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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总在逼我开花——陆鱼

时间:2020-02-05 08:37:22  作者:陆鱼
  是他没有抓住她的手,是他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是我的错……”柯氦喃喃一声。
  陈阿婆却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道:“在说什么丧气话呢,在小文醒过来之前你给我倒下试试看?”
  柯氦抬起眼睛看陈阿婆。
  陈阿婆难得地对他露出慈爱的笑容,道:“就算真是你的错,小文能怪你?你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你,喜欢到心坎坎里了。”
  柯氦眼眶发涩,舍不得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陈阿婆道:“去看看她吧,然后好好休息一晚上,我听医生说你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睡觉。别在小文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把自己也累倒了,要是她醒了得多心疼啊。”
  柯氦点点头。
  终于在手术之后,首次踏入这方寸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姑娘面色雪白。
  柯氦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很美,但是他却没有记住她的长相。
  哪怕是在车祸的时候看到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柯氦也没有多加注意对方。
  直到他被陈阿婆带过来,看到了ICU里面的她。
  雪白的脸色,像是摆在橱窗里面易碎的瓷娃娃。
  那时候他想,这么脆弱的姑娘,还是稍微离他远一点。
  他从未想过,他能拥有这样一个漂亮易碎的姑娘。
  那感觉就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捧在心尖尖上,可依旧觉得惶恐难安。
  可后来他发现她看似脆弱却又十分坚韧。
  他尝试着加大一些力气抓住她,她却又再度倒在了病床上。
  柯氦握住文蔷冰凉的手,垂下脑袋将额头虔诚的贴在她的手背上。
  刺痛从掌心传来。
  比起过敏反应还要激烈无数倍的痛苦,时刻折磨着他的神经。
  柯氦紧紧抓着,不敢放手。
  再也不敢放手。
  “快点醒来好不好?”
  “算我求你。”
  ……
  柯氦是被陈阿婆赶回去的。
  他拖着麻木的身体回到家里。
  平凡的一切,却又似乎处处都带着她的痕迹。
  无论是花的时候,还是人的时候。
  穿过的拖鞋,坐过的沙发,待过的花盆和窗台。
  柯氦痛苦至极,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他跌撞着来到房间,直接倒在了床上。
  身体实在是太疲惫了,哪怕柯氦一直不敢停下脚步,不敢闭上双眼gzdj。
  他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旭日东升,柯氦从噩梦中惊醒。
  他看着窗台上似乎有抖动的杂草花苞,下意识喊:“小蔷薇?”
  没人回应。
  只有微风清扬着雪白的小花苞,像是下一秒就能被风吹散,可它又是如此坚韧地连接在藤蔓上。
  柯氦扯出一个狼狈的笑容。
  他后悔了。
  之前他叮嘱文蔷以后不要再想着逃避,不要躲进花里。
  但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宁愿文蔷不要那么听话。
  如果躲在花里面,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
  他宁愿自己从未说过那句话。
  柯氦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接到了姜怀的电话,“你真有意思啊,一天之内给我们医院送了多少病患?这男女老少现在只差一个‘老’了。”
  柯氦颇为遗憾,道:“杨悦没死啊?我还以为我已经把她掐死了。”
  “不,你哪有这么善良,你分明只给了她一条苟延残喘的活路。”姜怀纠正他,“你这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柯氦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她真没变成花?为什么?”姜怀突然正色,问。
  柯氦看了眼窗台上的小杂草,道:“我要她不要这样做的,她就不会做。”
  姜怀笑道:“这么听话啊?看不出来嗯?分明浑身是刺。”
  柯氦沉默下来。
  文蔷总是待人友善,多年来的社会生活让她早早地学会了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唯独在姜怀的面前展现过她的刺。
  是因为他。
  姜怀对他有恶意,所以文蔷毫不迟疑地将尖锐的一面对准了姜怀。
  她总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不聊了。”柯氦心情很不好地挂断电话。
  临出门前,柯氦想不过还是给小杂草滴了营养液。
  来到医院,和医生交谈后,得知今天文蔷的状态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柯氦也不觉得失望,大多数时间都是等在病房外面。
