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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卿卿呀——南书百城

时间:2020-10-20 09:07:44  作者:南书百城
 
 
第20章 头也不回
  秋雨落窗檐,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很快模糊成一片。
  天空中阴云密布,江梨走后没多久,天色彻底黑下来。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紧, 暴雨顺着缝隙淋进来, 打在窗下那一小排植物上——骆亦卿前几天不小心打碎了江梨的熊童子, 今天上午才刚刚帮她换过新的花盆,是明黄的颜色, 像一枚小小的蛋壳。
  可她什么都没带走, 玄关处的小熊拖鞋,书房里兔子形状的小加湿器,以及沙发上,他之前给她准备的水蜜桃色抱枕。
  冷白的灯光下, 骆亦卿维持着江梨离开时的姿势, 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
  他的视线很难聚焦, 脑子里疯狂的小人们好像在这一瞬间全都被唤醒了,到处疯跑着尖叫“你干了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你是有什么问题吗”“要不要清醒一下”……
  指骨抵住眉心,骆亦卿在心里叹息。
  虽说是他不对, 可江梨是不是也走得太干脆了点?
  他放完狠话的下一秒就后悔了, 可她根本就连开口道歉的机会都没给她, 开门关门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留半点余地。
  倒是非常像她的风格。
  可如果针对的人不是他就更好了。
  “下这么大的雨……”
  风吹动树叶,耳光似的扇在窗玻璃上。
  骆亦卿起身关窗,望着沉郁到发紫的天幕,身形一顿,“不知道跑哪去了……”
  小动物的确需要冷静一下,可如果一小只都被淋湿了, 舔干毛毛也要花很长时间。
  那样太辛苦也太委屈了,骆亦卿不想看到。
  他思考半秒,打电话给学生:“唐一扬。”
  那头秒回:“嗯?”
  骆老师冷酷:“你现在在哪。”
  “在宿舍呢,怎么了老师?”
  “我转一点钱给你。”骆亦卿一边说一边打开转账界面,“你找到江梨,把现金交到她手上。别说是我给的,也别图省事转账。”
  不然小姑娘不会要的。
  “啊……”唐一扬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应下来,“那,我把钱给她之后呢?”
  骆老师义正辞严:“让她买热水喝。”
  “……”
  -
  三分钟后,唐一扬收到转账。
  “个十百千万……”他盯着那串零,顺着数了数。
  六位数转账。
  买热水喝。
  这是什么热水啊。
  唐一扬有些失语,但还是照着老师的嘱咐,转头联系江梨。
  他没怎么给小姑娘打过电话,没想到她很快接起来:“喂?您好?”
  还是一如既往轻松清澈的语气,没有一点儿失落的情绪。
  唐一扬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问你是不是跟骆老师吵架了,话到嘴边,又觉得还是不问为妙:“梨梨,今天下雨了,你冷不冷啊。”
  江梨一头雾水:“啊?不冷啊。”
  “你现在在哪呢?”
  “在酒店。”江梨的头发被打湿了一些,她不紧不慢地用毛巾擦干尾端,放松地仰躺到大床上,“怎么啦?”
  “我现在方便来找你一下吗?”唐一扬咽咽嗓子,“我想送一些钱……给你买热水喝。”
  江梨:“……”
  江梨揉揉太阳穴:“谢谢你,但我在四季,不缺热水。”
  她停顿一下,主动问:“是你骆老师让你来的吗?”
  “不是!”唐一扬下意识否认,“是我自己要来的,今晚夜观天象,觉得北城可能要变天,所以来关心一下朋友。”
  其实江梨不信:“……那就更不用了。”
  她在床上打个滚儿,拉开窗帘,看着雨雾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肆意蔓延。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最漂亮最完整的北城夜色,水汽氤氲,整座城市的灯火都被笼进一片模糊的光晕。
  “谢谢你。”江梨说,“但我不缺钱。”
  唐一扬也觉得这任务挺莫名其妙的,这么莫名其妙的任务,就算失败了,老师应该也不会责怪他叭。
  于是他快快乐乐地结束钱的话题,开始跟江梨聊她的近况:“梨梨最近还在报社吗?”
