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就是我和安文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岛民缺钱,他们借不到钱。去银行贷一千万容易,贷一百万非常难,因为数额太小。民间信贷也不太乐意给他们钱,穷人不怕借钱不还,你找社团组织也没用,他们就是没钱,不怕你剁手甚至不怕你杀人,都没钱吃饭了哪有钱还钱。”
“任何能贷出款项的机构,甚至是高利贷都不会给真正的社会底层借钱,他们违约的概率太高,几乎没有所谓的成本,想违约就违约,大不了一死么。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懂吧。”朴灿洲懒得解释了,问他“《贫穷的本质》看过没?”
刘垭仁一愣“那是什么?”
“一本书。”朴灿洲撇了撇嘴“算了,反正你就按照越穷的人越借不到钱,借不到钱就翻身的可能这么理解就行了。我和安文姝做的就是给他们翻身的机会,给他们提供前期资金。小额信贷机构,帮助他们能先有本金,然后用本金去做事情,等赚了钱再还我们。”
刘垭仁理解了“像银行一样?”看朴灿洲鄙视的眼神,尴尬了“总不会是高利贷吧?”
朴灿洲挑眉“我们比高利贷凶残。”在他开口前,警告他“如果你要继续听下去,你就要做好闭紧嘴巴的准备,消息漏出去...”望着刘垭仁,笑的非常友好,友好至极的告诉他“我会拖你全家去填海。”
肩膀不自觉往后仰的刘垭仁干笑“这个玩笑不好笑。”
耸肩随便他怎么说的朴灿洲笑道“你可以选择不听。”
刘垭仁笑不出来了,朴灿洲重新拿起平板表示话题结束。可笑不出来的刘垭仁也不想走,他不能走。
现在走了,他就永远进不去书房,民臣街的禁地迟早会从不是禁地的禁地变成真正的禁地,禁止他进入,禁止他接触,甚至禁止他做一切。那是安文姝的世界,那个书房,朴灿洲能要到密码打开的平板,这些是安文姝的世界。安文姝的世界禁止他进入,这是刘垭仁不能接受的,这跟什么个人隐私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他被排斥在安文姝的世界之外,那个阴郁诡谲,只言片语就能让他闭嘴的世界。
那个让安文姝穿着睡衣趴在朴灿洲的身后,发丝落在他的脸颊边的世界...很刺眼。
烟蒂烧到了手指,烟头被按灭在烟灰缸里。刘垭仁起身走了,朴灿洲头都没抬滑动着平板,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一抹浅笑,很浅,浅的几乎不能被称之为笑,顶多就是拉扯了一下唇瓣。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离开的刘垭仁回来了,重新坐回单人沙发,望着朴灿洲,沉默不语。
朴灿洲靠着沙发把平板放在腿上,笑眯眯的看着刘垭仁“你去她那是问不出答案的。”
刘垭仁不说话,抿嘴盯着他。
朴灿洲笑的可开心了“你没发现吗,安文姝在你们面前是绝对的好人,一丁点瑕疵都没有。想看到真实的她需要钥匙,打开她的世界的钥匙,那把钥匙,你得不到。”
翘起腿双手交叠放在小腹的刘垭仁摆出一副面对采访的姿态,无懈可击的姿态“你是在挑拨我和我的女朋友的关系吗?”
“是啊~”朴灿洲毫不避讳的告诉他“我喜欢她。”
刘垭仁膝盖一动,表情却很淡定“这么说,我们是情敌?”
“情敌?”朴灿洲‘啧’了一声“别想太多,我跟你不会成为情敌的。”
探身装作好奇的刘垭仁问道“你不是喜欢她吗?”
