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廷的坏,那是坏在骨子里的,皮肉之下层层包裹,寻常人可轻易见不得一次的。
晏昭廷这一声囡囡叫的凤灼华浑身一僵,下意识后腰一软,霞飞双颊凤眸里神情微嗔,眼里头带着笑意,开口便是自然而然的:“夫君可是等久了?”
凤灼华这一声娇娇软软的夫君,叫的晏昭廷前头微微抿紧的唇瓣,终于微微一勾,有丝丝笑意:“虽然如今已入夏,到底夜里头寒凉,正巧今日衙中事务不多,又听闻夫人进了宫去,下了衙子就顺道来接夫人回府。”
而被晏昭廷完全挡住的虞颜渊,听得凤灼华的晏昭廷间亲密的对话,他前头刚燃起一丝丝希望的双眸,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前头围绕那身前仿佛被人盯死一般若有若无的杀意,这时候已经消失得无隐无踪,偏偏的,他如今却是连了一步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数月前在虞家府上,他听得她要来,那眼里头的雀跃欣喜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压着心里头的激动坐立不安足足等了大半日。
后来等她来了之后,他却是当着自家祖母见上她一面的勇气都未曾有,到了后头实在奈不住,便等她离了老夫人的院子后,在虞南枫的院落前假装偶遇见了她一面。
曾经也算是青梅祖玛一同长大的二人,如今再次相见,他眼里头的掩饰不住的激动,然而那不远处站着随着年龄愈发变得娇美的姑娘,却是眸光平静的看着她,语气淡淡唤了他一声:“颜渊哥哥……”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当她的颜渊哥哥,他只想……他心里头藏着更大的希望。
佳人已为人妇,虞颜渊心里头再
怎么不甘心他依旧无可奈何,后头借酒消愁,偏偏的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却是对上了那个他无可奈何却是能力强大,把他心里惦记许久的姑娘娶为人妇的男人。
男人身形颀长,抱着怀里头已经喝醉睡着的姑娘,姑娘睡得不深,最里头还念念有词的说着胡话,那日夜里他用所有的理智克制上前抢夺的冲动,到底最后忍不住以娘家人立场,对晏昭廷下了狠话。
然而当场,那个男人却是讥讽一笑,说出的话绝死了他所有的希望。
如今再次相遇又是这般场景。
虞颜渊死死咬牙,目光虽说不上森冷,到底是带着浓浓的不甘。
一声轻响,却是后头的马车也从宫里出来了,马车停下帘子被人拉了起来,马车里头的人却是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太太,正是虞家老夫人。
虞家老夫人看着被晏昭廷宣誓主权般半搂在身旁的凤灼华先是一愣,后头她眸光一顿,却是看见了晏昭廷身后不远处的虞颜渊。
虞家老夫人当即心头一跳,朝着晏昭廷点头打过招呼后,才赶紧出声道:“可是渊哥儿在等我?”
黑暗里的身影先是一僵,而后缓缓的从暗影里头走了出来,他瞧着马车里头眉目慈爱的老夫人,到底是克制心里头澎湃的情绪,抬眸看了凤灼华一眼后,这才一刻也不耽误快速上了马车里头。
等虞颜渊上了马车后,虞家老夫人对着凤灼华慈爱的笑道:“灼姐儿等得了空便到府上坐坐,等年底的时候你南枫表妹也要成亲了,成了亲后她可没你这般自由,如今你们姐妹年纪渐大都懂事不少,看着你们姐姐妹妹的关系好,老婆子我这心里头也舒坦。”
虞家老夫人话里说的是虞南枫,实际上以凤灼华的聪慧她自然明白,虞南枫不过是借口而已,这话她是说给凤灼华与虞颜渊他们二人听的。
凤灼华听得虞老夫人的话,表情不变,笑盈盈道:“外祖母,外孙女自然是省得的,外祖母莫要担心,等过些日子得了空,我自然会去找南枫表妹说会子话的。”
然而马车里头,虞颜渊的表情却没有凤灼华这般的自然,他浑身僵硬,双眸里头因为情绪波动泛着通红的血丝。
……
宁国公府慎独居。
二人乘着夜色回到府中。
凤灼华瞧着晏昭廷眸子里琢磨不透的神色,她眸色微微一顿,到底没有开口说话,而是让等了许久的花嬷嬷摆了晚膳。
二人想对而坐,沉默的用了晚膳后,晏昭廷便主动起身去了书房。
饭桌上,凤灼华瞧着晏昭廷离去身影,她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嘴角,到底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而是唤来春山与如笑二人去了她发髻上簪着的繁复厚重的发簪,而后又让丫鬟婆子打了热水洗漱沐浴。
夜色渐沉……
凤灼华再床榻上抱着大迎枕子,也不知翻了多少圈,只见她似乎不甘心的伸手捶了捶大迎枕子,随后又无奈叹了口气。
随着凤灼华这声细细的叹气声,外头的屋门一声轻响,却是晏昭廷从外头回来了。
他饶过屏风,稳步朝凤灼华那处走去,等离得近了看着床榻上面色酥红,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大迎枕子,里衣的衣襟微微松开已经露出了里头大片春光,也不知是否是姑娘脾性大,在床榻上怒翻一阵的结果。
当即晏昭廷毫不犹豫加快脚下步伐,几步便走到凤灼华身前。
床榻上的姑娘一个翻身此刻清丽的眉眼带着丝丝媚色,又带着些恼怒,恨恨的瞧着晏昭廷道:“自打在宫门前与虞家人分道而行后驸马便未开口说一句话,这是前头恼了我了?”
