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个欺负明仔的少年也顿时将脑袋缩成了鹌鹑。
文蔷看着视频里面忍着屈辱,不愿意和几人爆发冲突的明仔,只觉得掌心发冷。
她咬牙看完视频,这才将冷冽的目光落到班主任的身上,道:“请问,贵校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班主任嗫嚅道:“还能怎么解决?既然是这几个人欺负了宋青岑,让他们道歉不就是了?”
“老师您是在说笑吗?”文蔷突然笑开了。
她本身长相十分清秀无害,就像是静静绽放的白蔷薇。
可此刻笑容里带了嘲讽,反倒像是带了刺的玫瑰。
漂亮却危险。
“刚才是谁一口一个成不了人上人,也不能做社会的渣滓?贵校这样打压孩子的教育方式我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老师您不觉得您才是最需要向孩子道歉的人吗?”
班主任噎了噎,道:“你要我道歉?我可是老师,哪有老师向学生道歉的道理?”
文蔷不欲和她继续争辩,只是侧过脸看向校长,问:“校长先生也是同样的想法吗?”
校长沉吟瞬间,摇了摇头。
他对着班主任道:“赵老师,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校方太过武断了,你得向孩子道歉。”
“可是校长,我要是向他道歉,那以后还有任何的威信可言吗?我这个班主任还要不要当了?”班主任十分不赞同。
文蔷在一边冷冷道:“赵老师,如果你让学生信服的方式只有武断和暴力,我觉得您可能并不适合这个位置。”
这个帽子扣下来可就严重了。
班主任正欲争辩,校长就冷下了腔调,道:“赵老师!”
班主任赵老师只得咬了咬牙。
她看向正垂着脑袋站在文蔷身边的明仔,再又看了看不远处正时不时往这边偷看的几个学生,憋屈不已道:“是我错了,这件事情我向宋青岑同学道歉!”
说完,她冷着脸走了。
文蔷看向校长,道:“校长先生,确认一下。以后应该不会出现因为学生给了老师难堪而被穿小鞋的情况吧?”
校长的眼皮子跳了跳,心想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什么都敢说。
他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宋青岑转班,正好五年级下学期也要重新排班了。”
文蔷笑得眉眼弯弯,道:“那就麻烦校长先生了。”
剩下的几个鹌鹑当然也没有逃脱给明仔道歉的结局。
离开校长办公室之前,几个鹌鹑面带敬畏地目送着领了明仔的文蔷离开。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班的母老虎吃瘪。
文蔷给明仔请了半个小时的假,她带着他在学校操场的阶梯上坐下。
她这才问:“没受伤吧?”
明仔点点头。
文蔷没有安慰他,只是给他时间让他消化这件事情。
沉默了许久,明仔突然开口问:“蔷姐姐,我爸为什么要走呢?”
文蔷叹了口气。
是啊,为什么要走呢。
青岑可浪,碧海可尘。
曾经许下这样山盟海誓的男人,为什么会丢下发妻,老母亲还有两个孩子,和别的女人远走他乡?
文蔷不是明仔的父亲,永远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明仔啊。”文蔷喊他。
明仔认真地看着文蔷。
他见她的嘴角带了笑,声音也是温柔的,“或许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为什么了。”
明仔看了文蔷半晌,突然问:“那蔷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文蔷被这个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她干巴巴道:“再说你的事情呢,可别扯上我。”
明仔沉默了瞬间,突然对着文蔷道:“那如果我长大了,蔷姐姐还没有人喜欢的话,我来喜欢你吧。”
文蔷哭笑不得道:“敢情在你眼里我这么没魅力呢?”
明仔焦急地解释道:“没有,蔷姐姐很有魅力了……”
文蔷哈哈大笑起来。
逗小孩儿可真有意思。
文蔷没有在学校多加逗留,在将明仔送回了教室之后,文蔷赶快联系了陈阿婆那边。
陈阿婆道:“进了手术室了现在还没出来,你那边没事了吧?”
