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两声,猛地抱着她蹭了蹭,哇的一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软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了。饭没好好吃,觉也没好好睡,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瞄了两眼冒着鼻涕泡的好友,阮软默默地往后挪了挪,幽幽道:“都长双下巴了,还瘦啊。”
“什么??”赵艺顿时花容失色,惊恐地从包包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顺势补了个妆。
“……”呵,女人。
赵艺是邻居家的女儿,和阮软一起长大的,有什么小秘密都会跟对方分享。赵伯伯是著名的画家,一幅画至少拍卖几个亿。赵艺的妈妈是国宝级演员,在国内外名声都很高。
而赵艺没有遗传到分毫父母的艺术基因,最大的梦想是当个吃播主播,怎么吃都不胖那种。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脸,天大的事都没有自己的美貌重要。
左看右看,觉得自己漂亮得一日往昔,赵艺这才放下了心,手肘捅了下阮软的胳膊,掩着嘴小声说话:“姓辛的那个死了,你知道吗?”
“谁?”阮软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谁后有些吃惊:“辛雨?怎么这么突然?”
“谁知道啊,就在你出院那天死的。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赵艺吹了吹自己新做的指甲,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拿着论文进了答辩室。
辛雨是阮软同一个专业的同学,性子比较孤僻,与周围人的关系都很一般。阮软跟她打过几次招呼,但对方一直爱答不理的,也就再没说过话。
没想到临近毕业,听到关于她的最后一个消息,居然是死讯。
答完辩回到家,阮父阮母看她心情不好,担忧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阮软斟酌了下,把辛雨的事三两句讲了,言语中饱满惋惜。
阮父阮母对视一眼,欲言又止,还是阮父开了口:“那个,软软啊。有件事爸妈一直没跟你说,关于你发生车祸的真相。”
“不是说肇事司机喝了酒么,难道别有隐情?”阮软抬了眼,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司机喝了酒的确不假,但这并不是事情发生的主要原因。”阮父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中像是含了冰渣子:“是你那个叫辛雨的同学搞的鬼。”
“她父母通玄学,虽然称不上是大师,可帮人看看风水还是没问题的。耳濡目染之下,辛雨也懂点这方面的东西。本来是想整你的,结果没成功,报应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叫什么来着?”
“叫反噬。”阮母接话道。
“对,就叫这个。”阮父一拍自己的大腿,神情气愤。怕女儿觉得自己迷信,还苦口婆心地解释:“软软,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科学探测不到的东西。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要是没有经历过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阮软自然不会相信这个。但休养了几天,她混乱的记忆逐渐清晰。连阎君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
只是她想不明白跟辛雨有何仇怨,导致对方对她有这么大的怨念。
像是看出了女儿在想什么,阮母斜着眼问她:“季家那小子是不是跟你走得挺近的?”
阮母说的是她好姐妹的儿子,叫季钰,是阮软高一届的学长。人长的帅,成绩也优秀。毕业后自己折腾了家摄影公司,生意很火爆,好多明星都会邀请他去做拍摄工作。
由于阮家跟季家是至交,阮软可以说是与季钰一块儿长大的。大学又在一个学校,关系肯定比一般人要好。后来季钰毕业后,两人联系就少了。也就在写论文那段时间,发信息多了点。可也没聊别的,就是让他帮着看下论文,顺便指导几句而已。
纳闷话题怎么跳到了这个上面,阮软还是如实回答了:“没多近。临近毕业,请教了下论文方面的事情。”
“哦,这样啊。”阮母看着还挺失望,讪讪道:“那辛雨暗恋季家小子,平日看你们在学校走得近,对你生了怨怼。”
阮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小世界见到了那么多奇葩的人,这个理由没有任何障碍就说服了她。有些人的爱与憎就是那么浓烈,且毫无道理。
死于反噬,也是她自作孽了。
过了半个月,毕业证与学位证顺利拿到手,阮软的大学生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大家既高兴又不舍,相约着去唱K。
大学的一个班级不似初高中,同学关系没那么紧密。阮软本来是不想去的,但班长说这是毕业最后一次班级聚餐,尽可能大家都到。从此以后天南海北,很难再见。
想了想,阮软还是去了一趟。只是心里搁着事儿,看着有些兴致缺缺的。
自出院后,她就托父母去查一个叫沈殷的人,可惜了无音讯。原本以为会是自己一个世界的,现在看来,她或许猜错了。否则以阮家的人脉与财力,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想着这事,食不知味,阮软顺手接过班里一个男生递过来的果汁。尝了一口才知道是酒,呛得咳嗽了两声,漂亮的小脸顷刻间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阮软同学。原是想给你果汁的,没想到错递了杯酒过去。你没事吧?”那个小个子男生一脸的歉意,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我去趟洗手间。”阮软缓了缓,拎着包出了包间的门。靠着壁沿走到洗手间,掬一捧水洗了把脸,感觉神智清醒了些。她呼出口气,微微一抬眸,对上面前的玻璃镜子。一股寒气从脚底往头上窜,吓得她手指都在颤抖。
刚才给她递酒杯的那个男生不晓得什么时候跟随了过来,正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见阮软望过来,他露出一个笑容,在灯光照射下瞧着有些阴森。
尽管现在已经腿软了,阮软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直视着小个子男生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你呀。”小个子男生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几丝女孩儿的娇俏感,捂着嘴咯咯笑道:“你不认得我了么?”
