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酩远很享受这种被舒鹞的生活气息包围着的感觉,也就没急着走,随意和她聊起来:“中午来接你,一起吃午饭,想吃什么?”
提到吃的,舒鹞把落在钻戒上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周酩远,所答非所问:“我发现你煮的燕窝比冯凌子煮的还好吃,你放了什么?我早晨吃到了滑滑的像米粒一样的东西。”
自从周酩远搬回东槿别墅住,舒鹞已经习惯了有人给她做早饭。
以前都是一份即食燕窝,顶多用热水隔着玻璃瓶烫一下,将就将就,就算吃过了。
但周酩远把她惯的,现在早晨起来,闭着眼睛飘下楼钻进厨房,再揉一揉惺忪的睡眼,睁开,准能看见某个修长的身影靠在料理台旁,用手机处理公务,抽空看着锅里的燕窝。
舒鹞喜欢周酩远立身于蒸汽缭绕的厨房,让她觉得,他从来不曾身陷危楼百尺中做困兽。
就像现在,他轻启唇齿,说着食材的名称:“皂角米。”
就很让人安心。
“家里有这种东西?”
“昨天让白栩买了送来的。”
舒鹞笑眯眯地拍着手:“哇哦,酩远哥哥好贴心,酩远哥哥好棒棒,酩远哥哥明早我还想吃放了皂角米的燕窝,比心心。”
“哪天没给你煮?”
周酩远无奈地扯起唇角,抬手拍了拍舒鹞的头:“先说中午想吃什么。”
原来那个叫周酩远的男人也不是像看着那么冷淡的。
他也是在把舒老师放在手心上宠着的。
说不上是该替舒鹞高兴,还是该为自己遗憾。
可能还是遗憾多一些吧。
站在舞蹈室外的岑月白黯然转身。
来不及。
一切都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Healer是不是昨天练舞练得太晚,一上午都没出现在舞蹈室里。
舒鹞哼着歌,偶尔跳几下舞蹈,周酩远就靠在一旁的矮柜上,戴着耳机,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跟进南非那边的项目。
他的手机屏短暂地亮了一瞬。
白栩打来电话,还没等周酩远接起来,又挂断了。
白栩私下性格是比较欢脱,但做事严谨,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周酩远皱了皱眉,正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身旁的女士小包里传来震动声。
舒鹞的包小得放手机都是勉强,周酩远打开包,把她的手机拎出来。
手机还插着耳机线,又带出一包印了卡通小熊花纹的纸巾和一条贴得花花绿绿的充电线。
这么小的包,也能乱岀舒鹞的风格。
周酩远无奈地理着那团耳机线,却忽然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白栩。
本来只是帮舒鹞把手机拿出来,看见白栩的名字,周酩远直接接起电话:“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小周总,你没事吧?”
“出了什么意外?”
白栩才说:“我给你打电话吓了一跳,小周总,我怀疑你电话号被人动过,可能是有人监控了。”
“怎么说。”
“……你订过彩铃吗?”白栩挺艰难地问。
周酩远从来不定这些花里胡哨的业务,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彩铃是什么东西,第一次带着些不解地反问:“彩铃?”
不远处的舒鹞正蹦跶过来,听见“彩铃”两个字,举起手:“我我我,我订的彩铃,你手机流量太少了,我加订流量的时候人家免费赠送彩铃,可值了。”
舒鹞有个毛病,晚上睡觉经常不给手机充电,早晨周酩远送舒鹞来公司的路上,她自己的手机插在车子里充电,遇见堵车还要用周酩远的手机打游戏、看视频。
又嫌人家流量少。
周酩远表示过,流量不够也没关系。
反正扣不了几个钱。
舒鹞当时摆着食指,一脸“nonono”的拒绝:“你一看就不会过日子,太不知道省钱了,还是订套餐便宜!”
舒鹞给升级了个套餐,还送了一年的彩铃。
觉得自己贤惠极了。
弄明白事情的原因,周酩远语气淡淡:“舒鹞订的,没事挂了。”
白栩吞吞吐吐又磨磨蹭蹭,吭叽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挂断了电话。
舒鹞找了首国外的曲子,正兴奋地跟着做高难度街舞动作,周酩远挂断电话,看着舒鹞的身影,总觉得白栩最后的欲言又止是有寓意的。
他拨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把舒鹞的手机贴在耳边。
隔了一秒,手机里传来舒鹞为他挑选的彩铃,音效十分劣质——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卖不回来!”