  “嗯,不过我下个星期可能要去外省做个选题。”江梨说完,又补充,“是我的期末作业。”
  “现在就开始做期末作业了呀。”唐一扬由衷感叹,“你果然是一颗勤奋的梨。”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聊啊聊,聊到骆亦卿都快要按捺不住。
  这都几点了?
  唐一扬给人送个钱,是送到北城八环外头去了吗?
  他烦躁地在客厅里走了两个来回,忍不住,打电话给江梨。
  连忙音都没显示,只听到机械的女声:“您所拨的用户正忙,请稍候再拨……”
  骆亦卿微怔,停顿一会儿,再打。
  那头还是这句话:“您所拨的用户正忙,请稍候再拨……”
  草。
  骆亦卿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
  他这是被,拖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骆骆:?你拖黑我。
  梨梨:没有,是真的占线在忙。
  骆骆:你就是拖黑我。
  梨梨:……
  梨梨:【手动拖黑】【非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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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点点甜(小修)
  唐一扬这通电话打了很长时间, 结束通话时,江梨的手机有些发烫。
  退出界面,她躺在床上望着温柔的吊灯发了会儿呆,又捡起手机, 摁亮屏幕。
  微信里骆亦卿的头像静悄悄的, 没有红点, 没有消息。
  未接来电的图标上没有动静,短信图标上也没有动静。
  他果然不喜欢她!
  江梨扔开手机, 愤怒地捶床, 连!一条!慰问!都没有!他!一点都不关心!她去了哪!
  脑袋埋在枕头里嗷呜嗷呜地捶了会儿床,她又慢吞吞地冷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疯狂拍打在窗户上,如果悲伤有形状, 今晚这场暴雨应该就是她心里的雨。
  “……”江梨放开枕头, 默不作声地给自己翻个面, 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平静地望着空中,“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屋内静悄悄的。
  她缓慢地拉过被子, 将自己一整只地埋进去。
  很久很久, 小声:
  “如果我也能被人喜欢就好了……”
  -
  江梨今晚有点难受。
  但另一头的骆亦卿比她更难受。
  因为他不仅没打通江梨的电话, 连唐一扬也联系不上了。
  联系不上唐一扬比联系不上江梨更让人暴躁,小姑娘有脾气不接他电话那是应该的,可唐一扬凭什么失联,谁给他脸了?
  骆老师心情非常不好,这种“不好”在他收到唐一扬转账的瞬间,被推到巅峰。
  “唐一扬。”愚蠢的学生终于接了他的电话,骆亦卿压低的声音中透着藏不住的怒意, “今天下雨,你脑子也进水了?我让你把钱给江梨,你转回来给我是要死吗?”
  “不是,老师,您听我说。”唐一扬赶紧解释,“梨梨她没有流落街头,她在四季酒店呢……”
  骆亦卿气不打一处来:“梨梨是你能叫的?”
  嘤。
  老师真的好暴躁。
  唐一扬谨慎地纠正:“江,江梨。”
  那头停顿一下,好像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差了,沉默了几秒,才矜贵地吐出一个:“嗯。”
  “江梨说她不缺钱,她都这样说了,就算我真的冲过去把钱塞给她,她肯定也不会收的,所以……”
  所以他又把钱给转回来了。
  骆亦卿皱着眉头揉揉眉心,从来没觉得钱这么讨人厌。
  “行。”他低声,“我知道了。”
  可唐一扬并没有立刻结束通话。
  他想了想,小心地问:“老师,您是不是跟小妹妹吵架了?”
  这大半夜的,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小姑娘还突然跑到外面去住了,怎么想怎么看可疑。
  骆亦卿眯起眼:“关你什么事?”
  一听这语气就肯定是了,唐一扬兴奋措手:“是跟我没关系,但哄女生我有经验啊。”
  “……”
  骆亦卿微默,嚣张的气焰果然偃下去不少:“怎么?”
