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被程遥遥捂住嘴,只露出狭长双眸和高挺鼻梁。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谢昭素来的克制被打破,毫不掩饰的热情与欲望出现在他眼中,显得危险又……性感。
他身上的阳气更是丰沛霸道地席卷而来,将程遥遥冲击得腰肢发软。
程遥遥一时间色令智昏,低声道:“好……好吧,就当是给你的奖励。”
谢奶奶煮了一碗醒酒汤来,见谢昭还坐在厅堂里,担心地摸了摸他额头:“昭哥儿,头疼不疼啊?快把醒酒汤喝了,奶奶给你拧把热毛巾擦擦脸?”
程遥遥接过汤碗,道:“奶奶,您去休息吧,我来。”
谢奶奶打了个呵欠。这两天她惦记着谢昭和程遥遥高考,日夜悬着心睡不着,此时松懈下来,也困了。
谢奶奶叮嘱着:“昭哥儿喝醉了不闹人,挺听话的。你哄他喝了汤就打发他去睡,你也早点儿睡。”
程遥遥一一答应着。
谢奶奶又不经意似的问了句:“考试……难不难啊?”
程遥遥看了谢奶奶一眼。老人家紧张得攥着围裙,怕给她造成心理压力,还要装成一副“我只是随口一问”的神态来,实在可爱。
程遥遥语气自信笃定:“都是复习过的题。谢昭也考得很好。”
谢奶奶抚着胸口连连念佛,眼角的皱纹都透出笑来:“行,我回屋睡了!你们也早点儿睡!”
等谢奶奶回了屋,程遥遥半蹲下来,舀起一勺醒酒汤吹了吹,喂到谢昭唇边:“张嘴,啊——”
谢昭眼睛盯着她的脸,张口喝了,红润的唇沾染了水渍。
程遥遥乐不可支,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怜爱。
她往醒酒汤里加了一点点灵泉稀释开来,继续喂给谢昭。地瓜烧后劲儿大,省得他明天起来头疼。
那醒酒汤做得酸,谢昭眉头皱着,仍然乖乖喝完了。
程遥遥收起碗,戳了戳谢昭脸颊:“起来,去提水。”
谢昭看着硬邦邦一个人,脸颊也是紧实的,被程遥遥戳出一个小坑,像酒窝。
谢昭复读机似的:“提水。”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提水吧?”程遥遥磨牙道,“我数三下,不洗算了。”
谢昭刷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向厨房提水去了,姿态之矫健让程遥遥不由得怀疑他到底喝醉了没。
浴桶两天没用了,倒扣在墙边,这是为了防止小猫团子们爬进去玩儿。
谢昭将浴桶翻下来放在地上,灌入热水。谢昭木匠活做得好,这浴桶又是为程遥遥打的,做得格外精巧用心。程遥遥用了一年多,仍然结实。
盛了半浴桶的热水,杂物间里立刻升起袅袅烟雾来,把烛光变得越发柔和。
程遥遥挽起袖子,试了试水温:“可以了,进去。”
谢昭脱了外套和毛衣,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展露无疑。一年多来程遥遥用好吃好喝的养着他,比起先前的劲瘦,谢昭身材越发矫健,肌肉块垒分明,涂上橄榄油可以直接拉去摄影棚拍男体写真。
程遥遥捂住发热的鼻子,催促道:“快点脱,一会儿水要凉了。”
谢昭的手搭在皮带上,闻言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相当直白。
程遥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我是什么想占你便宜的怪阿姨吗?”
程遥遥恼羞成怒,气鼓鼓背过身去:“我才不稀罕看你呢!”
身后传来皮带落地的声音。哗啦啦水声,谢昭坐进了浴桶里。
程遥遥这才回过头去。谢昭已经坐在了水里,捧水洗了把脸,湿漉漉水珠沿着他高挺眉骨和鼻梁滚落,一双眉眼越发漆黑锐利。
此时,他狭长眉眼深深地望着程遥遥,看得她心里咯噔一下。
程遥遥走过去的脚步顿住了:“你……你醒了?”
