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福婶是想说在这做成衣不划算,可想想周衡先前花钱如流水,典型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做派,估计也不在意这点钱。可福婶却是替他心疼钱。
周衡看了眼安安静静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哑巴。若是过几日来镇上,免不得还要把人给带上,所以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给她选棉布,两身衣裳,厚实的。”周衡嘱咐。
福婶愣了一下,这乡下姑娘有粗布新衣穿就不错了,这棉布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才能穿的。但随即看到了那小媳妇白里透红的嫩皮肤,心道了一声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
毕竟是别人家的媳妇,自然管不到头上来,只暗道待会砍一下价格,莫要让人当冤大头给诓了。
周衡随之站到了门边上,等她们挑好便直接给银子。
福婶选的是厚实的棉布。在这乡下地方,最好的布料就是棉布了。
周衡说要做两身衣服,所以福婶就挑选青灰色的布料和暗红色的布,还有一块暗紫色的布,也能做些贴身的衣服。三个颜色搭配着做衣裙,不招摇的同时也耐脏。
因自己也要给闺女做衣服,也挑了好些布料,然后一块砍了价,周衡的几块布共花了一百五十文,又仗着自己买得多,就让掌柜送了几条绢花。
买完了布料,福婶小声的问一旁的小媳妇:“你还有啥要买的?”
齐绣婉知道福婶挑选的都是给自己的。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的周衡,随之又转回头盯着架子上的一块暗蓝色的布。
福婶明白她的意思,回想了一下,周衡的衣服似乎也是在这家店做的成衣。
周衡算是灵山镇的名人了,所以他到哪买了点什么,基本上大家伙都知道。
估摸着这灵山镇就福婶一家是真心感谢他的,所以只听却从来不去搬弄是非。
心想都给他媳妇做衣衫了,就一块的把他的也给做了,也能给他省好些银子,毕竟他也是成了家的人了,以后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小媳妇要养,还有孩子要养活呢。
最后又扯了能做两身衣服的布,折算下来,一共整的三百文钱。
原本预估一头野猪只能做三身衣服。但出乎意料的只花了三分之一,但周衡什么都没问,看了眼架子上的白色棉布,让人再扯了几尺,然后才给了银子。
出了布店后,福婶道:“今天下午我上山的时候再给小婉丈量身围。”
周衡点头,拿了把一串铜钱给福婶。
“这、这有点多了……”
周衡面色清冷:“工钱。”
虽然知道他必然会给工钱的,但她想说钱太多了。可在看到周衡的脸色,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颠颠巍巍的接过了银子。
福婶拿了银子后,心道大不了用心点做,再让媳妇和闺女一块帮忙,早点做好送上去。
周衡只拿走了那白色的棉布,其他都给福婶拿走了。
与之分开后,福婶身边的媳妇道:“娘,那周衡看着就不怎么好相与,就算他对咱们家有恩,但也不至于走得这么近呀,现在庄里的人都在说咱们家的闲话呢。”
听到这,福婶的脸顿时沉了下去,看向她,口气不大好:“别人说啥有什么重要的?我就知道当年要不是因为人家周衡,你公爹早就没了,那是天大的恩情,我管他庄里的人怎么说!”
福婶媳妇撇了撇嘴没有再说,心想好在大方,给的银子从不手软。暗暗的猜测刚刚应当给的也有好几十文钱。
再说周衡这边,离回去还有半个时辰,周衡手上也还有点银子,便剪短的问她:“要买什么?”
毕竟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穿人家的,哪怕以前是个从来不缺吃穿的官家小姐,但也是有羞耻心的,自然不能再要求要这要那的。
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不需要。
周衡也不是个体贴的人,所以她说不需要,那也就没有买。且需要的米粮,在上回到镇上的时候时候也都已经买了,起码还有一个多月不用再买。
随后寻了个茶摊坐了下来,买了一碗茶水。有小贩抬着两框梨走过,周衡买了几个放入背篓中。
齐绣婉的双手包着布,但也不影响她用手腕夹着竹筒,小口的喝着周衡早上准备的水。
喝了两口,目光在集市中扫了一眼。只一眼不经意看到从人群中一闪而过的黑衣人,瞳孔骤然一缩,脸色顿时白了,手腕上夹着的竹筒一滑,“咚”的一声落在桌面上,水一溅,然后顺着桌子流下,沾湿了她的衣裙。
在周衡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却猛地扑入了自己的怀中。
周衡提着半碗茶,怔愣的低眸看向如胆怯的兔儿一样瑟瑟颤抖的人。
看到在集市上拉拉扯扯的二人,周围的人都开始瞪眼。不少的人都在心底暗骂败坏风气,虽是如此但也没有人敢说出来。
周衡微微蹙眉。这晚上扑过来也就算了,白日这又算什么?
