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先生”一本正经地夸耀自己的宝石。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几颗鸽血红的颜色更美丽。伯德先生,我想您一定要有机会见见它们,那真是上帝也难以创造出的光华。”
“霍夫曼夫人”附和道。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他语气格外真诚,“两位是从事珠宝行业吗?”
“不不不,并非如此。我们一直在做建筑材料出口运输。”“霍夫曼先生”急忙澄清,“宝石收藏只是闲暇时的一点小爱好。”
伯德先生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这枚矢车菊蓝宝石的胸针很衬霍夫曼夫人。夫人看上去格外年轻,乍一见我还以为是哪家未婚的年轻小姐呢!”这话本有些轻佻,但由他说出来就只带着一股子真诚。
克莉丝塔抿唇轻笑∶“许是灯光暗了些,伯德先生看错了吧,这是帕拉伊巴,矢车菊蓝的颜色太过稀罕,如果能有一枚这样的胸针,我可就心满意足啦!”
闻言,他又看了看,含笑道∶“是我看错了,颜色这么正的帕拉伊巴也是很难得的极品。”
她在心底偷偷翻了个白眼,面色不显,“也不算多名贵的东西。”
只是不是她现在消费的起的东西。
她浑身上下的饰品都来自伊西多的友情赞助,幸亏伊西多拿给她之前顺口提了几句宝石鉴赏的知识,不然她现在就凉了。
作为一个宝石狂热爱好者,会分不清这两者宝石的区别?不过是有心试探罢了。
她和夏洛克应该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那就是这位伯德先生生性谨慎。
看样子摊上大麻烦了。
夏洛克也恰到好处地开口∶“我们这次来也带了矢车菊蓝宝石,只不过份量不够做成胸针。”
随后话题引向宝石鉴赏,夏洛克和亚瑟·伯德聊的很投机,阿拉伯富商偶尔插上两句,伯德先生开口时也会把话题不露痕迹地引向克莉丝塔,使她不觉得自己受到冷落。
四个人表面一团和气。
话题快结束时,克莉丝塔揉了揉额头,秀气的眉毛微皱,看上去似乎是不舒服。
夏洛克半扶住她,让她半个身子的重量倚在自己肩头,表露出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关怀∶“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作为东道主的年轻家主也适当表示关怀∶“霍夫曼夫人,您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到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下。伯德家的家庭医生也在这儿,需要他为您检查一下吗?”
特别善解人意地阻断了他们离开宴会的可能。
“今天晚上兴奋了一点,多喝了两杯香槟。刚才出去吹了会儿风,倒是好些,只是现在有些头疼。”她脸颊泛起潮红,眼睛上覆盖着一层迷离水雾,像是已经神志不清,说着又揉了揉额头。
“伯德先生,麻烦您为我们准备一个房间吧。”夏洛克半搂住她,扭头对东道主礼貌说道。
“当然。”年轻人欣然应道,招手唤来一个女仆,吩咐几句。
女仆目不斜视地将两人引到二楼一间休息室,并体贴地为他们关上门。
克莉丝塔靠在夏洛克肩头,指尖飞快在他手心划过——
“七点钟方向,监控器。”
手心里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怔了几不可察的一瞬。他的手摸过无数人体组织,这是第一次产生别的感觉。
少女身上带着清浅花香的气息传入鼻尖,浅淡的栀子花香,来自沐浴露,她这两天刚刚换了一种沐浴露,是因为超市大促销。……她不喜欢香水。
一大串推理在他脑海中转动,传递给主人后,成群结队飞速躲进记忆宫殿的深处。
思绪如何百转千回也不过是不到半秒的事。
夏洛克不动声色瞥过墙角上方,一个光点若隐若现。
克莉丝塔继续在他手心里敲下摩斯码,[楼下在查人。]
宴会上来往的男仆女仆早已换了一批,动作利落,明显受过专业训练,暗中观察着所有来客。甚至来客中也混入了不少这样的人,他们不露声色试探着所有人的反应。
他们在寻找潜入者。
而她也没打算如此顺利从宴会上脱身,她只是要一个理由避免被霍夫曼夫妻的朋友发现。
毕竟他们那里可以说是宴会上的焦点了。
在那位伯德先生说出“霍夫曼”这个名字时,不远处有一位中年男士表情迟疑而惊讶,还有点踌躇,在犹豫要不要过来打招呼。
所以她不得不装作不舒服,避开和他交谈的机会,转身瞬间让他看清自己的脸,让他误以为只是同名同姓。
楼下。
宴会厅内外算是人间两个极端。
外部露天停车场。
伊西多将小提琴放进后座,才倚在车门旁发了条信息。
他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一笑,又是平日克莉丝塔所见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漫不经心拨出一个电话号码,
“喂,安妮,你下班了吗?莫德里广场那边有一家新开的冰淇淋店铺,你不是说想试试吗?”
