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希望是这样了。”
白堇叹了口气,跟着季以玫慢慢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半天的训练下来,沈延曼勉强只将曲子完整过了一遍,那种感觉比不间断的练十个小时舞还要累。
她走到练舞室,禹岚还在里头,身边还有几个看上去比她年纪再大一点的女孩子。
“曼曼姐!”禹岚从镜子里看见站在门口沈延曼,立马停了手头上的动作,转身过来和她挥了挥手。
“我刚刚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你唱歌了,唱得真好。”
“要说实话。”
沈延曼眯着眼,显然是不相信禹岚的夸奖。
“就是听上去有点紧张。”禹岚朝她吐吐舌头,但又怕伤害到她自尊,赶紧补了一句。
“不过整体还是很好的。”
沈延曼对着禹岚勉强的抿嘴一笑,说了句“下回会更好一点的。”也不知道是说给禹岚听,还是自己听。
“那就是下回的事情了。”在禹岚的背后骤然响起白堇的声音。
她提着几份盒饭走过来,上下瞟了一眼沈延曼。
“到饭点了,只不过这回没准备你的。”她把食物送到禹岚手上,对着禹岚疑惑的脸拍了拍她的肩。
沈延曼搞不动白堇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为了惩罚她刚刚有失水准的表现?这类的事情在明漾倒也发生过,表现不好的练习生是不会有饭吃的,这么一想,沈延曼也就释然了。
“那我在哪里练习?”
沈延曼看了看明显已经被禹岚她们这些小姑娘占据的舞房,好像也没有她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了。
“你出去晃晃。”
“晃晃?”
白堇的话让沈延曼很是费解,在这种紧要关头,怎么还能跑出去晃?
“是的,一个半小时不许回公司,随便你吃饭还是干什么,这是命令。”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了今天要更新!还好补上了!
第8章 季昭的信仰
沈延曼稀里糊涂的被白堇‘赶’出了公司之后,沿着公司前边的一条街从头走到了尾,这时候正好赶上天色昏暗的时刻,她每走过一家店就亮一家的灯,可直到这条街上的灯连成一线,沈延曼都没弄懂白堇这么做的原因。
惩罚不像惩罚,奖励也不像奖励,弄得沈延曼一时一刻都不敢放下心来,白堇的手里握着她的命脉,握着她最后的机会,她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惶恐,那种不安的心情遍布全身,不断消耗着她在过去因为实力而累积的自信。
在明漾,除去练习的时候,是没有人直接把残酷的话说给你听的,公司上层的决定下层去执行,练习生也只有练习这一个目的,因此沈延曼尽管懂得这个圈子里一部分的规则和道理,但很少同自己的实际情况联系起来。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能细琢磨的,就像人不能活得太清醒一样,残酷不堪的世界越是露出本来的面貌,越是让人难以喘息,而沈延曼总是走在这种边缘上,她或许想要一个拯救,但又不甘心被拯救。
这种矛盾让她很危险。
旁观的很多人都预料到了她身上这种危险。
F.A公司的地理不算很好,是一座需要左弯右绕才能到达的写字楼,还好不是太老的建筑,周围区域的人流也不少,还有条开着许多价格实惠朴实小店的‘尾巷’,沈延曼最开始的时候常来这块吃饭,后边因为种种原因出来的少了,也就没再怎么过来。
说来也奇妙,兜兜转转她好像又回到了原点,这七年快得像梦一样。
她跟着记忆的指引的朝着一家炒货铺和蒸菜馆中间的小道往里拐,越往里边越能闻到骨头汤的香味,温暖的气息沿着旁边被风化腐蚀,却又一次次锲而不舍涂上染料的老旧石墙窜在她的脸上,湿润了她的眼睛。
沈延曼看着前方亮着灯的面馆,这周围的样子都变了,原本还都是堆满建材废料的地上建了家水果店,但一个铺子的水果香都没能压下那里边的香味。
她站在那家认识的吕氏面馆的牌匾下站了一会,旁边不锈钢的大桶里有老板免费供应给路人的汤,上面的白雾翻腾着,浸没了沈延曼的脸,她走进去,里边没人,只有一碗还没吃完的面放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六十来岁的店主,也是这家面馆的主人正在仔细的擦着里头的长桌。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她放下手里的动作,抬起了头。
“小曼?”她惊讶的唤了一声。
“吕奶奶。”沈延曼淡淡一笑,很乖巧的找了个离门很近的位置坐下,手肘交叠的放在桌上,眼睛不知道是被热气烫得还是怎么的,氤氲着水汽,灯光下,双眸湿漉漉的泛着光,脆弱的一副表情。
“给我做碗牛肉面呗。”
“你....诶!”吕奶奶本能的回头看了看后背厨房的位置,那阻隔着厨房与外边的门帘隐隐抖动,但她还是收了抹布,往里头走过去。
进入到熟悉又放松的气氛里,沈延曼紧绷的肌肉都舒缓了下来,困倦令她的眼皮不停颤抖,她整个人趴在了桌上,被擦拭得很干净的桌子泛着木头特有的味道,并不算好闻,但她还是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沉沉睡了过去。
面好的时候,她还在睡着,呼吸均匀,脸上是难得安稳的表情。
面被轻轻放在桌上,一片灰影覆盖了沈延曼的脸,送面来的人在她对面坐下,椅子挪动的声响让她眉头一皱,接着把脑袋换了个边,继续睡着。
“小季,面.........”