周酩远按着被震得突突跳的太阳穴:“……舒鹞。”
“怎么啦?”
“这彩铃赠送多长时间?”
“一年啊,”舒鹞扭过头,笑得好温柔好温柔,“我还花了两块钱帮你升级啦,可以用两年哦!快夸我!”
周酩远:“……”
作者有话要说: 舒鹞:一首《爱情买卖》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周酩远面无表情:喜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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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第二更很快,修完错字就发】
久等了!真真真真的抱歉!!
这几天事情好多,看见评论区的小可爱说等我回来,我真的差点泪崩,欠大家的更新我都记着呢,一定会加更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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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小说
Healer这边力求完美, 舒鹞也不辞辛苦,连着忙了半个多月。
帝都市的气温一降再降,从穿风衣的深秋末正式进入到需要穿厚外套的冬天。
11月底, Healer终于把唱跳练到满意的程度, 准备录制MV, 舒鹞也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这边一停下来,周酩远马上订好了去南非的机票。
搞得舒鹞以为南非出了什么事。
舒鹞临走前最后一次去公司是白栩送的,周酩远回了趟周母那边, 和舒鹞约好在机场见面。
从公司楼里出来, Healer的经纪人赵雅一路追出来, 手里拿了一个红包,非要塞给舒鹞。
舒鹞推辞半天,钻进白栩的车子, 一边给白栩使眼色让他快些开走,一边升起车窗:“赵姐, 你也知道我, 红包我肯定是不收的, 等MV出来,给我来一张光盘吧。”
赵雅气得跺脚, 指了指舒鹞, 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白栩把车子驶离公司门口, 才好奇地问:“那红包能有多少?”
舒鹞靠在车子里:“估计是张银行卡, 最多十多万吧,请个编舞师再加上舞蹈陪练老师,也差不多就这个数了。”
她这种对钱没什么所谓的态度,瞬间让白栩想到了周酩远:“你们两个还真像。”
“什么?”
“你看小周总以前工作看着挺拼命的,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这样的人应该挺看重钱吧?结果他对钱几乎没有追求。”
白栩跟着周酩远刚去南非的第一年,整年都在跟在周酩远一起忙。
每天从睁开眼天都没亮,一直忙到夜里猫头鹰和老鼠出没的时辰。
那时候南非还没建好办公的地方,只有几间破屋子。
天花板漏雨,窗户漏风,屋子里灯光昏暗,蚊虫满室,网络又断断续续,环境极其恶劣。
他们就坐在那样的房间里,一坐就是20个小时。
临近年关,周酩远让白栩先回国,白栩觉得他一个人忙完那么多事肯定吃力,执意留下帮他。
白栩和周酩远开玩笑,你要是觉得过意不过去,就多发我点年终奖呗。
周酩远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抬起来,扯了扯唇角算是笑过,随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丢给白栩,说这就是年终奖。
白栩跟着周酩远的年头长,年终奖一直不少,还以为也就和往常一样,多给出一个月的工资。
等忙完南非的事情,白栩先一步回国,偶然想起奖金这事儿,去银行一查,卡里足足存了500万,吓得他差点给自助提款机跪下。
他哆哆嗦嗦打电话给周酩远,周酩远连犹豫都没有:“当我预付30年吧。”
“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小周总既然不喜欢钱也不喜欢商场,为什么要留在周家的企业里,后来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生活里,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的了。”
从小就被灌输了一脑子商业理论的人,想要离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周酩远出了商场,就像旅人,无处是归途。
“我能感觉到小周总在筹谋着什么,但他筹划着,又好像在等着什么,迟迟不行动,没什么动力似的,还好你出现了。”
白栩扭头看了舒鹞一眼,有些激动,“我猜他等的人就是你,只不过他自己没意识到。”
能看得出来,白栩和周酩远不只是上下属的关系,他大概是周酩远为数不多的真朋友。
车子开到机场前有一段堵车的路程,舒鹞问:“白栩,你什么时候认识周酩远的?”
