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着给她的拍拍灰尘,可是直到指尖触碰到白色布料,才突然发现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哎呀,没事的。”阮甜甜自己也弯腰在脚腕处拍了拍,“白色就是比较不耐脏。”
可是何止这一处。
阮甜甜身后、袖口,全蹭上了走廊的泥水。
“你怎么会来这里?”陆执问。
阮甜甜找到了热水壶,走到水池边接着水。
没有被搭理的陆执继续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名义上的父亲是什么人吗?”
阮甜甜接完了水,把电水壶插上电。
陆执前上一步,抓住阮甜甜的手腕:“贺良玉不是告诉你了吗?”
阮甜甜看着陆执,眼前的少年眼眶发红,眸中充血,一股快要咽气的即视感。
“我来找你,关你爸爸什么事?我又不知道他在那里。”
小姑娘有些委屈。
自己刚才被吓个半死,陆执不应该抱着她好好哄一哄吗?
更何况他刚才竟然还问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阮甜甜气得差点没把热水壶摔了。
“以后不许来了。”陆执放开的阮甜甜的手,“我送你回家。”
放假前陆康富也只是知道陆执住在附近,并不知道具体地址。
然而最近几天,他已经摸准了陆执家的具体位置,一没钱了就守在门边等陆执回来要钱。
陆执本想着再过几天就给陆康富一个容身之所,到底是父子俩,一起过个年。
然而没想到今天却出了这档子事。
陆康富自己作死,这个年他是别想好过了。
“喂,王叔。”陆执把铁门打开,举着手机边走边说,“我想跟您见个面。”
“有关陆康富的事情,我给您提供个地址…”
他迈出房间,转身却见屋里的姑娘站在桌边一动不动。
“就今天吧,我都可以,看王叔您有没有空。”
热水壶发出呜呜的声响,阮甜甜肩上的背包垂下来了一边背带。
“好,地址看王叔方便,我等您信息。”
咔——
热水壶跳了闸,沸腾的水终于平静下来。
“怎么不走?”陆执问道。
阮甜甜摘了身上的背包,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陆执砸了过去。
-
“你又生气了。”陆执坐在桌边,给阮甜甜倒了一杯热水。
阮甜甜不说话,盯着桌子一角发呆。
“对不起。”陆执认错。
“你错哪儿了?”阮甜甜抬头问道。
陆执喉结一滚:“让你遇到危险。”
阮甜甜低头,小手圈在瓷杯外侧,轻声道:“下雪了。”
陆执看了看窗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我忘了。”
他当初说好要在下雪的时候陪阮甜甜堆雪人。
可是临近年关,他不仅要忙酒吧的事情,还要忙着学习的事情,更要忙着陆康富的事情。
阮甜甜撅起小嘴:“噢!”
小姑娘委屈极了,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桌上,推到陆执面前。
陆执一愣:“给我的?”
“压岁钱。”阮甜甜点头,“过年我要去外公外婆家里。”
她之前还想接上一句“我不能来找你了”,可是现在想想,实在没必要。
陆执又把红包推了回去:“我们是平辈,你不用给我。”
阮甜甜只觉得鼻子一酸:“这是我妈妈给你的。”
昨天她提前去找林书雨要自己今年的红包,林书雨问清了缘由后单独给的陆执包了一个。
阮甜甜拉过陆执的手腕,把红包放在他的手心上:“小孩子都要有的。”
陆执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红包,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还算小孩子?”
