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娟听着周程宁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爷爷行踪,“爷爷是不是去隔壁要糖瓜了?”
周程宁:“是的,爷爷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把已经醒了的牛牛递给周程宁,“现在还没回来是被拦着了吗?来,你这样抱着牛牛,我再去会会公婆或者小弟小妹。”
徐香娟出门了,瓜瓜小短腿看到妈妈出去,迈开步子跟上妈妈。
周程宁一抱到软绵绵的牛牛就不知所措,但爱人已经出去,他只能硬着头皮把牛牛抱在怀里,跟上去。
徐香娟进院子就听到周小妹对爷爷的冷嘲热讽,“爷爷,大嫂家有钱着呢,哥都吃她住她的,不稀罕咱家糖瓜,您就别拿过去丢人了。”
徐香娟可不是会吃亏的人,“我家有钱也没你家有钱吧,瞧这院子,诶哟,可真阔气,咋的,你们住大院子,爷爷就住旁边小茅草屋?”
爷爷手里已经拿了两块糖瓜,就是被在家的周小妹周小弟拦住。
爷爷拿糖瓜当然不能不给,但不能“白给”,尤其爷爷说糖瓜是给小曾孙女的。
小曾孙女,周小弟刚结婚,周小妹没结婚,哪来的曾孙?就是怂蛋大哥家的。
他们一家人当初都见识过徐香娟的泼辣,跟她说不清道理。
周小弟的媳妇倒是安生的,在煮猪食,他们家还养猪了,她结婚后,院子里活交到她手上,都是她干完的。
周小弟:“爷爷自己要住茅草屋的,住了二三十年,还不兴我家住好院子?”
“瞧小弟这话说的,兴,当然兴,我也没说不让你住啊,瞧我,净在这里和你们磨嘴皮子了,不让我和我女儿进去做做客?我女儿这年纪就爱吃,天天喊吃不饱,瓜瓜,我们进去,小叔小姑家有好吃的,你还没有小堂弟小堂妹,你爷爷奶奶家有好吃的就都是你的。”
瓜瓜年纪小啊,再懂事也受年纪的局限,听到好吃的,很自然就配合妈妈了,“都是我的吗?”
“都是咱家瓜瓜的。”
“我要吃好吃的,果子。”瓜瓜已经盯上了院子里的枣树。
“阿宁,待会儿我抱着牛牛,你给瓜瓜打一盆枣带回家,还有糖瓜,别说一颗两颗了,爸妈回来一袋子都愿意让咱们带走,你说是不是啊小弟小妹。”
“瓜瓜想吃多少爸给你打多少。”周程宁难得在小弟小妹面前硬气了一回。
他不会骂人,而且被孝道压着,一直让着小弟小妹,这回算是出了口恶气。
极品遇到极品,结果就是徐香娟一家子被周小弟周小妹气恼地轰走了。
“瓜瓜给,糖瓜。”
周爷爷一直沉默,他本来不想闹太难看,就让孙子孙女说一顿,没想到他们越来越不像话,他这对孙子孙女算是彻底坏了。
回到自家,坐小板凳上,糖瓜就摊在老人布满老茧的掌心里。
瓜瓜伸出小胖手去拿两颗糖瓜,“谢谢太爷爷。”
瓜瓜不算白,后天晒的,但就算晒的,小娃娃的手和老人的手对比还是十分明显。
小娃娃的手肉嘟嘟的,老人的手却是黝黑干瘦,已经抱回牛牛的徐香娟见到这幕,抱着牛牛别开了眼。
她经历过生死离别,但想到老人……唉,人都会死的,她不就死了一回。
瓜瓜还记着爸爸和她说的礼尚往来,从兜里把剩下的一颗水果糖递给太爷爷,“太爷爷,糖。”
“瓜瓜真乖哟。”周爷爷露出慈祥笑容,眼角的皱纹更加深刻。
接下来就是周程宁和自己爷爷聊天说话了,徐香娟只在一旁偶尔插话,瓜瓜舔糖瓜。
徐香娟见瓜瓜盯着手串想拿,拦的同时问了一句,“爷,你这串手珠子哪来的活,怎么算钱的?”
