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朝却没有要就此挂电话的意思,他低声问:“安保人员请好了吗?”
“其实我自己就……”
宴朝打断了她:“不一样的,还是需要安排保镖。”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
好像一夕之间,她又回到了在顾家做闺阁女儿的时候一样。上头有父亲叔伯,有兄长和姐姐。
顾雪仪骨子里带着天生的领导欲、掌权欲。
所以处理很多繁复的事,在别人看来麻烦又心累,在她看来,却轻松又有意思。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需要家人的关怀与维护了。
原身的父母不是什么聪明人,宴家几个太小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除了国家一层不变让她获得归属感外,她却没能找到家的归属感……
一时间,顾雪仪的脑子里飞过了许多纷繁的思绪。
她敛了敛思绪,说:“好。”
宴朝又问:“请了保姆?”
“对。”
“保姆怎么样?”
宴家的女佣水平是很不错的,除了最早见到的那个王月。
不过她现在已经从宴家滚蛋了。
顾雪仪回忆再对比了一下,说:“比宴家还是差一点的。”
“做菜呢?”
说话间,保姆就端着菜出来了,局促地请面前这位美丽优雅的年轻雇主尝一尝。
顾雪仪拿起筷子,说:“你先等等。”
宴朝也就耐心地等在那一头。
顾雪仪尝了一口,先示意保姆先去休息,然后才对电话那头说:“……一般般吧。”
宴家请的大厨水平高超,当然不是随便一个保姆就能比的。
宴朝吐了口气,笑着说:“和我的手艺比呢?”
“不如宴总手艺。”
宴朝说:“那你不如聘请我。”
顾雪仪:?
刹那间,顾雪仪以为宴朝是在开玩笑。
“宴总太贵了。”顾雪仪摇摇头说:“我的钱得花在刀刃上。”
“我比你请的保姆便宜。”宴朝说。
太太两个字,在他舌尖滚过了一遭,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咽了回去。
这头顾雪仪滞了滞,说:“宴总对我好得有点过了头。”
宴朝嘴角勾了勾:“怎么?不行吗?”
他现在才敢肯定,他松口答应她的离婚提议,没有错。
只有当剥离前一段公式化的婚姻,她才不会再将他的殷勤献好,都当做是表面夫妻的默契。
这边在打电话,另一边江越给顾雪仪打了三遍电话,都没能打通。
江靖在旁边一点也不同情自己的哥哥,反倒翘着二郎腿说:“哎呀,反正也不是第一回打不通啦……”
江越:“……”
要不是因为江靖通风报信来得快,记了一功,这会儿他就得挨打了。
打不通的又岂止是江越呢?
简昌明、孙俊义,连当初受过恩惠的鲁冬,都没能打通顾雪仪的电话。
宴文嘉的团队常年和网络舆论打交道,消息在网上一炸开,他们立刻就检测到了。
宴文嘉刚兢兢业业地结束了这天的工作,一回头,就听见经纪人叹息说:“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突然就离婚了?”
“谁离婚了?”宴文嘉问。
“原哥你不知道?”经纪人惊愕地道。
宴文嘉心底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一把夺过了手机。
宴文嘉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然后整个人突然间面容扭曲,暴跳如雷。
正好这时候一个金函学路过。
宴文嘉抬起头,紧紧盯着金函学,仿佛看见了什么杀父仇人。
金函学:?
金函学慌得两脚一软,本能地想要绕开点。
但宴文嘉已经冲上去先把他打了一顿。
“哎哎哎原哥!”
“原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原哥别冲动啊!”
宴文嘉冷声说:“我警告你,你别他妈再把主意往顾雪仪头上打!”
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坐上跑车,车门“嘭”地一关,只剩下一段车尾气。
金函学捂着脸,骂了句我靠。
原文嘉会读心术吗?
他怎么知道我又想去勾搭顾总了?
金函学想着想着,还有点肉疼。
他这才获知一个好消息,心说自己不用被宴总剁头了,结果原文嘉就来抢了……原文嘉现在多有钱了啊,资源接到手软,怎么还和他们抢呢?
