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孩子,我的孩子,孩子……”章若宛痛苦起来,不断锤打着他,“孩子……”
那是她流产的孩子,无数次在梦里听到孩子叫妈妈。
她的孩子。
章若宛哭得很凶很凶,抓着他不断质问着,“为什么?季洋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她?
近乎绝望,生不如死,摧毁掉她一切,这样他就开心了吗?为什么这么残忍对她?
“妈妈……”小季同学也被吓哭了,“哇……”
爸爸妈妈打架了。
幼儿园的小芳说她的爸爸妈妈打架就会离婚,然后就不住在一起了,她爸爸就会娶别的女人,她就没爸爸了。
“宛宛,冷静点,别吓到孩子。”季洋抓住她的手,强行抱住她。
“没有孩子了,没有孩子了!”章若宛哭着吼他,几乎奔溃,“都是你,都是你!”
他分明就知道她怀孕,不顾她的感受。
早就做好了离婚的准备,还怕她争夺他拆迁款,所以逼她离婚,净身出户。
她以为什么都不和她计较的男人居然早就设计她,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他骗得团团转。
季洋眼底一沉,看着怀中挣扎的她,心底有了一丝猜测。
“季洋你好狠,好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章若宛美眸里皆是泪花,气得嘴唇哆嗦着。
“宛宛。”他捧着她的脸,“怎么了我们慢慢说,不要吓到宝宝。”
孩子是章若宛的禁忌,她对生命有崇高的敬畏,对这个孩子有满满的期待。
至今都无法去接受孩子已经没了。
她情绪再次失控,床边的小季同学声音哽咽,“妈妈,妈妈不要生气,赫赫乖。”
章若宛看向他,动作停了下来,小男孩是她梦中的样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像季洋的眉毛鼻子,可爱喜人。
她眼泪唰唰唰往下掉,迷糊了视线。
“赫赫刚刚还说让妈妈带他去游乐园玩,等你好了,我们带赫赫和歆歆去游乐园玩。”季洋继续给她擦眼泪,声线温润,“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我在,不怕。”
章若宛有点懵,梦境太过真实,她朝小季同学伸手,颤抖着道,“来,你来妈妈抱抱。”
她还未为人母,还没有机会看看这个孩子。
小季同学抬头看爸爸。
“妈妈想你了,去吧,让妈妈抱抱。”季洋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
“妈妈。”小季同学刚叫一声,章若宛已经死死把他抱住,还哭了。
妈妈太热情了怎么办?
今天的妈妈好不对劲,他又想了想,妈妈好像生病了,生病了难受,所以他要安慰妈妈。
小季同学胖乎乎的小手拍着章若宛的头,故作老成,“妈妈乖乖吃药,爸爸说了,妈妈吃药就会好,好了去玩,一起玩。”
一起去游乐园。
季洋看着母子,没有上前打扰,他的脚被人抱住,低头一看,季歆正抱着他,伸手也要他抱。
他抱了起来,小团子又往床上弯腰。
原来目标不是要他抱,是要找床上的章若宛。
“你也要安慰妈妈?”季洋轻笑,将她放在床上,小团子爬得还挺快。
咿咿呀呀叫着往章若宛身边爬。
“慢点,摔疼了爸爸不抱也不哄。”季洋对她说了一句。
章若宛抱着季赫,很快就注意到爬在她身边的小团子,对方穿着公主裙,头上还带着红色的小小毛织帽,手上戴着一根红绳,还有一个小吊坠。
粉妆玉琢的。
小团子不会说话,朝她露出微笑,她趴着,口水还往下流,小乳牙长出来了。
可爱得让人心化了。
这个不是她的孩子,刚刚听到季洋说自己是爸爸,那么……她又不是妈妈。
只有一种解释,他和别人生的孩子!
“带走!”章若宛看向他,眼底染上一丝恨意,脑袋昏昏沉沉,她已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吼着他,“带着你孩子走!走啊!”
