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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宠妻日常——茶蔻

时间:2020-01-30 11:37:54  作者:茶蔻
  温钧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老先生身上,听见声音,施舍给了丛安一个眼神,温和笑道:“我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你不用特意回来解释。”
  丛安:“……?”
  那他不是白白挨了先生一顿批?
  丛安吃惊地瞪大了眼,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让他身上那股高冷之气消散了许多,倒是有了几分少年人的单纯天真。
  温钧一笑,没再理会他,继续和先生说话。
  他以为先生一大早来乙班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事实上,老先生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缓解他和丛安之间的关系。
  如今见两人并没有结怨,温钧对丛安,就像大人对小孩,压根懒得计较,他也就安心多了,哪里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面对温钧尊敬的疑问眼神,老先生绞尽脑汁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拍手道:“对了,再过几天,我们私塾要和另外两家私塾联合办一场踏雪游园会,甲乙班想去的都可以去,好好准备一番,确定日子了,我会再来通知你们。”
  说是游园会,其实也就是三个私塾暗地里的小比赛。
  游园会上,会依次有作诗、投壶、行酒令三个流程,以前每年作诗都是城西私塾的学子拔得头筹,投壶都是城北私塾获胜,行酒令则轮到城东私塾是赢家,都成了惯例。
  学生们对这个活动也就越来越不上心,甚至都懒得准备,反正他们的学识吊打另外两家私塾,不用准备也能赢。
  今年,老先生突然提前半个月公布,难道是有改变?
  大家的心神从温钧身上收了回来,兴致勃勃,齐声答好,然后热情问先生,今天多了什么项目?
  老先生沉默半响,隐约明白众人误会了什么。
  可是叫他说出真相,也是不可能的。他思考了片刻,谨慎道:“暂时还没确定,一旦有变,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好!”一群人轰然允诺,仿佛已经见到了新的比赛,两两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只有温钧眉宇微皱,对踏雪游园会这个词有点陌生。
  丛安瞥见,高傲的面容流露出一丝迟疑,粗声粗气道:“你有不懂的,可以来甲班问我。”
  上次他来乙班,就看见一群人围攻他,可见他的人缘也和自己一样不好。就算他找人打听游园会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还好自己去过,可以告诉他。
  至于赵博?
  嗤,丛安心里不屑,就那个傻子,在乙班只待了半年,压根没去过游园会。
  丛安在心里贬低了一番旧日好友,半点不心亏,说完要说的话,和先生一起走了。
  乙班人讨论完东西,也安静下来,继续读书。
  只是偶尔还有人不断地侧目,打量着温钧的大氅,又是羡慕又是惊艳。
  别以为男人之间就不会比较外貌了,大自然那些禽鸟,雄性都长着华丽的大尾巴,就是为了比较外貌的。
  可惜温钧还在想东西,眉宇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思索,没有理会。
  ……
  比游园会来得更早的,是腊八节。
  腊八节当日,佛音寺举办了佛会和施粥活动,凡是信众去佛音寺上香,都能得一碗腊八粥,沾沾佛气。
  一大早的,温常氏就早早起来,隔着门叫醒了温钧和季明珠,要带着他们一起去佛音寺。
  “上次求的两支上上签,你二姐的那支已经应验了,落在卫家身上。我得去还愿,再送一笔香油钱。”
  温常氏一边整理提篮,一边絮絮叨叨。
  上次她一时没有准备,拜佛用的香都是临时在寺庙山脚下买的,费了不少钱。这次不同了,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捆香,另外准备了妥当的香油钱,一定要让佛主满满意意的。
  温钧还是不太信这个,虽然他是穿越的没错。
  温常氏说了半天,他也没怎么放在心里,只等温常氏收拾好,才上前帮忙提着篮子,让她和季明珠两人空着手,免得劳累。
  温常氏笑着夸了他一句贴心,他摇摇头,照单全收,面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对于佛音寺的敬畏,却是没有的。
  好在温常氏自己诚心礼佛,也不在乎温钧诚不诚心,去到佛音寺,在大雄宝殿里跪了两刻钟,求了一志中上签,找大师傅解了签文,心满意足地又去排队领腊八粥,还连带着将温钧和季明珠也带去排队,三人一人领了一碗。
  别说,佛音寺年年施粥,一锅简单的腊八粥也做出了门道,糯米软糯清甜、红豆粒粒饱满、桂圆甜香可口……
  倒是一碗好粥。
  季明珠捧着腊八粥,也是吃得非常香甜,就是嘴贱了一下,顺口问温常氏:“娘,你这次求得是什么啊?”
