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回书房,打开了门。
魏学长眼睛通红,死死抑制住了自己揍人的冲动,“陈愿,你什么意思?”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被情敌当面如此羞辱,哪个正常血性的男人忍得住?
“学长,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没有想通?”
情敌露出了讶然的表情,漫不经心笑了笑,“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学长温良纯善,是斗不过我们这些不择手段的小人。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及时抽身离开,做人,有时候要难得糊涂,学长说是不是?”
最可恨的是,陈愿不是用同龄人的态度对付情敌,而是压根不把人放在眼里,如碾碎蝼蚁般轻描淡写。
魏西哲浑身血液骤然沸腾,他额上青筋突显,拳头紧捏。
陈愿唔了一声,“学长,我劝你不要动手。”他摇晃了下自己的右手,“这只手,刚刚为了救你的爸爸而受伤,万一医生问起来,为什么会二次剧烈撞伤,你说学弟我要怎么回答才好?”
斯文败类扶了扶金丝眼镜,装出头疼皱眉的模样,“我可不太擅长说谎。”
饶是魏学长这么好脾气的人,也被陈愿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愿,你干尽缺德事,会有报应的!”
魏学长憋红了一张俊脸,说出了略带恶毒的话。
“好,我等着下油锅。”
陈愿意志强大,油盐不进。
最终,魏学长拳头暴动,狠狠砸碎了那一面糟糕透顶的双面镜。
陈愿勾唇笑了。
回去的时候,魏学长满手的血吓坏了魏家父母,“你这孩子,成天一声不吭的,东跑西跑的,到底干什么去了?现在还把手弄伤了,万一伤到神经怎么办?好端端的,你可别吓爸妈!”
他们赶紧叫来家庭医生,细致挑出皮肉里的玻璃碎渣,又给魏学长包扎起来。
魏学长看着为他忙得团团转的父母,决定把陈愿威胁他的事情说出来,为了保护初恋女友,魏学长忍住心脏的抽痛,跳过了镜子的事情。
魏母摸了摸他额头,“不烫啊,儿子,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魏父对陈愿的观感不错,更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西哲,你要编故事也不编点像样的,陈愿要真想对付咱们家,按照他今时今日的本事,何苦绕那么大的圈子,又是抢银行的,又是为我挡刀的,他是闲得没事干么,自己虐自己?”
这就是陈愿的可怕之处了,他对付不同的敌人,会采取不同的办法。
像对付邵家那样的书香世家,清誉和名声是重中之重,一旦被毁,爱惜羽毛的主流圈子绝对不会允许邵家“污染”整个文坛,最有可能的是联合起来驱逐邵家,断其传承。毕竟,任何异类在不被认可的情况下,是很难继续存活下去的。
而轮到魏家,陈愿利用了男女主人的宽厚仁慈的性情。夫妇俩不仅是生意的好手,更热衷公益与慈善,年年举办慈善晚会,资助了好几个贫困的学生成功走出大山,有一个还考上了京城名校,一时传为美谈。
有了救命之恩在前,魏家父母对陈愿的好感达到顶峰,完完全全把人当成可以提携的优秀晚辈。
因此,无论魏学长怎么说,魏家父母始终半信半疑。
不过说了那么多,魏母总算发现了儿子遮遮掩掩的关键之处,“哲儿,照你这么说,陈愿做了那么多,只是让你不去掺和金家的事,这两家有仇是有目共睹的,你一个外人,那么上心干什么?”
“妈可跟你说啊,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别瞎搅和进去。陈愿对你爸有恩,你不帮人家,也不要拖人家后腿。”
魏母就差没明说,你的脑子只用于读书,论起阴谋诡计,你是斗不过生意场上那些牛鬼蛇神的。
“那我就得眼睁睁看着学妹被他欺负到死吗?!”
