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欢儿。”
“母亲”傅欢从外面对上阮秀视线,眼角瞬间酸涩了一下,手又开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挎剑。
红着眼眶,略微泛白的嘴唇颤抖,半响又空道了声:“母亲!”
见到里面的人着急的磕磕绊绊的朝她走,马上抬步进去,从傅清的手里接过阮秀,定定的看着对方眼睛,好似怎么看不够一样,声音颤颤,两个字绕了半天,才吐出了口,“是我”
“嗯,是欢儿,我的好欢儿”多年不见 ,傅欢抽高了不少,但相貌容颜却没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眉角失了稚气,平添了些清冷,更加稳重成熟。
“母亲,我们坐下来再聊。”傅清看着这久违的一家团聚,也激动难掩,但见两个人的模样都像是有好多话要说,遂建议道,“这样说话不方便。”
“好,好。我们去那里坐着。”她手紧紧的拉着傅欢的,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到了之前的座位。
期间视线一直不离傅欢,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繁花,你快去问问徐芳准备的斋菜好了没有,这么早欢儿一定还没有吃饭。”她转头吩咐道,眉角的笑意都要溢了出来。
听到应声,她回头轻拍着傅欢的手,“寺院里饭菜简朴,等明天咱们回府里,我让厨房多准备些你爱吃的饭菜。”
“好。”傅欢眼角湿润,嘴也好像黏上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和刚才能够唬住似锦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些年可苦了我的欢儿,辽东边境风吹日晒,可是吃了不少苦。”阮秀越看傅欢越是喜欢,心里越是高兴。
高兴过后,便是无尽的涩意,不由感叹,“都怨你父亲,上战场就上战场,非要把我的宝贝女儿带去,害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
“不怪父亲,是欢儿任性,这么多年让母亲担心了,都是欢儿的错。”傅欢低着头,在阮秀面前早就褪去了一身的煞气,乖巧的像个犯了错的小童。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借着阮秀的手,半蹲在阮秀的面前,像小时候一样半伏在她的腿上,阮秀也自然的搂过她,轻柔的摸着她的头发。
“都是欢儿的错,都是我,都是我如果那时我在父亲身边,我要在他的身边,说不定他…他就不会…不会了。”
“欢儿…母亲知道的,但这不能怪你。带兵打仗本就有风险,生死也是常事。”
“天有不测风云,生死难料,谁又能想到呢。”
“要怪就怪我们命不好。”
“以后母亲不求你和夫君那样建功立业,只要平安,只要你一直陪在母亲和清儿身边就好。”阮秀的眼睛已经哭红,说话也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
“欢儿,快起来吧,父亲的事都过去。倒是你做的最不对的就是这些年音信全无,让我和母亲提心吊胆了好几年。”
傅清在她旁边一齐半蹲着,轻轻地拍着傅欢轻颤的背。
“是我不对,是我疏忽了。”过了不久,傅欢从阮秀的腿上慢慢抬头,眼睛湿润润的挂着泪,却强抿着唇不让泪珠掉下来。
这样的傅欢莫名的让人心疼。
“欢儿,想哭就哭,这里没人会笑话你的。”傅清又看到了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心疼。
“才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傅欢瞪了他一眼,嘴硬的起身,“母亲,我没哭。”
“没哭”阮秀也展开了笑颜,眸中都是宠溺,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们欢儿没哭。”
“原来欢儿有一颗汉子的心,这以后到了嫁人的年纪,夫君怕是难找了。”傅清仗着身高的优势,摸了摸她的头。
傅欢听了他的话,眉间颤了一下,看了一旁瞅好戏的傅清,抿了抿唇,做出思考的样子,半响突然挑眉道:“那我这辈子便不嫁了,一直陪着母亲。”
“欢儿这话可就严重了。”傅清突然笑出了声,“跟你一起来的那位,我看人挺不错的。”
“哥”傅欢瞪了他一眼,面上还是一派的镇定,心中却满是无奈,仔细的分析道:“哥比我年长好多,如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年龄是不是就连有个孩子都不算奇怪的,怎么哥也不知道着急。”
“而且我和陶兄生死至交,并不存在什么男女之情。”傅欢拉着阮秀的手,“哥,你可就省了这份做媒的心吧!”
