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书房有个让刘垭仁觉得很好笑的小插曲。
来民臣街打扫的阿姨跟安文姝的生活助理是有联系的,阿姨不会出现在安文姝的视线里,只要安文姝在家,除非安文姝让对方过来,不然阿姨都是跟助理联系过确定安文姝不再才会来打扫。但阿姨出现的时间偶尔会撞上刘垭仁在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怀,那阿姨不怎么说话,刘垭仁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平平常常的相处着。
有一次,阿姨来打扫,刘垭仁刚好独自在屋子里,他纯粹是无聊想去书房找本书看,他进去的时候阿姨没看见,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阿姨在给窗户除尘,阿姨看到他从书房出来表情一下就不对了。不过阿姨没说什么,可是当晚,安文姝回来的时候跟刘垭仁开玩笑说,她不在的时候他别去书房,要不然阿姨会以为他在偷偷做什么。刘垭仁当时没懂,洗漱完上床睡觉的时候反应过来,那阿姨因为他进书房特地跟安文姝告状了。
当时刘垭仁感觉很荒谬,光是打小报告这件事就很荒谬了,当面说不就行了,更荒谬的是家里有个家政不能进去的书房,这又不是搞什么密室,弄那么夸张干嘛。安文姝对他的吐槽只是笑,没有解释原因,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阿姨不能进书房,所以看到别人进去会想太多,那位从李淑媛女士小的时候就在李家做活了,老人了,迁就一下。
刘垭仁对那位阿姨的资历如此之深报以感慨,也没有追问原因,安文姝明显不想深聊,话题自然就到此结束。
就是那一次,刘垭仁才知道书房是禁地。
平时不在意的东西一旦进入视野很多东西会随之而来,书房是禁地,电子产品也是禁止接触。
家里有两个‘主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电子产品,台式电脑、笔记本、平板、手机等,各自都有自己的。有些东西品牌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谁是谁的,但IPAD都一个样,除了大小的区别就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的。朴灿洲拿错过几次安文姝的平板之后,就给安文姝的平板背面贴了圆形的贴纸,用于区分他和安文姝的平板,有贴纸的就是安文姝的,没贴纸的就是他的。
安文姝有一堆平板,真的是一堆,家里随手就能从一个地方摸出一个平板来,安文姝的三辆车上也有备用,出门的时候助理还会随身备着一个防止安文姝在什么地方需要用到。刘垭仁吐槽过安文姝又不是八爪鱼弄那么多平板干什么,但吐槽归吐槽,贴纸还是贴了。而红色的贴纸是特殊的,是刘垭仁特意贴的安文姝放在书房的平板的贴纸,那是少数有密码的平板,是安文姝即便没说,刘垭仁也很清楚他不能碰的东西。
恋人之间要不要保守隐私这件事在刘垭仁和安文姝的恋爱关系里不存在,刘垭仁的隐私先不管,安文姝很多私隐都不能被称之为隐私,而是被泄露会很麻烦的项目资料。因此,两人从来没谈论过什么隐私的问题,你的手机能不能给我看之类的话题在他们之间不可能出现。
当然了,就如同安文姝从未跟刘垭仁明确的说书房不能去一样,什么东西不能碰安文姝也从未说过,这属于不用说的默契。
可现在,疑似知道大门密码的朴灿洲(安文姝在家,阿姨不会过来,没人开门,但他就是进来了。)不止知道民臣街的大门密码,还进了安文姝的书房,拿了安文姝设置了密码的平板,打开了密码,在玩平板。
这......就很诡异了。
嘴里裹着樱桃核手里转着樱桃梗的刘垭仁站在沙发边望着朴灿洲,被他看了半天的朴灿洲把平板放在胸前仰头问他什么事,刘垭仁反问他,你怎么进来的。朴灿洲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回答的很随意,走进来的。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大门的密码?”
“知道啊。”
“安文姝说的?”
“...差不多。”
刘垭仁不解“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那种密码门一个破解器就开了。”朴灿洲偏头让一只站着的刘垭仁坐“你问这个干吗?”
嘴角抽搐的刘垭仁即对他‘主人态度’无语,也对他的‘一个破解器就开了’很无语,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看了眼他胸前的平板,很怀疑“你把她的平板也破解了?”
“我破解她平板干吗。”朴灿洲翘起腿弯腰把平板放在茶几上,拿起边上的烟盒抽了根烟丢给刘垭仁“问她密码不就行了。”
囧着一张脸的刘垭仁接过烟夹在手上“那你问她大门密码不是也行么,弄什么破解器。”有门不走非要破门而入?
他这么问朴灿洲就懂意思了,懂了之后颇为奇怪的看着刘垭仁,看的刘垭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想问他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朴灿洲笑了,玩味的笑容“祝你们百年好合~”
刘垭仁楞了一下“你这话听着像分手快乐。”
“哎呀,听得出来么?”