谢昭轻轻歪了下头:“妹妹。”
这种无害又天真的动作,打死平时的谢昭也做不出来。程遥遥放心了,挽起袖子走过去:“快点洗澡,水都要凉了。”
程遥遥拧了一把热毛巾糊在谢昭脸上,替他擦了把脸。又给他洗头发。
谢昭的头发长长了些,揉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大狗。程遥遥平时给怂怂洗澡洗出了经验,认认真真帮他冲干净头发。
谢昭仰着头,任由程遥遥舀水给他冲洗,还睁着眼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程遥遥好笑道:“闭上眼,一会儿泡沫进眼睛里我可不负责哦。”
谢昭道:“妹妹好看。”
“我知道!”程遥遥心花怒放。
她生来就是个大美人,世人的赞美从小听到大,早就不以为然。可从谢昭嘴里说出来,就是能叫她欢喜。
程遥遥抬手轻轻捂住谢昭的眼睛,另只手举着瓢用温水冲干净谢昭发上的泡沫,又拿毛巾擦了擦他脸颊,动作神态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
怪不得谢昭平时这么喜欢照顾她呢,原来照顾喜欢的人是这么有幸福感的事。
谢昭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妹妹。一起洗。”
“……你不是喝醉了吗?”程遥遥满腔怜爱顿时化作嫌弃:“怎么还惦记着这个?”
谢昭微微凝眉,语速慢吞吞又十分认真地道:“妹妹答应我的,一起洗。”
程遥遥敷衍着:“好好好。我帮你擦完背就洗,你转过去。”
谢昭没说话。程遥遥拿起香皂,推着他肩膀:“快转过去呀,你不听话……”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程遥遥跌坐在浴桶里。温热的水迅速浸透了身上衣物,针织连衣裙紧贴在身上,黑发也湿漉漉地散乱下来。
程遥遥狼狈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正对上谢昭炽热眼眸。
浴桶虽大,容下谢昭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和程遥遥也相当狭窄了。两人腿脚不可避免地碰在一处,程遥遥气急:“谢昭,你……你装醉!”
“才醒。”谢昭淡定解释。
程遥遥扶着滑溜溜桶沿试图站起来。谢昭伸手一揽,将人搂进怀中,呼吸间淡淡的酒香萦绕,嗓音沙哑又危险:“我的,奖励。”
……
第二天,程遥遥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谢昭早带着怂怂出去干活了,程遥遥在院子里洗漱,却来了个不认识的男人在院门口探头探脑。
“你找谁?”程遥遥走到门口,警惕地问道。青天白日的,倒也不怕他干坏事。
这个男人有些眼熟,程遥遥皱眉想着,就见这男人谄媚地冲她笑:“嫂子!”
“……”这男人看着年纪比她大多了,占谁便宜呢!程遥遥柳眉倒竖,凶道:“我不认识你!”
黄六挠挠头,急切地道:“嫂子!咱们见过的,苏州,你不记得啦?我来找谢哥的!”
苏州?程遥遥想起来了,这男人跟谢昭做过黄金生意,还指认了谢昭!程遥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来这儿干什么?滚!”
“别啊嫂子,我找谢哥,是谢哥让我来的……真的!”黄六努力解释。
程遥遥根本不听,抓起手边的干菜就向黄六砸去。犟犟从屋顶一跃而下,脊背拱起炸开毛,冲黄六威胁地哈气,露出尖牙。
程遥遥还助威:“犟犟,挠他!”
犟犟立刻向前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尖利指甲威胁地伸伸缩缩,尾巴啪啪拍打地面,黄白色毛毛炸开后大了一圈,十分有气势。
黄六头发上挂着茄子干,吓得往后跳,拼命冲屋里头喊:“谢哥!谢哥!”
谢昭没喊出来,冲出来一个老太太,抄着笤帚直冲过来,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你欺负谁呢!我打死你个流氓!”
黄六抱头鼠窜:“哎哟!妈的好痛!别打了别打了……”
程遥遥跟谢奶奶联手痛殴黄六,犟犟在几人腿边绕来绕去,喵嗷嗷地助阵,还抽冷子挠黄六一把。院子里的鸡凑热闹地顾咯咯叫起来,好一个鸡飞猫跳。
正在此时,背后响起一声低沉嗓音:“别打了。”
谢昭穿着紧身白背心,外套袖子挽到手肘,肩上扛着一大捆新鲜毛竹,正皱眉看着这一切。
见谢昭回来了,程遥遥和谢奶奶顿时松了口气。程遥遥蹭蹭蹭跑过去跟谢昭告状:“这个坏东西找上门来了!还不把他打出去!”
谢昭不动声色打量程遥遥一番,她除了头发凌乱其余没有不妥,累得脸颊红扑扑的:“我知道了。”
谢奶奶也道:“这个流氓想欺负遥遥!”
黄六撑着膝盖躲在门口喘气,闻言吓得一个激灵,对上谢昭的眼睛恨不得对天发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来找谢哥你的,我什么都没干,她们就打我。你看看我裤腿,都是被你们家猫挠的。”
谢昭对发生了什么心里有数,冲黄六道:“等会儿。”
谢昭先把毛竹扛进院子里,擦了把脸。程遥遥和谢奶奶忙跟进去,留下犟犟蹲坐在门口,威严地看守着黄六。
第201章 糯米糍
一进院子,谢昭把扛着的毛竹卸下靠在墙角。程遥遥跟到他身边嘟哝:“那个人干嘛来找你?”