吕奶奶撩开帘子,而替她送面来的季昭转身“嘘”了一声,接着又将把实现转回去,用这短暂的时间细细观察着沈延曼的脸,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看过她了,上回她压根就不愿意回头和他好好说话,头总垂着,好像多看他一眼都要掉块肉一样。
但他真是想好好的看看她,再和她说说话,
很多年前的季昭,并没有想过现在的他们只能够以这样的状态和平相见。
季昭抿抿嘴,忍不住伸出手指来碰了碰沈延曼的脸,整齐干净的指甲有种柔软的意味。
他的心脏忽然有种难以自控的酥麻感,那是种患得患失的恐惧。
这种情绪来自于上回见面时沈延曼漠然的眼神与在明漾明漾传着的沈延曼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的流言。
流言本身不可怕,但他还被被流言指向的沈延曼会放弃。
她曾经是他的信仰,在泥潭与无尽的黑夜中是她的影子带领着自己走,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所以沈延曼会对他灰心,这是肯定的事情吧。
“对不起.....”他低声呢喃了一声,她的睫毛颤动着,像蝴蝶翅膀一般,但她没听见他的话。
季昭很想再多看她几眼,但又怕醒来后的沈延曼会冲他生气,那他也会受不了的,于是季昭只好起身,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沈延曼的身边,像之前每一回他偷偷看见她的那样。
“吕奶奶,你别说我来过。”躲回厨房的季昭向吕奶奶特别交代着,但面对着曾经见证过他和沈延曼关系好时的长辈,他的心情也相当的微妙。
“怎么,吵架了?”吕奶奶问。
“稍微严重一点点。”季昭拿手比划着。
“年轻人,日子还长呢,有什么过不去的,赶紧和好,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尽力吧。”季昭叹了口气,心里对沈延曼的脾性没个底,但没等他多说些什么,口袋里象征着催促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对着身边的吕奶奶简单道了个别,直接从后门绕了出去。
而目送完季昭离开的吕奶奶,则是向着有了清醒迹象的沈延曼走了过去。
沈延曼醒来时,她点的那碗牛肉面都快成团了,疲惫未消的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晰之后却发现吕奶奶正坐在面前用和蔼可亲的目光看着自己,温和的灯光将她脸上的温柔无限扩大,沈延曼不自觉的也将自己时刻吊在危险处的心脏放进了一方柔软之地。
“很累啊。”吕奶奶的嗓音有着老人家特有的宽和。
“有点。”沈延曼用筷子搅着面,好不容易扒开了一些,吃进嘴里,却莫名其妙有股涩意。
“今天的面味道不一样。”说着说着,她的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我再给你做一碗。”吕奶奶说着,还真要起身。
“没事,不是面的问题。”沈延曼制止住她,囫囵的往嘴里塞着面,渐渐的苦意没了,却开始变得有些食不知味。
“你好久没来,我都不知道你的消息。”
“因为在训练,不能随便出来的,对不起啊吕奶奶。”沈延曼抬头,动作停了一下,道歉也很真切。
“小曼啊,别过得太不好,要注意身体。”吕奶奶干燥又温暖的手拂过沈延曼的额角,从她的眼睛擦过的时候,摸到了些湿湿的液体,吕奶奶的当作没看见的模样放下了手。
“我有些累,就是有点累。”吕奶奶慈祥的长辈姿态令沈延曼心有触动,她看着面前老式的面碗,手搭在有道裂痕的碗底反复摸着。
“但其余没事,我过得挺好的。”沈延曼又再次抬起碗,大口的吃起了面。
白堇过来接沈延曼的时候,被她那撑得在位置上都站不起身的样子给吓到了,就连沈延曼本人都不知道她怎么一不小心就吃成了这样,白堇推门进来的时候,她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噗。”
一声笑在她的脑后炸开,她有些懊恼的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半响,又偷偷开了点指缝,很无奈的问着。
“今天的事能忘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沈延曼和明漾的牵扯还没有完,心理障碍其实也在后边会说,她是个典型过刚易折的人,身上有着很复杂的情绪,加上常年累积的失败,和一起其余因素的碰撞,沈延曼自身性格就是非常复杂……
昨天出了问题没更新,下次也得周日更,因为我毕业出问题了,可能要把我延毕……
第9章 请给我机会
白堇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忍了大约两秒钟吧,还是没能憋住笑,沈延曼只好讪讪的推开椅子,没脸见人的低头往后退着。
