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不可回收垃圾,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非要将他们全拉去刑场砍了,只会白叫天下人说皇上治国酷烈,悖逆先皇。
商婵婵一笑:“那打发个人去告诉哥哥嫂子吧。”
商铎继续喝茶:“他们那里应当也知道了——别说宰相,这侯爵为父都不准备留着了,准备过两年就上书皇上,直接传给你大哥——所以现在府中的消息,凡往我这里送的,自然也会有一份送去东院。”
商婵婵了然:“父亲当真要往江南养伤去?”
商铎点头:“太医既然说了,待我将京中事务安排安排,明年便下江南去,也可免了皇上疑心。”
“你娘亲这些年都盼着我退下来,过安生日子,如今可如愿了。”
商铎看着女儿,不免感慨道:“为父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不知道那谢家小子这两年能否完了闽南的事务。”
商婵婵笑道:“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呢。”
保宁侯点头:“说到底南渥两国是边陲小国,本来只想吃掉我朝闽地一部分,再以和亲之事服软正名。”
“大约他们也没料到皇上性情这般果决,不肯退让,顶着压力劣势也要大军压境。”
“若说原来他们还敢拖一拖,无非是知道我朝国有二主,有些意见相左,他们有可乘之机。”
“然现在皇上亲政,对闽地战事更是上心,京中也无人敢再言和亲退兵之事。他们两国便怕了。”
“毕竟我朝打得起,也拖得起,他们却拖不起。”
商婵婵点头心道:太上皇老人家驾崩的很是时候。除了对皇上,对闽地的战事也大有助益。
尤其现在兵部尚书从和稀泥的耿大人换成了谢翎的亲爹,自然是竭尽所能为闽地战事铺路。
不似原来,耿忠文在太上皇和皇上之间左右摇摆,时不时偷偷扯一扯后腿。
至于闽地,现在也没有了南安郡王这种“意大利人”添乱,可以说谢翎这次出征,除了地利不得,也算占着天时人和。
第141章 贾家结局
三日后, 皇上明发了对抄查的七门世家的惩处。
这日消息送进保宁侯府时,商驰正在户部当值, 是商婵婵陪在黛玉身边。
她也不要人念, 直接拿过来与黛玉同看。
“念及贵妃溘逝未久, 不忍加罪, 着加恩荣国府长房之子贾琏仍在工部员外上行走, 余者皆革职为庶人,永不叙用。”
“所封家产惟将史太君、贾珠之亡妻、并贾琏之妻的三人的嫁妆返还。余者皆没入官中。”
“宁国府贾珍父子流放海疆二十年,荣国府贾政夫妻各杖三十, 所有违禁重利一概照例入官, 其在定例生息的同房地文书尽行给还。”
黛玉看完,禁不住心神一松,眼中含泪:“皇上已然开恩。”
除了贾珍父子,千里迢迢流放海疆服劳, 其性命要看自己体魄是否强健。其余人总算是保住了命。
思及贾母有嫁妆傍身,想来不会老无所依,黛玉放心之余又不由想起幼年时,母亲抱自己在膝头, 说起荣国府的种种富贵, 谈论起荣国公的欢颜笑靥。
不禁有些心酸, 终于落泪道:“要是母亲还在,今日见外祖家落得这般田地,不知该多么难过。”
商婵婵正在相劝,忽然见茯苓走来, 另递了一封信,却是谢家送来的。
她不禁诧异道:“他们还真敬业,现在都没有宁荣二府了,竟还在打听他们的消息?”
这边雪雁等人端了水来服侍黛玉洗脸。
商婵婵就打开信函看了看,然后对黛玉道:“嚯,贾家过的还不错嘛,被抄了家后,还有心情准备操办金玉良缘的婚事。”
黛玉特意换过一张冷手帕敷了敷眼睛,免得晚间商驰回来,见她眼睛红肿担忧。
听了这话便道:“想来是外祖母的意思。”
贾母本就病着,家中又突逢巨变。
自然想要抓紧时间为她最心爱的孙子办婚事:一来趁她健在,不会委屈了宝玉,二来宝玉现在痴痴呆呆的,说不得金玉良缘真的能冲喜。
黛玉敷过眼睛,再问道:“薛家和史家如何?史大姑娘不还住在荣……贾家吗?”