正在清点货品数目的金发女子一边记录今天的商品售卖情况,一边回复他∶“我才没说想吃冰淇淋吧。伦敦的天气已经这么冷啦!……不过也可以。你得等我一下,我这里还没有忙完。四十分钟后贝克街前面第一个十字路口见吧。”
不算宽敞的小店里她的声音即使被刻意压低也仍然清晰可闻。店主老太太从账本里抬起头,“是男朋友?”
“……不是!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安妮急急反驳,但脸色微红,神情羞赧。
老太太挥了挥手,故作不高兴道∶“行啦,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思吗?去约会吧,小姑娘年轻的时候就该多谈几场恋爱。这里有我呢。”
“伍德夫人!”安妮惊讶中带点欣喜,又不放心的问∶“我这儿还有不少工作呢。”
“我以前没有你的时候还不是自己整理这些,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啦!”
“嗯嗯。谢谢您,伍德夫人!”安妮重重点头,语带感激。
她紧张又兴奋,还有一点不自觉的期待,给伊西多回了消息∶“伍德夫人同意我出来啦,你现在在哪儿呀?”
伊西多哭笑不得地打字∶“我还在举办宴会的这里,哪里有这么快。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现在就过来。”
“不要乱跑。”他不放心地加上一句。
安妮很快回过来,“放心吧。我在伍德夫人的店里等你吧,刚好可以回去把我的工作做完!”
伊西多摇上车窗,呼吸在车窗上凝结成一道屏障,模糊威严古堡内的喧嚣灯火。
他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他那个小师妹,还真是不省心。
宴会厅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低调穿过人群,走到举着香槟和周围人谈笑风生的年轻家主面前。
才三言两语订下一桩交易的年轻家主看到来人,对身边的合作伙伴点头,“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合作伙伴受宠若惊,“当然,当然。”
黑西装男子把握在手里的电话递给他。
那和市面上常见的电话并不一样,方方正正,反倒更像个通讯器。
“boss,是那边来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伊西多∶约会去啦!让夏洛克给我那个不省心的小师妹收拾烂摊子吧!
克莉丝塔∶这种天气带人家出去吃冰淇淋,呵呵,一看就是和夏洛克一样找不到对象的直男。
导演∶你们这边进度快点,古堡租金很贵的,赞助要不够了。
新开了本古言,写了第一章,有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收藏一个。和这篇一样,七月会稳定更新。好吧,我就是想开新坑。
其他……(吐烟),继续求预收吧,专栏收藏也行,笔芯!
第29章 囚雀(七)
年轻的家主接过通讯器,听那边传来温和却暗藏锋芒的女声
__“亚瑟先生,我们小姐的意思是,家里的小孩子不懂事,希望您多多包涵。”
“当然,替我向她问好。”亚瑟·伯德低垂的眼帘下眼神冰冷,声音却温柔如常,握着通讯器的五指紧绷,下一秒就要捏碎通讯器似的。
通讯器那头的艾玛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出声∶“当然。您永远是我们最真诚的合作伙伴。”
她转着手里的笔,悠哉挂断电话,把手机塞进抽屉。想到那个美丽阴狠如毒蛇蛰伏在暗处的年轻人,不免有些头疼。
之前小姐犹豫了那么久,出于复杂的利益纠葛一直没有对伯德家族下手,现在牵扯到她那颗掌中珠,以往的顾忌全部不能构成理由,那接下她要应付的事可就多了。还有那一位也是不省心的,现在踪迹也失去了掌控,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于是今年的休假又泡汤了啊!