“......我比你大。”
展颜笑开的朴灿洲对他试图以年龄压制的说法逗乐,摆手表示开个玩笑,冲他举了举平板意思是自己要继续了,他要是没事该干嘛干嘛去。刘垭仁被他‘主人’的态度弄得不太舒服,但也知道跟他纠缠这个没意义,坐了一会儿也就起来了,夹在手上的烟放在茶几上,起身去了厨房。
等刘垭仁在厨房给自己弄了个简易三明治填饱肚子,回到客厅又看到让他不太舒服的画面。朴灿洲盘腿坐在沙发上,安文姝穿着睡衣站在他身后手肘撑着沙发,同他距离非常近的一起看朴灿洲手上的平板。
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穿着墨绿色的真丝的衬衫和黑色西裤,因为坐姿让衣服贴在皮肤上,漂亮的肌肉线条隐约能透过衬衫,那是常年运动的男人,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形容的就是这类人。女人穿着居家的睡衣,也是衬衫和裤子,也是深色的,那衣服一点都不性感遮的可严实了,露出的部位就只有手腕和脚腕。
可一点都不性感的睡衣和也稍微有点小性感的休闲装,雷同的款式相似的颜色,还有都很专注与平板内容的两个面庞,太居家了,比安文姝的打扮还居家。安文姝的长发散落肩头,发丝因为趴在沙发背上的姿势,不止搭在自己的肩头,也飘散到对方的脸侧。那画面真的很居家,很日常。日常到,一个在沙发前,一个在沙发后,头靠头,看一个平板。
那画面......
很刺眼。
“咳!”
刘垭仁重重的咳嗽一声,沙发边的两人一起回头,更刺眼了。
挤出一个笑脸的刘垭仁故作轻松的问他们“你们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安文姝撑着沙发直起身,拍了下朴灿洲的肩膀对刘垭仁说“你们聊,我去换衣服。”掩嘴打了个哈欠往回走,她是被朴灿洲的短信吵醒的。
刘垭仁有心叫住她,嘴巴张了张却没找到理由,眼看安文姝已经转身了,抿嘴舔舐下唇走到之前的单人沙发边刚要坐下,就听到朴灿洲意味不明的说。
“一个小提醒,别吃奇怪的醋,不然我就真的要祝你分手快乐了。”
屈膝的姿势顿住,半秒后坐在沙发上的刘垭仁望着朴灿洲一脸的不解,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朴灿洲嗤笑一声,低头刷平板仿佛不打算理他。刘垭仁垂下眼睑沉默数秒,随后拿起此前留在茶几上的那根烟,探身从朴灿洲身前拿过打火机点燃,随手把放在他面前的烟灰缸挪到两人中间,旧话重提,问朴灿洲,之前他和安文姝在看什么。
滑动着平板的朴灿洲这次倒是没说怪话,告诉他“我们准备弄个小额信贷做下沉市场,岛屿开发让处于贫困线的村民有了致富的希望,他们现在继续资金入场给他们创造新的致富渠道,此前下沉市场都被管控在社团组织手里,我们得先把这波人扫干净,然后......”顿住,眼神扫过去,笑了,嘲笑“你确定你想听?”
刘垭仁十分坦然“不是很想听,听不懂。”叼着烟问他“能解释一下吗?”
朴灿洲挑眉,这个回答倒是没想到“我好像知道安文姝喜欢你什么了。”
“喜欢我什么?”刘垭仁好奇。
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的朴灿洲开始解释刘垭仁听不懂的事情“安文姝之前一直在忙岛屿开发的事情,这个你懂吗?”
这个也不是很懂的刘垭仁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就是她这段时间每天要见很多人的那个事?”看他点头,正好想起一个困扰过他的疑惑“为什么她要见那么多人?我确实不太理解岛屿开发,但一个岛屿开发了,大家也看到了,那干嘛还来见她呢,其他岛屿的村民不能自己做吗?”
刘垭仁看朴灿洲不接话,以为自己没说明白,给他解释“就是得粮岛已经是个算成功的案例了对吧,之前到处都有宣传,流浪动物什么的,热搜、新闻也都有,这不就是成功案例么。已经有成功案例的情况下,只要按照成功案例去做就行了吧,干嘛要不停的找安文姝帮忙?”