“小弟小妹爸妈给找的活,我年纪大了,不好下地干活,50串1分钱。”
“爷爷你也不必太尽心做,偶尔休息休息。”徐香娟没做过这活,不清楚多少钱,但明显50串一分是亏了的。
不过话也只能摆到那里了,别的她们这些小辈也不能多说什么,爷爷不是老糊涂,心里门清着呢。
第011章
待了大概一个小时,一家人准备回家了。
周程宁临走前叮嘱爷爷喝完鲫鱼汤,吃鲫鱼小心刺,啰啰嗦嗦的,瓜瓜难得没说话,徐香娟也就在一旁看着爷孙俩。
爷爷都笑呵呵说好,临走,还拿出了钱,纸币不管新旧都叠得整整齐齐的,能看出来一张大团结都没有,其它的就一些零散硬币,分啊角啊这些,双手捧着给瓜瓜。
徐香娟知道不是老人吝啬,是根本就没有大团结,这一捧散钱大概是老人所有的积蓄了。
瓜瓜伸出手拿了一分钱硬币,徐香娟开口:“爷爷,剩下的你就自己收着,给瓜瓜拿一分钱吃糖就好了,下次我和阿宁再带瓜瓜过来。”
徐香娟本来要拦的,但想想爷爷这么给也是有想过的,知道阿宁不收,就给瓜瓜,瓜瓜拿多少是多少,还好瓜瓜只认得一分钱。
去爷爷家的路没有周程宁去镇中学的远,来回走路一个小时就够了,在爷爷家待了一个多小时,总共两三小时,牛牛都挺乖的,没哭,太爷爷逗他的时候,还无意识咧嘴笑了。
总之今天这一趟大家都还算高兴。
回去的路上,瓜瓜被爸爸抱着,就问爸爸了,“爸,爷爷为什么住在草房子里?”
这时候大家都比以前过得好了,虽然也没好得很明显,但很少人住茅草屋了,多数是砖房,青瓦红砖,反正瓜瓜出生之后,村子里就就没见过茅草屋,茅草垛倒是有,但也不是住人的。
周程宁许久答不上话,徐香娟知道女儿这话无意戳阿宁的心窝子去了,毕竟这茅草屋不仅太爷爷住着,就连瓜瓜的爸爸也住过。
“瓜瓜想住草房子吗?想住妈也给你盖一个。”
“不想。”
好了草房子话题就这样结束了,但是瓜瓜小嘴还是说不停,“妈妈,下次去看爷爷,给爷爷带好吃的。”
徐香娟:“好。”
周程宁听到瓜瓜的话,感动,“我们瓜瓜长大懂事了,是个好孩子。”
徐香娟:……
她家男人真是老古董,这话她都不会说出口。
不过瓜瓜今天表现的确还行,“瓜瓜今天表现得很好,妈回去就给瓜瓜买果子,咱不拿别人的,咱自己可以买来吃。”
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家院子里是栽了枣树的,这时节枣树也不是只一家有,瓜瓜想吃就花一两毛买个小碗回来就好。
“好妈妈!”
...
下次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看爷爷来,回到家里,徐香娟先喂了牛牛,牛牛睡着后,她找了家比较关系比较近的亲戚买了一碗枣子。
周程宁正用树枝在地上划拉,教瓜瓜认字,太字和爷字,太爷爷。
递给瓜瓜几颗枣子,叫她记得洗干净吃,把瓜瓜打发走,徐香娟问周程宁,“阿宁,你有没有姑姑的寄信地址?”
周爷爷现在就两个孩子,一个是周程宁爸爸,一个姑姑,兄妹。
想来她的公婆日子能过得滋润,是靠这个妹妹的。
对姑姑,对周家,徐香娟都不是很了解,当初是问了周程宁大概的家庭情况。
本来嘛,她又不是要嫁周家,她是嫁周程宁,再者周程宁得跟着她住毛董村,所以从钱大娘和周程宁这里大概了解就好。
“有的,姑姑给爷爷地址,爷爷把这个地址给我抄了,我有记在笔记本上。”
姑姑在华都,他去华都上学的时候爷爷给他地址,让他有事可以找姑姑,但他没事,就从没去找过姑姑。
他不想麻烦别人,对姑姑的印象也停留在比较小的时候,不是很亲近。
他知道姑姑会给爷爷寄包裹钱票的,就是永远被他爸妈捏在手里,然后分给小弟小妹。
“我们自己写信寄给姑姑,跟她说爷爷的事……阿宁你来写,我念。”
徐香娟就是行动派,刚好,把给大哥的信一起写了。
以前爸妈不识字,信都是她写的,上辈子她也没让她家阿宁帮她写过信,她家阿宁钢笔字写得多好看,不能白费这一手好字是不是?
她男人写字不像她,按照顺手写,周程宁不管横竖撇捺都按着规矩,手指骨节分明,握着钢笔的姿势也周正,徐香娟边念边欣赏。
这钢笔用了几年都掉漆了,阿宁还很宝贝它,等家里再宽裕些,就给他买支新的,徐香娟心想。
周程宁不是按照徐香娟原话写的,但意思差不离,他就是给语句润色了些,“娟,这样写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不这样写姑姑都不信了,我让姑姑把东西寄咱家有什么问题?咱家又不会吞了爷爷的东西,你爸妈要闹起来,找我好了,我还能怕他们不成?而且按照你爸妈和你小弟小妹的惯性,就算到爷爷手里,不也得被他们抢了去?”
徐香娟信的意思就是周程宁父母,她的公婆,待老人不好,老人家有什么东西一两行字就能写完,这都不是简朴能形容了,这就是简陋。
她让姑姑下回再寄分两拨寄,一拨寄她家里去,一拨寄爷爷那边去。
爷爷那边肯定让她男人爸妈给贪了,但是也得让她男人爸妈瞧着东西少了,看到姑姑的信,告诉他们,她知道他们对她爸不好,以后再这样,她就不寄了。
徐香娟信里都指导起姑姑该怎么写回信了。
“姑姑会不会不信咱们?以为咱们也是骗她东西的呢?”
