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灼华看着春山因着跑得急,满脑门的细汗,于是让人先端了一碗冰镇的羊乳羹给春山吃了后,这才慢悠悠道:“什么事儿把你跑得这般急?你这身子骨如今才将将养好呢,莫要这会子给我摔了,后头又可以躲懒,不用伺候我了。”
春山听着凤灼华的打趣,她不好意思一笑:“回殿下,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不过是二皇子府上的池家贵妾在今儿午间滑了一跤,小产了。”
滑了一跤?凤灼华讥讽一笑,好似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一般。
住在二皇子府上头,如今又没有当即主母管束着,这皇子府里头女人里,可以说可是这池家嫡女的身份最显贵,金豆子一样看护着的东西还有人能让她摔了去。
当即凤灼华摸了摸楣姐儿毛茸茸暖呼呼的小脑袋,弯了眉眼道:“楣姐儿可知道为何池家那位姑娘好端端的却没有孩子?”
楣姐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她想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大伯母,那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没掉吗?”
说到这里,晏卿楣那双大大的还带着些许孩子天真的眸光里还带着浓浓的忧虑。
凤灼华显然被晏卿楣问得一愣,当即她拿了一个精巧的做成小兔子形状的点心塞到了晏卿楣手里:“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那要看大老爷愿不愿意,或者说想不想要那孩子。”
“毕竟若是前些日子她安安心心的在院子里养胎,这事儿也就没了,偏偏的看不过去老夫人送到她院子里那两个美貌的丫鬟,便活生生把人给打死了,这是打了老太太的脸,也是打了大老爷的脸,更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晏卿楣听得凤灼华这般说,她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而后又拧眉想了想:“那池家姑娘那孩子,是不是也要看二皇子殿下想不想要那孩子,愿不愿意她生下来?”
当即凤灼华长长一叹,也不知楣姐儿这般小的年纪她便与她说宅子里头的污秽事儿,就是会不会过及必反,但是想着那落水那一日救上来事面色青白如死人的样子。
凤灼华当即心下一厉,继续与楣姐儿分许道:“若是二皇子想要那个孩子呢,毕竟若真的是个男胎生下来,便是大皇孙,虽然日后地位不及嫡出的孩子,但到底是占着‘长’这个字。”
“但是如今二皇子又到了娶正妃的年纪,仿若他瞧上的姑娘是个有身份地位又能给他带来利益的,自然是不会是希望自己还没进府,那府里头便有了长子的。”
只是……
凤灼华心里头冷笑一声,二皇子这次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打空的。
想与四皇子母族联姻,她怎么会让他得以如意呢,前世的仇一步步的报,陷阱她更是要一个个的埋。
前头她便让他父皇把那四皇子生母端妃娘家的嫡女指给了大皇子做侧妃,当时她们自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为了拒绝这桩婚事只能说配不上大皇子侧妃的位置。
如今等反应过来要与二皇子联姻的时候,却是恨不得抽烂自己那张嘴,配不上侧妃的位置,难道还想当正妃不成!
最后,又过了一个多月,等到夏至这日帝王下旨,却是把韩国公家的嫡次女赐给了二皇子为正妃。
此事一锤定音,哪怕二皇子心里头在怎么不愿意,他依旧得高高兴兴的接了旨,把人给娶回府中放着。
等二皇子婚礼才将将结束不久,宫里头却是突然传来了一桩喜事,原来是肚子十年都不曾有过动静皇后娘娘又再次有喜的。
就当所有宫人都沉浸在皇后有孕的喜悦中时,凤灼华却是不可避免的心头一紧,这是前世没有的事儿,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70章
大晋皇宫。
帝王后宫如今成年皇子两个,未成年皇子两个,除了前些年出生后活了不过半年的五皇子,这算起来已经许多年没有新的皇嗣出生。
除了皇子外,宫里头的公主,到也只有凤灼华这一个皇后所出的独苗苗,自然是在外头眼中,自小便是荣华富贵一身宠爱。
宫里头地位能与她正锋相对攀比的,也只剩下宫里头的先皇遗腹子如今养在太后名下的和安长公主。
……
如今皇后宫中确诊,诊得的结果无疑是令人期盼已久的喜脉。
这会子突如其来的这个孩子,无论是对于整个大晋来说,还是对于帝王一人来说都无疑是极大的喜事。
毕竟如今帝王虽说不上昏庸,但是比起先皇年轻时候的能力,实在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政绩平平守着祖宗基业不说,就连后宫里头的子嗣都比比得他下头的弟弟们厉害。
到底是众多皇子中最平平无奇默默无闻的一位,因着占着长子的名声,令他捡得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