  “我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一个说法,现学现卖。”唐一扬挺认真地说,“它说,您怎么才能博得一个女生的好感呢?最好的方法,不是变着法儿关爱她,而是——”
  骆亦卿还真没什么经验,他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这种事情,又不能去问江连阙。
  他挑眉,等他说。
  “——执着地,在她每一条朋友底下,评论‘就这?’”
  骆亦卿:“……”
  骆亦卿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死。”
  -
  北城这场大雨下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也没有停。
  江梨一觉睡到天亮,身体疲惫得厉害,酒店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将温度和湿度都保持在恒定值,她昏昏沉沉地,一整夜都没什么感觉。
  直到天边蒙蒙亮,才半闭着眼从枕边摸出手机,打电话给黄楠:“小领导,我有点不舒服,可以请一天假吗?”
  她迷迷瞪瞪的,将醒未醒,声音里透出病态的微哑。
  黄楠很爽快,让她好好休息,又不忘嘱咐:“下周的建交晚宴记得去。”
  江梨小声应了句“好”,结束短暂的通话,翻身重又睡过去。
  这一觉再醒过来,已经是中午。
  天色很差,窗外水濛濛一大片,手机新闻显示城中又淹了一片,正有记者涉水飞快赶往第一现场。
  江梨躺在床上,缓了好一阵子,才拨通床头电话:“麻烦送一些感冒药上来吧,谢谢你。”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缕游魂,就连纪向晚十五分钟后提着食物冲上门,她也提不起兴致:“人生好难哦,晚晚。”
  “你没发烧吧?”纪向晚上午有门选修课,一下课就收到小闺蜜的消息说她生病了正可怜巴巴蜷缩在酒店里,于是立马赶了过来,“我叫了一份小火锅外卖送餐上门,你要不要爬起来吃点儿?”
  江梨顿时觉得她又有了力气:“虽然我真的从没见过有人请病号吃火锅,但是,扶我起来。”
  纪向晚哭笑不得,将这只软绵绵的无尾熊抱起来。
  客房服务的感冒药很快送到,纪向晚贴着小闺蜜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喂她吃药:“幸好没有发烧,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雨夜被人赶出家门?”
  “啊。”江梨挠挠脸,“因为恋情暴露了。”
  “啧。”纪向晚倒吸冷气,“人间惨剧,然后他就顺势把你赶出来了?渣男。”
  “倒也没赶……我自己走的。”感冒冲剂有点甜,江梨舔舔唇角,“他都已经说过不想收留我了,如果我还硬要留下,他应该也挺为难的。”
  她不想让他为难。
  “出息。”纪向晚拉开背包,掏出一整盒巧克力,往她怀里一塞,“别舔了,吃这个。”
  是瑞士莲,装在透明的盒子里,每一颗都裹在不同颜色的包装纸里,看起来花花绿绿。
  江梨没忍住,又舔了舔唇角。
  儿时住在江连阙家里的那个夏天,她也曾经患过一场伤风。那时她脑子不太清醒,靠在骆亦卿身边喝药,咽下去后,也忍不住伸出舌头,用舌尖碰了一下唇角。
  小姑娘眼睛半睁半闭,迷迷糊糊地,像一只舔牛奶的小幼崽。
  骆亦卿突然就笑了,一边帮她擦嘴,一边低声问:“甜吗?”
  十来岁的江梨撇撇唇角,换了个姿势靠着他,很诚实地嘀咕:“不是很甜,有点苦。”
  “这是中成药,当然会有一点苦。”骆亦卿好笑,将她抱起来放进怀里,“小江梨怕苦吗?”
  江梨趴在他肩膀上,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是很怕,但生病的时候,总觉得嘴里没味道。”
  所以,就像有些人喜欢拿山楂酸梅开胃一样,她也想尝一尝别的味道。
  “不怕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骆亦卿拍拍她的脑袋,轻声说,“从现在开始,要学着怕一点。”
  这说法新鲜极了,江梨第一次听。
  第二天的吃药时间,她看到骆亦卿手中,多了一整盒巧克力球。
  江梨并不是嗜甜的人,可她喜欢骆亦卿,对方送什么给她,她都会很高兴。
  所以她从毯子里探出头,问:“这是乖乖吃药的奖励吗?”
  可骆亦卿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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