“你这丫头!”
“行了,你们两个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阮秀看着两个拌嘴的人,嘴笑的都快合不上了。
三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说到高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繁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直接跪在了几人面前。
半伏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还是强忍着把嘴里的话,勉勉强强的说完了,“夫人,求您快去看看似锦吧!”
在场的三个人见到这种场面都是一愣,傅清先是反应了过来,“繁花你慢些说似锦怎么了?”
“似锦,似锦她被一个穿官服的人抓住,无论说什么那人都不肯放过似锦。”
“此外那人说似锦伤害了他家的小主子,必须严惩不可。夫人少爷…小姐…您们快过去看看吧!”
“似锦这丫头虽然平时顽劣了点,可终究还是识大体的,怎么会惹了人家的小主子。快…欢儿,清儿我们快过去看看…”阮秀闻言皱着眉思索了一瞬,急忙起身央着两人快些。
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跟在身边这么多年,又因为娇俏嘴甜,惯会讨人喜欢,所以自己一直拿她当女儿宠着,该有的感情还是有的。
“他们在哪里?”傅欢知道母亲也是着急了,转头与傅清对视一眼,追问道。
“就在寺院的后门。”繁花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无他这么大的阵仗她还是第一次见,本身就吓的要死,“小姐…你们快去看看吧!”
“好。”看样子事情挺严重,但这是寺院的地方,那人也不敢太过嚣张,做出什么血腥之事的。
“那母亲,我脚步快些,就先过去看看。”她说道。
得到两个人同意后,傅欢转身便走。
“繁花,带路吧!”
第6章 第六章
“大人放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似锦被人绑着从后山的厢房里一点点移到了寺院的后门处。
期间无论她怎么求情,怎么扮可怜这个挟着她的人都怡然不动,甚至连眉毛都没眨一下,直接抓着自己往最近的门口走。
“这位大人,我们家夫人就在这里,寺院的人也多,你要是再不放开奴婢,奴婢就喊人了。”似锦脸急得发红,连腿都抖成了筛子,“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让我怎么做人啊以后。”
这句话落,劫着她的人倒是动了,带着凉气的话从她耳边钻出,“第一是你先犯了错,而要死要罚都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因为我只是依令办事,第二我是女人。”
“我…那你…你也要告诉奴婢做错了什么啊?”似锦被她说的更加着急了,只觉无望。
“你冒犯了我们家的小主子。”秋洛懒得跟她废话,继续带着她往门外走。
寺院里不能杀生。本来打算打晕抗走再交给上面处理的,没想到这个女子甚是厉害,半路就醒了,嚷嚷扰扰的让半个院庙的人知道了。
这种事情怕是要闹大了。
“似锦!”就在两人刚跨出门,寺院里面就传来了碎碎的脚步声。
不过一会儿,就有两个女人和几个小和尚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见到傅欢在里面的时候,秋洛愣了一下。
“繁花快救救我啊!快…”似锦看到繁花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施主,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主事的小和尚上前一步,双手十合,看着秋洛问道。
秋洛礼貌的回首,“小师傅,这位伤害了我家的小主子。”
“按理是要带回去交于我家大人处置的,我只是依令行事。”
“这位官人,恕在下冒犯,请问此时你家的小主人在哪,你家的大人又是谁?”傅欢上下看了她一眼,青绿色锦绣服,带着黑沙官帽,腰间挎着块儿铁牌。
心里两三层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不过还是要问一下的。
“我家小主人,将军是见过的。至于我家大人…”秋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毕竟那位大人可是特地的嘱咐过她,不要说不该说的。
所以…这到底该不该说啊?说半段留半段。
傅欢挑了下眉,直接绕过了她后面的话,疑惑的问道:“在下见过?”
“是,昨天晚上你还抱过他呢?”秋洛立马接口。
“昨晚?”傅欢诧异了一瞬,皱眉想了想。
昨晚?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小姐,你真的认识这位大人家的小主人?”繁花略微松了一口气的问道,像抓住了一块儿稻草一样。
这样看来似锦是有救了。
“好吧”傅欢眉毛松了又松,抬手打断繁花,转头,“我可能知道了,所以似锦是干了什么事情?”