文蔷道:“当然,有我出马还能有什么事情?你放心。”
陈阿婆有些哽咽地说:“麻烦你了啊小文。”
文蔷赶紧正色,“之前我住院的时候都是你们轮班照顾我,现在我只不过是稍微帮了点忙而已,别这样谢我了。”
陈阿婆也没有继续矫情。
文蔷又问了几句,才挂断电话朝着医院赶过去。
明仔妈在二楼妇产科,文蔷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了要下楼的姜怀。
姜怀主动打招呼道:“小文老板。”
“姜医生你好。”文蔷丢下一句招呼,就匆匆朝着妇产科那边赶去。
姜怀的目光长久地落在文蔷的背影上,最后化成了嘴角一个浅淡的弧度。
他迈开步子继续下楼。
旁边的一个小护士凑上来道:“姜医生可真是艳福不浅呢,走到哪里都能认识美女。”
姜怀道:“是呢,现在我身边也有一个,可真是巧了。”
小护士被姜怀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又叽叽喳喳嘘寒问暖起来。
姜怀应付着,宛如那些已经将考卷答案了然于心的学霸们,从容且漫不经心。
文蔷赶到的时候,陈阿婆正在手术室外面转圈。
她走上前去问:“还没消息传出来?”
陈阿婆道:“刚才说是开了三指了,但是还是不太行,我想给她安排剖腹产吧,她又是个死犟的,说是顺产的孩子更加健康……”
陈阿婆说着吸了口气,眼眶红了红,“生明仔的时候她就是九死一生,本来以为这二胎会稍微好一点的,没想到……”
文蔷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落到不远处手术室上面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上,眼神飘得有点远。
这三个字也曾是她的梦魇,让她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
如今重新看着这三个字,文蔷却觉得那段时光仿佛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小文啊,明仔妈会没事的吧?”陈阿婆拽着文蔷的手,带着乞求地问。
文蔷垂下眸子,温柔道:“当然,你和明仔还在等她,她肯定会没事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文蔷握着陈阿婆的手,等在走廊外面。
在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医生满头大汗地走出来,道:“家属,李明珍的家属在吗?”
陈阿婆赶快走上去,焦急道:“我是她婆婆。医生,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明仔妈……”
医生解释道:“孕妇这情况是真的没办法顺产,你们这些做婆婆的,别总想着孙子,也要为儿媳妇考虑考虑啊。”
陈阿婆道:“那……那快点安排剖腹产吧,快点……”
医生狐疑地看着陈阿婆,确定对方是认真的,估计不会在事后搞医闹,这才让人安排下去。
又是漫长的等待。
文蔷坐在一边,头脑莫名有些昏昏沉沉的。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
那是柯氦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青岑可浪,碧海可尘,意思是无论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我都会永远爱你。出自阿英?《袁中郎做官》
原句:“唯有一段没证见的是非,无形影的风波,青岑可浪,碧海可尘,往往令人趋避不及。”
ps明仔的大名,没想到吧,这么文艺。哈哈哈!
第24章 解忧花
“自然界的一切现象都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柯氦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却又似乎飘得很远。
文蔷咬了咬唇, 想要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但是伴随着柯氦说话的声音, 文蔷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等她再度睁开眼, 她出现在了偌大的阶梯教室里面。
下面的是无数求贤若渴的学生,后面是正在说话的柯氦。
“比如众所周知的鬼火, 很大程度上都是磷的自燃, 还有所谓的头顶天花板上传来的弹珠坠落的声音, 实际上建材物质结构发生的变化所产生出来的声音。”
“大家要相信科学, 不要迷信。”
文蔷:“鬼话连篇, 那我呢,我是什么?”
正在讲话的柯氦顿住了。
下面的学生也跟着柯氦的停顿屏住了呼吸,静待着这男人接下来的话。
柯氦:“志怪传说里面的妖精鬼怪也都是杜撰出来的……”
文蔷:“呵呵。”
柯氦:……
他终于不得不正视他讲台上的那盆绿萝。
没听错的话, 这是家里那个话痨蔷薇的声音吧?