希望顶头上司能看在她这么任劳任怨的份上,多给她加点工资。因为上次疗养院的事,她现在连买当季新款的钱都没有了。
唉!她真是个可怜的打工仔。
亚瑟把通讯器丢给西装男子,“叫他们停手,不用找了。”
“是。”
“等等。”他叫住欲去执行命令的手下,“拍卖会准备好了吗?”
“请您放心,已经准备好。安全系数调控到最高,万无一失。”
“让他们再加两个座位。给霍夫曼夫妻。”他意味深长道,语气有种叫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好的。”西装男脸色没有任何波动,早已经习惯了这位雇主的喜怒无常。
***
二楼休息室。
夏洛克扶着克莉丝塔坐到窗边沙发上。少女半闭着眼,软软靠在他怀中,瓷白面容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晕,仿佛真的喝上头一般。
但少女匀称的呼吸和不断落在他手心的摩斯码证明这只是假象。
夏洛克背过身挡住监控,两人以密码进行交谈,四下一片阒静,只有彼此的轻微呼吸声纠缠在一起。
……
[在找出“潜入者”之前,他们不会让任何人离开。]
[不。]
夏洛克示意她看向窗外,庭院的露天停车场上已经有不少车辆前灯闪耀,将黑漆漆的夜空也照亮几分。
[宴会提前结束了?]克莉丝塔睁开眼,看向陆陆续续从宴会厅走出来的一众男女,心下一紧,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已经到宴会结束时间。酒精让你的思考能力降到和格雷夫持平。]
[格雷夫?]
[你最喜欢的那个苏格兰场探员。]
[是格雷格。夏洛克。]
没有继续探讨雷斯垂德的名字,克莉丝塔道∶“看样子宴会已经结束了啊。我们也向伯德先生辞行吧。”
夏洛克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
夏洛克∶“请进。”
来者正是宴会的东道主。
年轻人已经换了一身宝蓝色的常服,更加贴显他身上那部分少年感。
“伯德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夏洛克表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尊夫人可好些了?”他语气体贴关怀,很难让人升起恶感。
可克莉丝塔对恶意格外敏感。
这位伯德先生在他们上楼前身上的恶意还没有这么明显,若是那时还可以称作怀疑试探,现在则是完全肯定他们就是那个不速之客。
他身上的恶意简直要溢出来了好吗!
而且……他多看了自己一眼。
那是一种评估货物的眼神,叫她很不舒服。
她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把结论告诉夏洛克,[已被发现。]
夏洛克面色不改地把摩斯码翻译成英文,对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反应,只对着亚瑟·伯德道∶“感谢伯德先生的关心,她已经好些了。楼下的宴会是结束了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
亚瑟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宴会是结束了,但我和几个好友另外准备了一场小小的拍卖会。我这几个朋友都是很喜欢养鸟雀的人,今天借此机会想要拍卖一些珍奇的鸟类。我们也邀请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参加。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两位赏脸出席?”
[去!]克莉丝塔写道。
“当然,这是我们的荣幸。只是……”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少女,“我夫人她有些不舒服,她前去也不方便,我又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待着休息室。”
克莉丝塔扶着额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我好多了,伯德先生盛情相邀,我们怎么能拒绝呢?我们很快就过去。”
比起夏洛克还装模作样,已经被识破的克莉丝塔就颇有点肆无忌惮的意思了。
亚瑟轻轻一笑,“不着急。我在这儿等一下两位吧。拍卖会在侧厅举行,离这儿距离有些远,两位又是第一次来访,总要让我这个主人尽一尽地主之责吧?”
“那就劳烦您了。”克莉丝塔回以同样的笑,转而对夏洛克道∶“亲爱的先生,请你扶我到那边去洗把脸,再整理一下我的妆容。”
对于光明正大奴役夏洛克的机会,她一向是很珍惜的。
夏洛克∶……
不愿意出戏的侦探先生忍住了嘲讽的冲动。
克莉丝塔是真的有些不舒服。她今天难得情绪失控,这身体好像对酒精格外敏感,多喝了两口就有些昏昏沉沉。
如今既然要应付眼下的情况,总要清醒一些才好。
克莉丝塔放满一池水,闭上眼,把整张脸浸入冰凉的水中。
十月末的温度已经有些寒凉,冷水刺激感官,她神智顿时清醒不少。
夏洛克看着,“你自杀不用选这种方法。这种死法的人都会面目浮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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