前段时间就为了这件事安文姝一度忙到真的连觉都没得睡,超级夸张,他从没见过安文姝那么忙。忙的别说什么恋爱、男朋友了,他打电话安文姝都不接的,短信也不回,搞的像是冷战一样。要不是他知道安文姝在忙,也知道安文姝不是玩冷战的类型,他真的很怀疑安文姝在搞什么。
低头轻笑一声的朴灿洲抬起头看着刘垭仁的眼神很奇怪,但说话的语气很正常,给他解释的也很详细“不是他们自己不能做,而是他们自己做不到。岛屿开发说穿了也就那么些事情,可没有资本的人即便清晰明了的知道整个项目要怎么实施,还是做不到。即便已经有了你所谓的成功的模板,也不行。”
不行的理由很简单,没钱、没人脉、没资源。
能特地从全罗道赶到首尔见安文姝的人都缺这三条,有些人只缺钱,比如人数最多也最切身相关的村民们;有些人没人脉,比如看到项目有赚头的投资人,但是找不到人脉加入项目;有些人没资源,比如当地行政部门。村民有资源,地和海域都是他们的。商人有钱。政府有人脉。这三方明面上是可以联合合作的,但谁都不信谁。商人怕政府拿钱不做事,政府单位怕村民拿钱不做事,村民怕前两者压价抢夺他们的地和海域。
安文姝存在的意义就在这里,她能做到让三方信任。商人信任她,因为她不缺钱,起码不会因为一个岛屿开发的项目为了这点钱砸了名声。政府单位同样,安文姝算是半个体制内的人,李家的牌子在呢,安家的牌子更光明。至于村民,一个得粮岛把安文姝的名声打出去了,岛屿和岛屿之间的联系比岛屿和政府部门之间的联系要密切的多,得粮岛上的村民相信安文姝,那信任安文姝的村民就比信任政府和商人的村民要多得多。
“贫穷是原罪,贫穷让村民的选择权被无限压制,他们没得选。他们不是信任安文姝,他们是在没人可以信任的情况下,只能选择信任安文姝,至少安文姝确实把得粮岛带起来了。”
朴灿洲对李明正举了举平板“这东西我们随手可得,对他们来说不是,这个象征着咨询。你可能不能理解,韩国还有依旧在使用固话,每个礼拜看一次,甚至每个月看一次,更甚至每年都不看报纸的人,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群不算少。韩国识字率到现在都不是百分之百,咨询在面对这些人的市场是重要的武器。他们得不到咨询,没有渠道,他们就很闭塞,他们不相信外人。”
“口耳相传对他们来说才是能信任的人,什么网络、报道之类的,他们都会出于不了解而不信任。你看到的得粮岛的成功是媒体铺天盖地的推送,那是项目宣传,你认为宣传到这个地步没人不知道了。但他们认为的得粮岛的成功,是跟他们息息相关的人手上真的拿到了现金,只有现金真的到手,拿到钞票,那才成功。这是项目最初投入最大的地方,也是最不为人知的关键,这是媒体不会报道的,因为没有新闻价值。”
“那些没有新闻价值的存在是我们的基本盘,他们人数众多,他们有资源但不知道怎么利用,也不知道要怎么卖出去,更不知道到底多少钱才是正确的价格。这让项目多了很多可操作的余地,我和安文姝做的不是岛屿开发,我们是在收购村民们手中的资源,地皮。”
放下平板的朴灿洲问听楞了的刘垭仁“听明白了吗?”
似懂非懂的刘垭仁愣愣的点头“也就是说,网上说安文姝是白衣骑士是假的?”
所谓白衣骑士是媒体在岛屿开发的项目里给安文姝的新名号,跟百亿小姐一样,夸赞的噱头。最初给安文姝弄出这个称号的媒体是哪家已经不知道了,但白衣骑士拯救‘劳苦大众’的名声随着得粮岛改造后对外开放,就传的网络上无人不知。
朴灿洲对‘白衣骑士’这个称号有些不屑,不过“那倒不是假的,她确实帮助了那些人,媒体也没有夸张报道,反倒是没有完整的把安文姝全部的付出都报道出去。因为其中牵扯到政府单位,有些事不好往外报。”
“那你刚才......”
“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在网上看到的也是真的,那只是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的角度里会出现的不同观点。”朴灿洲不觉得他们有讨论这个的必要,对还想要纠缠的刘垭仁说“反正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看新闻报道就行了。”把最初的话题拉回来“我刚才跟安文姝看的是岛屿开发之后的项目后续,前情听懂了,后续还要听吗?”
刘垭仁抽了口烟,吐出一口长气,努力让自己跟上他的思绪“听。”
朴灿洲眸光微闪,勾起的嘴角带着恶意,转瞬即逝,随意的开口“简单点帮你总结一下,安文姝因为这个项目在村民们那里刷了大量的好感,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转化好感变成实在的金钱。岛屿被开发出来,村民们有的能和政府、李明正签订合作协议,养殖或者畜牧。但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通常一个岛有那么两三个代表就足够了。”
“一座岛却不止这么点人,有人因为岛屿开发要富起来了,剩下的穷人就会也想跟着富。闹是不可能闹的,因为前面签订契约的人会约束他们,他们要是闹了,那既得利益者就有损失。不能闹就要另外开辟致富的方法,别人能畜牧他们也行,别人能养殖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一座岛的资源是很丰富的,不管是李明正、政府,还是我和安文姝都不可能完全占有,岛民手上肯定还有预留的资源,那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谁都不会给出去的。他们想要富裕起来,岛上已经有签约的人做例子让他们看到怎么做才能富裕,那他们想要赚钱的方式就很简单了,买种子,买幼崽,买鱼苗,再找学校去支援的人也帮他们,也教他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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