  只有陈阿婆喊他进去的时候,他才会停留一些时间。
  时间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四五天。
  秦影和杨悦那边倒是一直安静如鸡,不知道是这次认栽了,还是准备秋后算账。
  陈阿婆劝柯氦道:“你多和她说说话,电视剧里面不总是那样演吗?在乎的人多陪着聊聊天,病人就会醒过来了。”
  柯氦顺从地点点头,从那之后竟然真的定时定点去文蔷的病房里打卡。
  眼见着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徐占明都和柯氦下了最终通牒,要是他再继续旷工的话,他就要终止合同。
  小艾也表示如果柯氦再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要报警挂失踪人口了。
  整天都在苦苦煎熬的柯氦决定转换一下状态。
  “教授,你可算是来了,小文老板好了些吧?”小艾问。
  说起这半个月,还真是柯氦和文蔷的灾难月,先是那些乱糟糟的言论,后来又是文蔷受伤住院。
  所幸现在教授已经将那些言论都清除干净了,就差文蔷清醒了。
  “哎,小文老板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小艾有有些哀愁。
  柯氦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吩咐,道:“准备材料,今天把所有的实验都做一遍。”
  小艾从刚开始一副难以置信,变成了后面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柯氦在实验室忙到了接近凌晨,去医院看了看文蔷,才又回到家里。
  他花了一些时间查到了小杂草的品种,是铃兰。
  花苞下垂,开花的时候会像是一串白色的铃铛。
  “铃兰的花语有幸福来临的意思,是吗?”柯氦隔着虚空问。
  像是在问此刻正身在医院的文蔷。
  月色下的铃兰动也没动。
  柯氦失望地垂下眸子,等他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窗台上的铃兰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开花了。
  柯氦一路冲到窗台边,带着试探地喊:“小蔷薇?”
  答案当然是没人回应。
  柯氦面上的笑容僵住,像是挂了张有了裂痕的面具。
  他糟心地在床边坐下。
  一天两次有同样的错觉。
  真是魔怔了。
  柯氦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许久,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不得不侧过脸去看窗台上的铃兰,等到睡意缓缓酝酿起来。
  然而就他即将睡过去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了意料外的画面。
  白色的铃兰花不知道为什么,缓缓地朝着黑色转换而去。
  像是在白纸上滴下了一团墨,迅速晕染开来——
 
 
第50章 
  在世界安静下来之后。
  文蔷在想, 这次再怎么样都不能变成花了。
  她答应过柯氦, 绝不再这样做。
  她在黑暗里待了很久, 久到她快要崩溃。
  对柯氦的思念更是猖獗滋长。
  终于她和上次由种子破土而出那样, 重见了光明。
  她看到自己。
  病床上的自己。
  她就像是灵魂一样漂浮在自己的身体周围, 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更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
  “小柯啊,今天去我那里吃饭啊。”陈阿婆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
  而后传来的是男人的应和, “好, 我下班了就过去。”
  文蔷赶快飘起来, 想要去看看门外的柯氦。
  可却被禁锢在了病床周围。
  她有些泄气地飘了回去。
  下一秒病房的门被人打开, 文蔷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
  许久不见了, 他好像瘦了很多。
  脸上的棱角变得越发鲜明。
  像是一柄出鞘的长刀,锋芒毕露。
  “柯教授!”文蔷喊了声。
  可柯氦却只看到了病床上面色雪白的姑娘。
  文蔷意识到,他现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她看着柯氦在病床边坐下, 对着床上的‘文蔷’道:“今天是第10天了, 你还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他伸出手,握住了‘文蔷’的,又弯下腰去, 将额头贴在她的手背上。
  “我很想你,快醒来和我说说话吧。”
  文蔷突然觉得很想哭。
  她飘到他的面前,带着些试探地朝着他的脑袋伸出手。
  本以为会什么都碰不到的。
  却不想她居然感受到了温度。
  而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痛苦。
  “好痛!”文蔷低呼一声, 猛地收回手。
  对于文蔷这里的变故,柯氦丝毫未觉。
  过了几秒后,柯氦才将头抬起来, 却依旧握着‘文蔷’的手,道:“从今天起,我会每天和你说一个秘密,如果你再不早点醒来,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小蔷薇,你听见了吗?”