抬眸往她方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隐约见到了一个夹在人群之中有些显眼的黑色背影。
身形较高,气息有些凛冽。很确定在这灵山镇应当没有这样的人。
是个外来人。
黑色背影很快就不见了。感觉到怀中的人发着抖,约莫有些明白了。
那个人,应该就是上回跟了他们一路,且出现在山中的人。
垂下眼眸略微思索。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集市上,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周衡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莫不是只是为了恐吓这小哑巴?
没有多虑,随而放下茶碗。默了一晌望着埋在自己胸膛中的人,随而冷淡的道:“人走了。”
闻声,肩膀一颤一颤的人才怯怯的抬起头望向他。紧紧的咬着唇,眼眶很红,隐隐约约的好似有眼泪一样,但被她硬憋了回去。
可怜得很。
就近的摊主看到这楚楚可怜的美人儿,眼睛都瞧直了。
齐绣婉怎会不怕?
那黑衣人便是将她十指硬生生给掰断了的人呀。每断一指,疼得她肝胆俱裂,恨不得让他一刀把自己给杀了,所以黑衣人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在听到周衡说人走了,心底又惊又奇怪。
他是怎么知道那黑衣人的?
心里有不解,但却是更害怕,但也记得他厌烦自己哭,所以才会强忍住眼泪,只红了眼眶。
随即才意识到自己不知羞耻的扑入了人家的怀中。脸色顿时由白转红,蓦地从他的怀中离开。
一直低着头,羞赧得不敢抬头看他
周衡望了眼她裙子上的水渍。眼眸微微一转,就见茶摊上又几个汉子暗中不时往她身上扫来,目光猥.琐。
周衡默了一下,然后从背篓中把那块白色的布盖在她的膝上。随而冷冽的扫了一眼那几个汉子。
汉子意识到自己偷瞧被发现了,随而摸了摸鼻子转开了视线。
再说那边的黑衣人故意出现在齐绣婉的面前,只是为了震慑她。再间接的告诉她,他会一直盯着她的,别妄想逃走。
黑衣人吓了人后,随而出了灵山镇,到了与人约好的地方。
有人等在了大树下。黑衣人走近,随后与他道:“你且回去告诉主子,那齐五小姐被卖给山中的一个山户。受了惊吓,性子大变,让主子莫要担心,我会一直盯着齐五小姐,不会让她有机会逃回去坏了事的。”
那人应了声:“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主子。”
两人话别。然后黑衣人又会了镇上。
山上不好居住,所以黑衣人除了第一晚蹲守在山上外,晚上都会返回到镇上,而白日都会去一趟周家庄,然后上山确认人还在不在。
***
在茶摊等了许久。差不多到了时辰,周衡放了一个铜板然后带着齐绣婉往镇口而去。
因她裙子未干,周衡便把那布绑在了她的腰间,像是围裙。
路过买首饰和梳妆的小摊,那摊贩整个早上还没有开张。见路过的周衡,又见他身边的买的小媳妇头上只有一根竹条固定住发髻,便打起了注意。
忙招呼喊道:“周家庄的兄弟,你看你那小媳妇长得这么俊,可一件首饰都没有,这不委屈了人家么,要不买两样送给小媳妇?”
周衡脚步微停,然后看了眼紧跟着自己,还有些后怕的小哑巴,问:“你想要?”
