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也说:“对,有我和卫东呢。今晚我也留在这里守夜吧。”
“不用,病房地方小,有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回去吧,明天一早小李开车子过来接我们回去,你也不用来了,以后想看福香和孩子,直接到家里就行。”岑卫东赶人,刚生产完,陈福香还在排恶露,经常要处理,陈阳虽说是她的亲兄长,但到底男女有别,不方便。
陈福香吃完了饭,放下碗筷也说:“是啊,哥哥,有卫东哥在这里就行了,要不了那么多人,你回去忙吧。”
陈阳有点失落,可看着这一家三口,他明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更亲的一家人。
深吸了一口气,掩下心底突然冒出来的低落情绪,陈阳颔首:“好吧,那我回去了,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再去看你。”
“嗯,哥哥,你骑自行车回去吧,明天咱们坐车子。”陈福香叮嘱他。
陈阳摆手:“我知道啦。”
他走后,估摸着不会有人来了,岑卫东过去将病房门从里面反锁上,然后凑到病床边,轻抚着陈福香的头,眼睛看着睡得正香的儿子,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福香,你还记得生他时的情况吗?”
陈福香眨了眨眼:“卫东哥,你怎么问这个,是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有。岑卫东看陈福香一副没察觉的样子,绷着脸,凑到她耳边说:“这小子出生的时候,天上突然下雨了,雨水里带着你的那股力量,而且这场雨非常短暂,下了几分钟就突然停了。你说今晚,医院的病人会不会突然不医自愈?”
这才是岑卫东最担心的,但白天病房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他不方便说,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大家都走了,他才赶紧将这事跟陈福香通气。
陈福香懵了,扭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有点头痛:“我当时太痛了,没有感觉到,卫东哥,现在怎么办?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吧?”
“不知道,你上次是怎么做的,我去再布置一下,起个干扰作用,
免得回头有人怀疑到这小子身上。”这才是岑卫东跟陈福香说这些的目的。
陈福香有点担忧:“我丢了点东西在井里。现在井边会不会有人盯着?你这样太冒险了,还是别了吧。”
岑卫东看了一眼儿子:“我试试吧。”
见他没否认,陈福香就知道,井边肯定还有人盯着,连忙拒绝了他:“不要了,你这样会被人发现的,发现咱们就暴露了。只是下雨而已,没有喝进肚子里,病人也没直接接触到雨水,效果没那么好,会打折扣的。”
岑卫东想起大榆村的那场雨,确实对他的身体有好处,但恢复并不明显,信了几分:“真的?”
陈福香肯定地说:“没接触效果不会很明显的,你不要担心了。”
这样他就放心了,只要不是很夸张,即便事后有人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但也只会怀疑到那口上次出“神泉”的井上。这会儿,一动不如一静,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强。
岑卫东有些庆幸是来医院生的孩子了,医院人多,而且还发生过不少奇怪的事,多这一桩也不多,反正只要不造成上次那种病人突然痊愈的现象,都不会太引人注目。即便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这么多人,也很难找出他们。
“你这小子,可真会给你老子找麻烦。”岑卫东抱起孩子说了一句。
刚说完,他的手就湿了,而且还热乎乎的,再一摸孩子的薄包被,也湿了。
岑卫东哭笑不得:“好你个小子,老子都说不得你一句,一说你就在我手上来一泡!”
陈福香见了,捂住嘴偷笑起来。
岑卫东抱怨归抱怨,但活要干,他将孩子放在床边,赶紧拿起盆子倒了点热水,又掺一般冷水,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烫,才赶紧剥开包被,给孩子洗屁股,然后擦干换上新的包被。
——
这厢,陈阳出了病房,埋头直接下楼出医院,来到车棚前,准备骑车子走,忽然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抬起头就看到了郭若君。
陈阳沉默了几秒,问道:“郭医生,有事吗?”
郭若君听到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叫,一直称呼她的职业,有点心酸,昂起头,固执地望着陈阳说:“你一直拒绝我,是不是心里有人?”
陈阳静默了几秒后,开口说:“郭医生,我农村来的,咱们俩条件差太远了,不合适,你会找到更好更合适的人,就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你不要拿这个说事,岑卫东和你妹妹都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郭若君咄咄逼人地问道。
陈阳垂下了头,不做声。这怎么能一样呢,卫东是男人,能担负起身为丈夫、父亲的责任,他呢?他能做什么?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见他不吭声,郭若君苦笑了一下:“什么不合适,不过是借口罢了。其实是你有了心仪的人,就是刚才你载的那个女孩子,对吗?”
