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闪就又坠了下去。
然后便是整个两层客栈里产生的骚动,脚步声、人语混杂地响起来。
只听门外有人高声呼喊,“坠楼了!快去请大夫!”
紧接着又被嘈杂的说话声盖了过去,“此地荒山野岭,上哪儿去寻大夫…”
一听到大夫两个字,陆蘅已经下意识地想起薛妙急诊救人时的场面,许久,他步态不稳地站起来。
门外的傅明昭就见将军忽然从里面走出来,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汗,而桌案上那碗朱砂水却丝毫未动。
一步一步,走向二楼的栏杆。
连下多日的春雨没有停歇的意思,雨丝细密,隔着几丈的距离就看不清对面人的模样。
身体内的阳毒并未得到抑制,而仍在蠢蠢欲动。
人群忽然聚拢,似乎有人去到了现场中央,又被围观众人团团围住,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应该是找到了大夫正在施救。
陆蘅紧紧握住栏杆,外衫褪去,夜风从他敞开的襟口灌下去。
有人匆匆跑过,口里说着,“那小大夫让去找两条硬木板,还有几块长布帛…”
声音远在一张之外,精准地飘入陆蘅耳中去。
原本只是随意听着,可这些话却让他猛地灵光一闪,想起了当初在醉花阴上,冯世子遇车祸时,薛妙也是用的如此处理手段!
傅明昭正在看热闹,就见将军突然双手一松,大步朝楼梯转身而下。
眼前的人群晃动,陆蘅双手紧紧攥住,步子沉沉再沉沉,微微有些迷离的凤眸里天地昏暗一色,唯有从人缝中看到的那个熟悉的瘦弱身影,亮了整片天光。
该有多么强大的克制力,他才能强迫自己安定下来。
此时的薛妙妙正在紧急抢救病人,冒着雨丝却浑然不觉。
本是借宿一晚,因为山路泥泞遇上大雨,便不得不耽搁了几日,方圆数里,只有这么一个宁章客栈。
是以入京的旅客都滞留在此处。
雨水从她脸颊上滑落,眉眼越发清晰坚定。
她正有条不紊地指点着,拿来颈托先护住颈椎,这场景如此熟悉,却又令陆蘅生出熟悉的悸动,每每她认真手术治病时的模样,仿佛带有致命的魔力,将他一点一滴都吸引过去…
好在客栈楼层不高,从二楼坠地大约有不到四米的高度,经检查,伤者是臀部着地,腰椎和下肢目前损伤较重。
过程中薛妙妙一直在和他谈话,从神情来看,并未伤及脑部,但坠楼是多发伤,病人如今浑身僵硬,又被她命令不许移动,只好乖乖躺在地上,带她迅速固定好骨折的患肢,这才教人平卧着抬回房间。
此时,店家竟然当真请来了毗邻镇上的郎中,薛妙妙处理完毕,剩下的伤情就交给了郎中。
人群在雨幕中逐渐散去,她独自一人,看到伤者无碍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雨已经将自己淋湿透了。
将双手遮在头顶,薛妙妙瑟缩着身子,迅速往客栈的屋檐下跑去。
只是随着抬头的目光扫过来,她的步子却缓缓停了下来。
和自己一样的狼狈,男人的身形却依旧挺拔俊秀,不惧风雨摧折。
凤眸中折射出的幽光,隔着朦胧的水汽,定在她身上,灼热慑人。
佯作大方地走过去,手儿还遮在额头上,“外面雨太大,先进屋再说吧。”
本有一腔无处可发的欲望,试想过千百种的结果,然而此时此刻,陆蘅一开口,竟只有一句,“你既知道雨大,还冒雨在外,丝毫不顾念身子。”
随着话音一落,薛妙妙感到头顶一遮,陆蘅广袖将她身子遮住,不容分说地将她拉回了客栈。
此时已经夜深,看完了热闹,旅客们亦都回房安歇,走廊上几乎无人。
“我的房间到了…”薛妙妙被他禁锢着,还没挨到自己房门一个衣角,就被他大力扯过去,半拖半抱地走向回廊尽头的雅舍。
傅明昭的神情可谓是一波三折,精彩的很,先是坠楼,然后竟然遇见了薛妙,遇见薛妙也就罢了,一句话都没说上,将军就带着一副吃人的模样将她推到了房间里…
“去叫店家备水送进来。”
留下这一句话,房门应声而闭。
薛妙妙不知道陆蘅哪里来的这样重的戾气,虽然他平时便是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绝没见过他此时这般吓人。
苍白的脸色,瞳仁黑沉,薛妙妙不自主地往一旁挪动身子,“不知道将军找薛某来,所为何事?”