“恼了你?”晏昭
廷的眸光从凤灼华的娇颜上划过,当即他嘴角一弯却是出其不意的掐着凤灼华的纤腰把她整个人连着大迎枕子给抱了起来。
凤灼华惊呼一声,手脚并用整个人如八爪鱼一般箍在晏昭廷的身上,他们胸前还隔着一个大大的大迎枕子。
姑娘家俏脸微红,红唇微微张起:“你这是作何?还不放我下来!”
晏昭廷却是轻声一笑:“自然是做我一直想做的事!”
“殿下气恼前头臣不与殿下说话,臣自然也不允许这世间有任何一个人,除了臣之外用那般的眸光瞧着殿下,臣就算是恼了世间人也不可能恼了殿下,只不过……”
晏昭廷沉沉的声音仿若是大晋最低沉好听的乐器从他喉咙间滑了出来:“臣不得不承认,臣虽然不会恼了殿下,但臣的醋性却是极大的,臣若是不好好控制住,只不准下一刻便出现见血要命的事儿。”
晏昭廷说着话的时候,他瞧着凤灼华的眼神极度认真。
同样的,凤灼华感受着浑身上下那灼人的温度,她心里头却是极为清楚晏昭廷的脾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在里头。
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虞颜渊是她的表哥而手下留情,只要他做了触碰底线的事情。
晏昭廷的底线是什么,凤灼华呼吸一顿,眼眸睁得大大的,她脑海是如今自有一个字!
凤灼华十分肯定,晏昭廷的底线就是她!
第72章
这一夜,春光艳艳。
床榻间摇摇晃晃如一艘遇着狂风暴雨的船儿,船身不断的摇曳,伴随着低沉的雷声是姑娘家无助的娇喘,直至天明,外头雀儿鸣叫,天空露出了丝丝鱼肚白,那狂风暴雨的力度才渐渐弱了下去。
床榻间,凤灼华满足又无奈的深吸一口气,看着要不是她拼了命的娇滴滴示好又求饶,她这个千方百计强娶来的夫君定是不会这般容易便饶过她的。
等身子渐渐平息后,她这时候才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声,翻了个身,竟因着这一夜累极了,下一瞬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黎明到午间,这一觉竟是起起伏伏也不知做了个什么光怪陆离的梦境,只听得凤灼华一声略带压抑又痛苦的惊叫,她终于从那可怕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只见她此时满头大汗,眼里头还是久久不能平息的惊恐与压抑。
床榻上层层帐幔给人抬手一掀,来人却是二话不说便把人给搂进了怀里头,低沉的嗓音有力的胸膛:“可是做了恶梦?”
晏昭廷不问还好,这一问,怀里的人不受控制的浑身一僵,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袖道,声音又哑又急切道:“昭廷,我梦见我母后这一胎恐怕不太平……虽说母后有孕是极喜的事儿,但是我心里终究觉得不踏实,也不是质疑宫里头的御医无能,但我想请了你外祖母进宫给我母后诊个平安脉。”
晏昭廷抬手拍了拍怀里头的娇软温香的小娇娘,他声音淡淡是透着一股子沉静:“你说是这事儿,前头在宫门处接你之前,我已经与我外祖母说了,等过些日子,各处不盯得那般紧的时候,外祖母定会找了个机会去给皇后请安的。”
当即,凤灼华心里头一松,她整个人软在晏昭廷怀中,也不知是不是这数月来整个人思虑太重,到了这日夜里头竟然是发起了高热。
这一高热,也不知是怎么了,倒是断断续续直接病了半个月,前十日整个人昏昏沉沉不说,还整日夜里头说着胡话,有些时候在晏昭廷怀里头哭得像个孩子,她说他是个负心汉……
总之零零碎碎的念了数日晏昭廷各种的不是,倒是后头晏昭廷眸光沉沉的盯着床榻上双颊烧得通红,不过才十日便瘦了一大圈的姑娘。
他深深一叹,心里头却是莫名日千刀万剐一般的难受,后头吩咐丰登去按着凤灼华呓语中的那些话儿去查,却是有些查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有些又是莫名的对上了,仿若是未卜先知一般。
其中就单单拿虞家大姐儿虞南枫来说,她开春时定给了常威将军府上的嫡长子单明朗,那单明朗与他虽也算旧识,但晏昭廷的性子在外头早就冷惯了,他与单明朗间也算不得有多少交情。
然而凤灼华夜里模模糊糊说起了这位常威将军府上的嫡长子,无端端的便说了一句,单明朗过不久便死了,死在了边陲,而她那表妹到了后头,竟然是一辈子没有嫁出去。
至于后头凤灼华的话又开始迷迷糊糊起来,于是晏昭廷按照凤灼华口里的话儿,特地派来人去查探一番,没想到也不知是不是误打误撞,恰巧把被敌人围攻的单明朗给救了下来。
眉眼沉沉看着床榻上头依旧烧得有些迷糊的人,晏昭廷忍不住用手描绘她的眉眼,口中呢喃:“生而知之?”