阮甜甜的手指勾着陆执的手指,舍不得收回来。
“你这个大骗子。”她小声道。
屋外的早餐摊子已经开始收摊,陆执阮甜甜一起走出楼道。
路边摆了一排的雪球上面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阮甜甜把白色的围巾我围过鼻梁,低着头往前走。
走了一半,发现身旁的少年没了人影,她转身,看见陆执站在那排雪球旁发呆。
“走啦!”阮甜甜叫他。
陆执弯腰抓起两个雪球走过来递到她的手上:“打我消消气。”
阮甜甜目光瞥向左下方,不去看他。
陆执扔掉一个雪球,拉起阮甜甜的手,像她把红包放进陆执手心一样,把雪球放进她的手心。
“我错了。”陆执放柔了声音,“求求你别生气。”
脸上带疤的少年,刚才用这一只手差点掐死一个成年人。
现在他依旧是用这只手,轻轻拉着自己的指尖,软着声音,像在和她撒娇。
阮甜甜拍掉陆执手上的雪球,抓着他的手把人往自己身前一拉。
“抱抱我。”
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说的就是他俩。
陆执在酒吧泡了这么多年,活春宫见了不少,也没少被美人勾搭。
虽然自己没粘油腥,但也可以说是见怪不怪。
可是现如今,却被一只爸妈养在蜜罐子里的小白兔勾得手心出汗,呼吸急促。
“抱啊!”阮甜甜圆眼一瞪,十分不爽。
陆执僵着胳膊,机械式地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扣。
要人命了。
然而怀里的姑娘似乎不太满意,一下又把人推开:“你讨厌!”
说完扭头就走,好像更生气了。
“别生气。”陆执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小狗,屁颠屁颠跟在自己主人后面讨好着,“我怎么做你才不生气?”
“你为什么老问我呀!”阮甜甜突然停住脚步,转身质问道。
她只不过想和陆执堆个雪人而已,有这么难以实现吗?
陆执没刹住车,直接撞了上去。
阮甜甜脚下不稳,“哎哟”一声,被陆执撞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执只觉得自己死期将近。
“走开!大骗子。”阮甜甜推开陆执要搀扶她的手,“我要去找贺良玉玩。”
熟悉的名字入耳,陆执的身体和灵魂皆是一震:“你找他玩什么?”
“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阮甜甜气呼呼道。
“别找他。”陆执拉着阮甜甜的书包,“找我吧。”
阮甜甜斜眼看他:“你不是要忙?”
“忙一会儿就好了。”陆执顺着书包一路向下,大掌包住阮甜甜的小手,“我带你看电影。”
陆执刚拿过雪,现在手心有些发烫。
阮甜甜红着脸,没有把手抽回来:“我才不信。”
-
获取信任最好的办法就是做。
陆执拉着自己的小姑娘,打了车,直接开到了商场电影院。
来看上午场的人不多,陆执买了九点半的电影票,压着点进了场。
场内坐了三分之一,两人一路数着座位号坐下了。
电影开场,是部爱情剧。
阮甜甜歪着脑袋看的津津有味,中场扭头一看,陆执又睡过去了。
费力把座位之间的扶手掰上去,阮甜甜拉了拉陆执的肩膀衣服,身边少年就顺着力气倒了过来。
“靠着。”阮甜甜挺起腰板,把陆执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陆执半梦半醒,在上面拱了个舒服的窝。
“我睡会儿。”他轻声道。
“嗯嗯。”阮甜甜煞有其事的点头,“结束了我喊你。”
陆执似乎笑了一下。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阮甜甜:贺良玉,真好使。
晚点应该还会有一章,我们甜甜要吃人了!
