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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艳——鹿时眠

时间:2020-01-30 11:15:55  作者:鹿时眠
  毕竟她今日真是气了上头,后头便卷了狐裘毯子在那湘妃软榻上直接睡了,连洗漱都未洗,哪来的‘真香’可言。
  但是偏偏的,凤灼华此刻对上晏昭廷那双笑盈盈的眼,她心下便又不自觉的软了数分。
  到底想着眼前这人如今是她亲手伤的,而她这人向来又是个恩怨分明的,前世的旧账来日方长,总归是能慢慢算得清楚的。
  只是眼下。
  凤灼华她到底是于心不忍,再对上晏昭廷那道饱含深意的笑容,她心口微微一悸,目光不自觉顿在他脖颈上那道依旧往外头渗出死死鲜血的伤口上头。
  顷刻间呼吸,不知为何多了一道沉沉郁气。
  脚下步伐轻移,凤灼华端着手里头的东西在晏昭廷身前停了下来,她此时也学着晏昭廷前头的样子并不答话,纤软红润的唇瓣带着一股子倔意紧紧的抿着。
  ……
  食指微凉,带着姑娘家特有的细腻,指尖上再带上一股子清凉苦涩的药味儿,冰凉的软膏,她用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的抹在了晏昭廷的脖颈的伤口上头。
  只不过此时那规矩端坐在床榻上的男人,这一瞬间浑身微不可查的轻轻一震,那肩颈处的肌肉更是一瞬间紧绷,那深藏于袖中的拳头也是不自觉紧握。
  凤灼华涂药的动作一僵,她紧抿的唇瓣接着一松,看着晏昭廷不自觉软了语气:“可是疼了?”
  疼吗?
  晏昭廷的眼眸不自觉沉了沉,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疼于他而言不过是区区小事而已,只是那比疼更为可怕的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微凉触感。
  若不是他这人一向是自制力极好,恐怕这时候……
  晏昭廷目光中带着危险的深意,微不可查用余光往一旁的娇暖人儿身上望去。
  半晌。
  晏昭廷才悄悄吸口气,继续挺直了背脊道:“无碍,殿下继续上药便是。”
  是么?凤灼华眼中闪过一抹疑问。
  此时男人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沙哑可怕,却偏偏要死撑这一副极为正定的样儿。
  凤灼华瞧着这样的晏昭廷,若不是这药是她如今亲手涂的,按照晏昭廷前头的反应,凤灼华都不禁怀疑自己给他涂的不是伤药,而是能要了半条命去的辣椒面儿!
  否则晏昭廷怎么会有那般大的反应,前头那反应就像她拿着那匕首,在他脖子上头捅了个大窟窿一般。
  二人间,皆是心思不一。
  等涂好伤药,凤灼华又怕那亵衣的衣襟擦到伤口,于是她又拿了细软的白布,小心翼翼的在晏昭廷的脖颈处围了一圈。
  这细软白布一围,晏昭廷那道本该看着不重的伤,此时到像是被人重新接了头颅一般,打一眼看过去着实是严重得紧。
  等后头凤灼华收拾好东西,外头已然三更天过去了。
  就在她磨磨蹭蹭想着,是从新爬回自己如云絮般柔软暖和的睡榻里头歇着,还是裹着自己身上厚厚的狐裘披风去一旁湘妃软榻上将就一晚的时候。
  这时候,晏昭廷却是极有眼色的自觉,他一掀身上盖着的锦被,火速翻身下榻对着凤灼华道:“夜深露重,殿下赶紧回榻上好好歇着,臣可以在一旁将就一夜。”
  本就已经有些精神不足的凤灼华,这时候一听晏昭廷的话,她也顾不及那么多,等解了身上披着的厚厚狐裘毯子,
  便赶紧手脚麻溜的把自己给卷进了锦被里头。
  然而下一刻,这还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她眼皮子还来不及闭紧,便感觉到身旁的位置微微一沉,接着便是一阵微热从身后抱紧了她。
  凤灼华心头一惊。
  这时候本就七分睡意,迷糊间也立马醒过三分神来。
  她转头瞪向晏昭廷怒道:“驸马!你前头说得可是屁话?你不是说要到一旁的湘妃软榻上自个儿歇着么?”
  然而,身后的人却是闷声闷气,黯哑的声音中带上一丝丝委屈:“殿下会错臣的意思,臣前头可未曾说过要到那湘妃软榻上去将就一夜,臣前头说的可是‘在一旁将就一夜’,如今臣不正是在一旁将就一夜么?”