或者是……
晏昭廷从怀里头掏出了那一方贴身藏着的帕子,纯白的娟帕上头,画着一个身穿嫁衣的女子,这方东西他只知道跟了他许多年,然而从何而来,却是偏偏的莫名没了记忆。
有时候只要一想到这事儿,他脑子便是不受控制的阵阵抽痛,仿佛有人用斧子把他整个人活生生劈开一般。
晏昭廷面
上按下心里头的疑虑,背地里已经把这事儿规整了一番,又吩咐了丰登按照那些线索去查探一番。
就这般,凤灼华昏昏沉沉了近乎半个月后,她身子骨才渐渐的好了起来。
虽然病的时日不算极久,但是这么转眼一拖便到了夏末秋出的时候。
她病儿刚好,身子骨自然不如平日里厉害,偏偏的秋老虎却是一日热过一日,竟然是夏日里还热上许多。
屋子里头,晏昭廷顾虑着她的身子骨自然是不肯她在里间放冰,更是把下头忠于她的丫鬟婆子通通都敲打的一遍。
凤灼华无奈,也只得趁着晏昭廷不在府中的时候,偷偷的拿了瓜果放到井水里头冰镇上几个时辰,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吃上几口。
毕竟府里的冰都是有个定量的,取多少用多少,随便一查便能查出来的。
这一日,凤灼华又偷偷让春山与如笑打掩护,吃了小板块西瓜后,正规规矩矩的在屋里头等晏昭廷回来的。
然而奇怪的是,按理来说一到点儿便准时回府的晏昭廷这日,竟然是到了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才悄悄从外头的窗子里翻了进来。
凤灼华这几日虽然身子骨弱,但是晏昭廷未曾回来她夜里头睡得不踏实,外头有了一点动静,她转眼便醒了过来。
听得屏风那头传来的声音,凤灼华眼眸一紧,伸手便把大迎枕子里头塞着的一把锋利匕首悄悄取了出来,握在了手里头。
听得声音,她正要摸过去的时候,却是闻得一阵熟悉的冷香,继而又带着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
当即,凤灼华心头一紧,屏风那处的暗影却是脚下一个踉跄往她身上倒了下去。
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熟悉感,当即凤灼华惊呼:“昭廷!”
然而来人却是不知受了多重的伤,浑身是血倒在了她怀里头。
凤灼华被晏昭廷的身体重量压得倒退一大步,幸而她不是闺阁中的娇弱女子,力气虽比不得男子,依旧咬牙把人给扶到了床榻上安置好。
今日守夜的恰巧是丫鬟如笑。
如笑听得屋里头的动静,她赶紧在外头问道:“殿下,可是屋中有事?”
凤灼华听得如笑的声音,她先是静,而后抬手点了床榻旁的烛火,烛火朦胧带着暖暖的昏黄,床榻上的男人就像在梦中香甜沉睡般,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凤灼华抬手一摸,他玄色的衣服上头一片丝滑黏腻,她自己娇嫩的手掌心上头更是红了一大片,她心里头发寒,从未见过这般虚弱的晏昭廷。
瞧着如笑又在外头问了一声,正要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凤灼华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沉静道:“如笑,你去把你春山姐姐给请过来,我突然想着有事儿要吩咐她去。”
如笑一愣,这大半夜的。
虽然心里头不解,脚下的步子却是极快的往春山住的屋子里头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春山的声音变在门外头响起:“殿下…”
“进来!”
凤灼华深吸一口气,她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后,这才开口对屏风那头的春山道:“春山,你去找五谷,让他准备好伤药还有包扎用的布条,这事儿你先别与嬷嬷和如笑说。”
“嬷嬷年纪大了,如今又担忧这宫里头的事儿,如笑不及你稳重,这事儿今日定是不可泄露了半声风声去的,你先去把五谷给找来!”
春山才走过屏风那头,她听得凤灼华的吩咐先是一愣,继而便看得自己主子那鲜血淋漓的双手,身上雪白的里衣更是湿红了一大片。
春山当即死死的捂住嘴,眼里头虽
有惊慌,她依旧快速的下去按照凤灼华的吩咐去找了五谷。
等春山把五谷一同带进来后,凤灼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穿戴整齐的在花厅里头等着里。
她见着五谷,也没有多余的话,而是直接接过春山手里头从五谷那处要来的东西,她先进去给晏昭廷清理伤口,细细伤药包扎,再给人换了衣裳后。
这才冷着眉眼从寝居里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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