这大晋国中,面上尊敬,心里头愤愤不平的自然占得是多数,但是偏偏如今又非常怪异的保持着一个三足鼎立相互牵制的状态。
宁国公府牵制赵家,而赵家自然也同样让宁国公府上忌惮,皇权上头因着是先是的遗诏,这行得又是名正言顺,就算两大家族心里头哪怕有着取而代之的想法,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种平衡的打破,却是从今年开春,宫中帝王最为宠爱的平阳公主下嫁宁国公府世子爷晏昭廷,因为平阳公主凤灼华这么一嫁,倒是惊得赵家有些自乱阵脚,做出来的事儿也少了往日的理智。
……
宫外头,得了消息最为欣喜的便是皇后的娘家,虞家老夫人。
这位消息不过是传出宫当日,虞家老夫人便立马向宫里头递了请安的折子,等宫里头回了消息后,她也管不得如今是个什么时辰,当即就忙不迭的吩咐外头的小厮婆子套了马车,急匆匆往宫里头去了。
当然了,等虞家老夫人进了宫后,她还是保持几分理智的。
先是按照宫中礼数,在寿安宫外头给太后赵氏请安,虽然最后虞家老夫人连赵氏的面都不曾见得,她心里头想着无论怎么样只要是做到位了自然会妥帖一些。
至于赵氏究竟见不见她也无所谓,毕竟如今汴京城里头谁不知道,那太后赵氏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自从春日里那么一病后,身子骨便开始时好时坏起来。
更是夏初那会子突然发起高热,那热度连着三日都不曾退下来,到了后头御医都束手无措,若是还不见好转的话,恐怕这宫里头都要准备后事了。
后头也不知是安王究竟从哪处求得了神药,本都奄奄一息马上便要准备后事的太后娘娘,竟然就这般应咬着牙吊着那口气,又把自己的命给熬回来了。
虽然后头太后娘娘的这命后头的抱住了,到底身子骨恐怕不好好的养着三五年是养不回来的。
所以虞家老夫人在寿安宫门前请了安后,她便离了寿安宫,在宫中老嬷嬷的带领下,往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里头去了。
老夫人才将将被老嬷嬷扶着跨进门槛,她目光先是打里头一瞧,然后一顿,还未说话,便先慈爱的笑出声来。
虞家老夫人瞧着花厅里头娇娇悄悄的坐在皇后身旁的娇娘,声音里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平阳来了。”
凤灼华当即起身,亲自跨过门槛扶着虞家老夫人的手臂笑道:“前头我还与母后说,今日外祖母肯定是要亲自进宫来瞧母后的,却不想我
这话音一落您就到了。”
凤灼华说着俏皮的话儿,握着老夫人的手,瞧着老夫手里头是暖的,因为着急又走得快,额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她感激朝后头吩咐一声,让人端了一小碗冰镇的羊奶羹来。
凤灼华看着嬷嬷手里端着的两碗羊奶羹,她先是用手试了试温度,而后把那一碗还带着些许热度的端给了皇后娘娘:“母后如今可吃不得那冰镇的东西,您便这些温热的将就一下,省得我不在时,您又贪嘴偷吃了冰的东西。”
一旁听着的虞家老夫人当即便笑出了声:“没想到平阳自从嫁人后,这嘴儿后越发的贫了”
凤灼端了另一盏子带着些许冷意的羊乳羹递给虞家老夫人道:“外祖母可别打趣我,今日也是看着外祖母走得急,正巧了吃些冷的东西降降温,但是外祖母可不能吃多,等会子让虞家表哥知晓了,后头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虞家老夫人听到凤灼华如今能毫无芥蒂的提了自家嫡孙,心里头深深一叹,眼里头也是欣慰。
多年前她就想着若是自家哥儿能把平阳娶回家为嫡妻,自然是千娇万宠的宠着,万万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去的,偏生是不遂人意,二人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本是青梅竹马关系极好的两人,竟然不知不觉间生分到连见面都说不得几句话去。
今日虞家老夫人听得凤灼华主动提了自家孙儿的名字,心里头安慰的同时,又稍稍有些遗憾,本来该是多登对的两个人。
不过她转念一想,至少从成婚到现在宁国公府那位世子爷瞧着还是不错的,虽然外头都在传言宁国公府世子似乎那方面不太好,但今日虞家老夫人瞧着眼前俏生生站着的凤灼华。
姑娘家面色健康又红润,打一眼看去就是桃腮杏面,香娇玉嫩。
别的不说,就单单凤灼华如今这体态,怎么看都不像没经历过那事儿的妇人,到是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一看就是被滋润得不得了的样儿。
当下虞家老夫人心头甚慰,拉着凤灼华的手:“外祖母知晓你的是个好孩子,不过如今你也是成了婚的妇人了,平日里也多顾着你夫君些,你母亲这里有宫里头的宫婢嬷嬷照顾着,你也莫要操了心去。”
“我也知晓你担心皇后娘娘在宫里,加上如今有了身孕,到底比不得亲自盯着安全,但是你也得多想想驸马的感受,他自小那么一个人,早早的生母就不在身旁,你们国公府里的老夫人究竟是个脾性,我们这些老骨头多少也比年轻人多了解一些。”
