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费尽心力地解释,果然是喜欢我啊。”
秦思思头昏脑热,小鸡啄米般点头。
如此坦然地点头,一如那天惊为天人的告白。
很难让人感到真实的感情和爱意,更像是拙劣的敷衍糊弄,蒙混过关,只能解释为一个词,叫做求生欲。思及此,寻皆允却没有恼怒,甚至,感到一丝好笑,秦思思这般模样有取悦到他,他选择不去揭穿。
他放下手,将秦思思耳畔的碎发拨到耳后,温柔笑道:“那妹妹就专心喜欢我哦,不许再看其他男人,否则——”
“轰——”地一下,气血自脚底板涌上头顶,秦思思又炸成了烟花。
她也不知是因为他温柔到瘆人的威胁语气,还是那个缱绻撩人的拨头发的动作。
—
洗漱过后,秦思思爬上床,睁着眼望着床帐发呆。
她彻底萎了,今日的社交活动彻底透支了她的讲话份额,秦思思感到心累,只想一个人静静。
一群人涌进她的小窝里,她必须开启社交模式开始交涉,然后又强撑着害怕和病娇周旋,她咬着被子好想哭。
偏偏在此时,系统带着更令她崩溃的任务。
系统:【恭喜宿主,今日和相府主线人物的亲密度+20。】
系统:【恭喜宿主,今日和攻略对象的好感度+2。】
系统:【请宿主每周定时完成和相府主线人物的亲密度100、以及和攻略对象的好感度10。】
秦思思:【每周?】
还精确到每周刷亲密度和好感度,这是什么鬼任务。
系统:【没错。】
秦思思:【怎么就刷成亲密度了?还有好感度。】
寻皆允这个人阴晴不定心思深沉,她都不知道做什么会让他好感度上升,做什么又触了他的逆鳞。
系统:【和相府主线人物互动且行动,就可以刷成亲密度和好感度。】
系统继续好心提醒:【亲密度无上限,每周必须完成;好感度上限为100,会上下浮动,到了上限无须再进行任务。】
也就是说亲密度是日常任务,必须刷满;好感度会上下浮动,代表还会下降?!
太难了,她太难了,社恐的秦思思只想锤爆这个狗系统,这不就是强制她social,还要她时时刻刻在寻皆允眼皮子下晃荡吗?
秦思思可怜兮兮地咬住被子,眼角再次湿润。
一片黑暗里,放在餐案上的笼子里,梦貘费力跳了两跳,朝秦思思喊道。
“喂,死丫头,老夫饿了,你答应给老夫食梦的呢?”
秦思思心情低落地从床上爬起来,将枕头下的捕梦网往笼子边一扔,便再次钻入被窝。
梦貘哼哼唧唧批判道,“你这轻飘飘的力道,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法器!”
他哼哧哼哧拿圆圆的鼻头去够捕梦网的流苏坠儿,随口道:“你若能灵活运用这个法器,定在关键时候有奇用。”
秦思思有气无力地问:“能打架?”
梦貘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法器不就是用来打架的?!”
秦思思的眸中闪起一簇亮光,她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跑到餐案旁坐下:“怎么用?”
倘若她学个一招半式,就不会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任由寻皆允宰割了!关键时候兴许可以保命!
第5章 坠梦(五)
覃思思的两个婢子,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绿。
小红小绿近来发觉自家小姐有些不一样,胆小怕事还是一样的胆小怕事,但胆小怕事还喜欢作妖,暗搓搓勾搭大公子,这一点也依旧没变!变的是什么?小姐的举止行动处处透着奇怪。
譬如小姐变得很能吃,譬如小姐变得很怕热,譬如喜欢扎稀奇古怪的发型,譬如小姐近来总是百无聊赖地瘫在床上和竹摇椅里叹气,宛如她阿婆时常腌制好挂檐下的咸鱼;譬如天色将亮的一大早——
小姐从衣柜里翻出一套黑色男装,喜滋滋换上,而后对着铜镜扎了个道姑头(丸子头),提着鸟笼,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小红小绿,我去遛遛鸟。”
“你们记得让厨房的李大婶,再做些樱桃煎哦!”