她瞟了眼似锦,“你对它做了什么?”
如果黑猫是那位小主人的话,一个人对一只猫能做什么。
“小姐,奴婢能对她家小主人干什么,连见都未曾见过!”似锦本来心里着急,被她这么一致问,声音顿时就高了起来。
可触及到傅欢的眼神时,心又虚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低。
“想不起来了,还是根本没想过?”傅欢的声音沉重了些许,毕竟似锦给她初始的印象并不足以让她信任。
而有错便要罚。
“奴……”
“将军不必这样,我们家大人自然会有所定夺的。”秋洛提了提似锦身上的绳子,“所以还是劳烦这位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似锦是我傅家的家仆,既然犯了错,那我们傅府自然也有责任,不如在下随着似锦一起。这样与理也合,不知…”傅欢上前一步,询问道。
有关傅府的名望,傅欢不得不做。
“这…那…”秋洛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着眉想了想,最终点头,“好吧,将军请随着在下来。”
“嗯”傅欢,“繁花你先回去!让母亲和哥哥不毕担心。”
繁花先是看了眼傅欢,又看了眼似锦,从她们的话中也大约是猜到了缘由,“好,那似锦就麻烦小姐了。”
“嗯。”不过不要期望太高。
……
“不灵啊!我的乖不灵,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伤着了?”安化瑾接过下面人递来的黑猫,上瞅瞅下看看,这摸摸那摸摸,最终看这个根本就一点事都没有的猫,叹了口气,“真是越发的把你养的娇气了!”
“喵~”黑猫叫了一声,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他的手背。
焦了一块的尾巴映在安化瑾略微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安化瑾一把抓过它的尾巴,焦了的那一块儿,就连里面的皮肤都看的清晰。
方才还打笑的他脸一瞬间就阴了起来。
空下的一只手,将旁边桌子上的杯子扫落。
“看管的护卫去哪里了?”
“回总管的话,秋洛正将人带回来。”地下候着的人畏畏缩缩的低头回答。
“她倒是识趣啊!”安化瑾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黑猫的猫,“告诉她回来就不用过来见我了,直接去刑司那里领罚。”
“至于那个拿火烧不灵的。”安化瑾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听懂了吗?”
“是,总管。”
……
“站住。”寺院所在的普陀山间密林的深处还藏着一处隐蔽的院落。
傅欢跟着秋洛带着似锦刚到门前就被人拦住了。
同样的青绿色锦绣服不过样式却比秋洛的简单了点。
“出示令牌。”
“给”秋洛将身上挂着的铁骨牌递了过去。
守门的一个人接过牌子,扫了眼,又看了遍抓着人的秋洛,将牌子扔了回去,“这就是那个人?”
“是”秋洛没有任何察觉的点头。
“来人”守门的向后面招了招手,“带走。”
接着就出现了两队四个人,从门里面出来,分别将秋洛和似锦双双抓住。
“这是?”秋洛意识到不对,立马就要反抗。
“秋百户,这是大人的吩咐。”
“总管?”秋洛诧异了一瞬。
守门的人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继续。
“你们要带我去哪啊,小姐,小姐救就奴婢啊!”似锦见情况不对,两个人架着她就要走。
“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小点声比较好。”向兴刚好路过听到门口的吵闹声,皱眉头,往院落深处看了眼,叹口气,真是不省心。
“你们…把她的嘴堵上。要是扰了上面,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吃消的起的。”他皱着眉出来指了指下面行事的人快些,而这目光一扫就看到站在下面的傅欢。
顿了一下,不过多年来锻炼的脑子还是好使的,再加上最近上边那位时不时的问点这位的消息,一会儿就想了起来。
脸上的表情一变,手里的拂尘一甩,几步下去,“这位是傅将军吧!”
“是本官”傅欢点头。
“不知将军过来所谓何事,我家大人最近刚好得了休令在此地休养。”到底是人精,即使安化瑾表现的并不明显,也从中猜出了点猫腻。
别的不知道,至少对这位傅将军是特殊的。
“刚刚被拖进去的那位是我母亲身边的婢女。”傅欢低了低头,满脸的歉意,“本官是来道歉的。”
“道歉?”向兴重复一遍,他刚回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朝来后面的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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