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那家伙,不过是我唾手可得的猎物罢了,我自然不会允许旁人轻易撬走。只不过,我会在这里,是因为我好奇的是——”
他利落地悬过手中的三叉戟,尖锐的顶部直指白兰·杰索白皙的脖颈,在白炽灯下闪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白兰·杰索淡漠地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三叉戟,唇边的笑意不增不减,如同模板般镌刻在他的脸庞。
“明明还只是个国中生的年龄,你却在短短几个月里连续跳级上了大学,甚至还创办了规模如此之大的组织。实在是……奇迹般的存在啊。”
白兰·杰索微笑,轻轻抬手挪开三叉戟,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便轻松地被他推开了。
“骸君何必这么着急,我很乐意为拥有迷惑的人解释问题,你不用着急,可以一个个来呢~。”
白兰曲起双腿,优雅地将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像是哪里来的大家公子一般,慢条斯理地和六道骸对话着。
六道骸微微敛眸,红蓝异色瞳衬得他的脸庞有些许不真实,红眸中似隐约有暗色流转。
下一秒,冲天的岩浆唰地从地面上直冲而上,灼烧得空气都有些变形,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额前不自觉地开始沁出汗珠,原本纯粹的透紫瞳仁染上了低沉的酒红,显得愈发邪肆了起来。
白兰·杰索笑意更深:“骸君,这就是你的问题吗?”
六道骸抬起手,微微挡在红瞳前,透过他修长的指节,隐约能看见那只眼睛中似乎有数字一般的文字
他也跟着笑了笑,带着几分轻松的意味:“不,我的问题,是不需要得到解决的。白兰先生,这里就请让我一局吧。”
他说着如同讨饶般的话语,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卸下半分力道,地面上狂涌而出的岩浆劈啪作响,是不是涌动而出溅射在一旁的桌椅上,烙下暗褐色的桌上痕迹。
灼烧后的焦糊味道扑面而来,似乎隐隐约约也即将燃烧起来。这个房间,愈发不安了起来。
白兰·杰索却仍然坐得稳当,双手与双腿的姿势依旧优雅,像是经过千锤百炼般的标准刻板,没有比他更像是贵族般的存在了。
他开口:“骸君,还真是让我伤心啊。”
还是太嫩了,这样的水准,与他所知道的十年后的六道骸,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呢。
白兰·杰索的神情渐渐冷了下去,紫眸中的笑意也全然散去,只剩下了不近人情般的冷漠。
他甚至没有抬手,只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微微抬眸像是漫不经心一般看向了六道骸站着的位置,一股看不见的透色波动就突然在房间里荡开,蛮横无理般地横冲直撞起来。
六道骸面上平静,心里却猛地一沉。
他知道白兰·杰索不会让他轻易离开,从点开他的存在的那刻起,便封锁了他逃亡的可能性。
只是没想到,对话的时间也如此短暂,对方就要抹杀他这抹零零碎碎的灵魂一片。
六道骸极快地挥舞起了自己的三叉戟,只是这幻象制成的虚假存在到底抵不过白兰·杰索所释放的巨大能量,不过眨眼间便残破不堪。
“骸君,地狱再见吧。”
白兰·杰索微笑,声音缱绻缠绵般像是亲密的恋人,手下释放的能量却分毫不留半分情面。
六道骸怒极反笑,面上毫无慌乱之色,只是手上也不再抵抗。
“呵呵——那么,祝您武运昌盛,沉沦六道。”
他传递出去的信息,应该确实被接受到了。
火光染得通红的房间一瞬间回复了原本的雪白模样,色彩极为单调,只有墙壁上显现出的投屏丰富了房间中单调的色泽。
白兰·杰索仍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分毫都没有移动过,他脸上的神色却阴沉了许多,笑意也浅淡了不少。
静静敲击了一会儿台面,他猛地站起了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准备一下,我也要参加【Choice】了。”
……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房间门口微微停顿了片刻,只听到白兰·杰索笑眯眯地点破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低声笑了起来。
像是带着几分莫名其妙般的意味,让守卫在附近的密鲁菲奥雷的成员都有些不解。
费奥多尔很快离开了,雪白的披风随着他的大步前行,在空中荡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要去见见他的果实了呢。
“等等,费奥多尔大人,没有白兰大人的允许,现在谁也不许离开这座要塞。”
守在出入口的密鲁菲奥雷成员丝毫不肯通融,只死板地按照白兰·杰索的吩咐进行自己的任务。
费奥多尔颇为遗憾般地叹了叹气,无辜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地说道:“那么,现在可以了吗?”