“要走啦?”吕奶奶收了碗,笑眯眯的看着沈延曼往白堇身边靠拢。
“恩,我们公司老板来接我了。”
沈延曼作了个介绍的手势,白堇也没怠慢吕奶奶,把自己的名片送了过去,开玩笑的说要是有认识的人想当明星可以来找她试试。
“我认识的丫头里边,就曼曼最水灵了,招人疼的乖乖。”吕奶奶的言辞间无不透露着她对沈延曼的喜爱。
“男的也行。”
“你说小季啊......已经晚啦,上回他还不上什么节目,叫什么来着.....”
吕奶奶年纪大了,话说了一半,就向沈延曼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沈延曼尴尬的冲她一笑,语气温柔的答道;“吕奶奶,我不怎么看电视了,最近和他也没联系了。”
话说到这里,吕奶奶也是听明白了季昭和沈延曼之间闹了些不小的矛盾,只是有些话还得这两孩子当面说,她这个中间人,还是少说些的好。
“那老人家,我们就先走了,下回我也来照顾您生意。”
“好好好,下回我等着呢啊。”
吕奶奶没做过多挽留,过去给沈延曼、白堇两人开了门,一路挥手送别。
夜深了,路上的人反而比之前更多,不远处的灯桥亮了,上头有断断续续的歌声传过来,似乎是些街头卖唱的学生,沈延曼多看了两眼,踩着整齐的在夜下摇曳的树影钻进了白堇的车。
“你认识季昭?”白堇发动车子,仿佛无意间的提起了这个名字,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猜到刚刚吕奶奶话里的小季是季昭的。
“之前在明漾的时候见过几面,不太熟。”
“恩。”白堇点了点头,正巧碰上一辆车从她们车旁边疾行而去,白堇打转方向盘,沈延曼刚好可以看见她宁静含笑的侧脸。
“我虽然算是你的老板,但的确也想和你换种方式相处。”
“你...什么意思。”沈延曼两个指头勾着收紧,这是她紧张的时候通常会做的事情,或许是明漾的生活给她形成了某种惯性,同上司说话,她总是警惕心十足。
“大公司资源多,训练体系也完善,但我们小公司也有我们的优势。”
借着车经过红绿灯停车的时间,白堇转头对沈延曼一笑。
“我们公司与艺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成就,所以我也能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关怀,很多事情在外头没法说出口的,我也会耐心听,你的需求、想法,只要不过分,我都会满足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更多的信任。”
沈延曼愣怔住,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又用力的抿住了。
“我知道明漾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的确,在那种重压下会让人感到不舒适,但你得清楚你自己最开始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也得心胸开阔点。”
“我一直都知道。”沈延曼语气笃定,只有这一点,她无比的确定。
“今天你的发挥其实挺让我意外的,我看过你的录像,那绝不会是你的水平,但我不想怪你,也没资格怪你什么,你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告诉我原因。”
沈延曼把头转向窗外,移动的风景模糊成一片片的色块,让她很难辨认清哪个是树而哪个是灯,黑暗与光明是自然与灯的交叠,因为有黑夜的存在,所以发明了灯,有些人能够借着灯光穿梭于黑暗,但有一部分人仍然胆怯的缩在安全领域一点点靠抹黑前行,绝不跨过雷池一步,沈延曼显然是后者。
“我是她们的影子,从被放弃的那天,我不再单纯就是我了。”
沈延曼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在训练室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只要有新人来,就有人会过来问你是不是曾经sunlife的沈延曼,只要做错一点事情就会有人说,原来sunlife的前成员是这样的。”
“我很想出道,不单是我渴望舞台,也是因为我不想再当sunlife的前成员了,可是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好多人看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和sunlife有关,可如果你坦白去接受这个身份,还会有人在说你想红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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