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议会拿到权柄,国民压力不大,君主筹款顺利,实乃皆大欢喜。”
“而且‘国债’还有其他金融属性。具体的,我相信,两地银行家和交易所的客户,很快便会发掘它的更多妙用。”
啊,他亲爱的玛丽,多么独特的眼光!弗朗索瓦看着会场那攒动的人头,看着那些高谈阔论的民众,一阵阵心潮澎湃:正如那些宫廷诗人所称颂的,法兰西王后宛如太阳,照亮了整个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jj实名制一出,大家都默默看文不评论了T_T伤心
有人告诉我(红)包治百病,真的吧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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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就是我们常常说的什叶派和逊尼派。
本章国债起源及发行方式等,均参考《国债的历史》。作者君将其发行提前了一个世纪。不过原理上来说应该没问题。
博斯维尔说的那个工业选址的问题……哎,感觉对不起我的中学地理老师……人家上课高谈阔论,我却不给他面子老是睡觉,只残余一点点印象,就是辽宁鞍钢、上海宝钢这种最鲜明的例子……欢迎大家在线指导。
第92章 启航
1585年方当上罗马教皇的西克斯图斯五世, 成日都在为振兴天主教而辛苦工作。他睡得很少,他也不好口腹之欲;他心心念念的,就是怎么清除持续侵袭欧洲的异端, 包括但不限于穆;;斯;;林和各派别新教徒……
他出身贫苦人家, 修行多年才爬上高位, 身边有不少穷亲戚富亲戚围绕。这些亲戚又各有朋友,给他构建出一个族阀大圈,让他不得不花更多心思,去平衡各方利益。
他的前任曾以宗教为借口没收贵族地产,到他这里就逐渐刹车。经亲友劝导, 他也勉强容忍下一些世俗权势者对教会资产的染指——以法国国王和不列颠女王为代表。如今,他的妥协似乎有所回报:那一对夫妻, 愿意出兵助他打压横行地中海的奥斯曼人, 实在心诚可嘉。
西克斯图斯成日祷告,感激天主……终于, 在1587年夏天, 他听到了联合舰队已在法兰西马赛集结、将开往意大利诸港补给,最终从墨西拿启航出征的消息。
“太好了!”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出最虔诚最慈悲的笑。“我主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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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主保佑!”
玛丽立在马赛港码头,听着周遭的大声宣祷, 望着扬帆远去的军舰,心中只觉百感交集。
谋划这么些年, 准备这么些年,终于要开始了。
原本历史中, 无论英法,此时期死咬的对象,都应该是西班牙。当法国深陷宗教战争时, 也不忘结盟遥远的奥斯曼,扶助近在咫尺的尼德兰,给腓力二世添乱。英格兰就更凶残些,偷袭大西洋上的货船,直接派兵入驻低地,惹得对手忍无可忍,派出无敌舰队来“惩戒新教异端女王”……
但玛丽改变了这一切。英格兰大体恢复了旧教,法国也避免了长期内战,双方不仅仅携手互助,还正向统一融合之方向努力。但是,面对一致的敌人西班牙,“两国”却更加谨慎——已经没有宗教的借口,又舍不得在尼德兰问题上付出太多。对方亦小心翼翼,不愿轻易动武。
如此冷战僵持,偶尔互相骚扰,其实符合玛丽的本意。然而,盼望女儿不失去父亲那边“应有的”继承权、盼望海峡两岸终归一统的她,最终还是决定尝试“制造外部矛盾”,主动“寻衅”,来给未来增添更多砝码。
真是一场大冒险。因为这样做,会完全脱离她上辈子对十六世纪西欧的认知。从玛丽作为君主,以后世之眼光去扭转国内局面,总觉自信满满(现实她似乎也完成得很好)。而如今,她“积极”出手干涉国际大势,动摇既有之格局,面对那些越来越多的变数,她难免滋生出不受控制的恐惧。
幸好,前几十年她打下来各种基础。哪怕这一回结果不尽如人意,她自忖还承受得起。
