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半碗水慢慢的夹了起来,然后一双眼眸直盯着碗,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山洞外走去,避免碗中的水给洒了出来。
走到了外边,周衡好似在煮草药,一阵阵草药味在半山腰飘散着。因怕分心手腕夹着的水会抖落出来,所以也没有望向周衡,而是万分小心的走到了一边的斜坡边上。
周衡把瓦罐中的草药倒了出来,才把粗布巾放到了盆中就见她人从洞中走出来。
看到她,周衡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一宿没睡,想到这,头都隐隐有些发胀。
因此更加坚定要弄一张小床出来的想法。暗道一会就去把平时晒草药的板子给腾出来清洗出来,晒个两三日再编个草席也就差不多了,趁着这几日再弄几个木墩子出来。
看了眼晒草药板子的长度,再看了眼女子的身板,相互对比了一下。
可以,绰绰有余。虽然宽度只有他的一个手臂而已,但女子的身板小,重量也轻,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待她漱口后,周衡喊了声“过来”。
齐绣婉走了过去。周衡把她手腕中的碗拿到了一旁,然后用给她的布巾给她擦了脸。
以前买过一些粗布,现在也还有一些没用过,从收留了这女子后,便把粗布都给剪成了布巾。
周衡是个爱干净的男人,且自己也是皮糙肉厚的,自然掌控不了力道。布巾粗糙,所以给她擦了一把脸后,那整张白嫩的脸都给磨红了。
齐绣婉的脸嫩,被他一搓就直接红了脸,还带着丝丝的辣疼。
昨晚光线暗,并未看清楚,现在光线充足,所以一眼望去就见那张被搓红的脸甚是显眼。
周衡目光落在她那似快要磨破皮的脸,沉默了半晌。
沉声道:“下回,疼就表示出来。”
女子乖乖的点了点头。但周衡却觉得再有下回,她十有八九还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回去坐着,敷药。”
女子点头后走回了山洞。周衡看了一眼手中的粗布,然后挂到了一旁的竹架上。
要不明天去集市一趟?
只是思索了一息,然后用两根棍子把熬得深绿色的粗布巾给捞出来。
布巾上冒着蒸腾的热气。用两根棍子绞住布巾,用力绞了药汁后才拿着布巾进了山洞中。
这时候齐绣婉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木墩上。
因熬了一整夜没睡而心情极为不愉快,但看到她这样顺从,才觉得顺气了一些。虽然睡觉不安分,但亏得清醒的时候听话,也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才走进,没有让她仰起头,她就很是自觉的仰了起来。
周衡愣了一息,随即才反应过来把布巾敷到了她的脖子上。
许是前几日都有敷,所以今日起来后喉咙的疼痛感减轻了。
敷了好一会后,周衡才道:“福婶约莫寅时会来,我今日一日都会外出。”
如若明日要去集市买些东西,他如今身无分文,必须得猎一些猎物到集市上的饭馆去卖。
齐绣婉闻言,略有忐忑的望向他。犹豫了一下,才无声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怕黑,更怕黑漆漆的山洞只有她一个人待着。
周衡愣了一下。再而回想了一下,好似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不管是十岁之前,还是十岁之后和养父一块生活,都没有人问过。
沉默了半晌,适应了一下有人问他何时回来的怪异感后,才回:“约莫天黑之前。”
闻言,怕黑也怕自己一个人待着的小姑娘才安了心。
今日周衡起得早,所以给自己烙了饼后卷了兔肉。想了想,还是用昨天剩下的炖汤熬了稀粥。
给她敷了药后,把已经温好的半碗粥端了进来。
以她的情况,现在也只能喝粥。
把稀粥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咬着一块烙饼就走了出去。
他得赶紧把木板给刷了,然后抓紧时间去打猎。
齐绣婉不禁的眨了眨眼,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的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
也没有多想,用手背碰了碰海碗,碗微温。
粥是已经放凉了的。
有些费力的把粥夹起,然后开始慢慢的喝粥。
一口粥入了喉,除了些许的肉味外,和昨天的汤是一样没有味道的。
齐绣婉估摸着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情况吃不得盐,所以他才没有放盐。
喝粥的时候,周衡去打了水。来回了三趟才把水缸给装满。随而又传进泼水和刷东西的声音。
直到她把半碗粥喝完,外边的声音才停了。把碗给带了出去,就见周衡把一大块手掌厚的湿木板搬到了几块石头上边平放下,似乎要放到太阳底下晒干。
周衡走了过来,把她带出来的碗给洗了,然后又盛了半碗放到了洞中的桌面上,用个碗盖住。
“饿了自己吃。”
说了后,拿了打猎的物什出了山洞。想了想,在洞口外转回头问她:“门关上?”