“我爸是周氏的老员工,我最早是跟着周安桐的,后来他把我推荐给小周总,小周总20岁,我就一直跟着他了,不过那时候他不止我一个助理。”
最开始,白栩和周酩远也就是普通的老板和下属的关系。
直到几个月后,白栩的妈妈突然生了场大病,不治就只能等死。
白栩的爸爸就是恶性肿瘤去世的,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白妈妈突然得病,手术费加上养护费需要30多万。
那时候白栩也才刚到周酩远手底下,赚得不多,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水泡。
白栩记得那天,他去周酩远办公室送资料。
周酩远站在金融大厦的窗口,身后是重重高楼,他叼着烟,扫了眼白栩眼底的淤青,淡淡开口:“家里出事了?”
做白栩这个位置的工作,秘书兼助理,最忌讳的就是把私事带到工作里面。
那次白栩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没忍住,和他这位冷淡的上司诉了几句苦。
周酩远当时吐出一口烟,什么都没说,只是略微颔首。
没有宽慰,也没有说帮忙。
但第二天天还没亮,白栩就在看护床上被护士推着肩膀摇晃醒了。
护士说有人帮他妈妈约来了国内有名的专家,还预付了所有治疗费用。
白栩给周酩远打电话过去感谢时,几乎哽咽。
周酩远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语气:“算是你预支的工资,救命要紧。”
商场上竞争激烈,白栩见过太多。
今天还西装革履地坐在会议室和你侃侃而谈,明天就兵败如山倒,倾家荡产地四处求人。
商场里的人也最为冷漠,连笑都是笑里藏刀。
周酩远这位年纪轻轻的老板,他从来不笑,却最有人情味。
从那以后白栩成了周酩远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有一年周酩远去潜水,氧气瓶被人做了手脚,是白栩不顾危险把自己的氧气和周酩远分享,才躲过一劫。
车子堵得一动不动,在机场高速上排成长长的金属长龙,头顶的天窗渗入一些汽油味,能听见不少司机对着旁边插队的车子不耐烦地鸣笛。
舒鹞听着周酩远的过往,轻轻点头。
即使现在,周酩远已经从过去的生活里逃脱了,再听到这些,她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就像周酩远会为没能陪伴她经历那些“逃脱”遗憾。
舒鹞也常常觉得,如果她能早些来周酩远身边就好了。
如果他们能在14岁那年相遇后,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舒鹞沉默了好久,又觉得这样的沉默太过于矫情,重新开口找了个话题,勉强笑笑:“白栩,那你现在岂不是失业了?”
“小周总早就安排好了,我现在大部分工作都是跟着楚聿的,他这边需要我时,会找我。”
白栩终于把车子开出拥堵路段,踩了些油门,把车子开到100迈:“楚聿你还记得吧?”
舒鹞点头,说她记得。
毕竟当初楚聿在club里拎着一支灯棒,拼命挥舞着双手喊她小嫂子的画面,挺让人难忘的。
舒鹞和白栩刚聊到楚聿,白栩就接到了楚聿的电话。
楚聿在电话那边大声嚷嚷着:“卧槽!白栩,周酩远手机号是不是被人转卖了?我刚才打电话,蹦出一段彩铃,《爱情买卖》!吓得我赶紧挂了。”
舒鹞:“……跟着楚聿这样的人,应该挺清闲。”
楚聿看着就像个闲散王爷。
“可不,我都有时间看小说了,最近喜欢看霸道总裁的小说,特别带感。”
舒鹞下车时,白栩还很热情地从车子里翻出一本挺厚的小说,递给舒鹞:“去南非航程时间长,没事儿可以看看,我觉得这本超好看!”
到了机场,周酩远早就等在那儿,手里拿着机票和两人的身份证。
舒鹞扑过去,主动抱住周酩远的腰,带着些许航站楼外带进来的寒气,那张总是明媚的小脸都染了些脆弱。
她常常都是灿烂的,周酩远很少看她这样,像遇见什么伤感的事似的。
周酩远拍了拍舒鹞的背,声音温柔:“怎么了?”
舒鹞在他怀里摇头:“没什么,听白栩讲了些你们以前的事情,心疼你。”
机场里人来人往,有人重逢也有人分离,从来不缺少相互拥抱的情侣。
他们也许是其中最平凡的一对,但周酩远只觉得此刻心里发烫,像是小火煲了一盅燕窝在胸口,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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