书里架空的时代民风开放,女子没有强制被束缚在闺房,可以和男子一同出去骑马郊游,女子为了方便穿男装骑马不算新鲜事。只是覃思思身娇体弱,也不会骑马,府里备的男装她都压箱底了。
“死丫头,你当真遛我啊?!你把我放出来,老夫不会跑的。”梦貘感到屈辱,锤着笼子一脸愤愤然。
“好嘞。”
秦思思将笼子打开,梦貘便跃上她的衣摆,飞快爬上她的肩头。
梦貘趴在她的肩头,强调:“昨日说好了,老夫教你活用法器,你留我在你院落住下。”
“一言为定。”
梦貘在秦思思肩上给她指路。
她沿路买了一个胡麻饼,和一杯豆汁,仿佛梦回寝室里睡过了,急匆匆买了早点一路边吃边往教学楼赶的日子。
不知不觉之间,她走到洛阳城外的城郊村落,一个叫无为村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梦貘忽而从她肩头蹿下,往前跑去,“跟上。”
这个村落背倚森林,就叫无为森林。
村里的人经常会去森林里采集野菜菌菇,打些野兔,更深处不敢去,也有洛阳城里的勋贵子弟来此狩猎。
秦思思跟着梦貘一路钻进森林,越走越深,她心里有些发怵:“会不会有野兽啊?突然扑上来咬人......”
梦貘圆滚的身躯像只矫健的兔子,在森林里飞速往前蹿跳,回头冷哼:“有老夫在,谁敢造次。”
愈往深处行去,愈发宁静寂然,两旁的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头顶是一片浓绿深翠,在熹微晨光的照射下,那抹绿意仿佛热虚化了的颜料。只余鸟雀噪,啁啾不绝耳。
倏然间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河,石涧爬满青苔。
“打水漂,会吗?”
“欸?”
“算了,你扔下你的法器,随便扔。”
秦思思依言,从袖袋里摸出捕梦网,伸直绷紧手臂,往前一甩。
那捕梦网咻地一下飞出去,宛如一团粉色的雾霭,羽毛般的流苏坠儿霎时犀利如细刀片,在半空中踉踉跄跄地旋转起来。
秦思思看呆了,不由喊道:“哇哦,好酷!”
然而,没过三十秒,踉踉跄跄的捕梦网失去重力,啪叽一下落入河中。
“......”
“不是老夫说你弱,你真真暴殄天物,法器给我得了。”
“你想得美。”
“哼!”梦貘用肉肉的小蹄子揉了一把鼻子,“啊啾”一声,那捕梦网从河里飞回了秦思思的手中。
“收着吧,你还是从打水漂练起吧。”
“......”
秦思思弯下腰随手捡了块石头,揣摩着力度往河面扔去,啪叽——
沉入水底。
秦思思陷入沉默:“......”
“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定要练成水上漂!”
秦思思锲而不舍地捡起石头又抛出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对着空寂的森林大喊。
“寻皆允小变态,等着吧!我才不怕你!!”
梦貘露出怜悯的眼神,这孩子已经疯了......
系统:【恭喜宿主,与攻略对象的好感度+3】
“???”秦思思被这毫无征兆的系统吓得一跳。
什么鬼,秦思思愣在当场,她做了什么?
寻皆允在这里吗?!
秦思思连忙左顾右盼,哪里有人呀。
难道系统抽了,昨天的数据不对?
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古树上,粗壮的枝干上坠着一片鸦青色衣角。
寻皆允双手枕在脑后,一只腿屈起,几只花蝶盘桓在他的身侧。
“......小、变、态么?”寻皆狭长的眼微眯,一字一字喃喃,似在回味,唇角的弧度轻扬。
蓦地,又是愤愤然的一声高喊:“你这个该死的姐控!注孤生!”
猛地惊起林中的鸟雀,簌簌扑棱着翅膀飞走。
“游手好闲的纨绔,啃老族!”
“寻亦许那么优秀的男一号,闻芸喜欢你才有鬼!”
—
秦思思在森林深处一通乱喊,连日紧绷的神经得到解压,瞬间感到神清气爽。
练了一个时辰打水漂,手臂酸痛不已,她伸直手臂到头顶松动筋骨,接着便对小猪嘀咕道:“该回去了。”
梦貘蹿上她的肩头,一人一猪蹦蹦跳跳离去。
“看够了吗?”
遮天蔽日的浓荫里,落了满地的枯叶发出咯吱细碎的声音,一袭无尘青衫踩着枯叶缓步踱来。在寻皆允那颗树下驻足,微仰起头。
青衫梳着齐整的道士头,发髻盘于顶,用朴拙的木簪子固定着。走路好似带风,长袂衣角微微拂动,右臂间别着一把拂尘。
他的声音平仄无波,遥遥传到寻皆允的耳中,仿若大音希声。
寻皆允一跃而下,轻敏着地,几只花蝶翩跹飞隐去。
“我又不是有意要看的。”寻皆允无奈耸肩,“看来我挺招人恨呢。”
“师傅,几年不见,您还是不见老啊。”
青衫道士不理他的揶揄,淡声直问:“近来相府闹了怪事?”