  驸马这人,这一世果然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高手。
  凤灼华瞬间觉得自己下次在信了晏昭廷的鬼话,她便是猪。
  脑海中这般想着,然而身体的反应确是过于诚实,她依着那些年养成的习惯不自觉的往身后温暖处靠了靠,下一瞬间,便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安稳,沉沉睡去。
  身后。
  晏昭廷轻声一叹,他小心翼翼收拢双臂,把那也不知被他惦记多少年的心头肉,珍重异常搂紧在怀中。
  总觉有愧疚,但他却始终无从知晓那抹如鲠在喉的愧疚从何而起。
  迷糊间是一场接着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不知从何而起的弑杀,也不知从何而起的血海深仇,明明宁国公府尚在且一片欣荣繁华,却是他偏偏冷眼旁观眼带杀意。
  就在这时。
  睡梦中的晏昭廷只觉得身下突然一空,仿若是失了重力一般直直往下坠去,他想也不想依着本能伸手往下头抓去。
  下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他却是抓住了一只黏腻湿滑的小手。
  那手!
  晏昭廷抬眼望去,下头被他抓住的人儿却是浑身浴血。
  而他握着的那只手,本该暖如白玉的纤纤玉手,此时却是包裹着一层层浓稠黏腻的血污,五指像被人根根折断,已严重变了形。
  目光再往下头望去。
  那是,那是凤灼华!
  晏昭廷目眦欲裂,眼前曾被他如珠如宝宠着的人,如今那裸露在外头的肌肤却是一道道的皮开肉绽,也不知是受了多重的伤,鲜血更是止不住的外外头汹涌而出,把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灼儿……”晏昭廷不自觉喊出这个他从未喊过的亲密称呼。
  使尽全身力气,然而手中那本该轻若无物的人儿,此时却是仿若有千斤之重,无论如何都不能救她上来。
  却是这个时候。
  晏昭廷手中那个仿若是尸体般的人儿轻轻一动,却是缓缓抬头看着晏昭廷,她先是一愣,继而凄凉笑道:“昭廷,你终于是来了……”
  “灼儿……”他的声音不自觉哽咽。
  然而那被他死死握着的人,却是微微挣扎一番,于是那湿滑黏腻的手便带着身体的重力,更是瞬间往下坠去……
  “不…灼儿…灼儿…”晏昭廷趴在深渊的边缘,伸手疯狂往下头探去,却是怎么也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的距离。
  耳际间一个清晰的声音:“昭廷,下辈子……若有来生,本宫便与你从此不相见,本宫这般活着不尽兴……”
  “不……”晏昭廷只觉得手中一空,而后便是天旋地转。
  睡梦中,他挣扎着抬手向着空气处抓去。
  却是恰好抓住的凤灼华那只正要往他额间探去的纤纤玉手。
  当下!
  晏昭廷心头一定,几乎是如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着那手的主人,不管不顾便把人往自己怀中扯去。
  本是睡意朦胧被晏昭廷梦中呓语吵醒的凤灼华,却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一旁的男人用尽浑身力气扯进了过去。
  晏昭廷似乎还未曾梦中回过神来,他死死的搂着凤灼华,口中更是不停呢喃着沙哑不清的话语:“灼儿……”
  天光微曦天际边泛起鱼肚白色,紧接着外头声声鸡鸣声响起。
  凤灼华就着窗沿缝隙里透进来的丝丝亮光,微微抬眼望去,却是见得晏昭廷双颊处两道极为明显的泪痕,她不自觉抬手抚上晏昭廷的脸颊。
  却是这时候,那本该沉溺在可怕梦寐里的男人却是突然睁眼,眼中闪过狠厉的杀意,他眼尾通红也不知隐忍着多大的怒意……
  然而,晏昭廷却是在见到她的瞬间,便软了神色。
  下一瞬间,双臂收拢,语气中竟微不可查的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殿下,臣定会护着殿下您一辈子,哪怕是生死抉择……”
  说道这里,晏昭廷语气突然一顿,继而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字一句:“哪怕是家族生死存亡……臣定不负你!”
  凤灼华浑身一震,却是侧头躲过晏昭廷那极为认真的目光。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讥讽又暗藏她自己也说不明道的喜悦:“驸马,你梦中可为谁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今天甜甜的份量就更新完了……
  然后,感谢所有读者的喜欢和支持,记得奔走相告鹿鹿已恢复更新。
  至于放假15天欠的章节,入V后会陆续加更还给你们,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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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凤闺里。
  昨夜燃了大半宿的甘松香混着一股子房中的暖甜,不知是谁的呼吸压抑得沉重,那双漆黑如无底深渊的眼眸里头情绪澎湃似深海巨浪。
  紧接着一声娇呼。
  却是那凤榻上微微一阵,被翻红浪,本是被裹着锦被禁锢在上方的凤灼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便与晏昭廷间相互换了位置。
  晏昭廷那圈着锦被的手,一瞬间箍得死紧,眼尾更是因着情绪的压抑变得通红一片,薄唇紧抿,眼眸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绝美容颜。
  红润健康,娇俏无暇,眉眼更是带着她身为天家女的娇蛮肆意。
  晏昭廷一时间恍惚,垂了眼眸看向下头那因着惊诧而眉目微微瞪圆的娇儿。
  前头他情不自禁说出那翻话,眼前的人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虽然那一瞬间她的神情掩饰得极好,但是晏昭廷还是极快的察觉出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讥讽与酸涩。
  心头一悸,梦中的情景便又一帧帧的从他眼底深处闪过,于是晏昭廷眨了眨泛湿的眼睛,不自然的侧过头去。
  薄唇紧抿,半晌才扯了扯嘴角对着前头凤灼华的问题答道:“殿下定是看错了眼,臣乃是铮铮铁骨的男人,怎么会无故哭鼻子?”