还没摸到房门,就又被拽了回来,两个人俱都浑身湿透了,却被他略显粗暴地反身抵在墙壁上,正好将整个背部送到陆蘅眼前。
冷薄带着涩味的呼吸,喷在耳后,“你一直都在欺骗本王。”
“我没有!”薛妙妙连忙摇头,陆蘅手上一用力,就握住了她领口的衣衫。
那种灼热的触感,从颈部一点一点滑落下来。
“凤凰谷,伽罗湖。”陆蘅的声音带着狂热的颤抖,随着薛妙妙的身子同样一震。
湿滑的衣衫被剥落下来,裹着纯白束胸的上缘,正露出两片白生生的蝴蝶骨。
薛妙妙的挣扎已经完全不起作用,陆蘅的脸容因为极度的震撼或是兴奋,冷硬的可怕。
殷红的纹路,刺入眼中,赫然是一朵精致的刺兰花!
陆蘅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眼前白花花的生嫩刺伤了眼。
蝴蝶骨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竟然吻在了上面…
太变态了!……
然而迷茫的薛妙妙早已因为忘忧散的功效,遗忘了那晚的风流韵事。
“你快走开!”她反手去推,只觉得浑身泛起细密的一层酥麻,然而身后作祟的男人已经失控地咬上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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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柴胡连翘]毒发
他为何三翻四次提到凤凰谷?
薛妙妙挣扎中,还在思考着陆蘅何时也去过那里,但为何自己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濡湿的吻,流连在她的后背上,她一动,箍在腰间的手便愈加用力,将她抵在墙壁和身体中央。
“先放开我,有什么误会的话,可以冷静下来再说…何况傅明昭快来了。”她一着急,声音便恢复成女子特有的尖细。
果然,身后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气息缓缓上移,压在耳畔,“你可知道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当晚凤凰谷用骨钉伤我之人?”
点点头,又摇摇头,薛妙妙无辜的模样,“我并不曾用骨钉伤过任何人,除了当初在烟云山上的蛇。”
陆蘅眉心拧的更紧,偏偏她还能装作置身事外的样子。
剥落的衣衫已经滑到腰间,露出大片挂着雨水凝珠的雪白。
薛妙妙见他力气松了松,便连忙往上拉衣衫,下一刻,只觉得紧束发胀的胸口,被他握住,然后修长有力的手指开始解下束胸的布带…
死守着最后一层防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陆蘅却极其妖孽地冷笑,进而诱哄,“你的身子本王早就看过了,不必害羞…”
门外脚步声越加近了,已经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猛地往地上一蹲,薛妙妙就势从他掌间滑落在地,然后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膝盖,如此狼狈的模样,只怕被别人看去,她便实在无法解释了。
陆蘅高大的身躯亦跟着蹲下来,脸色白的不正常,气息也杂乱无章,只是紧紧凝着她的脸,然后按住她的眉心,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描绘娇美的轮廊。
记忆里模糊不清的人面,正在一点一滴,都幻化成薛妙这张脸容。
重叠的严丝合缝。
压抑着已久的心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丝,“妙妙先起来,地上太凉。”
小脸儿上一派郑重,“将军当初答应过我,不能揭穿我的身份,难不成现下就不作数了?”
此时有人叩门,傅明昭的声音道,“将军,沐浴用的水抬来了。”
薛妙妙又猛地将他往前推,“堂堂兰沧王,可是要当出尔反尔之人么!”
陆蘅果然顿住动作,然后将隔层的帷帐放下,又扯来床上的被巾将蜷缩在地上的薛妙给裹住,“冷的话,先去床上等着。”
然后调整气息,定步走了出去。
虽然她抵死不肯承认,但此时陆蘅心中已然完全明了,所有的一切证据都印证了猜想。
不管她是出于何种目的隐瞒,可对于自己而言,已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就在自己身边便足够了。
傅明昭探身往里面张望了一眼,“薛大夫呢?”
陆蘅十分淡定,说起谎话来丝毫不乱,“她在帮本王配药。”
傅明昭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顺便送来两套合身的干净衣裳,然后神色隐晦地道,
“青青姑娘在房中听到了音讯,正在找薛大夫的…”
冷哼一声,陆蘅想到薛妙人前一派布衣磊落的清秀模样,“她倒是招蜂引蝶。”
这句话明显有很多的嫉妒在里面,傅明昭却会错了意,以为将军因为唐姑娘倾心之人不是他,而是不起眼的薛妙感到不忿,遂道,“各花入各眼,唐姑娘必定是被薛大夫的医术所折服。”
但却不知道,陆蘅心里竟然隐隐醋了味道,这样的薛妙独自去京城,还不知要引来什么样的桃花。
傅明昭正准备走,忽听里面传来一声呼喊,将他唤住,抬眼处,薛妙已经是整整齐齐地走了出来,连忙朝自己走来,“正好一起出去,我还有事。”
冷森的目光扫过来,傅明昭哪里敢接这个烫手山芋,连忙带上门出去了。
“是自己跳进去,还是本王帮你?”