“我是喜欢她,但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是玩伴,玩两天就丢掉的那种。”朴灿洲昂着头对刘垭仁说“玩伴对我们这样的人没什么存在的意义,更谈不上情敌。”
首次对刘垭仁露出不屑的朴灿洲格外有二世祖的气场,那是刘垭仁没见过的,一次都没见过,因为他们从未单独见过面,包括现在都不算是单独见面,安文姝还在屋里。可朴灿洲就是对刘垭仁露出了那种你们这些凡人的中二病态度,很中二,很傻比,很鄙视,也很...不在乎。
“你这样的玩伴我们这个圈子到处都是,你们那个圈子也不算少啊。谁跟玩伴谈未来?太无聊了吧。玩伴这种东西也就是闲暇时光逗一逗的宠物,安文姝忙起来的时候,有事做的时候,你看她跟你玩吗,她连你的电话都不会接,因为你在浪费她的时间。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你总不会蠢到认为你们有未来吧,家世那种无聊的东西就不说了,光安文姝在做的事情,接触的人跟你就完全不一样,我怀疑你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连沟通都困难,你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不是么。你只不过是玩伴,鲜嫩的身|体还算不错的容貌,或许加上有点意思的性格,这就是全部了。她觉得你有趣,跟你玩一玩,也就到此为止。”
“你跟我...”朴灿洲吊着眼睛看他“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讲情敌,太抬举你了,我的格调没那么低。”
刘垭仁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很清楚朴灿洲说的根本就是瞎扯,非常确定朴灿洲不过就是胡说八道的情况下,呼吸变沉了,他被他的话伤害到了。哪怕那么清楚朴灿洲就是在虚张声势,说的都是废话,根本不可能,他还是被伤害到了。
“你该走了。”刘垭仁起身对朴灿洲笑,客套,友好,脊背挺直,低头俯视他“珍惜宝贵的时间吧,别浪费在我身上。”
朴灿洲一乐,丢开腿上的平板“你好像弄错了,你不是这里的主人。不过...”站起身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膀,还想拍第二下的时候被躲开了,笑容变大“跟你争执,太丢脸了。”说完,一步往前,撞开他的肩膀,走了。
接到朴灿洲的短信说他‘先走’的安文姝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刘垭仁垂着头站在沙发边上问他怎么了,得到的是一个过于灿烂,灿烂的都有点假的笑脸,疑惑的看着男朋友,怀疑他是不是又发神经。
笑的格外灿烂的刘垭仁冲安文姝伸手,等着她过来把人抱在怀里,左右摇晃,笑嘻嘻的问她“你知道朴灿洲喜欢你吗?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朴灿洲?他跟你说的吗?”安文姝搂着他的腰随意道“不用管他,他就是没事找刺激的。”
刘垭仁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面无表情,声音甜蜜“他挑拨我们的关系呢~说我们没有未来哦~”
安文姝笑了“那你被挑拨成功了吗?”
站在民臣街大门外的朴灿洲正在和李明正打电话,被吵醒的夜生活动物很不耐烦的问他干嘛。
“找你帮个忙。”
“说。”
“让刘垭仁自己去公开他和安文姝的恋情。”
李明正一下就醒了,咯咯咯的笑,跟打鸣一样“哟~当初说动刘垭仁就是找死的人是谁来着~”
“刘垭仁自己公开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朴灿洲让他别废话“你就说帮不帮吧。”
“不帮。”李明正果断拒绝“项目还在做,安文姝的名声不能受损,刘垭仁的名声太糟糕了,这个时候他们恋爱的消息传出去对我有害无益。”说着又觉得不对“这个你难道不懂?找我干什么,你自己做不就行了,别告诉我你没办法让他自己公开。”怀疑道“你该不会想让我和安文姝掐起来吧,干嘛,你想等我们掐起来你当渔翁?做梦呢。”
朴灿洲对该蠢的时候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又特别蠢的兄弟很无奈,告诉他“我丢了个鱼饵过去,但刘垭仁不上套。可是他把饵吃了肯定心存顾虑,你在后面推一把就行。帮个忙,当我欠你一次。”
“不干。”李明正格外清醒“我和安文姝现在是利益捆绑,别说是刘垭仁了,哪个明星都不能跟她沾边,桃色新闻很容易跑偏,一不小心牵扯变成丑闻救都救不回来。我劝你也别干,我现在眼看着只要再等一年半载的就要成了,你要是这个时候给安文姝找麻烦就是给我找麻烦,在安文姝出手之前我会先封了所有媒体,别说一个刘垭仁,一百个刘垭仁都别想公开。”
白眼一翻的朴灿洲直接挂了电话,翻动着通讯录在姓安的那一排犹豫着,他有八成的信心这件事能成,但还是有两成的不确定。关键是,他对上的是安文姝,只要想到他对上的是安文姝,那两成的不确定瞬间就变成了八成。
可他对上的是安文姝啊,天降的机会,可能再也遇不到的机会,这个机会要是错过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悬空许久的拇指最后还是按在手机上,电话播出去,该说的说了,说话的人满面兴奋,抑制不住的兴奋。兴奋的像是即将得到人生最大的礼物,最珍贵,最难的,最独一无二的礼物,他要得到了。
一个礼拜后,闲的都要长蘑菇的刘演员接到了奇怪的电话,约他见面。打电话的人就很奇怪,约见面的地点就更奇怪了。最奇怪的是,对方开诚布公的跟他说,希望他不要把他们的见面告诉安文姝。
下午三点,首尔大附属医院ICU病房外,刘垭仁见到了那位奇怪的人。
“您好。”
“您好。”
“我是安文瑒,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们见过面。”
“记得的,您是文姝的哥哥。”
安文瑒客套的笑笑,找来护士给刘垭仁换衣服,带着他进了无菌病房,给他介绍躺在病床上已经被宣布脑死亡的病人。
“尹妍儿,今年22岁,跳级高考,在当地是有名的天才,上过报纸。目前首尔大研究生在读,家里的独生女,她的父母是......”