商婵婵答道:“史家两位侯爷在外驻守,皇上暂无旨意惩处。贾家出事后史大姑娘次日就被留在京中的史家族人接走了。”
比起史家,薛家可就惨多了。
“贾家包揽诉讼之事里,就有替薛蟠乱判人命官司这一项,更牵扯出这两年在朝上平步青云的贾雨村。”
“皇上当即削了贾雨村司马一职,贬为庶人回家种田。又下旨将薛蟠关押进刑部候审,薛家家财尽数没入官中。”
黛玉这才了然。
怪不得贾家出事,薛家不但不肯走,还同意将宝钗嫁给如今有些疯傻的宝玉。
也实在是没了去处。更指望如今还在朝为官的贾琏,来日能拉扯薛蟠一把。
诸老牌勋贵之家抄查之事沸沸扬扬闹了月余。
因皇上并没有加以极刑,所以朝野虽有些非议,但在领教过皇上的脾气后,也没人敢去撩虎须:劝皇上遵照先皇之意,善待老臣之家,收回成命。
连北静王,除了往荣国府送过一些财产,稍加照料外,也不敢再为之求情。
至于旁的亲朋旧故,根本是避之不及。
以至于贾宝玉的婚事,不过是贾家自家摆酒热闹了一番。甚至连新郎官都只是嘻嘻哈哈的笑着,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
贾宝玉成婚这日,商婵婵正在东院跟黛玉学棋——这是太后安排的功课,意在继续磨练她的性情。
商婵婵因随口说道:“虽则林姐姐也不会去观礼,但贾家居然没有派人来请,也算是识趣。”
说来到底是姻亲,贾家要是非死皮赖脸来请,黛玉想不去也得好生寻个由头才行。
黛玉手执黑子,轻轻敲着棋盘,等商婵婵落子,口中道:“必然是外祖母的主意。外祖母到底是明白人,知道这些年与我们父女情分疏离。于是便不肯再用在这些小事上。”
商婵婵一想便明白了:自从荣国府抄家后,自然也住不得国公府邸。举家搬到了临近京郊的一处三进的宅院里。
待他们安顿下来,黛玉也曾亲自带了许多东西去问候贾母。
商婵婵本还担心贾母挟恩要求黛玉关照贾家,谁知贾母一字不提。
且这一月余来,除了凤姐儿照常来往两回,贾母那里竟从未派人来寻过黛玉,连这回宝玉的婚事,都未送请帖来,免了黛玉的为难。
如今商婵婵才明白:贾母果然是聪明人。
贾母明白,她活着一日,才能顾到宝玉一日,然她显然是年老体弱,护不了宝玉几年了。
如今她不肯用一点跟黛玉的祖孙情分,想必是为了来日。
可怜贾母也知道,宝玉是指望不上大房的,而二房又罪过深重,除了她的嫁妆,再无所傍身。
果然黛玉叹道:“外祖母到底养育我几年,从前在贾家时,二表哥对我也十分关照。现下二表哥这般浑浑噩噩,若来日外祖母……子承哥哥也说了,来日总不会叫二表哥夫妻流落街头的。”
商驰久历世情,对贾母的意思一望而知。
不过对他来说,只要妻子安心,他无所谓一辈子养着贾宝玉等人。
况且现在他们已是一家子庶民,要是王氏等人再起什么歪心思,犯在他手里,他根本用不着顾忌容情。
然而只有商婵婵知道贾宝玉最后的结局,估计用不着商驰夫妇养着,于是只随口道:“也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朝中对于这一连串抄家的议论,终止于另一件大事的发生。
比起这件事来,那些早已剩下空架子的世家被抄查,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第142章 请辞官职
宣武五年十二月, 保宁侯商铎当朝请辞宰相之位。
满朝哗然。
自皇上登基以来,保宁侯府可谓“合家顶戴, 满门朱紫”。
商铎本人更是公认的“甚为宣武帝倚重, 凡军国大事, 皆奉旨商度, 简任机密。”
如今圣上亲政不过半年, 保宁侯居然要请辞?
大朝之上禁不住一阵倒吸气的声音,然后无数眼光聚集在保宁侯身上。
当然,保宁侯的三个儿子, 和亲家谢羽册, 也都接受了一轮轮朝臣们目光的洗礼。
商铎对着御座上的皇上再施一礼:“臣旧疾复发,实无力任宰相一职,唯恐延误军国。”
皇上缄默。
就算这是他跟保宁侯提前商议好的,但在这大朝之上, 万人至巅。他望着请辞的舅舅,仍是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孤单和疲倦。
皇上的沉默,令众臣工惶恐不已。
这会子连眼珠子也不敢乱转了,俱是躬身等皇上的旨意。
终于皇上开口了:“保宁侯为相四年余, 日侍内值, 自朝至暮, 岁无虚日,间有待至一二鼓。”
皇上声音中甚至流露出难以自持的一抹沉郁:“自简任机务,夙夜匪懈。正资倚任,器量纯全, 抒诚供职,乃大臣中第一宣力者\””
满朝文武再次悄悄的倒吸一口气:皇上才登基五年,亲政半载,如今这大臣中第一人的名号就先给了保宁侯,可见器重。
商铎心中也颇为沉重,跪了道:“臣愧对皇上赞誉。”
皇上轻轻摇了摇头:“朕体恤保宁侯旧疾复发,准起请辞宰相一职,加封其正一品太子太傅,加封侯爵为公爵。”
满朝文武第三次倒吸冷气:这寒冬腊月的,被惊得吸好几口冷气,真是可怜大家伙,喝西北风都快喝饱了。
震惊过后,朝堂之上皆是一片艳羡的眼神:皇上赏起自家舅舅来真的是大方至极!