陈阳抬头错愕地望着她:“你看见了,我……”
郭若君期待地望着他,他是要解释吗?说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载她不过顺路而已……
可惜过了许久,陈阳却说:“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想起那天晚上于青青的提议,陈阳心中一动,如果能让郭若君误会,彻底死心,也许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他不可能答应于青青荒谬的提议,耽误好好的姑娘,但郭若君既然误会了,那就随她去吧。
郭若君难过地看着他,自嘲一笑:“难怪你一直拒绝我。我早该想到的。”
她吸了吸鼻子,昂起头,不让往外涌的眼泪滚下来:“这样啊,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不过有个事我很抱歉,我打听到你进修结束后准备去西南边境,我也申请了,我试试能不能撤回来吧,如果不能的话,以后我们可能还会共事。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陈阳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心里震撼不已,久久才说:“你,你一个女孩子,这又是何必呢,不值得!”
他申请的地方处于两国边境,条件艰苦不说,还时常可能发生冲突和战争。她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太辛苦了。
郭若君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甚至还能笑得出来:“就允许你们男人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不允许咱们女人巾帼不让须眉吗?我本来就想去边疆建设祖国,跟着你申请,不过是顺带罢了。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看能不能换个地方的,你不必有心理负担,走了!”
说罢,她洒脱地挥了挥手,大步走进了医院的白色大楼里。
第82章
清晨, 薄雾朦胧,点滴露水凝在娇艳的花瓣上,让杜鹃花越发的娇艳。两个上早班的护士进门时忽地停下了脚步:“甜甜, 你发现没, 今天的杜鹃开得好像比前一阵更大,更漂亮!”
甜甜偏头看了一眼:“好像真的是, 这花怎么开这么大了?昨天还只是很小的花骨朵吧?”
等进了医院, 两人提起这事,有个伏案写记录的护士听后嗤了一声:“这算啥,食堂里买的那包放在屋檐下的土豆直接发芽了,一晚上长了巴掌这么高的绿苗,早晨起来,食堂的人吓了一跳。”
几个医护面面相觑, 花开得艳还能说是她们看错了,或者今年的花儿长势好,可土豆一夜之间发芽, 撑破袋子,长出这么高就不合理了。
不过他们军医院不合理的事情多了去,也不差这一桩。这件事倒是跟前年那件事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几个护士对视一眼,早上来的问要交班的:“病人们呢?是不是一下子就好了?还有那口井里的水是不是又变了?”
“没有,病人还是老样子, 至于井水的事就不知道了,应该没吧, 咱们吃的水还是从那口井里打的啊,大家都这副老样子!”护士摇头道。
听说病人和井水都没什么变化,大家的兴致顿减,对食堂那袋子土豆发芽也没什么兴致了。
“我跟苗医生去查房了!”拿起东西, 甜甜赶紧出了护士站。
其他人也相继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病房里,岑卫东也在悄悄跟陈福香说这个事:“早上我出去打探了一圈,病人们的病情都没有显著的变化。”
陈福香咧嘴窃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用担心的。”
话是这样说,但事关妻儿,能担心吗?岑卫东轻轻点了一下孩子的脸:“你这家伙,刚生下来就吓唬你老子!”
“哇哇哇……”孩子忽地放声大哭起来。
新手父母马上慌了。
岑卫东赶紧抱着他哄:“我就说说,不是嫌你,你别哭了,千万别哭,老子以后不说你了,还不行吗?”
真是个小祖宗,说都说不得一声。
“他这么小,能听懂你说的话才怪了。这么小的孩子哭,不是饿了,渴了
,就是身体不舒服。”交完班,准备下班的郭若君过来就看到这一幕,没好气地说。
她完全没想到岑卫东还有这么傻的时候。
“可刚给他吃了,也没尿啊。”岑卫东摸了摸他的小屁股。
陈福香翕了翕鼻子:“是拉粑粑了吧。”
岑卫东仔细一闻:“还真是,靠,这小子真是说不得。昨天说他,撒我一泡尿,今天说他,干脆拉屎。”
他赶紧把孩子放在床上,拿出床下的盆,倒水,解开包被,给孩子洗屁股,换干净的衣服和尿布,一连串动作虽然有时候有点慌乱,但大致没啥错。
郭若君看了看,没去帮忙,对陈福香笑了笑:“看来卫东照顾你没啥问题,出院手续我给你们办好了,收拾好就回去吧。我回宿舍了。”
陈福香冲她感激地一笑:“谢谢郭医生。”
郭若君摆了摆手,大步出了医院。
夫妻俩又在病房里收拾了一会儿,等小李上来,才回家。
小李拎行李走在最前面,陈福香走中间,岑卫东在后面抱着孩子。
汽车直接把他们送回了家门口。
岑卫东让小李把车子开走了,自己将妻儿送回了卧室,然后问道:“福香,你想吃什么?”