凤灼华自然知晓自己外祖母忧心的究竟是个什么,但是她如今根本就没有打算要与老夫人打理好关系,老夫人若是识趣的,她自然会给几分面子,老夫人若是不识趣,她照样可以打了她的脸去。
毕竟凤灼华心里头可是比谁都明白,自家夫君对于老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她根本就不怕宁国公府上的老夫人能闹出什么事来,毕竟后头给她撑腰的人是晏昭廷,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如今她心里头真正担忧的却是她母后这突如其来的身孕,因为前世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而且按照她父皇对于母后的宠爱程度,一个月三十天,他几乎二十天都是歇在她母后的宫中,剩下的日子不是在御书房办公,便是随便哪个宾妃处坐坐而已。
这般十年都不曾有孕,却是突然间怀了孩子,这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么。
凤灼华皱眉沉思半晌,她终究是不放心:“母后,今日不如我便不出宫了,在宫里头陪着你住上写日子,母后觉得如何。你如今都三个月的身孕了,偏偏太医院既然能诊治错了,要说前一个月,月份尚浅也就算了,这足足三个月,更是三日一次的平安脉,我这般想着
心里头便忧虑得慌。”
皇后拍了拍凤灼华的手:“本宫的傻孩子哟,这宫里奴婢成群的,还差了你一个照顾的不成。诊断不出来也许是肚子里的孩子调皮,整个太医院都来看过了,都说孩子健康。如今听你外祖母的话,等会子便出宫去,你与驸马一同才是。”
“何况驸马瞧着也是年纪不小了,汴京城里头那些个与他同龄的人家,孩子都好几个了,本宫瞧着都替你们忧心,你们夫妻俩好好加油,争取在年关前给我报个喜庆的消息。”
凤灼华当即一窘,终究的拗不过自家母后,她质疑一两个太医总不能质疑了整个太医院去。
加上午间又是匆匆赶来的,如今陪了皇后一下午,不知怎么的凤灼华瞬间就觉得一股子疲惫席卷全身,她拧了拧发痛的眉心,心里头略微一思考,觉得恐怕靠她一个人的力量的差不出什么端倪来的。
也只得等会子回去,找了晏昭廷重新商议一番,看看他手里头握着的力量能不能帮她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或者只是进来天气炎热,她有些思虑过重罢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凤灼华便与虞家老夫人一同告别了皇后,出宫去了。
与往日凤灼华进宫一般,宫门处立着一个身量颀长丰神俊朗的男人,这个男人自然是凤灼华的夫君晏昭廷。
当然,今日也有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就是晏昭廷不远处同样站着一个手持宫灯的男人,男人的容貌虽不及晏昭廷那般夺目,但也是剑眉云鬓极为好看的。
凤灼华撩起马车帘子,当一眼看到晏昭廷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她眉心不免跳了跳,到底还是对上晏昭廷的眸色,声音淡淡的叫了一声:“虞家表哥安好。”
第71章
这声‘虞家哥哥’声音听得极淡,根本不曾有任何情愫在里头。
偏偏的外头那位身子一半隐在阴影里头一半露在宫灯外头的男人,他却是浑身一震,愣愣抬眸瞧着最前头那华贵探出的半张娇娇俏俏的容颜。
姑娘家的容颜随着年岁渐大,变越愈发的娇俏迷人,巴掌大的小脸上星眸微嗔,樱唇小巧,说不出的明媚大气。
然而虞颜渊,脚下步伐才微微踏前一步,止不住身子便要往凤灼华那处走去。
黑暗里头,却有一个人比虞颜渊的动作更快,那个自从凤灼华马车出了宫门后,便自始至终都未曾说一个字的男人晏昭廷。
这一刻晏昭廷这一步前所未有的用力,一步踏下隐隐带起杀意,一步踏下,不偏不倚正巧挡在了虞颜渊的身前。
当即虞颜渊浑身一僵,他抬起来的另一只脚当即僵住,微微侧头却是发现这个浑身带着杀意的男人并没有在看他。
这一刻,这位宁国公府世子爷晏昭廷,虽然拦在他身前浑身杀意,却是一丝眼角余光都未曾留给他,男人眸光温和,正一瞬不瞬的瞧着马车里头的凤灼华。
华贵的马车停下,下一刻一直莹白玉润的手撩起马车车帘,一阵属于闺中娇女的香风,只见这位一身艳红的衣裳漂亮得不可芳物的平阳公主也不用人扶着,在车辕上,手脚麻利向下头一跃,便跳下了马车,几步走到晏昭廷身前。
晏昭廷勾唇一笑,薄唇微微一抿,说出的话却是前所未有的亲密,这几月来也只有夜里头每每他情到深处才会这般叫她:“囡囡……”
这声‘囡囡’是凤灼华的小名,平日在宫里头别说是宫中下人,就连帝后都极少这般叫她,素日里叫的最多的反而是她的封号。
而晏昭廷在平日里二人相处时,他最喜叫她‘殿下’二字,偏偏耳鬓厮磨时候,他喜欢用那隐忍又带着黯哑的,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小名‘囡囡’,更是又怀又狠的磨得她恨不得张口咬死身前这个男人,心里头又是觉得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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