齐绣婉小步的跑了过去,然后用脚勾了勾门,表示自己的能把门关上。
周衡见此,也没有多加嘱咐,直接转身走了。
周衡离开后,齐绣婉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山,心底渐渐的升起一些不安。然后回动山洞中,把门用脚给关上了,再坐到床边上。
无事可做,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且只要山洞外边有一点声响都能让小姑娘心中一紧,然后心惊胆颤的走到了门后,偷偷开了一条门缝查看。
没有见到任何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敲了门。
毕竟周衡回自个家是决然不可能敲门的。所以这时有人敲门的时候着实把胆子小的齐绣婉吓了一跳。
“有人在吗,是我福婶。”
听到福婶的声音,齐绣婉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除了周衡她是相信些的外,别人她都是不相信的。但福婶是周衡寻来的,应当不会害她的,而且她洗澡确实需要人帮忙。
下了床去开门。
福婶见来开门的是昨天那个胆子极小的小哑巴时,愣了一下,“咋你自己个一人在呢,周衡呢?”
齐绣婉退了几步,用口型说——他去打猎了。
见小哑巴回了自己,福婶眼睛一亮,原来小哑巴并不傻呀。昨天她见她那害怕的模样,还以为是被吓傻了的姑娘。
今日好像正常了许多。
现在看她回答了周衡的去处,还真像周衡的小媳妇。
毕竟周衡是自家的恩人,所以福婶很是和颜悦色的挽着篮子进了山洞中,然后把篮子放到了桌面上,转而朝着周衡家的小媳妇笑了笑。
“我昨天来的时候,见你只有一身衣裳,所以今天我把我闺女的旧衣服拿了一身上来。”
到底拿了这么多银子,一身旧衣服也不值什么钱,也就送了上来。
福婶把衣服拿了出来。因周家庄穷,所以这旧衣服洗得泛白,还有几处补丁,只算是干净。
齐绣婉看了眼衣服,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嫌弃,毕竟今时与以往不一样了。她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了,而是一个落了难且身无分文的残废,有衣服遮住身子已经不错了。
福婶又道:“我昨晚还给你做了一件新的小衣,好让你有换洗的。”
说着,从里边拿出了一件大红色的肚兜,一点绣样都没有,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小衣。
看到这小衣,齐绣婉想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一身,也想到了自己里边穿着的小衣。她前几日换下的时候,是谁给她洗的?
想到那日周衡都能给她冲洗身子时,心里边顿时有了答案。
定然是周衡洗的!
有了答案后。不仅脸红得很,就是耳根子和脖子都红透了。
长这么大,第一回和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榻上。也是第一回让男人给自己洗澡,洗贴身的衣服。
想起这几日的种种,一张脸顿时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烤着一样,烫得厉害。
第11章 回来
福婶烧了热水给齐绣婉洗了头又洗了澡,然后给她穿上了今日带上来的旧衣服。
福婶其实就待半个时辰就可以走了,但看了小媳妇整天披散着头发不像样,所以就等她把头发晾干了,再把发鬓两边的头发编了两根辫子绕到脑后缠了个简单的发髻,最后用了根竹条给固定住。
平时小媳妇的一头长发因没有梳理而毛躁披散着,同时还盖住了半张脸,基本上很难看清长相。现在可不一样了,露出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还当真像个小天仙一样。
越看这张小脸,福婶就越是不放心。可别到时候给别的男人瞧见了,再用花言巧语给哄走了才是。
福婶这么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毕竟这白白嫩嫩的模样,十里八乡都没有这么仙的,即便不能说话,手也残了,可那些个男人都是看脸的。
想到这,福婶就忍不住劝说:“你以前做过啥,周衡都不会在意的,往后你跟他过好日子再生两三个孩子,他更不会嫌弃你了。”
齐绣婉敛眸低头的端坐着,没有点头也没有不点头,
福婶看了眼她乖巧的模样,心想应该是听进去了。
福婶看着她,忽然想起不知道小媳妇叫什么名字,就问:“对了,你叫啥名字?”