  温常氏一顿,然后目光落在季明珠的肚子上,目露慈爱:“自然是为了我的大孙子。”
  温钧:“……”
  季明珠还不知道两人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是不会有小孩的。闻言脸色一红,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不好意思道:“娘。”
  温常氏立刻笑开了花:“有什么可害羞的,你都嫁人了,这是早晚的事。”
  季明珠越发害羞,娇嗔道:“娘!”
  温常氏做了个住嘴的手势:“好好好,娘不说了,反正这签是中上签,说明距离我大孙子出来也不久了。”
  季明珠脸颊通红,嗫嗫了一半,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夫君一半的好看。”
  说到这个话题,面露憧憬。
  温钧更加:“……”
  这俩婆媳真是能去说相声的,一唱一和的,完全不用他插嘴,自己就度过了这个话题。
  喝完粥,将碗筷在一旁接引的山泉水下冲洗干净,还给寺庙的小沙弥,佛音寺门前的信众也少了许多,要么是下山回家去了,要么是去后山看风景去了。
  冬日霜寒,后山的风景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温常氏已经被后山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打算去,转身就要下山回去。
  “娘,小弟,明珠?”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家人下山的路上,碰上了也来礼佛的卫家一家子,温蔷先看到他们,先叫了一声。
  温常氏眼睛一亮,满脸的激动之情,拉着温蔷说了半天话。
  卫家人见状,着急领腊八粥,就先上山了,让卫二郎留在这里等温蔷。
  母女俩都暗暗松了口气,不再着急,放下心继续慢慢说话。
  虽然就嫁到邻村,可是总不好天天回娘家,这还是温蔷三朝回门之后第一次见到温常氏,两母子说个没完。
  温钧看了一眼季明珠,怕她吃味。
  小姑娘倒是没有吃味,不过也有点眼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小可怜模样。
  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季明珠一岁就没了母亲,自小没有享受母爱,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温常氏,已经将人视作第二个母亲,成亲后没几日就将称呼从婆婆改成了娘,面对温常氏如此热情地对待别人,有点委屈也是正常。
  他低声哄道:“二姐嫁人之后就没有回家过,娘很久不见她,心里想念的紧。将来你要是陪我一起出远门,娘许久不见你,也会想你的。”
  季明珠被猜中了心思,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结巴道:“我,我才没有吃味。”
  娘和二姐是亲生母女,亲密一点很正常,她只不过是一个嫁进门不到一个月的儿媳,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就是有点羡慕而已。
  要是她娘没有因为生明瑞难产,她也应该是二姐这样的幸福。出门来上香,还能遇见娘,她会笑着叫她的名字,拉着她,躲开温钧,问他们夫妻间相处得如何,会细声细气地教导她,多顺着点夫君,但是也不能没有底线的顺着,受了委屈就回家说,她不会让她一个人难过……
  季明珠有些怅然,默默地抓住了温钧的衣角,将脑袋搁在温钧肩上。
  温钧顿了顿,没有退后,拍了拍她的手臂,给她无声的安慰。
  ……
  两刻钟后,温常氏还没有说完。
  温钧却看见卫二郎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寺庙,眼神有点焦躁,于是阻止了温常氏继续说。
  “娘,卫家还在等二姐和二姐夫,让他们上去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温常氏眼眶一下子红了,有点不舍地松开了温蔷的手,叮嘱道:“那先不说了,你快去吧,吃了腊八粥去拜拜佛主还愿,小心别再去后山。”
  温蔷听话点头,看向卫二郎,在他的陪伴下转身上山。
  温常氏目送女儿的身影消失,叹了口气,仿佛失去了半条命。
  温钧不解地问道:“上次大姐离家,娘你都没有这么难过。”
  “你大姐都嫁人六年了,我都习惯了,再难过也有限。”温常氏擦了擦眼角,打起精神,故作幽默道,“等过段时间,我连你二姐也不想管,就盯着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孙子,什么时候绕过你们。”
  温钧黑线,无奈道:“那算了,你还是继续管着二姐吧。”
