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一历数,皇后越听心越揪得紧,最后拿过册子自己看了起来。
林晨很贴心地做了表格出来,非常清晰。
少数人在安全期受孕,少数人因为受宠,连续侍寢,无法判断准确时间,放于一边不论。还有一二人是在月事前四五天,也不太好说。
而超过一半的人,受孕之日,却是在月事前十四天左右排布。
皇后脸色都变了,那这些年,皇帝和她的努力,全白废了?
“阿娘,不如下个月,你试试?”林晨怂恿她。
林晨暂时不打算买包生男孩的生子丸来用,浪费积分。先看看皇帝还有没有生育能力再决定吧。
儿子和弟弟,当然都是亲的好。皇后还没到三十五岁,顺产过两次,身体健康,完全可以试一试。
第91章
皇后考虑的时间很长, 她让娘家人在外面秘密地调查那些生了孩子的妇人,按林晨的表格来填。
民间妇人生育可不像宫中还有记录,很多受孕日期填不准。但皇后娘家知道是为了生育皇子的事, 极为尽心, 找那些夫君常年不在家偶然受孕的妇人不说, 甚至自己家还试验了起来。
最后是皇后的母亲喜滋滋地进宫来, 跟皇后说悄悄话:“你大哥、二哥、三弟、五堂兄、六表弟……按你说的日子行房,这个月房中各有数名妾婢怀上了孩子。”
全家总动员, 只为做试验。
皇后信了一半,果断决定从自己开始试验。
至于别的妃子,试验这种事嘛,她身为皇后,总该牺牲一下, 为后宫先的,对吧?
第一个发现皇后调整过自己排班时间的, 自然是管着这事的女官周彤史。
她的地位特殊,皇后眼下管着这件特殊的事,但皇帝仍然安排了一个人协同,便是周彤史。
她不是皇后的人, 有监督皇后的任务, 这次看到变动难免奇怪,可是皇后调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让她想不通,却没理由责问, 直接去禀告皇帝也不妥, 仿佛背后告黑状一样。
思来想去,周彤史委婉地提醒皇后, 是不是身体不适,月事不谐?
皇后等的就是她这一问。毕竟如果她真能怀上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这日期之秘也不能再保守。到时难免会被谗言攻击。
皇后正要借周彤史之口,透露风声给皇帝,免得将来被追究。
因此,周彤史一问,她便露出犹疑之色,召她近前,悄声道:“按御医所言,民间所传,宫中实行此法已久,却久不闻婴啼。吾想试试他法,彤史先勿对人言。”
周彤史喏喏而退,果然没对旁人说,只禀报了皇帝。
轮到皇帝到皇后宫中就寢时,就笑问了一句。皇后这才从容将阳平公主的发现透露给皇帝,称自己将信将疑,改了别人的日子,如果不成,难免遭怨,所以自己先试一试。
皇帝一听是女儿的猜想,尴尬得差点成不了事,想想自己怎么脑子一抽,这么荒唐,居然把那东西给女儿看。
好在生儿子的心热切,多年无子让他对这个新发现也抱了期望,终是成其好事。
下个月,他就没这么大精神了,皇后没怀上,但还是按着日子排了。
再到第三个月,皇后小日子没来,悄悄儿请御医来看,真怀上了!
这下子,宫内沸腾,皇帝更是坐不住,先把御医痛骂了一顿,深觉多年时光虚掷。
再可着劲儿地找名目赏皇后,赏公主。
赏皇后还好说,赏赐阳平公主可不能说她做了什么,只能借着皇后的名义大加封赏,恨不得把国库搬一半给她。
林晨跟季四私下里吐槽,这生男生女还不知道,就这样?
季四摸她头:“我喜欢女儿。”
林晨才不信,季四这家伙鬼精鬼精的,肯定是投她所好,至于自己心里怎么想,神仙都不知道。
季四瞧她眼珠转来转去的,就知她不信,也不辩解,笑着拉过她的手亲了一下,不许她乱想,只道:“我喜欢你生的。”
林晨抽回手,嗔道:“我不想生。”
季四居然认真地想了想,挺郑重地回道:“也是,你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生了孩子不能带走,那就太难受了。”
林晨默然,其实她还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她与季四真的在一起了,那等她完成任务回归,他能和她一起去吗?