唉。
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傍上富婆。
孙俊义联系不上顾雪仪,电话也就打到宴文嘉这里。
豪门婚姻,嫁娶离,都不是什么小事。多半都是以女方处境惨淡收场。
虽然孙俊义知道顾雪仪很厉害,但也免不了担心。
孙俊义在电话那头忍不住问:“你大哥他……他凶吗?”
宴文嘉满肚子的火,也满肚子的委屈。明明还说好了,回国要和他一块儿去原家吃饭的……
罪魁祸首是谁?
就是大哥!
宴文嘉咬牙切齿地说:“凶,他特别凶……”
一定是因为宴朝太凶了,所以才留不住顾雪仪!
孙俊义在电话那头听得心下更没底了。
而宴文姝坐在画廊里,也获知了消息。
对面的小姐妹还在苦着脸说:“看吧,之前就让你答应。现在好了,说是内部大动荡。君语社的负责人也就说不好了。你当时要是答应下来,你的地位,你手中握着的权势,那可就不一样了。多少人得来恭维你啊……”
旁边的宋圆低声附和道:“是啊,这样你就能帮上添哥了,也不至于我们坐在这里发愁呀。唉,你也不用忍受你大嫂管着你了……”
宴文姝却是突然一下跳了起来,脸色难看。
对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我大嫂……要离婚,不,是离婚了。”宴文姝恍惚地道,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宋圆笑了笑:“那不是好事吗?”
那个女人很漂亮。
漂亮的同时,气势又过于压人。
当她站在那里,竟然给人以不敢逼视的感觉。
宋圆不喜欢她。
以至于这会儿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她竟然还有点隐秘的高兴。
原来那么厉害的女人,也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啊……
宴文姝突然拎上包匆匆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啊?”背后的人连忙问。
宴文姝脑门上都急出了汗:“我去找我大嫂!我得留住她啊!”
宋圆:?
宋圆张了张嘴,想来想去,才没把“宴文姝脑子有病吗”说出来。
这会儿全网都在议论这事。
宴文姝坐在车上,越看越觉得难过,她一边给顾雪仪打电话,那头却没接。
她哪儿知道,是她大哥占着线呢。
宴文姝满脑子不好的设想,低头再看网上的议论,更觉得心乱如麻。
【证实了,真的离婚了。。。】
【哇哇大哭,我磕的CP又倒下了一对,我再也不磕真人了,我是个毒奶】
【其实本来也是冷冰冰的利益婚姻吧,顾女士独美也挺好的】
【?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有宴家,顾雪仪能有今天的身家?宴家对她挺好的了】
【我想知道离婚扯皮分财产了吗?这种豪门大戏向来可好看了】
【LS别恶心了==没扯皮没撕逼,和平离婚,没分财产,是不是很不合你的意?】
【宴总没赠点财产吗?太小家子气了吧】
【烦死了,天天扯男女平等,这时候又尼玛扯这些东西。动动脑子好不好?我顾女士有能力有手腕有钱有名气,干嘛非得宴总送财产啊==大家都有能力,分开之后各自美丽不也很好吗】
【顾雪仪真的有能力吗?等着看吧,脱离了宴太太这层光环,她还有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歧视女性,能让你的生活变得更美满吗?只会让你变得更丑陋,呕】
【讲道理,之前顾雪仪做事手腕狠决,没少得罪人吧,光说宋家就……宋家虽然没了石华,但宋成德还活着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雪仪这个举动我真的看不懂,干嘛要离婚?其实就算没感情,做一辈子宴太太不也很好吗】
网上各说各的,这段时间真心喜欢顾雪仪的网民们,自然无条件支持她。
但更多的都是评价顾雪仪做了件蠢事。
做宴太太的好处太多了嘛,为什么脱掉这层光环呢?
宴文姝看得恨不能钻进屏幕,把那些人生生掐死。
关这帮人屁事!
她大嫂才不蠢!
