋,婴儿咧开小嘴笑。
“弟弟见到我多开心啊。”香璎眉眼弯弯。
“一晚上没见到姐姐,他想你了。”香馥又是高兴,又有些心酸。
“娘,我没事。”香璎靠在母亲肩上撒娇,“爹爹不是专程让人回府报信了么?我和小哥都好好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没掉。”
“没事就好。”香馥轻抚她的秀发。
“对了,小哥呢?”香璎四处张望。
看不到小哥,香璎紧张了,“小哥不会被陛下扣在宫里了吧?”
“哪能呢?阿旸入赘香家了,是你的人。不经咱们香大小姐允许,谁敢扣下他?”香馥笑道。
香璎小脸发烫,不敢抬头看人,低头逗弟弟,“阿晓有没有想姐姐?有没有,有没有?”
李晓兴奋的挥着小胳膊,蹬着小短腿,咯咯笑。
香馥忍笑,“雍城长公主把你俩送回来的。长公主说,她进到厢房,你躺在床榻上,阿旸靠在床头,都睡得特别香。不过呢,长公主要给阿旸盖被子,阿旸便惊醒了,不像你,从宫里的床上被抬到轿子上,晃悠了小半个进辰才到王府,又被抬到你自己的床上。这么折腾,你一点没受干扰,睡得跟小猪似的。”
“小猪就小猪。小猪能吃能睡,无忧无虑,心宽体胖,蛮好。”香璎往自己脸上贴金。
“阿旸没被扣在宫里。”香馥告诉女儿,“他和你爹同骑一匹马回来的。都累坏了,睡到这会儿还没起。”
香璎嘴角上扬,“回来了就好。”
“我们的小王妃醒了么?”英氏和安王妃一起来了。
香璎小脸绯红,向弟弟告状,“弟弟你听,祖母和王妃祖母,两位老人家净会调侃笑话小辈,不慈爱。”
“祖母怎么不慈爱了。”英氏在床沿坐下,“祖母昨天差点没被你俩给吓死。”
“璎儿,你欠王妃祖母半条命。”安王妃来讨债,“昨天王妃祖母被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
“祖母和王妃祖母很慈爱。”香璎立即改口。
英氏和安王妃打量香璎半天,眼中泪花闪烁,“什么天杀的瑞王定王,咱家没招他没惹他,却来害璎儿和阿旸。”
“被抓了,统统被抓了。”香馥和香璎柔声安慰。
香璎展示自己的小手、胳膊,“祖母,王妃祖母,瞧瞧我,白白嫩嫩的,一点伤也没有。我吧,就是太聪明了,和那些瑞王旧部谈笑风生,把他们都给震住了。没办法,谁让我博学多才、通古博今、才华横溢呢?”
“聪明孩子。”英氏和安王妃感叹。
外面隐隐有哭泣声。
香璎奇怪,“谁在外面哭么?”
阿荷捧参汤进来,“郡主,是知夏姐姐和知秋姐姐,跪在外面不肯起来。”
香璎忙道:“让她俩进来。”
阿荷巴不得这一声,响亮答应,跑出去叫人了。
知夏和知秋两个人泪流满面的进来请罪,香璎吓了一跳,“这才一晚上没见,你俩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知夏、知秋都是十八岁的大姑娘,正是青春娇艳的时候,两人却脸色黄瘦,眼圈红肿,虚弱无力,憔悴不堪。
“我俩没脸见姑娘了……”知夏和知秋很是自责。
香璎披衣下床,亲手把两人扶起来,“知夏,知秋,你俩没错。是我吩咐你俩守在外面的,你俩并没有失职之处。”
“如果我俩跟着郡主进去便好了……”知夏和知秋还在哭。
“你俩跟着我进去,不过是让瑞王旧部多抓两个人罢了。”香璎说了当时的情况,“我进到雅间,早有几个会武功的男子在等着了。你俩跟着进去,我不过是多了个牵挂,办起事更加缚手缚脚。还有,我爹爹去救人的时候,还得多救两个,多麻烦呀。”
知夏和知秋泪花闪动,感激涕零。
若放到别的人家,香璎被掳,跟着的人没错也是有错,打不死也要重罚。香璎却反过来安慰她俩,心地太善良了。
香璎善解人意,“知夏,知秋,你俩要是过意不去,以后便尽心尽力服侍我好了。还有,向我爹爹报信,立了功劳的有个小娃娃,名叫小豆包。他只有几个哥哥,没有母亲、姐姐照顾,难免衣食不周。你俩若有空闲,替我多照看小豆包,就算将功补过了。”
“一定一定。我俩会把小豆包当亲弟弟来照看的。”知夏、知秋齐声道。