愿赌就要服输——不对,应该是“尽人事,听天命”。也无须悲观,没准,上天还会继续眷顾她这个玛丽苏穿越女呢。
玛丽深吸一口气。唉,为了管理这个暂时迁至(巡游)马赛的法兰西宫廷,她很遗憾这回无法随丈夫和长女一道访问罗马,更遑论亲临前线、去见识这个年代的海上烽火了……
她亲爱的弗朗索瓦,还有薇薇安,一定得平平安安啊。
玛丽微微闭眼,又在胸前划了个标准的十字。旁侧的玛蒂尔达,也学着母亲,再次为父亲和姐姐祈祷。
而被老婆/老妈牵肠挂肚的一对父女,尊敬的法兰西国王和高贵的威尔士公主,两位颇有权势的虔诚“朝圣者”,预计将在乘船抵达墨西拿城、协同红衣主教一起为出征勇士举办盛大的欢送仪式之后,再前往罗马同教皇相会,一起为那些将在海上对战异教徒的基督教勇士祈福。
至于“他们名下”的联合舰队,则会在意大利诸地得到充分的补给,包括但不限于教廷与威尼斯提供的资金,热那亚及那不勒斯等捐献的船只和水手——和十余年前西班牙人在这里的待遇相差不大。然而这支舰队尤经精心打造,比昔日“神圣联盟”显然更胜一筹。
联合舰队的主要战力,是重金打造的、经霍金斯改造过的轻型盖伦帆船,大部分由不列颠制造,少许产自马赛本港。它们显然比曾经扬名勒班陀海战的加莱塞战舰更加灵活机动,且完全靠风帆动力,彻底放弃了对划桨手的依赖。每船安装不下三十台的加农炮,主要配置在两侧船舷,可谓不计成本,差点把英格兰苏塞克斯铸炮厂的材料用空。“迷信远程攻击”的玛丽,更是掏空家底,给自家官兵配备大量火绳枪,力求把敌人射杀于远处,巴不得接舷战彻底变成“历史”。
这样一支武装到牙齿的舰队,总指挥却并非什么排得上号的名宿,而是玛丽的“大忠臣”博斯维尔。他年逾五旬,仅仅指挥过一场“小小的”海上抓捕行动,经验其实匮乏。好在他的两个副手,霍金斯与德雷克,乃是赫赫有名的王家海盗,手段狠辣,老奸巨猾,堪当大任。唔,其女主子玛丽的心声是:这三人流氓程度相仿,搭配倒还凑合。
当下,心情还算轻松的弗朗索瓦,和内里其实对他颇有微词的博斯维尔,正在甲板上吹风聊天:“……自从勒班陀海战以来,大家都逐渐清楚,钩住敌船后再登船肉搏的技术已然落后,远程火器压制、尤其炮轰才是先进战法;就你所知,奥斯曼军团这么些年,是否也针对此有所改进呢?”
博斯维尔对敌方很是不屑。“他们么,固执守旧,据说前几年仍然组建了桨帆船大队;能持续欺负威尼斯人,大概是仗着人数、和对手实在太弱吧。”
弗朗索瓦道:“不宜轻敌。威尼斯人其实技战术水平很高,经营东地中海许多年,各处环境状况都摸得很清,不容小觑;再说,我们的联合舰队,还需要他们多多引路、协同支持呢。”
国王说的也是实在话。博斯维尔勉强装出几分敬意,顺口应承下来。这时,薇薇安拖着大裙摆走来,顺口向父亲抱怨:“这可是军舰。上回我在苏格兰登船时,母亲分明允许我穿裤装方便活动……”
弗朗索瓦一脸无奈。“你也知道那是在苏格兰,一个男人至今还会穿裙子、不在意其他民族视之怪异的目光、觉得怎么方便就怎么来的地方。如今你正在地中海,身处古罗马文明之摇篮;我希望你尽量遵守天主教‘传统礼仪’,不要激惹罗马那年迈的教皇。”
是是是,《圣经》有言,“妇女不可穿男人所穿戴的”……薇薇安有些郁闷。“我听闻丹麦的明文法律,要求‘女人和猪不能登上军舰’,可我偏偏就能立在这儿。曾拯救法兰西的奥尔良英雄贞德,披甲作战也不会以女装示人。那些陈腐规定,不就是该渐渐去打破吗?”
她的父亲叹气道:“亲爱的薇薇安,我想打破这种旧传统还需要更多时间。你已经拥有比别人更多的自由和权利,你不应诸多怨言。你可以学习你母亲的,采用各种手段,慢慢去争取、去改变。”
薇薇安也想叹气,她这就是在“慢慢”争取啊。不过眼下父亲不肯接招,自己也没什么好法子……
弗朗索瓦拍拍女儿的肩膀。“再说,我们的舰队现在还未进入战斗。我和你,目标也不是上前线战斗。国王和储君自有其重任,你务必牢记。”
好吧,责任。随舰队“巡游”并前去罗马祈福,乃是她身为王长嗣的“重要责任”和“重要目标”——否则,她还不如陪母亲留在马赛,去和那个詹森探讨所谓的“望远镜”呢。
薇薇安抿唇。她很想再挣扎一下。“我敬爱的父亲,我觉得,成为获得罗马教皇认可的储君有多种方式。如果我希望……始终跟着联合舰队一起行动,继续朝东面去,而不是前往罗马呢?”
胆大任性!弗朗索瓦简直瞠目。这个,大女儿过去明明很稳重很懂事的,怎么现在这么、怎么说、这么放肆了?