虽说退了宰相的实缺,但加封了正一品太子太傅的虚衔,表明保宁侯仍然可以行走于皇宫朝堂,置喙国事。
当然最令人震惊的还是给保宁侯的爵位升级。
本朝自太祖肇基,定鼎京城以来,列爵十等。且为避免尸位素餐,无有世袭罔替的爵位。
必得子孙有德善勋劳者,量其等而锡之爵。
也就是说,子孙可以袭爵,但每回都得被削一削,基本上五代后就变成了光头。
譬如荣国公身后,贾赦不过袭了个一等将军,可见本朝爵位之珍贵。
保宁侯这侯爵本就是不降而袭,已然是罕见的恩典,如今居然倒过来加了一级,实在是圣恩滔天!
有记性好的大臣想起,当日商太后加封圣母皇太后时,皇上曾向先皇提过,封两位太后母家为国公,正如皇后母家一般。
然先皇思及,楚太后母家乃伯爵府,向来无功,不宜跳级加封为国公。
而商太后则是以妾妃之身进位太后,其母家也不宜压着母后皇太后加封,故而都拒绝了。
然而五年后,皇上到底还是给了商家国公之位。
商铎跪拜如仪:“臣叩谢圣恩。”
至此,才有些脑瓜灵光的大臣,想起皇上近来曾赐予保宁侯府的太医,以及当年保宁侯被先皇一把剪子把手戳了个对穿,以至于三个月都得带着儿子代为写字之事。
不,现在该叫保宁公了。
诸人这才明白商铎今日的请辞,想来是君臣间的默契。
随后不由有许多位高的朝臣,心中火热:这空悬的宰相之位,说不得他们可以争一争!
然而不过片刻后,皇上一盆冷水就把大家伙泼了个透心凉。
皇上直接撤掉了宰相之位,着六部尚书同为军机大臣,共议国事。
相当于把宰相的权利一分六份,各归于六部。
行了,那大家也别争了,都洗洗睡吧。
保宁侯当朝领了圣旨,自然有灵醒要讨好的内监,悄悄把消息传给了在外侍候之人。
消息传回保宁侯府时,商婵婵与黛玉正在江氏跟前说起年节之事。
进了腊月,转眼就是新岁。
这也是黛玉入门接手家务后,第一次筹备年节。
听下人进来回了此事,江氏怔怔片刻,眼中禁不住一湿:“好了,从此后便得平安了。”
这些年的风霜雨雪,荣耀富贵,拿血拿命奋力搏过,终于得了圆满的收梢。
世事经历一遍,才知道,唯有家人和平安二字最重要。
商婵婵笑劝道:“娘亲的诰命再升一等,可不是要喜极而泣了。”
黛玉这里则细心递上一盏茶,江氏接在手里笑骂道:“都快出嫁的姑娘了,还这般口无遮拦,连你娘都敢打趣。”
江氏呷了一口茶,搁下杯子,这才一手拉了女儿的手,一手拉了儿媳的手,嘱咐道:“有些事你们大约也知道。既然老爷是旧疾复发退了下来,待到了明年,我们夫妻少不得要久居江南养病。”
“日后你们定要相互关照,彼此扶持。”
黛玉和婵婵都点头应下。
“娘亲跟爹爹又不是这几日就往江南去,何必现在就说这些话?”商婵婵见江氏若有所思,感慨颇多就继续开解了两句。
江氏一笑:“为女儿担忧的心境,你们此刻不懂,非得来日自己做了父母才能明白其中滋味呢。”
半年后。
宣武六年六月。
近两月来闽地捷报频传,时近一年的布局鏖战,除了地势最险要,最难攻破的凤山城外,其余三城终于一一收复。
南渥南邵国颇有望风披靡之态,唯有一些残余顽抗的余逆,分成小股深入山林中,时不时要出来捣捣乱。
皇上的旨意是,凤山城绝对要拿回来。而其余的匪贼,就算不能绞杀殆尽,也要将这些人彻彻底底赶出闽地,让他们到海上流浪去。
谢翎此次的军功也算是拿了一半。
连谢羽册与商铎私下里喝酒,都不免感慨:“这从军打仗,除了本事,也得看命。”
论起来,谢翎自然不如父亲兵马娴熟。
然而天时人和,使得他在一年内就荡平了大半闽地叛乱。
谢羽册为儿子骄傲之余,难免也有些感慨伤怀:自己打了一辈子仗,偏最后一次战败归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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