陌生中带着点熟稔,阮软忽地瞪大了眼睛,唇瓣抿了起来:“你,你是辛雨?”
“是我哦,我来找你了。”小个子男生笑得花枝乱颤,伸出来的手上,指甲倏的变长,竟然成了黑色。
越到这种生死关头,阮软的脑子反倒越清醒。纵然腿肚子抖成了筛子,她还是憋了口气,硬是爆发出十二分的力气撞开那人的肩膀冲了出去。走廊的灯忽明忽暗,蓦地灯管爆开,玻璃碎片掉落一地。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慌不择路之下,阮软不知道踩到什么摔了一跤,耳畔响起瘆人的声音:“抓到你了。”
第78章 最后的世界(二)
那声音似男似女, 尖尖地穿刺着耳膜,带着一股子颤栗的兴奋感。一阵阴风拂过,阮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半边身子都麻了。
一簇绿色的光凭空亮起。借着微弱的光芒, 阮软看到那个小个子男生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似乎失去了意识。沙沙的响声被这寂静的走廊衬得分外明显,阮软缓慢地回过头,属于辛雨的那张脸陡然出现在眼前。
一开始还是正常的, 后来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 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 听得人头皮发麻。辛雨像是没感觉到一样,还龇牙冲她笑,脚不沾地的飘过来。
身上冒了一层冷汗, 阮软悲催地发现自己动不了,而那双枯黄的手对着脖子掐了过来。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辛雨的手快要碰到脖颈处时却没了动作。
阮软看到她无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颗大颗的血泪流得更汹涌, 倏的整只鬼飘飞出去几米远。接下来的事情阮软没瞧见,也没听见。因为她的眼前莫名地蒙了一层雾水, 仿若戴了一副高度数的眼镜。耳畔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静极了。
掐着分秒度过, 白色的灯光忽地亮了起来, 将几米的走廊照得亮堂堂的。水雾撤去,跟前的世界清晰无比,阮软动了动手,扶着墙面站起身。爆掉的灯管被复原了,也没有什么鬼怪, 一切正常的很,先前的种种如同她陷入了魔怔般。
在走廊怔了片刻,拐角口传来脚步声。阮软下意识紧张起来,侧头一看,是给她递酒的小个子男生。那个男生快步走了过来,挠了挠头笑道:“我看你这么久没回来,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我有点不舒服,就在这儿缓了缓。”阮软不动声色地将小个子男生瞧着,后者露出关切又内疚的眼神,一点不像遭遇过鬼上身的事情。
真的是她出现的幻觉吗?
跟着走出走廊,到了KTV包间门口,阮软的脸色发白,没有进去。对上小个子男生疑惑的神情,她解释道:“有点不胜酒力,麻烦你跟大家说一声,我先回家了。”
小个子男生点点头,没有挽留。阮软脚下步子卖得飞快,到最后小跑到街边。本来是想打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的,但她现在急于回家,直接坐了辆出租车就走。
到了家里堪堪晚上八点不到,阮父吃完饭正在客厅看电视,阮母在练瑜伽。看到闺女这么早回来还有些诧异,但触及阮软苍白的一张脸,二老立刻冲了过来,连忙问道:“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阮软摇了摇头,顿了两秒钟,又点了下头,小声道:“被鬼欺负了。”
迎上父母惊骇的目光,她抖着自己的外衫下摆:“我看到辛雨的鬼魂了。她好像挺恨我的,死了都还惦记着来找我。”
尽管现场完全复原,可她白色外衫下摆沾到的一滴血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根本不是幻觉。阮父阮母看到女儿衣裳上的血迹,脸色难看得要命。
“我这就给王大师打电话,请他过来一趟。”阮父说着就翻出手机电话簿,拨了个电话出去。
而阮母则寸步不离地陪着女儿。阮软进去浴室洗澡,她就在门外守着,还时不时朝门喊两声。做好了要是阮软没回应,她立马就冲进去的准备。
洗完澡吹好头发,阮软跟着到了客厅,看到阮父眉头皱着。阮母急急出声询问:“怎么样,大师什么时候来?”