她问过系统,系统却说资料丢失无法回答,再次激励她努力挣积分,修复系统,以得到答案。
气得林晨踢不到系统,踢了桌子出气,晚上倒叫季四给她揉了半天脚腕。
种种的顾忌,让她始终不能完全放开去开始一段感情。若不是季四实在是个人精,对她的顾忌与纠结一清二楚,平时有意无意地暗示,让林晨觉得轻松没多少包袱,恐怕连现在这步都迈不开。
皇帝那边另有趣事,皇后怀孕之后便安心养胎,是男是女这没办法,总要生出来才知道。皇帝自然没有放松,让彤史按着这新法子重新给后妃们排了班次,再度努力。
却接连几个月没有动静。
更有趣的事,这个法子流传开之后,朝中大小官员第一批得到消息,积极响应,五个月间连续有好消息传出。可以预见十个月后这些官员要忙得飞起了——满月宴办起来,人情走起来,日子还挨得这么近,可不得忙坏了。
皇帝郁闷极了,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自己年纪大了。
皇后十月怀胎,心想事成,真的生了儿子。皇帝既喜且忧,生怕这孩子再夭折了,都没敢大肆庆祝,甚至大名都没起,学民间起了个贱名先叫着。当然也不至于像民间那样狗儿猫儿的叫一气,只管孩子叫了个“毛毛”。
林晨觉得,其实跟狗名也没差了。
与此同时,阳平公主被封为了长公主,加食邑,便是酬功了。
林晨的第一个小目标,总算圆满完成。有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下面她与季四折腾一些事,皇帝就会宽容得多。
即使任务真正开始时,皇帝不幸驾崩,那作为还没成年的太子的亲姐姐,她说不定比皇帝在位时更自由。
所以现在,她只要保住那个孩子就好。林晨暂时没多事,打算需要时再赊帐,总要让这个独苗健健康康的长大才好。
小皇子长到五岁时,皇帝才终于封他做太子,尽管之前的待遇其实就是如同太子一般。这五年里,皇帝也终于添了两个孩子,但说来也巧,都是女儿。
林晨表示她很无辜,不是她动的手脚。
两年前皇帝就真认命了,他已然力不从心,终于修身养性,好好看顾唯一的儿子,疼宠另两个更小的闺女。这么着过了两年,身体和精神倒是养好了不少。
林晨也没闲着,拿着皇帝赏赐的大笔钱财,在公主府里招了不少工匠,成天指使着他们做这个烧那个的,引来不少非议。不过全被皇帝压下去了。
用他的话说,朕的阳平既没有干涉朝政,又没有欺压百姓,也没有以势迫朝中官员徇私。不过在府里拿自己的钱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又干卿等何事!
这态度,林晨喜欢。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任务准备,事先显示出自己对奇巧之物的兴趣,才好在日后让人信服。
太子快六岁时,任务目标,终于出现在了京里。
季四出来比较方便,找人的任务就由他进行。今年正是大比之年,不过会试已经结束。胜出者自然在准备殿试,失败者卷包袱回家再苦读重来。
他要找的,就是一个卷了包袱却无家可回的年轻人。
任务目标:郑兆。
身世:官宦之子,父亲获罪,携全家贬官至极南之地。父母双亡,他年纪尚幼。幸好父亲做官时有老家同姓族人投奔,一直跟着当差,便将他带回老家读书。天资聪颖,号称过目不忘,但科举不顺,小小年纪就下场,如今已是第二次落榜。家中原有田地佃于他人,有父亲留下的藏书供他读书。但为了赶考,他已变卖田地,将藏书寄放在别人家中。这次落榜,羞于还乡。
未来:留京替人抄写为业,三年后再次赶考,一举得中,仕途不好不坏,却有世人眼中的歪才,极擅杂学。
在林晨眼中,他就是张衡、苏颂、沈括那样的全才,长了一颗既擅长文科又擅长理科的脑袋。只不过在这种社会环境下,擅长文科的那方面才能让他们功成名就,至于擅长理科的那方面,就只能作为兴趣,并且在朝廷需要时出手,解决一些难题,却让他们因此而流芳百世。
系统这回可能是修复了不少,挑人十分靠谱,要林晨将郑兆培养成自然科学方面的学霸,还要在此世开“科学”之道,成为这个世界的科学大宗师。
林晨现在也精了,第一反应不是抗议,而是看了“学霸”的要求。
要真是达到她理解的那个学霸的程度,那还不如直接宣布她在这个世界以阳平公主的身份过日子吧。
今晚她就把季四推倒,明年就生个宝宝来玩。什么任务,去它姥姥的。
不过果然,其实没那么夸张,系统挺人性化的,在这个古代将“学霸”的要求降低了很多。以林晨依稀的记忆来看,好像差不多是她初中到高中这个阶段的水平吧。
难的倒是那个宗师任务。学霸只要督促他自己学就行,宗师呢?开山立派哪是那么容易的。林晨之前冒着尴尬癌的风险也要帮皇帝皇后诞育太子,就是为了给自己上个保险。
毕竟她不能肯定,将来会不会干涉朝政,需不需要“皇帝的爱护”这个不算太稳当的保险。
现在,季四站在酒楼上,目光锁定那个正在徘徊的书生,准备完成第二个难题。
要如何才能将一个一心科举兴家,重振家族荣光的青年,勾引到一条做不了官、不务正业、不能完成他心愿的路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读者“紫涩凉茶”,灌溉营养液 +8 2018-05-27 00:28:44