刘垭仁不太明白的打断他“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认识她。”
安文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她两天前被宣布脑死亡,凶手是..."看向刘垭仁,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那个名字。那个他也不想相信,不对,是根本就不相信,但是所有证据都指向的那个名字“安、文、姝。”
蓦然瞪大的眼睛和急速跳动的心脏让刘垭仁脑袋一片空白,完完全全的空白,什么都没有。像病房的墙壁,像滴滴作响的机器,像床上带着呼吸机的人,像一切他不能理解的存在,空白,什么都没有。胸口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冷气灌入,全身发颤。
世界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第一百四十章
首尔大附属医院的VIP接待室里, 安文瑒给脸色难看的刘垭仁倒了杯咖啡, 让一言不发的刘垭仁先坐。刘垭仁站在门边上不动,安文瑒放下咖啡杯坐在对着门的单人沙发上,弯腰把摆放在茶几上的蓝色文件夹推向他的方向,同浑身上下写满了排斥的刘垭仁说,他想知道的东西都在这里。
刘垭仁还是不动, 安文瑒也不催促, 起身走向他,两人距离不到一米时刘垭仁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安文瑒前行的脚步微顿, 继续往前擦过他的肩膀,开门,出去了。
这里虽然是医院, 但VIP接待室豪华的跟个只能拿会员卡出入的高级会所一样,连气味都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淡淡的清香, 不是花香,闻起来像是某种草木香,能让人舒缓的味道。那味道让刘垭仁一点都不能放松, 香味不能, 午后洒在窗台上温暖的阳光也不能, 这间房间豪华的一点都不像是医院的房间就更不能。
刘垭仁在门边呆呆的站着, 一动不动,站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只知道不能再这么站下去, 他走上前,走到茶几边腿一软,倒进了沙发里,长出一口气撑着沙发起身,伸长手臂。他的指尖碰到了蓝色文件夹的白色边缝,闪电般收回手,速度太快,力气太大,手肘撞到了沙发靠背,靠背软软的,不疼。
深呼吸,草木香从口鼻进入肺腑胸膛鼓起,缓慢的吐出,胸沉下去,肩膀沉下去,整个人都往下沉,像是地砖不存在了,像是沙发不存在了,像是这个屋子都不存在了,他在一个黑洞里,不停的往下沉,看不到底,直直的往下坠。
没有底的黑洞比有底的要可怕,有底的即便会摔的粉身碎骨好歹知道自己会死,大不了一死。可没有底,看不到尽头,人不停的下坠,不管坠落的多深,都悬在空中,悬在虚无的空洞里,未知永远是恐惧的源头。
安文姝是凶手吗?不知道。
刘垭仁再次抬起胳膊往前,这次速度很快,怕自己再反悔缩回手的快,一把拍在文件夹上‘啪!’的一声,身体一颤,他被自己弄出的声音惊到。按在文件夹上的手缓慢的往回收,带着文件夹一起挪动,到了茶几的边缘,再往回就要掉下去了,手不动了,身体前倾,盯着那个文件夹,不动了。
安文姝会杀人吗?会。
很早以前,早到安文姝第一次掐住他的脖子时,刘垭仁就觉得安文姝是真的会杀了他的。他人生首次真正意义上感觉到什么是杀气,就是在面对安文姝的时候。那根拍戏完全不同,演的再怎么真,对手戏演员的演技再怎么好,也不一样,完完全全的不一样。那是真正的恶意,能让人脊背发凉的恶意。
可刘垭仁那个时候不害怕,更多觉得刺激,让他觉得安文姝真的是太有意思了的刺激。某种程度上说,刘垭仁就是因为安文姝给他带去的不同与任何一个人的刺激,他才会喜欢上她。因此,关于安文姝会杀人吗的这个问题,刘垭仁能很肯定的说一句,会。
可安文姝真的杀了人呢?不知道。
刘垭仁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从未想过万一安文姝真的杀了人,他要如何面对。假设换个场所,换个跟他讲这件事的人,哪怕没有真的见过‘尸体’,刘垭仁都能以玩笑的心态面对这件事。杀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安文姝神经病的程度,手上沾染一两条人命是基础设定啊,那就是安文姝自带的危险属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尸体’就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眉目清秀,脸色苍白但没有死去,还活着,生理机能上的活着。他看到了脸,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他就那么看到了,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有名字的人,首尔大在读研究生,当地有名的天才还上过新闻,甚至才22岁。花一样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年纪,未来大有可期的年纪,那个叫尹妍儿的女孩子躺在他的面前,不是一个无名氏的尸体,活生生的躺在他面前。
刘垭仁不知道,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凶手。
文件夹被翻开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最上面的尹妍儿的生活照,跳跃着对镜头抛出学士帽,她的毕业照。
‘啪!’文件夹被迅速盖上,照片被盖的严严实实的,刘垭仁的手在发颤,哆哆嗦嗦的根本不由他本人控制的颤动。按住文件夹的手五指张开再握拳,他试图控制自己的手让它别抖了,手不听话,胳膊不听话,肩膀不听话,肩膀往下的那个胸膛里的器官也不听话。大脑和身体好像无法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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