见她迟迟不动,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必定是被冷雨冲了寒凉。
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抱起,放在厚厚的木桶边缘上。
薛妙妙整个身子悬空在木桶上,下意识地去抓,往前一倾就扶住了陆蘅的肩。
两人一上一下,陆蘅沉着脸,快速替她除去鞋袜,一双白生生的细踝在眼前晃荡,露出珠圆玉润的趾头。
下一刻,薛妙妙就被他“扔”进了水中。
本就穿着轻薄的罩衫,陆蘅将衣带扯去,便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常年习武的好身材暴露在眼前,薛妙妙不由地往一旁看去,脸色却跟着隐隐发红。
想到第一次在烟云山见他捕蛇时,就感叹于这副好身板。
只可惜,目前的状况好像不太对劲…
腰间以下的衣裳还完好无损地挂在身上,陆蘅长腿一迈就入了浴桶。
温热的水,瞬间没到了脖颈。
和他深沉的眸光不同,水底的大手已经摸索上来,解开裹胸布。
“妙妙,这一次不能再逃走了。”他近身,动作竟然十分温柔。
沉在水底的衣裳,很快就被他除去了大半,事实证明,那些防狼招数根本不管用…
男女的力量悬殊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她所面对的,是天下最强悍的嗜血将军。
梗了梗喉头,薛妙妙抱着一副必死无疑的心态,将心一横,反而镇定下来。
亦不再剧烈反抗,反而容色沉静地问,“得到了我的身子,将军能否就可以放我走了?”
她问的那样轻缓,陆蘅手上微微一顿,顺着水中细滑的腰线靠过去,猛地将她贴紧,俯下、身来,“你害本王等了三年,怎么会够?”
纠缠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这一次,是完完全全将她笼罩困住。
水底的腰身被他拖起来,抵在身前,薛妙妙只觉得所有的感官都充斥着他的味道和气息。
退无可退。
胸前的肌肉亢奋贲起,太久不曾有过如此的冲动。
体内的经脉四下冲撞,烈火焚烧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比任何一次都更强烈。
薛妙妙虽然未经人事,但身为一名医生,对人体再熟悉不过。
此刻隔着衣衫那种灼热滚烫的触感,意味着什么她岂会不知道。
但,他的吻的确太过缠绵,让沉在温水中的薛妙妙被撩拨的飘飘然。
欲、望皆为人之本性,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此时此刻,已然成熟待放的身体,并非是无动于衷。
让她盘在自己腰间,大手从水底游弋上来,握住她的手,钉在桶壁上。
幽深能溺死人的眸光,紧紧逼视着她。缠绵而强势的吻,一刻不停地攻城略地。
但仅有的一丝理智,仍然在负隅顽抗。
然而,薛妙妙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样。
因为此时抱住自己的男人,浑身开始发抖,然后用更加用力来掩盖症状。
他将薛妙妙反过来拥在怀里,再一次袭上蝴蝶骨上的刺兰。
薛妙妙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如此迷恋自己的刺青,带着病态的偏执。
因为她不会知道,因为自己当初的反抗,让他如同在地狱煎熬了三年!
看准时机,薛妙妙猛地曲腿,狠狠撞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这一次,一向反应灵敏的陆蘅竟然中招了。
薛妙妙连忙推开他,往浴桶外爬,可奇怪的是,身后的男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安静极了。
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她抓紧一切时间,擦干身子套上干净的衣服。
再一回头,发现那道伟岸的身躯正靠在木桶边缘,全无方才的强势可怕。
该不会是自己下手太重?
隔着帷幔,薛妙妙临走前轻声道,“我是正当防卫,伤了将军也是情有可原。”
依然没有回应。
不知出于何种情绪,本该快速逃走的。
但她又被好奇心驱使着退回来,然后眼前的景象,大大超乎薛妙妙的预料。
半沉在水底的男人,艰难地握住浴桶上缘,脸部的肌肉因为极度的痛苦,纠结在一起,素来清俊凛然的容颜显得狰狞。
很显然,他这种状况必定不是被自己所伤那么简单。
潜意识想到从前,朱砂!
他一定是药瘾发作,才会如此痛苦。
但一想到方才的所作所为,便又气地抬步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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