忽然有人问自己的名字,齐绣婉愣了一下。便是周衡也没有在意自己叫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微微张开嘴巴——小婉。
福婶笑了笑:“小婉挺顺耳的。”
随而看了眼那双用竹条布条包着的十指。福婶也不懂这是在做甚,可也不敢问周衡,同时也指望不了这小媳妇能告诉她。
没有在意,随即把放凉了的水倒入了一个碗中。这是是给齐绣婉渴了的时候喝的。避免有虫子掉进去,所以用碗盖住,做了这些之后才下了山。
一时间山涧又安静了下来。
自己一个人待在山洞里边,一直往门口望去,还时不时开个门缝探望向外边。
已近黄昏周衡还是没有回来。随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狼嚎声开始响起,齐绣婉的脸色一白,顿时不寒而栗。
惴惴不安的从外边寻了根约三尺长,如她手臂一样粗的棍子飞的一般逃窜回了山洞,然后用脚把门关上。
一关上门遮挡住了光线,山洞几乎都暗了下来。
黑暗的山洞,再加上外边树丛中各种小动物弄出的窸窸窣窣声响,本就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小姑娘整个人都紧绷的戒备着,便是心跳也乱如打鼓。
忽然外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齐绣婉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棍子,在黑暗中盯着洞口。
过了片刻后,门被打开了。
高大的身形出现堵在山洞口,却是能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是谁。
是周衡。
齐绣婉眼中顿时露出了喜意,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傍晚前最后的光线照射入山洞之中。周衡依着这黯淡的光线扫了一眼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小哑巴,然后再看了一眼她怀中抱着的棍子。
周衡的目光落在棍子上。齐绣婉瞬间窘迫得手足无措,不知怎地就松开了双臂,随之棍子“哐当”摔落到了地上,
棍子落了地,然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缩着肩膀的低着头。
周衡入了山洞,先是把棍子捡了起来靠在了墙壁上,然后去点了油灯,再转身问她:“喝粥了?”
齐绣婉低着头,点了点头。
目光落在她挽起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周衡约莫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干净整洁了许多,也顺眼了许多,只是目光落在她那衣服上的补丁时,微微皱眉。
目光看回她低垂的头顶上,还有些怯弱的模样,眉头也更皱了。
胆子怎就这么小?
要是他入了夜之后才回来,她那点胆儿岂不是被她自己给吓破了?
去拿了棍子准备出山洞,想了想后,还是转头与她说:“你困就睡,我去处理猎物。”
今天会回来这么晚,主要是因为遇上了野猪,为了猎这头野猪才耗了好些时间。
见没有被骂胡乱动他的东西,齐绣婉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要讨好他,所以快步的走到桌前,把福婶给她倒的半碗水上边的碗给取了,然后用手腕夹起往洞外走去。
周衡正想把近一百多斤的野猪扛到水潭那边来清洗只是才弯下腰,地上就多了一个娇小的影子。
站起身子转回了头,就见女子端了半碗水站在离他两步之外。
看着他,那张粉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的道:喝水。
周衡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再落到那碗水中,只是想了一下,然后端起半碗水一饮而尽。
把碗放到了石板上,然后弯下腰准备扛野猪。
齐绣婉刚刚只注意着手腕之中的水,所以没有注意到他脚底下的黑家伙。现在看了一眼,瞬间被吓得变了脸色。
身为官家小姐,从来救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家伙。所以只一眼就被被那外露的一双獠牙和那凶狠的模样吓得猛的倒退了好几步,随后腿一软瞬间跌坐到了地上。
听到声响,周衡转了回头,就见她一脸惊恐的跌坐到了地上。
暗叹一声果真是兔儿胆,随后用身体挡住了野猪:“回去待着。”
齐绣婉惊慌的点头,但努力爬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的跑回了洞中,只探出一个脑袋来偷看。
看到周衡转身把那大黑家伙重新扛起来,又蓦地缩了洞中。
周衡把野猪扛到水潭旁,去了血水,把野猪肚子中的东西都清理了。
近来快入秋了,且是晚上,山中入夜寒凉,明日五更天就把野猪扛到集市上,还是很新鲜的。
虽说灵山镇偏穷,野猪也买不起价格,但总的说这一头野猪应该也能换个一两多的银子,应当也够给她置办两身衣服了。
周衡爱干净的同时,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没有补丁的。所以也有些看不惯同住山洞的人也如此。
清理完了之后,天色已经黑了。周衡把野猪扛了回去,放到山洞外边的石板上。
做完这些后,身上尽是汗味和血腥味,忍受不了这些味道,且一身味道,也不想进洞中残留臭味。看了眼水缸,见还有大半缸水,就直接脱了上衣径自的舀水直接淋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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