第37章 抱一抱
电影转场,屏幕明亮, 阮甜甜抬手, 替陆执遮住亮光。
眉目清秀的少年侧脸有一条竖着的刀痕, 远远看去看不出来,仔细一看才会发现上面泛着粉色。
阮甜甜想起了陆执的手指,也是这样伤痕交错。
摊上这么一个爸爸, 陆执的童年一定很辛苦吧。
阮甜甜的手悄咪咪伸过去, 在陆执的手背上轻点几下。
没有反应。
此时屏幕暗了下去, 阮甜甜张开五指, 透过指缝去看熟睡中的少年。
思绪穿过被压缩过的时间, 阮甜甜突然想起,在高中时期无数个放学后, 陆执就是这么靠在窗边睡他的大觉。
陆执从不说话,也不爱笑。
像是被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被人罩住了一样, 与周围格格不入。
而那时候的阮甜甜, 也只会趁着放学转身看他一眼, 再好奇这个凶巴巴的少年为什么永远都没精神。
像是两条平行线,彼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永远不会主动, 也永远不会奢求。
“啪——”
一排灯光亮起, 阮甜甜暖暖的小手覆在陆执的眼皮上。
陆执睁开眼睛, 睫毛刷过身边姑娘的手心,阮甜甜微微拱起手掌,掀开了一条缝隙。
眼前的姑娘笑眼弯弯,唇角梨涡像盛了蜜一般, 甜进陆执心里。
“甜甜。”
陆执轻轻握住阮甜甜遮在他面前的手,没有目的地喊她的名字。
“嗳。”阮甜甜笑出一嘴白牙。
鬼使神差地,陆执低头,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阮甜甜猛一哆嗦,条件反射,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
陆执没想到,一个小丫头手劲居然这么大。
他脸上伤刚好,现在又加了五个指头印。
“呜呜呜…”阮甜甜捧着自己因为反作用力而变得通红的左手含泪呜咽,“我不知道为什么…”
陆执按了按她的肩膀,表示自己理解这种条件反射。
“它自己就上去了。”阮甜甜委屈巴巴地解释。
“以后如果有人像我这样…你也这样打。”陆执说完又觉得不妥,随即改口道,“告诉我,我来打。”
像是得到了某种承诺,阮甜甜开心点头,破涕为笑。
午饭的点,两人在商场转了几转,选了个客人不多的面店一人点了一海碗面条。
店家实在,碗口比阮甜甜脸还大,小姑娘连一半都没吃掉。
陆执看她不忍浪费,于是就拿过来全部解决。
他早饭没吃,有些饿了。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饭量不容小觑,阮甜甜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如狼似虎。
出了面店,陆执接到了一通电话。
简单说了几句,陆执报了自己所在的地址。
“下午有点事。”挂了电话,陆执对阮甜甜说,“你回家吗?要么…等我一会儿?”
阮甜甜自然选了后者,她随便找了一家精致的糖水铺子,点了碗芒果西米露,一口一口吃了近两个小时。
陆执回来后似乎异常疲惫,他坐在桌子的另一侧,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间。
“怎么了吗?”阮甜甜关心道。
“没什么。”陆执将手平放在桌面上,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些,“以后去我家里找我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
“能打你电话吗?”阮甜甜问。
陆执点点头:“我如果打不通就打曹信的,不然打另一个叫江阵的,我说号码,你存一下。”
阮甜甜手机里早就存下了几个人的号码。
但她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装着存了一下。
就算过去了十年,陆执信任的人依旧是那几个,还真挺好。
在糖水铺子里又耽搁了些时间,直到时间不早,陆执和阮甜甜才一起出了商场。
商场外的广场上像是在组织什么演出,刚一出门就听见热闹喜庆的锣鼓声响。
好几排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身上系着红绳,正欢天喜地的敲着腰鼓。
不远处的广场正中,竟然还有一个五米多长的舞狮,正在障碍物间摇头摆尾灵活穿梭。
没见过世面的阮甜甜“哇”了一声,屁颠屁颠凑过去看热闹。
广场人多,阮甜甜个子又小,陆执怕她被人挤着,就默默站在她的身后护着。
围观群众很多,阮甜甜又是站在后排,几乎是被挡得严严实实,她伸长脖子,跳了几跳,隐约可见红黄威武的舞狮从高空跃下,惹得周围人一片叫好。
“甜甜。”陆执占了花坛一角,摆摆手招呼她过来。
阮甜甜小跑过去,站在花坛角上。
她扶着陆执的肩膀,虽然依旧看不完全,但也不一点儿都看不到要强一些。
“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舞狮子的呢。”阮甜甜低头和陆执说。
陆执个子高看得远,就算站在平地上,也能瞧见个七七八八:“我也是。”
阮甜甜似乎又高兴了几分:“以后我看到舞狮子,就会想到你哦。”
陆执呆愣了一瞬,木讷地点点头。
阮甜甜眉头微微一皱:“你不应该说你也是吗?”
陆执“啊…”了一声缓解尴尬:“我也是。”
又把他的小姑娘惹不高兴了。
陆执头疼。
阮甜甜扶着陆执肩膀就从花坛上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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