魏学长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魏家父母俱是一愣。
“抱歉,我现在很不冷静,我先回房了,晚饭不用叫我。”今日大受刺激的魏学长吐了口浊气,脚步沉重上了楼。他辗转反侧,整夜难眠,一会儿是陈愿那虚伪的笑,一会儿又是学妹被陈愿压在镜子上的场景。
另一边,两个罪魁祸首反而睡得踏踏实实的,第二天神清气爽奕地起来,还在金氏翡翠的大厦阶梯上碰了头。
一个是新任董事长,一个是昔日太子女,双方仇敌狭路相逢,皆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众人远远围观神仙打架。
“陈董事长今天的头梳得又油又亮,都能当镜子照了。”琳琅笑容虚假,装模作样抚了下头发。
“金女士的眼睫毛也不错,多涂两管睫毛膏,晚上出门鬼都绕着你走。”陈愿眉梢微动。
天生睫毛精的金二小姐很不服气,她端着小腰,哒哒站在了陈愿的眼皮子底下,“麻烦陈董事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什么叫原装睫毛。”
陈愿果真低头凑近人,手掌托起她的耳朵,拇指轻轻地碰触睫毛。
柔软的,纤细的,微微触电。
陈愿垂下眼眸,从她的睫毛掠过鼻梁,隐隐约约窥见饱满的唇线,厚涂一层丝绒哑光的玫红色。再看她一身深灰色西装,束腰款式的亮橘色宽腰带,勾勒出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踩着三寸高跟鞋,凛然得仿佛即刻提枪上马征战世界的女王。
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侵犯。
真想剥了她骄傲的外衣,让她哭得比小兔子还可怜。
“今天哥哥下手会有点狠,你可千万别哭鼻子。”年轻男人哑着声,“我怕我一个心软,就想把你摁在墙上哄,股东带头搞起办公室恋情,影响多不好。”
琳琅眨了眨眼,“哥哥,你再不放手,别说是办公室恋情了,人家连我们孩子姓什么都脑补出来了。”
陈愿的手指一顿,视线划过她的纤细小腹。
莫名的滚烫如连绵的火星,落入潮湿阴冷的心潮。
他若无其事放下了手,率先走上阶梯。
后头的年轻女郎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不穿新鞋来了,磨脚走不快。”
陈愿的脚步顿了顿,放缓了脚步。
两人同时进了旋转门,又搭乘了同一辆电梯。
员工们纷纷交头接耳。
“新董事长跟太子女是不是站得太近了?这两人不是仇人么?”
不止是员工们有此疑惑,股东们也是七上八下,难以判断两人如今的关系,想给陈愿卖个好吧,又怕得罪了金二小姐,但不卖好吧,又怕自己被陈愿整。
陈愿目前持股百分之五十三,是金氏翡翠当之无愧的第一董事长。是的,陈愿履行承诺,把百分之五转给了琳琅,然后金大小姐为了“赔罪”,又将自己的百分之三续给了陈愿。
琳琅被金大小姐的骚操作秀呆了,除了邵老爷子,她这边的基本是猪队友。
众人进了会议室,陈愿理所应当坐在上首,琳琅环视一周,则是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笔盖抵着下巴,冲着他抛了个媚眼,姿势熟练又自然。
陈愿:“……”
开会呢,严肃点。
股东们心道,眉来眼去的,勾搭成奸的,当他们不存在么?
有人为了打破诡异的气氛,率先活跃场子,“哎哟,陈董事长,你最近上火了吧,嘴唇都破了,记得吃消炎药啊。”
陈董事长突兀一笑,冲着琳琅说,“金女士,听见没,以后要轻点咬。”
股东们:“……”
他们果然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存在。
第619章 复仇前女友(15)
临时股东大会通过多项议程,确立了陈愿董事长主席的地位, 而陈愿毫不手软, 当场收回了琳琅的首席执行官职位, 另外委派他人接任。
股东们缩得跟鹌鹑似的,选择明哲保身,不掺和豪门的明争暗斗。
先前这两人还在眉目传情, 好得跟一个人似, 谁想到转眼之间陈愿就把金二小姐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太子女远离权力核心。
“金女士可有异议?”
陈愿抬起头, 镜片下的眼眸深邃。
他等着琳琅的出招。
“没有异议。”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
陈愿探究的目光淡淡投向她的脸庞, 只捕捉到一抹稍纵即逝的疏离与厌恶,瞬间她又换上了明媚张扬的笑容, 好似方才是他的错觉。
“除了执行官, 目前我仍在设计部兼任总监, 陈董事长还需要另外调动我的岗位吗?”
“后勤部空缺主管之职, 以金女士的细致认真的能力,应该能很好的胜任。”
股东们有些不太淡定了。
陈董事长这也太狠了吧,你说撤销执行官的职位也就算了,还把人家一个天赋超群的设计师调到鸡零狗碎的后勤部, 这不是故意糟践人家吗?
打个比方说, 就相当于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放下身段去应聘保姆, 不是说保姆不好,而是人家的业务能力明显可以得到更高的待遇。
“陈董事长,要不, 你再考虑下?”旁边的股东斟酌着开口,“金总监的设计天赋有目共睹,咱们旗下卖得最好的十多款翡翠首饰,全是出自金总监之手。”
陈愿言辞锐利,“正是因为金女士的本事大,更要派她去管理更为复杂的后勤。”
众人相互对视,默不作声。
他们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股东,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陈董事长说得对,我本事大着呢。”琳琅笑了笑,“何愁找不到下家?”