他结婚半年后已经出轨,是她傻着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真是可笑至极。
“哇……”季歆被吓哭,无助看向爸爸。
“妈妈吓到妹妹了。”小季同学心疼妹妹,对着章若宛说。
章若宛看着小女孩,迷茫止住自己的情绪,大人的事与小孩五关,随后又看向小季同学,松开手,眼底闪躲,摇头又点头,两眼空洞,“对,她是你妹妹,我的孩子不在了,我没有孩子了。”
以后别人都会给季洋生,医生却说她要好好调养,不然以后难以受孕。
“妈妈……”小季同学看着章若宛,他觉得妈妈今天好奇怪。
季洋将小季同学抱下来,又将女儿抱起来哄,床上的章若宛背对着他们,躺下来抱住自己缩着身子哭。
他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抱着女儿牵着儿子走出去,好一会,又一个人走进来。
章若宛在无声的落泪。
“啪”一声,他开了灯,房内亮起来,“我带你去医院打针,别哭了。”
“早上宝宝闹,我怕打扰到你休息带出去,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季洋说着上了床,将她抱起来又抱在怀里,“我说了,你永远是第一重要,真的,第一重要。”
“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章若宛甩开他,看向房间的时候却怔住,刚刚房内有点暗,她也没看,此时一看,这是哪啊
不是学校宿舍,不是章家。
卧室宽敞,前面是大窗,还有一个小阳台,侧边是一个大柜子,床的旁边还有一个婴儿床,桌上有奶粉,窗帘是她喜欢的浅蓝,吊灯是她喜欢的白色。
她觉得陌生,却又觉得很熟悉,无数次畅想以后她和季洋有钱买房要这样装修。
这到底是哪?梦境还是幻觉?
她分明是大病了一场,被章父章母从医院接回家,丢了工作丢了婚姻没了爱情,一蹶不振。
“生气啦?那就不去,你烧退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那就起床,我煮了粥,吃完我们吃药。”季洋将她拉起来,往她脸上亲了一下,含笑道,“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脾气了?还会打人,宛宛,家庭暴力是不对的。”
章若宛有些无措,季洋是有温度的,不像是做梦,她是不是病了呀?
病入膏肓要死了,所以出现幻觉。
她迷迷糊糊又被季洋拉到客厅,坐在餐桌上,他走入厨房,还说了一句,“赫赫,看着点妹妹,别磕到头了。”
“给妹妹豆浆喝。”小季同学说。
“别给,爸爸一会喂。”季洋制止。
“哦。”他乖乖听话。
章若宛看向客厅,客厅外面也是一个大阳台,有阳光照射进来,室内装修以简约风为主,看起来空间很大,有好些小孩物件,看起来很温馨。
好熟悉。
这样的房子价格不菲,她买不起季洋也买不起。
“喝点粥,喝完吃药。”季洋将碗放在她面前,碗里有些剁碎的肉粒,他坐在她对面,看向她,“你发烧感冒四天,可把我累得够呛,爸妈去旅游,一个人看两个孩子,还要照顾你,一个都放心不下。”
“我去趟洗手间。”章若宛慌忙起身往旁边走,进去以后看着上面的镜子。
她都怀疑她不是自己。
这里到底是哪,除了季洋,那两个孩子是谁?为什么叫她妈妈?
镜子上那张脸还是她,却又有点不像,洗手台上还放着很多护肤品,都是她用的品牌。
章若宛撑着洗手台,脑子一片乱。
她分明和季洋离婚了,没有孩子,她已经回章家,病了很久,很瘦很瘦,黑眼圈很重,而这张脸保养得很好,皮肤细腻有光泽。
“宛宛?”季洋见她这么久没出来,担忧叫了一声。
“来了。”章若宛搞不清楚状况决定按兵不动,走了出去,坐在餐桌上。
她的确饿了,低头吃着面前的粥。
季洋早就不是这么温柔体贴了,夜不归宿,对她大吼大叫,脾气很坏很坏。
而此时他去客厅把小婴儿抱过来,对方是真可爱,小脸圆嘟嘟的。
“妈妈生病了,爸爸抱,爸爸给歆歆吃苹果泥。”季洋坐在她前面哄着小婴儿,时不时还看向章若宛,“妈妈不乖,不乖不听话就生病了,生病就难受。”
“吃药,吃药就会好。”小男孩走过来,“爸爸,我也想吃苹果。”
季洋放下小婴儿,去给两人洗苹果去了。
苹果是今天刚买的,他边洗边道,“今年水果太贵,买了三个小苹果花了近四十块,进口大樱桃一小盒上百。”
章若宛没应他,现在她还在蒙圈中。
等他再次走过来,把小半个苹果给了小男孩,又抱着小婴儿喂水果泥,还把一小盘杨桃放在她前面,跟孩子似哄她,“吃完去吃药,然后吃水果,我还买了火龙果。”
“还有一个大柚子。”小男孩大声说,“赫赫听到阿姨说大柚子九十八块。”