第92章
其实季四也没谱, 他打算先勾搭上人再说。
勾搭人就简单了。现在郑兆正在一家米行前犹豫,因为那家正在招工。
在此之前,他已经去过好多地方自荐, 无论抄写还是算帐, 他都能做。但是无奈, 这时候京里最不缺的就是会写写算算的书生, 郑兆落榜之后在回乡和留京之间犹豫了几天,直到钱用完了才下定决心, 却已经迟了。
其他那些决意留京的落榜考生已经就位,没多少合适的工作让他做了。
季四没急着过去,看郑兆一跺脚,进了米行,没多久又出来, 这才露出微笑。
就他这瘦高瘦高,竹竿一样弱不禁风的身子骨, 人家要他去扛米才怪。
万一扛得吐血了,还得补贴他汤药钱。
郑兆其实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在京里住了下来。不过现在他可不知道。
现在的他,垂头丧气地出了米行, 回头看了一眼, 正看见两个胳膊上鼓起疙瘩,还有些微寒的天气里只着一件背心坎肩的汉子,结伴进了米行。
郑兆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真是病急乱投医, 这种活根本不是他能干的。
但捏一捏荷包里仅剩的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他留着当盘缠回乡的钱, 一直没敢用。但想留在京中,这也用不了多久,光是住宿怕就是要用完。
叹了口气,郑兆挪着步子,想再顺着街道看一看有没有工作机会,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兄弟请留步。”
郑兆先是略惊,再看身侧车水马龙,光天化日,自己除了那一点当盘缠的钱之外身无长物,也不怕什么,便镇定下来,拱了拱手,回了一礼,问:“阁下唤我何事?”
眼前这人,长得极为面善,说不上多俊,但喜眉乐眼,令人亲近,郑兆的防备心也放下了许多。
到听见他自报家门,就更放心了。
原来是长公主驸马!
“郑老弟,我请你吃饭,赏个面子不赏?”季四自来熟地挽过郑兆,嘴里在征求意见,脚已经往酒楼走了。
郑兆还想矜持一下的,可这时候肚子代替了脑子,指挥着脚,跟着季四直走个不停。
季四菜早就点好,人一来就上了满满一桌。郑兆毕竟是官宦子弟,虽然饿,但吃相仍算斯文,甚至刻意放慢了速度,给自己一点时间理顺今天的事。
这位驸马原也是名进士,名列二甲之中,比他是强多了。
现在做了长公主驸马,两人在外名声挺大,说不上好坏,谈起来更多的人倒是羡慕。因为公主极富,夫妻俩没有子嗣,却也不急,常相伴出游,摆宴待客。更弄出许多新鲜花样,不时在京里引起一阵风潮。
听说天子也对这个女婿很欣赏,不时召他进宫说话。虽然驸马谨守本份并不干政,可据说皇帝有些想法,就是在与他说话后才透露出来的。
所以这么一位淡出官场却极受圣宠的驸马,找他这么个落第书生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我找你干什么?”
郑兆正想着呢,季四一句话差点问得他掉筷子。
紧张了一下,他干脆点点头:“不错。”
横竖他人就在这儿,要钱没有,歪门邪道的事他也不干,看驸马想让他干嘛。
季四不说话,笑着递上几张纸。郑兆心里念头万千,故作镇定地接过来,一看——
还以为是什么对他不利的证言,来要胁他做什么事。不想却是他在科举前与其他士子穷游京中景观,对一些怪异现象所发议论。
比如京中著名的宝塔建时左斜,百年下来却正了,是怎么回事。
比如京中一禅寺,寺中有钟,常不敲而鸣,令人惊恐不安,真相究竟为何。
郑兆家中虽穷,祖上遗下的藏书却很丰富,他读书之余最喜翻看那些杂书,琢磨书中的道理。考试失利与此不无关系。他本已下定决心,留京做活读书,绝不碰这些杂学,定要心无旁骛,不想驸马却将他那些言论都打听了来,现在给了他。
郑兆抬起头,两眼全是迷茫。他更不明白了。
莫非驸马是想劝他一心向学,特意抄来警醒他的?
谢……谢谢啊,他们实在是素不相识,他在士子中名声也不算响亮,郑兆自觉脸再大上十倍,也不敢想驸马是特意来激励自个的。
所以,干嘛呢这是?
季四微微一笑:“我与公主就喜欢这些杂学,这些年有不少想法,找了工匠去做。可惜还有许多问题不通,所以想找个人帮忙。”
言下之意很明显,少年,就是你了!
郑兆张口欲言,又不好意思。他想这所谓帮忙是给钱的吧?
可万一公主与驸马不知俗务,看中他欣赏他,是以会友的态度来请他帮忙的,那他开口提钱……
正纠结间,就见驸马豪爽拍了一张银票在桌上:“不说虚的,兄弟你在京里生活恐怕不便,这银票你先拿着,回头住公主府,自己添置点东西住下来,咱们慢慢研究。”
郑兆就这么稀里糊涂,半推半就,顺水推舟,心里想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进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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