齐绣婉现下心有余悸,但还是扫了一眼那摊子上粗糙的首饰。随之摇头,一则是真的不想要,二则现在保住性命最重要,这些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
周衡目光落在她发髻上的竹条上。这是他上回多削出来备用的。
看了眼摊子上粗糙的簪子后,记住了样式,然后只用两文钱买了一把梳子,别的任由摊贩怎么说都没有买。
周衡虽然花钱没个度,但也从不花冤枉钱。
随而二人到了镇口,福婶他们也采买好了东西,然后一块上了牛车。
出了镇上后,福婶给了一小包糖齐绣婉,说是喜糖。
齐绣婉没有接过去,而是往周衡的身上缩去。
刚刚在集市上见到黑衣人,似乎真的把给她吓怕了。
周衡什么也没说,随之接了过去,然后放到了背篓之中。
再说还有一半路的时候,原本好好的天说变就变,不一会就开始下起了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打卡。
今天没有放鸽子(掐腰自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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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异样
因为这已经是九月底了,时常说变天就变天,所以车上都有备着蓑衣和蓑席。
所以一有小雨点,牛车也就停了下来,福婶他们忙把蓑席盖在了背篓上。
知晓周衡的小媳妇身子骨弱,福婶便把自己的蓑衣给了她,她则用了自己男人的。
蓑衣并不能完全挡住雨,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周衡皱着眉头看了眼她双手,“手往蓑衣里边放,别沾水。”
福婶身形较大,蓑衣披在齐绣婉的身上,完全把她笼罩在了蓑衣之下,更显得她小小的一个。
坐在角落中的齐绣婉乖乖的把双手放到了蓑衣,避免沾到水。
一路上雨都没有停,但好在不怎么大。
尽管雨下得不大,可周衡和福婶男人身上的衣物都全湿了。就是齐绣婉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一半,有蓑衣把她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倒也不用在意有别的男人在,只是冷得她一张巴掌大的脸都白了,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差不多快到周家庄了,雨才停了。
牛车停在了庄子不远处,福婶道:“要不来我们家去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周衡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且她喝不得姜汤。”
周衡几乎不欠人情。再者周家庄的人不欢迎自己,这点周衡是知道的,前些天去寻福婶也是抄了小道。
“可小婉这……”
齐绣婉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周衡的身后。意思约莫是她也不去,她要跟着周衡回去了。
在集市上遇上了黑衣人,让齐绣婉心里头渗得慌。且人多的地方让她没有安全感,反倒是那荒无人烟的山上给了她充足的安全感。
福婶见他们这么坚持,也没有多留他们,只叮咛:“下了雨,山路滑,小心点。”
周衡点了头。与福婶说了声今日不用上山了,然后就与齐绣婉绕了过了庄子,到了山脚下。
他把背上的背篓弄到身前,然后蹲下身体,语声冷淡:“上来。”
齐绣婉愣了一下,他是要背她上去?
周衡略有不耐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摇头,被冻得有些泛白的双唇一张一合——我可以自己走的。
周衡皱眉,语气毋庸置疑:“上来。”
山路崎岖,下了雨后又滑得很,若不是常年在山上居住且熟悉山路的,很容易滑了脚。
对于小哑巴,周衡没有一丝怀疑。她自己一个人走绝对会滑了脚的,到时候也一样要背着她上山,只是到那时她定然会弄得全身泥泞。
在看到周衡那冷冷冰冰的脸色,还有那强硬的语声,齐绣婉觉得自己被凶了。眨了眨一双有些许委屈的眼睛,同时暗道自己可不轻,他背着自己肯定不好走。
想到着,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废物,连上个山都要人背。
在周衡的目光下,咬了咬唇后还是走上前,有些紧张的趴到了他宽厚的背上。
小哑巴一趴到自己背上,身子出乎意料的柔软,特别是胸前,绵软至极。
感觉到了那绵软,周衡怔愣了一下。
随之她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那一双包成了粽子的手出现在眼前,什么绵软不绵软的也没有心思去想了。
起了身之后,感觉到了她的体重后,眉头一皱。
怎一天比一天轻了?
背着一个轻飘飘的小哑巴,对他上山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山洞,周衡把她放了下来。
许是心虚,让人家背了自己上山,所以齐绣婉有些羞赧的问:我是不是很重?
边把背篓拆下,边看着她唇形。周衡略微一挑眉,如实道:“比今早背下山的野猪要轻许多。”
听到他用野猪来和自己做对比,小姑娘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看着他。
他竟然拿她与那头又黑又丑的东西来比?!
周衡见她瞪大了眼睛,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便径直的把她身上的蓑衣脱了下来。蓑衣脱下来,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半。
“手。”衣服倒不着急,得先看看那一双手。
心里头有点小火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他这也是个自己看伤势,所以听话的抬起了粗布包裹着的一双手。
周衡慢慢的拆开了缠在上边的粗布,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她的双手。
许是因为有一层粗布,所以并没有被沾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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