因为柯氦一句话卡壳了两次, 下面的学生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位颜值高得吓人的教授似乎忘词了。
也对,那么无聊的通稿,一般人都记不住。
柯氦盯着那盆绿萝, 再怎么看都是一盆普通的绿萝,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柯氦又收回眸子,继续往下说:“我国最早出现的《山海经》就是……”
文蔷又开始拆台:“《山海经》是真的,你康康我, 我就是花妖!”
叫你刚才无视我,叫你刚才让我丢人!
柯氦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继续面无表情地背着稿子。
在众人的角度看来,柯氦在声情并茂地演讲。
但在柯氦自己看来,那自称‘花妖’,还和自家话痨蔷薇有着同样一把好嗓子的绿萝,在他说完每一句话后,都要跟着吐槽一句。
等演讲终于结束。
下面掌声雷动。
其中大部分的声音都是双眼冒着星星或者是爱心的小姑娘制造的。
那样子不像是在高中的教室里听演讲,反倒像是在演唱会现场给自己的爱豆打call。
柯氦心好累。
校长在柯氦之后走上台,又继续演讲起来。
这回下面的小姑娘们明显安分了许多。
要是放在平常,柯氦估计早就和校方说好要走了。
但看着还被摆放在讲台上面的那盆绿萝,柯氦想想还是在教室后面坐下,静静地等待校长演讲完毕。
校长演讲的时候,那绿萝倒是安安静静的。
要不是柯氦深知自己没有幻听症,此刻他都要忍不住怀疑刚才的一切了。
旁边的好几个小姑娘不断地朝着柯氦发射爱心。
柯氦全当没看见。
眼看着六点到了,但是校长还在声情并茂地演讲,下面的学生们都有些坐不住。
食堂不等人,晚点去就没饭吃了!
所幸校长还秉承着最后一丝良心,在六点过几分的时候把人都给放了。
柯氦顿时被一群迷妹围住。
他诚恳道:“抱歉,我还有事要和校长说,诸位如果愿意的话,咱们一起去?”
小女生们:???
谁要和你一起去见校长?
柯氦突破重重困难再度来到讲台前面。
校长立刻握住了柯氦的手,道:“柯教授的演讲实在是感人肺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吧,我把我们学校的单身适龄女老师都叫上……”
安静了许久的文蔷又忍不住叫嚣起来:“哇大型相亲现场,现在的教育界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柯氦的眼皮跳了跳。
他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对校长道:“李校长,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校长道:“当然。”
柯氦指向讲台上的那盆绿萝,咬牙切齿道:“我正好差一个实验对象,可以把那盆绿萝送给我吗?”
文蔷:???
校长‘额’地卡了瞬间的壳,才道:“当然可以,不过是一盆绿萝而已。”
你们实验室买不起吗?
你不是化学系教授吗?
这两个问题被校长咽了回去。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成人之间有许多事情都不必拆穿。
柯氦用大型相亲现场换了一盆绿萝。
等他回到车上,他将绿萝往中控台上一塞,凉飕飕道:“接着讲,我在这里听你讲个够。”
文蔷闭上双眼,“我肯定是在做梦。”
“我也希望我在做梦。”柯氦糟心地揉了揉眉心。
文蔷刚开始因为柯氦没理会自己还存在了一丝侥幸心理,想着柯氦大概是听不见自己讲话。
却不想柯氦这岂止是听到了,分明就是放在心尖尖上了。
真是个小气吧啦的男人。
“小气吧啦?”柯氦重复地疑问了一声。
文蔷赶快识时务地抖了抖叶子,道:“没有没有,就是……开个玩笑嘛。你看看你在讲台上一个人演讲得多无聊呀,我陪你一起嘛。”
这辈子都没撒过娇的文蔷此刻万分庆幸自己不会脸红。
所以无所顾忌。
“所以你说说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什么时候不理你了?”柯氦用指腹摸了摸绿萝叶子的背面。
活像是在挠猫下巴。
“我要是瞧不起你,你那小杂草的身体早就进垃圾桶了,还是湿垃圾。”
文蔷:……
不用重复是什么垃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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