眼前的人瞬间在他面前化为一滩血水,眼神中只残留一瞬疑惑的神色,便尽数化为血色消散开来。
费奥多尔病态般白皙柔弱的皮肤上难以避免地溅落了几抹红梅般的星点,他微微垂眸,空洞的紫眸中似带着些许嫌恶的神情。
雪白的大衣边缘也被染得红白交替,刺鼻的腥味直刺而上,让他有些不适地蹙了蹙眉。
“早点让开……不就好了吗……”
似游魂般的轻叹在偌大的空间中静静荡开,白色的毛绒披风在风中扬起,像是旗帜般猎猎作响,又安静得仿佛他根本没有移动一般。
只是衣服脏都脏了,就已经无药可救了呢。
迈出白兰·杰索的临时要塞,大半个横滨已经消失殆尽,引入眼帘的是如同地平线般平坦的地球表面,已经隐隐约约似乎快要消失的残破建筑。
似有一道温和的意味在他眼前闪过,费奥多尔很是满意自己此时所看见的景象,一副被沾污的糟糕心情也就淡去了不少。
“伊万。”
他打开手机,毫不犹豫地就按下了通话的按钮,电话很快接通,费奥多·陀思妥耶夫斯基很快开口。
“开始吧。”
“是,我的主人。”
伊万双眼中狂热的兴奋几乎快要汹涌而出,能听到费奥多尔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他简直兴奋得快要晕倒过去。
“哦对了,先别死,那样会变得很麻烦。”
费奥多尔不带感情,冷淡地吩咐道,语调平滑如常,像是只是在商讨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游玩一般。
伊万却兴奋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是,是,主人,伊万会让您满意的。”
费奥多尔却不再说话,径直挂断了电话。
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前往那边看个究竟了。
鬼舞辻无惨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尽一个幕后黑手应尽的事情呢?亦或是说……悲惨的死于仇敌之中。
他交叠起双手,抽出身旁携带着的白色手帕,仔仔细细地一根根手指擦拭干净,看着那张手帕一点点地变得脏污起来,唇角的笑意也越绽越开。
不过,他早已经知道结局会是什么了。
小松凛奈……想想真是让他也不禁有些兴奋了。
他所追求的愿望,绝非是黑圣杯那种扭曲的实现方式。
只是如果她的力量动荡,一定也会扯着本该维护着世界的‘书’的登场。
多么令人期待的一刻。
费奥多尔已经情不自禁地就要为还没到来的那一刻提前鼓掌了。
……
小松凛奈的方向感仿佛有些消失了,难以分清自己正身处在什么地方。
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这里是横滨。
抬头望去,泼墨般漆黑的夜空,看不见云与月,甚至连点点的星光都毫无残存。
与其说是天阴沉沉的,倒不如说是……像是被一块巨布给蒙蔽住了所有的景象。
横滨,似乎快消失了啊。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晚上好啊,美丽的小姐。”
小松凛奈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披散着白色长发,额前还捆着一圈圈绷带的瘦长男性。
他穿着西装马甲,只一眼扫去,便觉得他像是个专业的私人执事一般,只是那股偏执的味道,又让他显得有些诡谲了起来。
像是个疯子啊。
小松凛奈面无表情地评价,脑海中收到了思想与讯息实在太多,眨眼间就如同快要炸裂一般,让她很难一一分辨开来。
至少,眼前并没有给她分辨的时间。
以致于,黑发少女自己也很难确定,她如今到底是保持着小松凛奈的意志,还是被黑杯的污泥所浸染后的意志。
记忆隐约从深处翻涌而上,她还能记得研究所的白大褂们,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毫无顾忌地向她许愿。
最初是微不足道的糖果食物,慢慢地,贪婪的情绪便溢于言表,再也难以遮挡。
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呢……
小松凛奈记不起来崩坏是从何时出现。
只是突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知道自己可以彻底离开研究所了。
双腿甫一踏出研究所,身后就如同什么电影剧情般轰地炸裂开来,火光倒映在她的眼中,竟显得如同墨色般清冷又萧瑟。
自由啊。
那么下一步,应该是要活下去吧。
“……现在还不是你离开的时候,所以麻烦这位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眼前的瘦长的男性仍然在自顾自地喋喋不休,小松凛奈也十分自我地沉浸于自己杂乱的思绪之中。
黑洞洞的双眸在黑暗中如同一汪死水,看不见任何波澜泛起,伊万却毫无察觉,毕竟这与他的目的毫无关系。
小松凛奈漫不经心地想着。
眼前的这个人是在哪里见过呢?