章若宛不信。
她没吃过那么贵的柚子。
“上次赫赫说好吃,所以我就买了一个,晚上再剥开吃。”季洋低着头给小婴儿又喂了一口。
吃完药,她吃了杨桃,很甜。
午饭是季洋做的,她在客厅看孩子,小婴儿很黏她,要人一直抱着,小男孩自己玩积木,很省心。
菜谱还算丰盛,全部是清淡。
木耳炖鸡汤,清炒土豆丝,清炒地瓜叶,蒸蛋和丝瓜炒肉片,还有一盘蒸鱼。
很小的一块,放在小男孩面前,好似专门为他准备的。
章若宛很疑惑,装作无意随口道,“我也想吃鱼。”
为什么不给她吃?季洋也不吃。
“你想吃?”季洋挑眉,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不吃吗?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就买了一小块。”
“鳕鱼。”她看过去。
“嗯,鳕鱼,你说鳕鱼营养价值高,每周都要买一块给赫赫吃。”他说完看向季赫,小男孩已经将小盘子推到她面前,“给妈妈吃,赫赫明天吃。”
“不用,我只是说说,不吃。”章若宛推了回去。
她是喜欢吃鳕鱼的,蒸起来很香,看着小男孩的脸,她已经明白,若真是出自她口,那就是为了省钱,这里鳕鱼很贵,两百块一小块,章父章母都很少很少买。
季洋给她夹菜,又给儿子夹菜,自己也吃。
小婴儿坐在一边喝奶,一家人其乐融融,章若宛也跟着吃饭,强忍着不适应。
她不信鬼神,所以也不会觉得自己穿越,身子就是她的身子,倒宁愿相信自己失忆,可与季洋的那些事是怎么回事?
历历在目,真实经历过。
饭后季洋将碗放进洗碗机,她看着放在一旁袋子里的水果,里面还有小票。
大柚子真的是九十八一个,一个个漂亮的大樱桃也是一百块十几个。
就连她吃掉的一个大杨桃都要二十几块。
全部是进口水果超市买的。
“好贵。”她无意识出口,章家也就是工薪家庭,能让她衣食无忧,却不能让她这般奢侈消费。
她当教师没多久,工资也就到手不多,以前还想攒钱和季洋买房,哪里舍得这么花。
“给孩子和你吃的,再贵也得买好一点的,我敢去买便宜的?”季洋站起身,伸手捏了捏她鼻子,“再说,你不放心给宝宝吃,到时候又要说我。”
为人父母之后,什么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他们最好的,整天糟心个不停,牵肠挂肚。
章若宛已经不适应和他这么亲密,看着他那张脸眼眶就有点涨。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了,一开口季洋就骂她,两人吵,最后他摔门走。
再后来,他都懒得理她,有一次还叫她要死死远点,别来烦他。
“再吃一次药,明天醒来就好得差不多了。”季洋伸手放在她肩上,推着她往卧室走,叹了一口气道,“爸妈明天回来,这样我也能松口气,累死我了。”
“谁爸妈?”她问。
“爸妈去旅游你忘了?发烧脑糊涂了?”季洋笑着打趣她,“退休后爸妈每年都去南方旅游,放寒假我们两个人也看得过来,这不是赶上你生病,我手忙脚乱的。”
章若宛了然。
她爸妈。
季洋妈妈都是务农,没有退休这一说。
一想到爸妈,她眼眶有点胀,忍不住又想哭,在那么“梦”里,她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
含辛茹苦把她养大,该享福的时候却被她拖累,她要是病了,他们两老怎么办?
可是好难活下去,为什么要拖累别人呢?
活着好累好累,呼吸都疼。
“歆歆睡了,我去帮赫赫洗澡,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季洋亲了她一口,拍拍他的肩,往一间房走。
章若宛强忍住眼泪,走进那间卧室,床边的小床上小婴儿熟睡,她往里走。
梳妆台上摆放着护肤品,依旧是她喜欢的牌子,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些婴儿用品,还有一个相框。
她轻轻走过去,拿了起来。
相框上是甜蜜的一家四口,应该是拍摄不久,小婴儿趴在最前面,昂着头咧开嘴笑,季洋抱着小男孩,“她”靠在季洋身上,挽着他的手臂,笑看着镜头。
眼底的幸福刺痛她的眼,那种感觉真的装不出来。
她伸手摸上去,有些迷恋,若是季洋一直对她那么好,两人一直那么好,他们是不是也会这样?
那么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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