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垂着眸子,在文蔷的指导下,格外认真地削着苹果的柯氦手一顿。
文蔷担心地将水果刀从对方的手里夺过来。
确保安全了才问:“谁啊?”
柯氦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某些不长眼的东西罢了,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说着,柯氦正要站起来出去。
杨悦却冲破了重围推门进来。
她指着柯氦的鼻子,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
“柯氦,你怎么,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杨悦恼火极了。
她奋斗了这么一辈子,好不容易得到副教授这个职称。
柯氦示意了一下门外,道:“出去说。”
杨悦却冷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挑衅道:“我就是不……”
还没说完,柯氦也往前走了走。
杨悦顿时想到了上次被柯氦捏住脖子时的痛苦。
吓得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文蔷却道:“不如让她进来说吧,在走廊里闹,吵到别人就不好了。”
而且文蔷也很想知道这个杨悦究竟想说什么。
柯氦沉默瞬间,点点头。
杨悦看柯氦对文蔷言听计从的样子,实在是恨得牙痒痒。
之前她还在想柯氦和文蔷的这段感情里面,再怎么看都是柯氦占着主导、甚至是支配的地位。
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进来。”柯氦回到文蔷的身边,薄凉的目光落到杨悦的身上。
杨悦刚才还在和柯氦唱反调不愿意离开房间。
现在又被柯氦闹了这么一出,正僵持着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的时候。
柯氦又道:“该说的话还是早点说清楚吧,毕竟以后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杨悦的火气又蹭蹭上来了。
她大步走了进来,质问柯氦,“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他们剥夺我的职称,再也不给我进任何实验室的机会?”
柯氦看着她,“我似乎没有回答你的义务,你只要知道我不仅能夺走你的职称,并且还能夺走你剩下的东西。比如房子,还有钱就行了。”
“你……你好大的口气!”杨悦怒极。
不仅仅是因为柯氦的话,更是因为杨悦自己都心知肚明,柯氦的话一点夸大的意思都没有。
他不需要人脉和圈子,凭借他这颗脑子,就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等着给他办事,想要他的这个人情。
更让杨悦不能接受的是她为学术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到头来还是被舍弃,轻得不如柯氦的一根毫毛。
柯氦看了眼杨悦,道:“人这辈子无时无刻不在选择,选择对了就能继续生存,选择错了,自然也得有承担责任的勇气。杨女士,这一场博弈,是你输了。”
杨悦看着波澜不惊的柯氦,觉得无力极了。
最后她咬牙抛出自己唯一的筹码,道:“你父母留给你的音频和视频,全部都在我这里,如果你不想让我将那些都销毁掉的话,就把我的职称还给我!”
柯氦面无表情道:“恕难从命。”
“你不在乎你父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了?这是世界上独一份的!”杨悦徒劳地为自己争取着。
柯氦却根本不在乎。
最后,杨悦的身体彻底垮了下去。
她空洞洞的眼睛落到柯氦的身上,道:“柯氦,我诅咒你,诅咒你和你的父母一样不得善终,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文蔷本来就对指使杜丽丽的人有所猜测,刚才听到柯氦和杨悦之间的对话,更是确定了对丽丽背后的人就是杨悦。
她本来无意插手柯氦的这件事。
可听到杨悦居然敢诅咒柯氦。
她实在是听不下去,嘲讽杨悦道:“杨女士想必也听过‘先撩者贱’这个词语吧?又要作死又输不起,真好奇杨悦女士的脸面积呢。”
估计是脸大如盆吧。
“成王败寇罢了,你们现在尽管嘲讽,我等着你们栽跟头的时候!”杨悦黑着脸说完,转身就走。
文蔷笑道:“那您这辈子可就慢慢等吧。”
柯氦笑着看文蔷,眼底沾染了宠溺和无奈。
文蔷佯装惊吓地捂住唇,道:“糟了,又被柯教授看到我泼妇的一面了。”
“不是泼妇,你这是据理力争。”柯氦笑道。
文蔷也跟着嘿嘿笑起来,“嘴甜还是柯教授。”
“明天出院了,之前说好了陪我去一个地方,还记得吗?”柯氦问。
文蔷点点头,道:“我也有地方要带你去。”
“谁先?”柯教授十分民.主。
文蔷道:“你先吧。”
柯氦走上来轻轻抱了抱她,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文蔷被他逗笑了。
柯氦接过苹果继续削。
最后的成品虽然有些惨不忍睹,但是至少没有砍断手。
文蔷表示十分欣慰。
她一边咔咔咔吃着苹果,一边问柯氦:“现在还好吧?碰到我之后。”
柯氦道:“你的血可比我的管用多了,这都一周了。”
文蔷突然被夸奖,却忍不住脸热。
她想到最近越来越多的亲吻,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道:“你那是因为没有好好实验,下次测试一下你的血能维持多久。”
柯氦的手撑着脸看她,“测不测试无所谓,反正有平价替代品。”
文蔷:!!!