……啊,对了,那时为了调查多多良先生的事情,还在苇中学园那里遇见过对方呢。
她冷淡地扫过伊万,顿了顿,突然扯开了一个微笑,带着几分浅薄的蛊惑味道,小松凛奈询问道:“你也是来许愿的吗?”
伊万愣了愣,倒没想到小松凛奈开口会是这样的话语。
“许愿?”他捂着脸哈哈大笑了起来,动作幅度极大的仰了下来,柔顺的白色发丝划过空中,像是散落开来的雪花般,“我的愿望……自然是由我的主人实现了啊。”
“啊,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大人,他的身姿是多么的高洁啊。”
小松凛奈微微垂眸,对他关于费奥多尔的一干吹捧都没什么兴趣。
少女抬腿便要离开,情绪转变得非常迅速,一瞬间的笑意很快就化为虚无的冷漠。
“等等。”伊万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伸出手拦住了小松凛奈,“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小松凛奈叹了叹,颇为无奈。
还真是麻烦啊,这种偏执地只为了一个人奉献的类型,实在是让她觉得头大。
那么——
“可是,我也赶时间呢。”
少女的立足之处,突然极快地增值出了淤泥般的黑色液体,像是岩浆涌动般时不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温度变化。
伊万颇为忌惮地垂了垂眸,很快使用自己的能力,将小松凛奈给包裹了起来。
“异能力——[断崖]。”参差不齐的巨石自地面径直升起,如同刀切般平整,却又林立着不少碎裂般的细小裂痕,没多久就将小松凛奈整个人连带涌现的黑泥都围了起来,连顶部的一点透气的空间都没留。
少女叹了叹,这么决绝,如果不是她,难道是要在这里坐等窒息而死吗?
这样一根筋的人类,真的好……难得一见啊。
一瞬间,脑海中的混杂思想也像是因为眼前颇为无言以对的情形,而暂停了一瞬。
空荡荡的思绪让少女感觉良好,黑洞洞的瞳仁也有一瞬转换回了原本澄澈的青褐瞳色。
只是没多久,这颜色最终还是没有敌过浸染而上的墨色。
黑发少女抬起白玉般莹白的指节,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庞,似乎有几分苦恼。
伊万在外面双手合十,似乎是在祈祷,双眼中却是一片狂乱,口中念叨着的也是费奥多尔的名字。
“我的主人,一切都已经为您准备完毕。”
下一秒——
如同骤雨般的碎石在他眼前崩裂而落。
嘭——!!
不……这怎么可能……他的异能力[断崖],所制造出的巨石都是坚不可摧的,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摧毁!?
黑色的污浊液体黏黏糊糊地从裂口处渗漏而出,没多久就将整个石块都染成了同样的墨色。
“真是的……你会不会做人啊。”
少女娇嗔的抱怨声传了出来,声调有些软乎乎的,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却让伊万有些背部发毛。
“怎么能把人密不透风的关起来呢?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要逃——
伊万毫不犹豫地一个后撤步向后跃去,扬起的发丝慢了一步,很快被溅射而出的污泥所灼蚀,切口整齐地断裂了开来。
“唔……不愧是费奥多尔大人想要获得的东西呢。”
白皙的指节从孔隙中伸出,只稍稍用力,被腐蚀之后脆弱不堪的墙壁便如同纸般破碎开来,如同风化后的古旧砂石般随风褪去。
“东西?你是把我当做物品来称呼吗?”
黄沙般的碎石在黑暗中不太明显,像是一层朦胧的雾般罩在小松凛奈的面容上,她轻轻歪了歪头,似乎有些茫然地指向了自己。
伊万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实突兀地出现了那一抹光。
少女的指节像是散发着莹莹的白光,整个身体都似乎笼罩在了一股温柔浅薄的白色光晕之中,吸引着他向前走去。
……像是,看到了费奥多尔大人。
“唔,可是准确的说,我现在的状态,姑且还能称作是人类吧。”黑发少女像是生气了一般,脸颊气鼓鼓地:“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不尊重我了。”
76/86 首页 上一页 74 75 76 77 78 7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