谢昭捉住她的手看了看,程遥遥手背上有点儿红。他轻轻揉了揉:“疼吗?”
谢奶奶拧了把毛巾递给谢昭擦汗,也道:“遥遥没吃亏吧?”
“他敢!”程遥遥掐着小腰,乌黑发丝有些凌乱,脸颊也红扑扑的,一副神气模样。
谢昭唇角一弯,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他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谢奶奶忍不住道:“昭哥儿,那人是谁?怎么看着……”
“跟二流子似的。”程遥遥直白地接下去。
谢昭道:“奶奶,您别担心,他是我一个朋友。”
“嗯?”程遥遥桃花眼微微睁大,向谢昭投去疑问:他什么时候成你朋友了?
谢昭按下她的小脑袋,转头对谢奶奶道:“奶奶,中午添个菜。”
“行!一大早我就杀了鸡,收拾好了!”谢奶奶乐呵呵道,“正好给你们俩庆祝庆祝,高考结束了可得好好补一补!”
谢奶奶进厨房忙活去了。
程遥遥扒拉开谢昭的手,气道:“你还要留他吃饭?上次在苏州……”
谢昭竖起食指。
程遥遥压低声音,继续道:“上次在苏州,他把金子藏在你身上,还举报你,差点害你被抓!”
谢昭道:“不是他举报的。他一直在帮我做事,上回在上海还帮过我不少。”
程遥遥皱了皱鼻子:“真的?”
谢昭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昨天晚上就……”程遥遥脸颊泛起桃花色,她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轻颤间撩动心弦。眼底一点泪痣令她眉目越发妩媚生动,诱惑着谢昭吻过千万遍。
谢昭喉结轻动,才要开口,门口又传来一阵汪汪声。
黄六惨叫:“救命!啊啊啊啊这狗!别咬我!”
黄六抱着树干大叫救命。
一只油光水滑的小黑背竖着耳朵,在树下瞪着它,橘白色小肥猫则骑在狗背上,劳神在在地眯着眼。
黄六双手死死抱着树,冲院子里大喊:“谢哥!谢哥!”
他一动,那小黑背就呲牙发出咆哮声,还作势要扑,黄六登时发出一声惨叫。
程遥遥扯着谢昭道:“再吓唬他一会儿。”
谢昭露出一丝宠溺的笑,眼看着黄六要滑下来了,才不疾不徐走了出去。
谢昭高大身影在黄六眼里犹如天神下凡:“谢哥,救救我!”
谢昭喊了声:“怂怂。”
“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小黑背立刻跑到谢昭身边,摇着尾巴满地蹦跶,发出小奶狗似的嘤嘤声。
小肥猫则从狗背上一跃而下,嫌弃地跑走了。
谢昭道:“下来吧。”
黄六战战兢兢滑下了树。谁知怂怂一个转头就冲他呲牙,黄六吓得又要跑。
谢昭道:“别怕。它不会随便咬人。”
怂怂吐着舌头,看了黄六一眼,这才翘着尾巴昂首挺胸地走了。黄六恍恍惚惚,他确定自己从它那张狗脸上看见了嘲笑!
黄六搓搓手,讨好地冲谢昭笑道:“谢哥,我一接到你的电报立刻就来了。”
谢昭道:“你在上海挂了号,这两年都不能露面。我打算在临安城办点事,你干不干?”
黄六感激地道:“干!我这条命是谢哥你救的,你干什么我都跟着你!谢哥你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
谢昭淡淡道:“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一会儿吃饭,别在我奶奶跟前露馅。”
“啥?吃饭?”黄六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来。
谢昭反问:“不吃?”
“吃吃吃!我还给咱奶奶和嫂子带了礼物呢!”黄六捡起带来的包裹拍了拍灰,兴奋地跟谢昭进了院子。
这里跟黄六想象中的乡下人家完全不一样。好齐整清净的一个院子,青砖铺地,菜园子郁郁葱葱,鸡圈里养了十几只毛羽光滑的肥鸡。
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慈祥地笑着,全然不是刚才举起大扫把揍他的凶悍:“小伙子,快坐下喝杯茶!咱们昭哥儿很少带朋友回家吃饭,你这可是头一遭!”
黄六感动得浑身一震,嘴上抹了蜜似的跟谢奶奶问好,把谢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又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
他带了一大包苏州知味观的点心,三块丝绸料子,几瓶桂花头油。这在七十年代可是一份厚礼,谢奶奶嗔道:“上门来做客,怎么还能收你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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