你还说!
“要是能维持久一点最好了,我不能总是让你受伤。”柯氦认真道。
文蔷心口暖洋洋的,他看着柯氦近在咫尺的帅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伸出手上去捏住了。
不得不说,手感还挺不错。
“文小姐这是干什么呢?”柯氦也不恼,任由文蔷扯着他的脸颊。
文蔷开玩笑道:“就是觉得你太帅了,遭人惦记,不如给你的脸划花,安全一点。”
“好啊,”柯氦说着就亮出了水果刀往文蔷的手里递,“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安全的话,动手吧。”
文蔷被水果刀吓了一跳,赶快收起来后,带着抱怨地说:“你干嘛突然这样,吓死我了!”
“别怕我啊,我不会伤害你的。”柯氦还以为文蔷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他伸手抱着她蹭了蹭,言行间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文蔷无奈道:“谁怕你了?我是怕刀。虽然我的手一直很稳,但是要真的小心弄伤你了怎么办?”
柯氦眼底的不安瞬间散去,他朝着文蔷笑起来,道:“这就更不用怕了,我相信你。”
文蔷在心里叹了口气。
柯教授怎么变成这样了?
奶萌奶萌的,有点承受不住呢。
翌日,柯氦为文蔷办好了出院手续。
陈阿婆叮嘱两人,晚上一定要去她家办庆祝会,庆祝文蔷恢复健康。
两人应下后,才来到柯氦的车上坐下。
文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柯氦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文蔷皱了皱鼻子,心想这男人居然还给她卖关子。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
文蔷想到什么,对柯氦道:“其实我之前很想你,却还是没有违背我对你的承诺噢。主要是姜怀唆使我变成花的。”
柯氦稍微分神看了文蔷一眼,问:“什么意思?”
文蔷将姜怀的事情和柯氦说了。
柯氦沉默了许久。
在文蔷还准备感叹姜怀在某些时候其实还是挺关心柯氦的。
柯氦就道:“他看见你了?我都没看见。”
文蔷暗道糟糕。
柯教授又开始吃飞醋了。
她赶急赶忙地补救道:“可你能听见变成花的我的声音,我们能交流啊,和姜怀就不行了。”
“是吗?可他能看见你,凭什么?”柯氦凉飕飕地看了眼文蔷。
文蔷:……
我哪知道凭什么?
车子很快停下来。
文蔷看着眼前的纹身店,迟疑地问:“这是要干什么?”
柯氦摸了摸自己后脖颈的发际线,道:“陪我把纹身洗掉。”
“洗掉?怎么洗?”文蔷赶快凑到柯氦的身边。
还顺便看了眼被割裂的纹身。
柯氦道:“有激光去除的,也有手术切割和扩张器扩皮。”
“感觉会很疼诶……”文蔷光是听着就觉得浑身发毛。
柯氦道:“走吧。”
文蔷迟疑道:“等你头发长长了,那个纹身就不明显了吧,干嘛非要洗掉呢?”