这天晚上安王府又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用晚膳,人到齐了。
安王、安王妃、英氏、香馥等人,想想昨天晚上,看看今天晚上,都是庆幸。
幸好幸好,两个孩子有惊无险。
“阿旸,你居然是陛下亲生的。”安王拍拍李旸,“祖父做梦也没想到。”
广宁王笑,“我才是没想到呢,我就养大了一个阿旸,最后发现他是个皇子。这下子好了,陛下有厚赐,我多年的花费都回本了,还有的赚。”
李旸生气,“听听你说的话,拿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小猪,养大了养肥了,你可以牵出去卖了。”
“两个小猪。”香馥抿嘴笑,“璎儿一个,阿旸一个。璎儿呢,是睡得太沉了,像小猪一样。阿旸呢,养大了养肥了,要牵出去卖掉的小猪。”
“阿馥你这什么话。”安王妃笑着和她不依,“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世上哪有这般美丽可爱的小猪?哪有这般俊美无俦的小猪?”
“对啊,有这么好看的小猪么?”安王、广宁王等人都抱不平。
李旸却是瞳眸含笑,“小猪就小猪。小猪知足常乐,怡然自得,从容自若,蛮好。”
香馥笑弯了腰。
她一边笑一边把方才香璎的话说了,安王、安王妃等人大乐,“这两个孩子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又没商量,答复如此相似。”
香璎和小哥脸色鲜艳,像三月里盛开的桃花。
两人心慌慌的,饭都吃不好,香璎不知怎地掉了勺子,李旸筷子拿不稳,掉地上了。
“阿旸,用不用我喂你吃饭?”广宁王很体贴。
李旸故作镇静,“好啊。”
广宁王夹了一个鹌鹑蛋,“来来来,张嘴张嘴,爹爹喂你吃饭。这一个鹌鹑蛋可贵了,回头我得向陛下收钱,十两银子一个……”
李旸打了广宁王的手一下,鹌鹑蛋滑落碗中,广宁王吓了一跳,众人哄堂大笑。
“该,叫你欺负孩子。”安王和安王妃笑道。
“他老想把我卖了。”李旸告状。
“阿旸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咱不卖孩子,说啥也不卖。”安王、安王妃、英氏异口同声。
广宁王慢悠悠的,“爹,娘,岳母,阿旸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发什么话?阿旸当着陛下的面可是说了,他已经入赘香家了,所以他何去何从,只有璎儿说了算。”
“哦,我们自作多情了。”几位老人家很有自知之明的哦了一声,神色狡黠。
李旸和香璎脸又开始发烧,两人低头喝汤,不敢再抬头了。
晚膳之后,一家人都去了青园。
青园是安王府靠近后花园的一处宅院,不大,但景色不错。
金哥和小豆包等兄弟五人,暂时住在这里。
李旸和香璎是特地来向他们道谢的。
小豆包见这么多大人物来看望他,还向他道谢,夸他是个聪明机灵的好娃娃,兴奋得身子发抖,“恩人,你已经谢过我了,这是第二回。”
“你的功劳太大了嘛。”李旸和香璎诚恳的道。
小豆包这兄弟几个,确实是帮大忙了。
安王问了这兄弟几人的情况,这才知道他们都是没爹没娘的苦孩子,因为投缘,结成了异姓兄弟,互相扶持着勉强活到了今天。他们没爹没娘,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连名字都是自己起的。前面的四个盼着有金银铜铁,所以分别叫金哥、银哥、铜哥、铁哥,最小的这个,生平最大的愿意是天天有豆包吃,所以就叫小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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