“王大师说今儿要帮人做个法事,明天才能过来。”阮父担忧地望了女儿一眼,咬牙道:“今天你们母女两个睡一张床,我在卧室打地铺。就不信了,咱们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还能怕那鬼物不成?”
听从了阮父的建议,阮软跟母亲睡在一块儿的。睡到晚上没了知觉,朦朦胧胧间闻到了淡淡的香气,冰凉的吻似羽毛般落在额头上。她挣扎着想张开眼睛,可惜没成,徒留耳边低低的笑声。
第二天天光大亮,阮软鲤鱼打挺地从床上蹦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赤着脚跑到屋子里的全身镜前照了照。没留下什么印迹,只是脖子上多出了一串项链。用红绳穿着的,缀了个精致的玉坠。
心怦怦跳个不停,阮软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是真的。是那个男人来过,熟悉的香气,悦耳的笑声。
是沈殷啊。
她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难怪拜托阮父调查的事情迟迟没有进展,原来是一开始查的方向就错了。若对方不是人,他们怎么可能查得到?
可是为什么不是人呢?阮软也不是对别的物种怀有歧视,是只猫、一只兔子或者别的什么都好,为什么要是鬼啊!那冰冰凉凉的触感,真是令她印象深刻,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怀着心事吃早饭,还惹得阮父阮母多看了她几眼。阮父吃饭中途接到个电话,挂断后一脸高兴地说:“王大师说等会儿就过来,让我们在家里等着。”
阮父所说的王大师全名叫王治,是个有名的风水师。他不光看风水,对捉鬼那档子事也颇有经验。豪门中好些人接受过他的帮助,对他的印象很好。阮软出车祸那事儿的异状也是他点破的,不然阮家还蒙在鼓里。
平时建房子择吉日、楼盘摇号都请了这位大师帮忙推算。多次合作之下,阮父对王治信任有加,两人闲着无事还会约着一块儿去钓鱼。
听到王大师要来,阮软的担忧浮上心头。她的确是想彻底解决辛雨的事,可是又不想让人知道沈殷的存在。听说道门中人天生与鬼不对盘,好些的送去超度,有些干脆打散魂魄,连往世轮回的可能都没了。
以往阮软只把这些当作故事听,听过了便一笑了之。如今牵扯到沈殷,她不得不多考虑一点。万一那大师把沈殷抓了怎么办?虽然她并不晓得那个男人现在何处,但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阮软是想让那个大师不要跑这一趟的。然而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叮咚叮咚的门铃响了。
阮父面上一喜,亲自去把人迎了进来,果然是王大师。穿着普通的休闲衫,看着六十岁左右的样子。面容和蔼,笑容慈祥,没有穿道袍也是仙风道骨的,瞧着比同龄的老头子精神得多。
这位王大师一进到门口,抚着下巴一小撮胡须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对着阮软笑了一下,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阮小姐看着大好了。”
啊这?这真的是道门,而不是佛门子弟吗?双手合十的作态,吓得阮软以为下一秒他的嘴里会吐出一句“阿弥陀佛”出来。
王治没有听到女孩儿的心中所想,盯着她身上看了看,笑得更真切了:“阮先生不用担心,邪祟已经被诛杀。阮小姐今后一定会否极泰来,顺遂一生。”
“被诛杀的意思是已经没了?以后也不会再缠着我女儿?”阮父迫不及待问道。
“是的。那辛雨自作孽不可活,成了鬼魂也不安生,现已被打得魂飞魄散。世间再无此人。”王治耐着性子回答。
闻言阮父顾着高兴去了,只有阮软扯了扯嘴角,心里边的不安更重。若王大师说的是真的,那昨晚她能够毫发无伤的回来,十有八九是沈殷帮了她。包括今儿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也是他送过来的。
那她身上应该沾有他的气息吧?根据灵异电视剧的演绎,大师是能够循着她身上留下的气息找到源头的。如此一来,沈殷岂不是藏不住了?
阮软心乱如麻,就见王大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目光炽热地仿佛能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
“王大师干嘛这样看着我?”阮软搅着手指,紧张地呼吸都急促起来。
“阮小姐是不是在找人?”王治眯着眼睛,下巴微抬,一副把人看穿了的模样。
心里一紧,阮软勉强地笑了笑,下意识想否认的。但阮父一拍大腿,直呼王治神了:“王大师,你这都能算出来?功力精进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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