徐香娟面上还是挺想得开的,“我们寄点东西过去,家里干蘑菇啊,辣椒酱啊都能寄,这应该比较好信,就算不信我们也没啥损失。”
她不知道姑姑平时寄的什么回来,但想想如果东西多的话,她也得顺些,不然亏死了,邮费要钱,辣椒酱干蘑菇也不是白来的,信里她也比较含蓄地提到领着三岁的姑娘和两个月大的小子去看他们太爷爷,就希望姑姑能懂。
她家大哥她当然也得寄,以后不仅给大哥寄,还给二姐和三哥寄,都有份。
刚好天气凉,东西放得住。
周程宁一听爱人的解释,完全没有疑虑了。
爷爷年纪大了,这辈子都没能几天好日子过,他们家条件不大好,不能时时补贴着爷爷,姑姑给爷爷的东西,自然得给爷爷而不是他爸妈拿着去过好日子。
徐香娟拍了拍周程宁的肩头,“阿宁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顶着,好了,接下来笔给我,我写给我大哥的信。”
她俩就坐在一个长板凳上,家里没有正经的书桌,就用低矮的柜子对付着。
她想了想,给大哥的信还是她自己来比较好,毕竟以前都是她代写,爸妈念,大哥对她的字比较熟悉,冷不丁换了个人写,她大哥都得怀疑了。
关键她结婚的时候,她哥姐们都回来了,她妈可没和哥姐少说她家阿宁坏话。
徐香娟毕竟许久没握笔了,提笔忘字,这不是没当学生了,还有手机,谁还自己写信呢?
她男人现在还在中学当语文老师呢,徐香娟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周程宁倒是没有笑话爱人,很耐心告诉徐香娟哪个字该怎么写。
开始徐香娟还是先动笔,感觉不对劲划掉,周程宁教她正确怎么写,后来她干脆就不写没把握的字,直接让他在本子上写下正确的,她抄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小长假最后几天,加更~
第012章
写完信收好,徐香娟准备去做晚饭。
瓜瓜吃完枣就去睡觉了,这会儿还没醒。
出去一趟也挺累的,徐香娟图省事,直接下挂面吃,至于男人午饭,明天早点起来,做青菜炒饭好了,再放俩太阳蛋。
好不容易没有瓜瓜在,周程宁鬼使神差拦在正要去小间拿挂面的徐香娟面前。
徐香娟:“直愣愣在这里挡我路做什么?让让。”
周程宁脸上泛红,不好意思的,但还是鼓起勇气,俯身把徐香娟抱在怀里,“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看爷爷,你真好。”
这男人真是一点小事就能感动,徐香娟刚想说夫妻间不用说谢谢,就被亲了一口,到嘴的话变成,“都几岁人了,被瓜瓜看着怎么办?”
“瓜瓜睡得熟,看不见。”老婆没有凶他,周程宁胆子越发大了,在徐香娟脸上又亲了几口。
徐香娟脸蛋晕红,羞恼地伸手在周程宁腰上轻拧了一把,“越活越回去,都是两个孩子的爸了,还这么不稳重……你让让!”
拧完又心疼男人腰上没一点肉,徐香娟想着以后可得让他吃好又不饿着。
周程宁比被亲的徐香娟还脸红呢,不过这回终于是让开了,让开之后就跟在徐香娟后头走。
徐香娟赶人,他还是跟在后头,拿他没办法。
...
晚上吃挂面,最近瓜瓜念叨喔喔蛋念叨比较紧,她知道是想吃鸡蛋饼了,但她今天犯懒不想做,干脆就煎太阳蛋,大的两个,小的一个。
有太阳蛋吃,瓜瓜自然就不念了。
晚上考虑到个人口味,徐香娟又是煮的清汤面,炒了一盘青菜,切一盘萝卜干和腌黄瓜,码在一盘里,周程宁有辣椒酱,面吃了两大碗,瓜瓜有不那么酸的腌黄瓜,再加上一个太阳蛋,也是一小碗面下去了。
晚上睡觉,周程宁就有想法了,想回一家人的被窝,总觉得自己一个人被窝是被全家人抛弃了。
就是瓜瓜吧,下午睡了一觉,人清醒了,睡不着,净闹腾着父母,女儿醒着,他没好意思提睡一个被窝的事。
“后天大早上我要去县城,明天蒸些馒头,你后天带着当午饭。”徐香娟想起来这事儿,和还坐在床上没躺下的周程宁说。
周程宁一听,“去县城做什么?我请假陪你去吧。”
“寄信和包裹,顺便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问问自行车价格,你不用请假陪我去,瓜瓜和牛牛放他们外婆家,不用我操心。”
周程宁急道:“我请假陪你,帮你拎东西。”
徐香娟不知道周程宁固执要陪她去受累是为了什么,想想还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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