  是么?
  凤灼华神色一阵恍惚,也忘了此时自己究竟是亲密于何处,她裹紧身上的锦被,眼角余光不自觉对上了晏昭廷的双眸。
  眼尾处是一抹难以忽视的红痕,双颊上那依旧清晰可见的泪痕……
  凤灼华止不住情不自禁抬手,纤纤玉指忍不住点上晏昭廷的眼尾,瞬间指尖便沾上了点点湿润。
  这时候她也不怕,更是挑衅般的抬手放在了晏昭廷的唇瓣前:“驸马也不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泪水,本宫只想知晓驸马于梦中究竟对谁心怀愧疚,这不,连做梦也都不舍放过。”
  晏昭廷他眸色黑沉沉的盯着凤灼华的指尖儿,半晌后,却是突然的张口便咬了下去。
  “呀!”一声娇呼。
  那整齐又好看的牙轻轻叼着细腻圆润的指尖。
  指尖微微刺痛微微发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凤灼华已然震惊到说不出话的神色中,晏昭廷却是突然松口,低头俯身不容拒绝的碰了碰她光洁的额头。
  而后哑着嗓音,看着凤灼华极为认真道:“殿下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殿下觉得如何?”
  指尖不受控制痉挛,额头被他薄唇触碰的那处此时一片炙热,这一刻凤灼华对上晏昭廷那别有深意的眼眸,她的双颊瞬间爆红,瑟瑟发抖着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殿下,臣不知殿下为何对臣有那般敌意,但是自那日臣娶了殿下为妻后,臣这一生自然是无论生死都只会有殿下一人。”
  “生,自然是为殿下而生;死,自然也是为了殿下而死。只是臣不知殿下能不能给臣一个作为丈夫的机会,往后数十年,总归我们是得一日日按着日子过去的,不谈三皇子与臣的关系,不谈宫中与宁国公府间的利益,只谈你我二人,殿下觉得可好?”
  生死生死?你我二人?
  凤灼华却是被这‘生死’二字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如今有着前世的记忆,她自然是知晓前世的结局,只是眼前这个看着明明是没有任何记忆的男人,为何他却是有这般铸定与她一辈子情长的勇气。
  说他张口胡说?
  但是晏昭廷眼中的神情却是那般前所未有的认真,说他态度卑微?这人,哪怕此时说着这般的话,却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卑微。
  修长有力的双臂把她死
  死的禁锢于榻上,她根本就挪动不得分毫,炙热的气息无孔不入,那双眼睛带着无法拒绝的气势与压迫,似乎只要她此时敢说出一个不字,他便能当场教她做人。
  凤灼华死死的咬着唇瓣,凤眼里的情绪更是又恼又羞,抬脚踢了踢想把晏昭廷给一脚踹下榻去,却是发现他早有准备,她才有所动作便发现腿上一沉,转瞬间便动不得分毫去。
  却是这时候,花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殿下,您该起身洗漱,前头皇后娘娘可是吩咐了,那宁国公府上的长辈您还未曾拜见。”
  宁国公府上的长辈?
  凤灼华眼神一闪,她却是根本就未曾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前世她嫁人后并没有住在公主府中,自然也没有像前日那般闹死闹活的闹着要回宫找父皇做主和离。
  毕竟成婚第二日本该是拜见宁国宫府里头的长辈的,就算她是帝王最为宠爱的嫡女,但是大晋国以孝治国,她表面上的礼数自然是要过得去的。
  然而今生谁让她成婚第二日回宫了,又刚好在宫中歇了一日,等成婚第三日出宫的时候,正巧又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娘家作为天家,哪怕她早早的从宫里头回来了,但是也依旧不可能在归宁这一日去拜见宁国公府的长辈。
  于是那宫里头的皇后虽然上大事不靠谱,但是这点礼节上的小事她还是分得请的,在私底下便早早的便嘱咐了花嬷嬷,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提醒一下她。
  虽然这时候凤灼华心里头极度不想去见那宁国公府上的一群事精,但是此时又没有借口让晏昭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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