宴文姝按了按太阳穴,不过慢慢倒也冷静下来了。
是呀,大哥又不喜欢大嫂。
我们又特别麻烦。
我为什么要强求大嫂为了我们留下来呢?
大嫂那么聪明,她做的决定,肯定是她仔细想过的。
宴文姝陷入了一团乱麻中。
情感上让她想要留住顾雪仪,理智上又让她应该支持大嫂的每个决定……
宋家。
书房里骤然传出了一阵拍桌哈哈大笑的声音。
“离了?居然离了?”宋成德笑出了声:“宴朝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利用完顾雪仪,就把人踹了。”
宋成德叹了口气:“可惜宋家已经和顾雪仪结仇了,不然你去娶了多好。顾雪仪……还是有手腕的。”
宋成德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宋景没出声。
他怎么能和宋成德说,他已经有心仪的女孩儿,而对方家境平平呢?
外面正一团乱。
顾雪仪这才结束了宴朝的通话,她低头一看,除了那些媒体,还有不少是熟人打来的。
顾雪仪自然一个个地打回去。
先是孙俊义、鲁冬,告知他们不必担忧。
再是简昌明。
简昌明倒是没多问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如果有需要的话,宴……”
宴太太三个字被吞了回去。
他说:“顾女士可以打给我。”
顾雪仪应了声,看向桌上的日历:“明天简先生有空的话,我请简先生吃个饭。先前那顿饭,承诺好的。”
简昌明心情大好,马上应了。
最后是江越。
江越终于接到了顾雪仪的电话,反而还有点踟蹰。
“喂。”江越干巴巴地说了一声。
“江总打电话有什么事吗?”顾雪仪问。
“……听说你和宴朝离婚了。”
“嗯。”顾雪仪并不想别人对此有太多猜忌,于是淡淡道:“只是想要去体验一下别样的生活。”
江越心说,肯定是忍不了宴朝了呗。
别说顾雪仪了,谁忍得了宴朝啊?
宴朝表面温和有礼,骨子里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啊?可冷酷可残忍可无情了!
江越想说,要不你来给江靖当大嫂呗。
但这话又太轻浮。
江越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心底是很瞧不起她的,那时候他大男子主义严重,心底还蔑视着,认为顾雪仪一拳头能有什么力气?
……到现在,江越却无法不从心底尊敬这个女人了。
想了半天,江越最后还是说了句:“那你现在住哪儿?”
顾雪仪报了个地址。
有地方住就好。
江越松了口气。
但转念想想,她现在手握十多个亿,名下又有画廊,又有基金会,名气响彻全国。她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操心呢?
江越苦笑。
真是麻烦了。
像她这样厉害的女人,压根不需要别人雪中送炭……
“江总等一等。”顾雪仪突然说。
江越愣了下,然后好脾气地说:“好。”
顾雪仪听见了门铃响。
她起身走了过去,打开门,却是宴朝站在门外,身着棕色大衣。
这两天京市的天气有点反常,突然间下起了雪,说是寒流席卷全国。
宴朝头发上就落了一层浅浅的雪,连眉毛都沾了点儿,衬得他的眉眼有种高不可攀的冷漠。
顾雪仪有点惊讶。
这时候已经不晚了。
七点了,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
宴朝冲她淡淡笑了下,眉眼间的冷意便顷刻间被融化了。
他走进了门。
顾雪仪冲他指了指手里的电话,然后转过身,继续去讲电话。
“刚才开了下门。”
“哦哦,没事没事。”江越应着声,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宴朝径直走进了厨房。
保姆在里面炖汤,看见突然进来了个身高一米九,身着名贵大衣,格外俊美的男人,当下就是一愣。
“您、您……”
宴朝问:“围裙在哪儿?”
保姆没有穿围裙,也不怕弄脏身上,听见宴朝的声音更愣了。
宴朝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保姆垂眸一看,这人手腕上戴的表都好贵好贵的……保姆这才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架子上挂着的围裙。
宴朝取了下来穿戴好,说:“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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