  温常氏吃了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钧看了眼神情懵懂的季明珠,低声道:“明珠今年也才十四岁,自己还是个孩子,身子骨也没长开。让她生孩子,对她的身体不好。”
  温常氏沉默片刻,认真地打量季明珠,良久,不甘愿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尤其是季明珠的生母,也是因为年龄小,生了一个季明珠,不到两个月又怀上了季明瑞,身体还没调养好,孕期又忙着帮季老爷处理生意,心力交瘁,突然难产就去了。
  明珠这孩子,心里想必留有阴影。
  可是孩子这东西,又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以为两人早就圆房的温常氏在心里嘀咕,最终松口道:“我不逼着你们,但是不小心有了,也不要害怕,小心点生育,日后好好补一补也行。”
  要是真的有了,她一定将季明珠捧起来供上,绝对不会出现季王氏那样的事情。
  现在想想,季王氏也是惨。
  待字闺中的时候,家里条件一般,过得委屈。一嫁人,娘家突然就起来了,现在是苍南郡首府苍州城里的一流家族,赫赫有名的苍州王家。
  嫁人之后,陪着季老爷白手起家,又累又忙,好不容易季家的情况好了一点,马上就难产走了。
  一点福都没享过,实在是太惨了。
  温常氏对这个旧日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心里怜惜,连带着,看季明珠的目光也愈发慈爱了。
  “明珠听见了吗,生孩子的事不着急,等你十六七八的时候,咱们再来谈也不迟。”
  季明珠看一眼温钧,再看回温常氏,不知道心里想了什么,面上乖巧地点了点头。
  ……
  度过腊八节第二日,老先生在私塾里宣布,今年的游园会,除了以前的旧例,还多了两个额外的活动,一是书法,二是画技。
  众多学子高声欢呼。
  诗书这一样,已经是被甲班的人包圆了,可是书法和画技,他们说不定还能多得一个第一呢。
  温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字,也露出些许笑意。
  这几日,他已经找赵博问过了,踏雪游园会的三种比试他也大概了解,知道这三种都不是他的强项,也就没有什么想法。
  他对作诗、投壶、行酒令都不擅长。
  虽然要求必须报名,可是上去也就是一个陪跑的。
  没想到,眼看就要举办游园会了,竟然还多出一个意外之喜。
  虽然他只练习了大半年的书法,可是每日勤耕不缀,一天最少练习三个时辰,如今已经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入读私塾四五年的同窗了。
  这一项,他可不打算重在参与了。
  傍晚下学,因为老先生要出门去喝朋友家的喜酒,没有留温钧开小灶,温钧和赵博一起走,两人路过甲班门口,迎面撞上了丛安的身影。
  赵博翻了个白眼,瞪他一眼,拉着温钧绕过他继续走。
  丛安憋着气,叫道:“站住!”
  “干什么!”赵博早就心有不满,一听到这两个字就炸了,转过身,两只手张开护着危机,凶悍地看着丛安,“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欺负温钧!”
  丛安一愣,露出一个看傻子的目光,从他身边路过,和温钧道:“你怎么没有来问我?”
  赵博愣住:“……”
  温钧扫了眼赵博,答道1:“我问过他了。”
  “你问他干什么!”丛安面露不屑,语气嫌弃道,“他连先生头一天教的东西,第二天就能忘,你问他等于白问。而且他也没有去过游园会,他一个二傻子懂什么!”
  赵博刚一回神,就遭遇了丛安的重击,血条清空,脸色涨红,激烈大吼:“丛安,你这个小人,不准你诋毁我!我那次是因为上课没认真听,第二天才忘了,和我脑子没关系。”
  丛安没搭理他,依旧看着温钧,等他的回答。
  诚然,他一开始去找温钧挑衅,是有几分赵博的原因在里面。
  凭什么这个二傻子和他决裂之后,就能立刻遇见新朋友,还和人关系那么好,完全忘记了自己?
  他倒要看看这个新朋友什么样子。
  于是,只粗略地了解到温钧的名字,丛安就去乙班找茬了,还立下了院试之约。
  可是上次老先生压着他去找温钧道歉,顺道说了一下温钧的情况,他才知道,这人的情况,竟然和他十分相仿。
  首先,他早年有天才之名,温钧早年也有天才之名,和他的情况差不多。
  然后,他父母去世,他守孝三年,温钧的父亲也去世,守孝三年。
  他出孝之后,先是去了乙班,但是半年后就升级去了甲班。而温钧,也是先去了丙班,半年之后就去了乙班。
  两人的情况,何其相似?
  最重要的是,他在守孝期间日夜苦读,丝毫没有懈怠,这才能用半年时间追上进度,重回甲班。
  而温钧,他是荒废了学业五年,一本书没看,一个字没练,甚至连四书五经都忘得差不多了,也只用了半年时间就丙班升入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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