陈愿翻阅文件的手掌一顿,突兀划过纸页,清脆的声响在沉闷的气氛中愈发刺耳。
“金女士的意思是?”
他的眉骤然往下压,凝聚沉沉的气势。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琳琅站了起来。金氏翡翠收揽十一位大小股东,包括琳琅在内,共有四位年轻的女股东,然而,论起美貌,论起手腕,论起锋芒,没有人能压得过曾经太子女的自信风采。
正如此时,她落落大方站着,用最精致的淡妆和最优雅的体态,在薄情豺狼前不落下风,语气甚至带了一丝不耐烦。
“陈愿,老娘的耐心是有限的。为了金氏,为了我爸爸的心血,我可以陪你玩一场虚情假意的游戏。但是,没有人可以用傲慢践踏了我的自尊,目前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底线。”
“陈愿,我实话实说,你恨我,我对你其实也没什么好感。当然,我性格正常,不缺爱,不缺钱,更没什么斯德哥尔摩情结,会对施暴者产生所谓可笑的感情。与其我们相看两相厌——”
烈焰红唇的标致美人迷人一笑,她摘下了胸前的金属工号牌,毫不留恋,随手扔到了桌上。
冰冷金属边框撞击着笔盖,啪的一声摔到地上。
会议室鸦雀无声。
琳琅的眉梢眼尾泛着薄凉的笑意,似地狱里野蛮生长的罂粟,风情致命。
“那就一刀两断,再也不见好了。”
那三寸高跟鞋成了主人最好的武器,走出了一往无前且绝不回头的凌厉气势。
“回来。”
陈愿开了尊口。
而琳琅仍旧决然而去。
“啪。”
陈愿折断了手中的中性笔的笔头,洁白的衬衫袖口沾了几滴墨珠。
他眼底猩红。
“哒哒哒——”
琳琅踩着高跟鞋搭乘下楼的电梯。
她无视员工们同情的目光,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让人过来接她。
琳琅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快到了,特意脱了高跟鞋,露出脚后被磨红的一块肌肤。
“学、学妹!”
对方气喘吁吁跑来,到了她跟前,双手又扶了一会膝盖,缓过神后,才冲她温文尔雅地笑,“是不是等很久了?”他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双脚的异样,绕到她身后,紧张不已地检查,“怎么流血了?”
魏学长的父系男友属性立刻上线,开启了碎碎念的模式,“不是跟你说了吗,新鞋不要立马穿,稍微用护手霜涂一下磨脚的地方,晾个两三天,让它充分软化,你要是急着用,起码在脚后跟贴个创可贴。怎么样,还疼不疼?”
谈恋爱的时候,魏学长对小女友操心甚多,从头发养护到皮肤管理,女生懂的他都懂,女生不懂的他也试着去了解,用十八般武艺把小女友侍奉得服服帖帖的。
同一个宿舍的舍友打趣魏西哲,说他不是谈了个女朋友,而是养了个小主子。
不等琳琅说话,魏学长干脆把人抱了起来。
“附近有药店,咱们先去买个创可贴,你稍微忍忍。”
琳琅将脑袋钻进他的胸膛。
魏学长俊脸微红,“怎、怎么了?”
“学长。”
“我在。”
琳琅黏得更紧。
“学长,我有点累,我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魏学长心如针扎。
他的学妹多么骄傲,从不惧怕任何风浪,如今竟被陈愿逼得无路可走。
“……好。”魏学长下了决心,温柔道,“学长会帮你的。”
花坛的背面立了一道瘦高人影,他慢慢地将手插入裤袋。
垃圾桶里又多了两张新的创可贴。
呵,他好像又自作多情了。
陈愿自嘲笑笑,转身走回大厦。
“愿哥,你刚才又跑哪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陌生的环境,好过分的说。”许昌捧着奶茶,吸溜一颗软糯的珍珠。
半个小时之前,他勤勤恳恳地挖隔壁公司的墙脚,突然老大的短信杀过来,让他带一盒创可贴飞到金氏总部。许昌当时满脑子全是问号,你说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厦,难道还没有卖创可贴的吗?
然而许昌不敢挑战上司的耐心,麻溜把自己跟创可贴打包过来了。
“没什么。”陈愿看了看表,心不在焉,“快中午了,吃饭去。”
515/600 首页 上一页 513 514 515 516 517 5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