“是啊,一只食梦的梦貘而已。”
青衫摇了摇头:“你也这么以为?”
寻皆允摸着下巴思忖道:“师傅,您又要考我么。”
“皆允,不然你为何到此处来。”
“您不也是么。”
二人无声对视片刻,青衫面无表情,寻皆允桃花眼一挑,缓缓笑开。
“师傅,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呢。”
青衫无视他的贫话,嗓音清冷:“你的生辰快到了。”
寻皆允顿了顿,“唔,是啊。”
寻皆允不想聊这个,他很快地转移话题道:
“我方才找来此村,向村民打听了一件趣事,这深林里有只吊睛白虎,很多年了,活成精了都。”
“畜生而已。”
“畜生在还是个小崽子的时候,是被人养大的。”
第6章 穿兽皮的少年(一)
从无为村出来,再度踏进洛阳城,秦思思悲剧地发现,她好像迷路了。
她原本想的是,穿到这里一直待在相府里,还没领略过洛阳城的风光呢,出都出来了,索性到处逛逛。
御街她还算熟悉,沿街市肆林立,沿街摊贩叫卖吆喝声不绝,热闹非凡,秦思思买了好些蜜饯,又在卖艺的戏台看了会儿变戏法,走坊串街,一通瞎逛,到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坊市。
前方的里巷很窄很长,地面坑坑洼洼,家家户户往巷子里堆满了东西,可谓不是杂乱差。秦思思探头瞅了两眼,便有些明白了,这里应该是那种鱼龙混杂之地,大都是贩夫走卒、引车买浆之流。
她正打算折返回去,居然看见闻芸和她的丫鬟吟翠从某家屋檐低矮的铺子里,弯腰走了出来。
吟翠眼尖看到秦思思,脸色一变,附耳闻芸低声道:“少夫人!巷口那是不是覃思思啊?......怎、怎么办啊?”
她劝说过自家小姐好多次,这里太乱了,少到这里来,再不济派个家仆来也行啊,可她及其欢喜这家卖纸笔的铺子的笔墨,一进新货就要亲自来看。毕竟这里三教九流乱的很,小姐出现在这里对她名声也不大好,秦思思又是个日日看不惯小姐的,回府里指不定怎么大做文章呢。
闻芸的眉眼淡雅,安抚笑道:“我只是来买些笔墨,又没做亏心事,不必紧张。”
说罢,便面色沉静地走出了巷子,淡淡寒暄:“覃姑娘也来买东西?”
秦思思挠了挠头,看着女神,讪讪道:“不是......我好像,迷路了。”
闻芸顿了顿,“正好,我也准备回府,一起吧。”
秦思思忙不迭点头,这时,身旁一阵风起,卷起灰尘,大街上有人急匆匆驰马而来,一溜烟钻进了这个巷子里:“借过!借过!”
秦思思拍了拍胸口,吓死人了,骑马不看人的吗,撞到她们了怎么办。
而那骑马的不知为何折了回来,缰绳拉紧马仰头急啸,马前蹄腾空扑腾着,在她们面前停下。
寻亦许高高坐在马上,眉头轻拧,低喊道:“芸儿,覃姑娘,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不等回答,又道:“此处不安全,快快回府。”
闻芸站在原地不动,仰头看向他。
寻亦许似是着急,便说:“你们且先跟着我罢。”
他现在无暇将她们送回府里去,实在忧心不下,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免得到处乱跑。
—
“小小一个寺正,也敢骑到我头上撒野,我告诉你,即便叫你们头儿来,也没得这个道理!”
行至巷弄深处,一个穿着大理寺官服的人被推搡到地上,推搡的人长相阴柔,披着头发,很瘦,脸上是毫无血色的白,眼底两团乌青,眼窝深陷,像是......纵欲过度。
“快滚!小心我告你擅闯民宅!”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细长的指甲横戳寺正的额头。
秦思思观察一番,默默吞了吞口水,这个人如此嚣张,在小说动漫里就是送人头的炮灰命。
寻亦许大步走过去,摘下腰间的令牌往前一伸,冷眉厉声道:“大理寺查案,何来擅闯民宅一说。”
阴柔男瞥了眼令牌,眉眼依是不屑:“哟,果然把头儿叫来了啊。”
寻亦许压住火气,倾身把寺正扶起来:“请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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