柯氦回道:“因为该长大了。”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做出任何不计后果,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因为有了牵挂,所以会越发谨慎,越发珍惜自己的命。
所以Lemon,感谢这么多年的陪伴。
如今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你好喜欢打哑谜啊……”文蔷没听懂柯氦的意思。
柯氦笑着将人揽过来,道:“走了。”
两人进了店,店主是一个40来岁的帅大叔。
看见两人进来,打招呼道:“两位来纹身?”
柯氦道:“洗纹身。”
店主点点头,问:“纹身在哪,让我看看。”
柯氦转过身,背对着店主,指了指自己的后脖颈。
店主感叹道:“这手艺,高手啊。就是毁了,实在可惜。这是女朋友的英文名吧?”
说着,店主还笑眯眯地看着文蔷。
文蔷尴尬极了,“不是我……”
店主沉默瞬间,也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柯氦看到文蔷的样子,就知道她脑补了什么。
他对着文蔷道:“等会儿我洗纹身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守着我,我给你讲讲这个纹身背后的故事。”
文蔷赌气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洗个纹身还要人在旁边全程陪护啊?”
柯氦笑道:“是啊,我怕疼嘛,有个人说说话会好点。”
文蔷虽然不爽这个代表了‘初恋’的‘Lemon’纹身,却还是妥协了。
倒是柯氦神神秘秘地和店主说了什么。
文蔷好奇地看着店主将工作台拉起了帘子,柯氦变成了帘子上的一个影子。
她忍不住问:“这是干什么?”
店主解释道:“等会儿洗纹身的时候,场面可能会有点吓人,所以还是挡起来比较好。我先去调配一下药水,你们休息二十分钟,就可以准备开始了。”
文蔷想到柯氦描述的纹身怎么洗,也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不敢直视那个场面的。
于是她问柯氦,道:“隔着帘子没事吧?还会怕吗?”
柯氦笑道:“没关系,就隔着帘子吧,等会儿你千万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掀开帘子,一点点动静都有可能影响到纹身师的集中度。”
文蔷使命感十足地点点头。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店主带着调配好的药水过来。
将东西全部安置在工作台上后,店主吩咐柯氦道:“去趴好吧。”
文蔷十分紧张地抓了抓柯氦的手,道:“你别紧张,集中注意力和我说话,不要去注意纹身的事情。”
那样子活像是家长在叮嘱马上要注射疫苗的熊孩子。
柯氦笑着点点头。
帘子被拉上了。
文蔷只听到那边传来细微的机器嗡鸣的声音。
她迟疑地开口,道:“你不是要和我说这个纹身背后的故事吗?现在可以开始了。”
柯氦听闻,笑道:“好,我现在就说。”
一个跨越了十年光阴的故事,到了柯氦嘴里却成了寥寥几句。
文蔷知道了Lemon根本不是柯氦的初恋,而是他的良师益友。
因为Lemon的死,柯氦将这个名字刻在了自己的后脖颈,时刻提醒自己要记住Lemon教过自己的东西。
对于对方的缅怀,也伴随着和姜怀之间的冲突爆发而逐步落下帷幕。
最后归于平静。
文蔷久久不能回神。
好半晌了,她才忍不住道:“那你那段时间,肯定很辛苦吧?”
柯氦想过文蔷在听说了这些之后会疑问什么,比如他是否真的对Lemon没有男女情谊,比如Lemon是不是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他。
可文蔷却只是在担心。
在担心,在心疼十年前,初踏M国的他。
柯氦的背脊上,店主已经在割线。
每割一下,都伴随着细细密密的疼。
柯氦还记得当初纹下Lemon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多么锥心刺骨的疼。
可此刻,柯氦却满心欢喜。
他语气轻松地说:“不辛苦,都已经过去了。”
最辛苦的时光磨练出了最坚韧的身躯,柯氦感谢自己一路洒下汗水,此刻才能护文蔷无虞。
两人的聊天来来回回持续了很久。
最后文蔷忍不住问:“洗纹身要这么久吗?”
帘子那边的纹身师笑道:“很快就好了,我保证,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作品?”文蔷觉得……
洗个纹身似乎不能被称之为作品吧?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懂这一行吧。
又是半个小时,帘子终于被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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