  文蔷看着他,又忍不住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剧烈的疼痛让文蔷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咬牙骂道:“为什么!”
  “其实之前说的脱敏治疗,是找借口想要多和你待在一起。医生说了,我情况严重,这辈子都不能脱敏了。”柯氦说着。
  不知怎么的,文蔷总觉得此刻的他好像很痛苦。
  “但我还是想试试。”柯氦扯了扯嘴角。
  文蔷看到他的冷汗,和他额角的青筋。
  他垂下眸子安安静静的,可从脸颊的动作看得出来他刚刚咬住了牙。
  “为了你,我想试试。”柯氦重复道。
  文蔷的眼尾滚下泪水。
  她再度伸出手,触碰他低垂的眉眼。
  很痛。
  可他的痛苦,她也想一起承受。
  这痛苦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文蔷中途因为承受不住,一次次地收回手,又一次次地去拥抱他。
  最后柯氦沉声道:“今天,大概快……到极限了……”
  还不等文蔷反应。
  柯氦松开了一直握着的‘文蔷’的手。
  痛苦瞬间被抽空。
  文蔷愕然,脑子里蹦出一个惊悚万分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柯氦每天都会过来陪着‘文蔷’,说着他的秘密。
  在说话的时候,他总要握着‘文蔷’的手,声音缓慢又温柔。
  有时候故事太长,他中途会偶尔松开手,站起来稍微平复一下,才再度回到床边。
  伴随着次数的叠加,文蔷也越发笃定了她荒唐的猜想。
  她曾经被柯氦触碰时会有灼人的温度,那么柯氦在被自己触碰之后,为什么就不能有痛苦的感觉?
  如果……她也算是一朵大花呢?
  如果是这样,那柯氦那段时间减少了彼此之间的肢体互动,也彻底得到了解释。
  ——他对她过敏了。
  文蔷难过极了,后来看到柯氦握住‘自己’的手,她都忍不住哭喊道:“别碰了……柯教授,别再折磨自己了……”
  如果靠近带来的是痛苦,文蔷宁愿他不再靠近。
  她不想再看她的美玉跌进尘里,苦苦作践。
  “已经21天了,我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本来准备一直隐瞒你的。”柯氦的眉目温柔,可眼下却带着乌青。
  他也不知道多久没睡觉,整个人都露着疲态。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有所隐瞒,所以上天要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呢?”柯氦问。
  文蔷哭着道:“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只是人生就像巨大的洪流,永远预测不到下一个分支和转折在哪里。
  她和他都是苦海里的舟,顺水而流。
  柯氦扯了扯嘴角,道:“等你醒来,我再告诉你吧,最后一个秘密。”
  说罢,他闭上了沉重的眼皮,脑袋跌在了床上。
  “柯教授,柯氦!”文蔷惊呼起来,“救命,有人吗,救命!!!”
  可没人能听见她的呼喊。
  她想要从病床的范围内离开,但无形的屏障却阻拦着她,她一次次地撞上去,一次次地失败。
  文蔷浑身都在颤抖,无力得宛若高二那年,父亲长眠不起,沉重的生活突然压下来——
  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十多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推开。
  文蔷豁然抬起眸子看向门口。
  “小朋友?”姜怀喊了声。
  没得到回应,他的眸子一凝,快步走过来。
  “柯氦!”
  柯氦被姜怀带走了。
  文蔷蜷缩在床头,因为哭太久了眼睛生疼。
  她只觉得可笑,分明是个灵魂体了,却还能有这些身为人才会有的症状。
  她在病房里待了许久,带着柯氦离开的姜怀去而折返。
  “喂,床头的那位。”姜怀远远地看着她,“还准备装死到什么时候?你想要把他熬死之后再醒过来继承他的千万家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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