尊贵的国王陛下几乎忘了,曾经他的“未婚妻”也很肆意妄为。他和他的长女,不过是在母亲长期熏陶纵容下,更上一层楼而已。
“不行。”弗朗索瓦严词拒绝。“未来的国君,应该努力去成为王国的头脑,以其智慧引导民众;而不是罔顾以身犯险的后果,挥舞纤细的胳膊,盲目冲向战场。”
把“不允许”说得这样动听,说得这样冠冕堂皇……薇薇安一丝沮丧,偷偷瞥了眼自己的胳膊。很纤细?她可是整个宫廷锻炼最勤快的女人,比多运动一会就喊累的母亲和妹妹强多了。
博斯维尔一直旁听两人对话。瞅瞅父亲又瞧瞧女儿,他忍不住心里讥讽:国王暗示公主瘦弱,可是公主看起来比他还壮实点(错觉啊爵爷,男性S码堪比女性L码),肤色也没他那么苍白……
博斯维尔也算“看着”这位弗朗索瓦二世“长大”的,哼,哪能不知道他幼时体弱多病,动不动就要去疗养;成年后也没结实到哪去,偶尔还要犯个“哮喘”病。哎呀呀,这次出海时间格外长,他这么一番奔波,不会又出什么问题吧?
好的不灵坏的灵——博斯维尔很快就后悔自己胡思乱想。第二天,法兰西国王忽然出现了肠胃不适。之后他呕吐腹泻的症状逐渐加重。等舰队终于抵达墨西拿当日,他甚至是被抬着下的船。这还没开战呢,联合舰队背后的尊贵君主就要倒下了,实在太晦气了!
在薇薇安灼灼目光照射下,军医满头是汗,真心想哭:不能放血,更不能灌肠,异地食物恐怕有妨碍,可公主说的那个宫廷秘方“补液盐”,实在配置困难啊!舰队总司令博斯维尔还要发问:“这盐水和海水差别究竟有多少?”
薇薇安忧心忡忡。“实在做不到的话,母亲曾说过新鲜苹果汁也可以替代;其他地方说没储备,墨西拿这里总该能找到……”
“是是是,这里一定满足您的需求。”当地接待公务员点头哈腰。
“那就快去准备!”薇薇安急道。
“殿下,还有个法子。我听闻,曾经弗朗索瓦一世罹患痢疾,”另个来献策的军医压低了声音,“呃,那时候,奥斯曼的皇帝同他关系不错……于是给送来个土耳其医师,据说用酸牛奶治好了那位的病……”
酸牛奶?薇薇安使劲回忆昔日玛丽的教导,似乎有说过“酸奶中特别的微生物,或许有益于肠道运动”。她立即跑去请示父亲:是否愿意尝试这种“偏方”?
“那就……也弄点来试一试。”病榻上的国王轻声道。
天佑君主!在墨西拿城折腾数日,试尽各种法子,弗朗索瓦终于有了康复的迹象——虽然缓慢,但肯定无生命危险了。与此同时,威尼斯人却匆匆赶来,给停泊于此的联合舰队带来了一份紧急情报——
奥斯曼人听闻基督徒联盟海军前来讨伐,决定先发制人。他们集结大军从勒班陀港北上,已经前去围攻威尼斯控制下的科孚岛了!
万一科孚岛陷落,威尼斯的地中海军事基地又少一块,往后要对付他们就更难了!
博斯维尔气急。“这些狡诈的家伙!”
原本明天就是正式出征的日子。因法国国王一度病重,大家暂时都没敢提这茬呢。如今他似乎已脱离了危险,科孚岛战况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墨西拿的行政官以及红衣主教于是均过来请示:舰队究竟打算怎么办?
“陛下认为应赶紧出发,在补给充分的前提下!”薇薇安朗声道。“尽管陛下暂时还不便起身……我询问过,他同意我暂时代替他参加主教主持的送别仪式。”
行啊。博斯维尔跟着点头。“也好,如今战况不容拖延。我们抓紧准备,争取按原计划,就在一天之后起航!”
动员令迅速传了出去,官兵无一不热血沸腾。总算离上阵杀敌又进一步了!哦,联合舰队信奉的是“远程火力摧毁敌人”;那就让他们,用枪炮把那些异教徒的脑袋都轰开花!
因为出航比预计的仓促,总指挥博斯维尔对副官们简直没一点好脾气,“这里”“那里”“麻利点”呵斥个不停。在他简直焦头烂额的时候,偏生来了个人给他添乱,还是他几乎不能拒绝的人!
瓦卢瓦-斯图亚特的薇薇安,郑重向舰队司令提出要求:“爵爷,我希望明日的送别仪式过后后,我能够随舰队出征。”
博斯维尔觉得自己下巴差点惊掉。“殿下……您这实在太突兀了。”
薇薇安却是一身戎装,手持火铳,语气里充满自信。“爵爷,你也见到,因为我父亲突然生病,士气一度有些低落。而此番急促出航,再怎么加速,也需要几天才能到达科孚岛。路途匆忙颠簸,也可能对大家情绪产生不利影响。我想,届时,我也许能够以王嗣身份,给他们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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