陈福香不想折腾:“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吧,简单点,吃过午饭你还要去上班。”
“好,那我去做饭了,你休息一会儿。”岑卫东给她盖上被子,把孩子放到一边就出去忙活了。
刚烧上火,徐嫂子家的大虎就端着一个瓷盆过来了:“卫东叔叔,我妈让我端来的鸡汤,今天早上出门前炖灶上的,给福香姐姐补身体。”
岑卫东接过,敲了一下他的头:“还叫福香姐姐呢!”
大虎捂住脑袋,冲他做了个鬼脸:“就是福香姐姐。我妈说福香姐姐生了个弟弟,小弟弟呢?”
“小弟弟睡着了,等他大一点再跟你们玩。”岑卫东放下盆,去柜子里抓了一把糖,塞给大虎,“回去替我谢谢你妈。”
大虎得了糖,很高兴地应了:“好啊,卫东叔叔,我回家吃饭了。”
“去吧。”岑卫东笑了笑,转身进屋做饭,有了徐嫂子的这盆鸡汤,他做简单点就可以了。不过东西还是少了点,等周末去乡下转转,看看能不能弄点鲫鱼、母鸡、鸡蛋的回来给他们娘俩补补。
吃过饭后,岑卫东快速把家里收拾干净,然后提着暖水壶进屋对陈福香说:“我把干净的尿布放在抽屉里,暖水壶在床边,要是孩子尿了,你就给他换个尿布,脏尿布丢这个盆里,你尽量不要下床。”
陈福香赶紧点头:“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嗯,有事叫邻居,隔壁的婶子,还有大虎小虎他们都在,让他们来找我。”岑卫东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眼看时间来不及了,这才赶紧出了门。
刚出生的婴儿其实挺好照顾的,吃了睡,睡了吃,只有饿了、尿了、拉大便或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了才会哭。
刚生完孩子,陈福香的身体还挺虚弱,她跟孩子一起躺在床上睡了半天,中途,给孩子喂了一次奶,换了一次尿布。
一觉睡到天黑,岑卫东已经回来了,等他弄好,吃过晚饭,便给孩子洗澡。
昨天在医院里,只给孩子洗了屁股,今天岑卫东准备了一个大木盆,装满了水,打算给他洗全身。
岑卫东将孩子脱得光溜溜的,手托着他的小屁股,背脊和脑袋靠在胳膊上,撩起水给他洗澡,先洗前面,然后洗后面,因为孩子一身实在太软了,他也没敢洗太仔细,周身轻轻搓了一遍就算了。
洗好后,放在澡巾上,岑卫东开始给他擦身体,小孩两只手也捏紧乱挥,两只小脚丫蹬来蹬去的,整个一可爱的粉团子。
岑卫东把他翻过身,给他擦屁股。刚擦了一下,他眼神眯了眯,把这个光溜溜的小娃娃抱到床边:“福香,你看他屁股上是什么?”
“胎记吧。”陈福香伸手轻轻抚了抚,越摸越觉得这胎记怪异,仔细一瞧,不就像一炷袅袅升起的青烟吗?
“怎么啦?这胎记有什么不对吗?”岑卫东侧头看陈福香。
陈福香咬了咬唇:“就是觉得形状有点怪异。”
岑卫东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弹了弹儿子肉乎乎的小屁股:“他倒是挺会长的,胎记长在屁股上。”
刚说完,似乎又怕孩子给他来一泡,他赶紧改了口:“其实长在这里挺好的。”
陈福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卫东哥
会怕这个小团子。
“笑什么?你们娘俩吃定我了。”岑卫东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赶紧给孩子穿上衣服,然后将孩子放在床边的摇篮里,掀开被子上了床。
陈福香赶紧推了他一下,轻声说:“卫东哥,你去隔壁睡吧。”
岑卫东不动:“为什么赶我走?”
陈福香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我身上脏。”
做月子不能洗澡洗头,她昨天生孩子出了一身的汗,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只是擦了擦,洗了洗下身。她都感觉自己一身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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